六祖法寶壇經﹒懺悔品　　　

山海慧註于西元一九九八年

【　】內的文字、是為註解所加上的文字

時、大師見廣韶洎四方士庶駢集山中聽法、於是陞座告眾曰：來！善知識！此事須從｢自性｣中起、於一切時、念念自淨其心、自修其行、見自己法身、見自心佛、自度自戒、始得不假到此求道、既從遠來、一會于此、皆共有緣、今可各各胡跪。先傳｢自性五分法身香｣、次授｢無相懺悔｣。眾、胡跪。

師曰：

一、 戒香：即自心中｢無非、無惡、無嫉妒、無貪瞋、無劫害｣、名：｢戒香｣。

二、 定香：即覩諸善惡境相、自心不亂、名：｢定香｣。

三、 慧香：自心無礙、常以智慧觀照自性、不造諸惡、雖修眾善、心不執著【求功德福報】、敬上念下、矜恤孤貧、名：｢慧香｣。

四、 解脱香：即自心無所攀緣、【能斷一切無明 結縛】、不思善、不思惡、自在無礙、【自覺、覺他、覺智明了】、名：｢解脱香｣。

五、 解脱知見香：自心既無所攀緣善 惡、不可沈空守寂、即須廣學 多聞、識自本心、達諸佛理、和光接物、【所謂觀照彌陀願力所成清淨極樂世界無量妙義、令具足顯露】、無我無人、直至菩提、眞性不易、【如說觀照常明、通達無礙、由解生定、由定生慧、由慧得空寂解脱、由解脱觀十二因緣得解脱知見】、名：｢解脱知見香｣。

善知識！此香各自内薰、莫向外覓、今與汝等、授｢無相懺悔｣滅三世罪、令得三業清淨。善知識！各隨我語、一時【異口同音、真心懺悔】道：

弟子○○○等、從｢前念、今念、及後念｣、念念不被愚迷染、從前所有惡業愚迷等罪、悉皆懺悔、願一時消滅、永不復起。

弟子○○○等、從｢前念、今念、及後念｣、念念不被憍誑染、從前所有惡業憍誑等罪、悉皆懺悔、願一時消滅、永不復起。

弟子○○○等、從｢前念、今念、及後念｣、念念不被嫉妒染、從前所有惡業嫉妒等罪、悉皆懺悔、願一時消滅、永不復起。

善知識！已上是爲｢無相懺悔｣。云何名｢懺｣？云何名｢悔｣？｢懺者｣、懺其前愆。從前所有惡業、愚迷、憍誑、嫉妒等罪、悉皆盡懺、永不復起、是名爲｢懺｣。｢悔者｣、悔其後過。從今已後、所有惡業、愚迷、憍誑、嫉妒等罪、今已覺悟、悉皆永斷、更不復作、是名爲｢悔｣。故稱｢懺悔｣。凡夫愚迷、只知懺其前愆、不知悔其後過。以不悔改、前罪不滅、後過又生、前愆既不滅、後過復又生、何名｢懺悔｣？

善知識！既懺悔已、【授】與善知識、發四弘誓願、各須用心【諦】聽：

自心眾生無量、誓願度。

自心煩惱無邊、誓願斷。

自性法門無盡、誓願學。

自性無上佛道、誓願成。

善知識！大家豈不道｢眾生無量 誓願度｣、怎麼【度】？【各須自心 自度、自性 自度、非是佛來度】、【亦】不是惠能度！善知識！心中眾生、所謂｢邪迷心、誑妄心、不善心、嫉妒心、惡毒心、【愩高心】、【輕慢心】、【人我心】、【貪愛心】、【執著心】｣如是等心、盡是眾生、各須自性 自度、是名｢真度｣。何名｢自性自度｣？即、自心中｢邪見、煩惱、愚癡｣眾生、將｢正見｣度。既有｢正見｣、使｢般若智｣打破愚 癡 迷 妄眾生、各各自度。邪來、正度。迷來、悟度。愚來、智度。惡來、善度。如是度者、名爲｢眞度｣【眾生】。

又、煩惱無邊 誓願斷、【怎麼斷？】將自性般若智、除卻虚妄思想心、是也。【知心中煩惱、所謂｢貪、瞋、癡｣、生一切業結煩惱、所謂｢生、老、病、死、求不得、愛别離、五陰盛、怨憎會｣交織而成無量悲憂苦惱、無不由於自心｢愛結、貪瞋癡｣、我今願將｢自性般若智｣、除卻虚妄思想心、於｢自性空寂、清淨法身｣中、永斷無邊煩惱。是名｢真斷煩惱｣。】

又、法門無盡 誓願學、【怎麼學？】須自見性、常行正法、【從今起、當常謙下、慈心柔軟、發起菩提心、依世尊正法眼、常自見性。常隨｢常住三寶｣真善知識、聞真正法、見性 金剛觀照、處處總成華藏界、從教何處不毗盧、以清淨質直、行此｢一相三昧｣、通達無礙】是名｢真學｣【菩提】。

又、無上佛道 誓願成、【怎麼成？】既常能 【謙】下【自】心、【參眞善知識】、行於｢真、正｣、離迷離覺、常生般若、除眞除妄、即見佛性、【直至無上菩提】、即言下｢佛道成｣、常念修行【法藏比丘】是 願力 法。

善知識！今發四弘願了、更與善知識、授｢無相三歸依戒｣。善知識！皈依覺、兩足尊。皈依正、離欲尊。皈依淨、眾中尊。

從今日去｢【稱佛】、稱覺｣爲師、更不歸依｢邪魔｣、｢外道｣。以自性三寶、常自證明。勸善知識、歸依自性三寶。佛者、覺也。【能依法藏比丘 是 願力、自性自見、無礙無著、證｢無生忍｣清淨法身、即是｢覺｣。覺者、離一切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生滅、無常｣；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清淨法身｣。】

法者、正也。【如來第一義正法眼也、佛之知見也。何名爲｢正｣？真善知識能持正法、依法藏比丘 是 願力、自性自見、於八正道 自性、通達無礙、是名｢歸依｣、是名｢受戒｣、是名｢持戒｣、是名爲｢正｣。於自性之中、具｢三身、四智、五眼、六波羅蜜、七覺如來、八正道、六通三明、如來十力｣、自性通達、是名爲｢法｣。】

僧者、淨也。【真善知識、依法藏比丘 是 願力、自性自見、清淨質直、通達無礙。由戒生定、由定生慧、於慧中法性空寂、是名解脱。由解脱之中佛眼實觀十二因緣、證無生法忍、究竟無生忍、歸｢無所｣得、是名｢解脱知見｣。此五分自性清淨妙行、名｢一行三昧｣、亦名｢一相三昧｣。一行三昧者、質直是也。｢一相三昧｣者、無相是也。以無相故、名爲｢淨｣。】

自心歸依｢覺｣、邪迷不生、少欲 知足、能離｢財、色｣。【能離財、即名少欲。能離色、即名知足。少欲即是無欲、無欲即是清福。知足即發無生忍慧、福 慧俱足。】名：｢兩足尊｣。

自心歸依｢正｣、念念無邪見、以無邪見故、即無｢人、我、愩高、貪愛、執著｣、【依如來第一義正法眼、自性自見、念念真如】、名：｢離欲尊｣。

自心歸依｢淨｣、【清淨質直、念念自性真如、一行三昧、一相三昧。】一切塵勞 愛慾境界、自性皆不染著、名：｢眾中尊｣。

若修此行、是自歸依、凡夫不會、從日至夜、【向外馳求】受三皈戒、若言｢歸依佛｣、佛在何處？【兩足尊在何方所？】若不見佛、憑何所歸？

【若言｢歸依法｣、法爲何物？離欲尊在那裡？】【若言｢歸依僧｣、僧爲何等相貌？眾中尊立於何方？】【若不從自性之中、覓｢佛、法、僧｣三寶尊、則｢佛、法、僧｣皆無所見、憑何所歸？】言｢三歸依｣卻成｢妄【語】｣！

善知識！【當自歸依｢自性三寶｣】、各自【時時】｢【自性】觀察｣、【求出｢生死家｣】、莫【再】錯用心。【自性三寶、不自歸依、即無依處。】經文、分明言：｢自歸依佛｣、不言｢歸依他佛｣。自佛不歸、無所依處。今既自悟、各須歸依｢自心三寶｣。内調心性、外敬他人、是｢自歸依｣也。

善知識！既歸依｢自三寶｣竟、各各志心【諦聽】、吾爲【汝】說｢一體三身自性佛｣、令汝、等見三身。【依｢如來慧日法光｣聞 思 修】、了然自悟自性、【見自性中｢三身如來｣】、總隨【佛】道、【永不退轉、究竟得成無上正覺】。

【善知識！】於自【父母所生】色身、歸依清淨法身佛。於自【父母所生】色身、歸依圓滿報身佛。於自【父母所生】色身、歸依千百億化身佛。

善知識！【父母所生】色身、是【佛性之】宅舍、【是法身修煉之法壇、是自性究竟菩提之道場、是三世一切佛修道之佛所、又名｢生死家｣、亦名｢三界火宅｣】、不可言｢歸｣。【前說】三身佛、在自性中、世人【各】總有、奈何【眾生】自心迷、不見内性、【竟日】外覓三身如來、不見自身中有三身佛。汝等【諦】聽【吾】說、令汝等、於自身中、見自性、有三身佛。此｢三身佛｣從自性生、不從外得。

何名｢清淨法身佛｣？世人｢【自】性｣本【自】清淨、萬法【皆】從｢自性｣生。思量一切惡事、即生惡行。思量一切善事、即生善行。如是諸法、在自性中、如天常清、日 月常明、【雖】爲浮雲覆蓋、上明下暗、忽遇風吹雲散、上下俱明、萬象皆現。世人、性常浮游、如彼天雲。【自性中如來一切種智亦復如是、於自性中圓明俱足、奈何｢人｣迷、如彼天雲、浮聚蓋覆、幽暗難明。】

善知識！【自性】、智如日、慧如月、智 慧常明；【迷｢人｣】於外著境、被妄念浮雲蓋覆自性、不得明朗。若遇真善知識、聞真正法、自除｢迷、妄｣、内外明澈、於自性中【｢佛一切種智｣】萬法皆現。見性之人、亦復如是。【處處總成華藏界、從教何處不毘盧！】此名：｢【證道】、清淨法身佛｣。

善知識！自心歸依｢自性｣、是歸依｢真佛｣。自歸依者、除卻｢自性｣中｢不善心、嫉妒心、諂曲心、吾我心、誑妄心、輕人心、慢他心、邪見心、愩高心｣及一切時中｢不善之行｣。常見自己過、不說他人好惡、是【即名爲】｢自皈依｣。須常【謙】下【自】心、普行恭敬、【依｢如來知見｣、一行三昧、一相三昧、轉識成智、轉智成慧、處處總成華藏界、從教何處不毘盧、如是｢行無所行｣】、即是｢見性通達｣、更無疑滯、是【即名爲】｢【自性】自歸依｣。

何名｢圓滿報身佛｣？譬如一｢燈｣能除千年暗、一｢智｣能滅萬年愚。莫思向前、已過不可得；常思於後、【令彌陀如來四十八願淨業所成極樂世界無量妙光明相】、念念圓明、自見本性。善惡雖殊、本性無二、無二之性、名爲｢實性｣。於｢實性｣中、不染善惡【即 本性謂之染善、離 本性謂之染惡。言不染善惡、即是不思善 不思惡。思善即是著法相、思惡即是離法相、然執著於離法相亦是著法相、故曰：｢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則諸法平等、具足明現、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無量具足、無所住在、而無處不在、久視不散、無量圓明、證｢法性空寂｣之智】、此名｢圓滿報身佛｣。

自性起一念｢惡｣、滅萬劫善因；自性起一念｢善｣、得恒沙惡盡。【何況盡能受持金剛觀照｢無量壽佛四十八善願｣無量妙功德、此即名爲｢自性自見｣、即名｢見性｣】、直至無上菩提、【念而無念、無念而念】、念 念自見、不失本【願正】念、【是即】名爲｢【證道】、【圓滿】報身【佛】｣。

何名｢千百億化身【佛】｣？若不思萬法、性本如空。一念 思量、名爲｢變化｣。思量惡事、化爲地獄。思量善事、化爲天堂。【思量】毒害、化爲龍蛇。【思量】慈悲、化爲菩薩。【思量】【佛】智慧、化爲上界【諸天】。【思量】愚癡【之行】、化爲下界三途。自性變化甚多、迷｢人｣不能省覺、念 念起惡、常行惡道【三途之中】；回一念｢善｣、智 慧即生、此名｢自性化身佛｣。

善知識！法身、本具【三身】、念 念 自性自見、即是｢報身佛｣。從｢報身｣思量【觀照｢無量壽佛四十八善願｣所成極樂世界、其中無量｢妙光明、妙色、妙聲、妙香、妙味、妙觸、妙法(妙受、妙想、妙行、妙識)無量妙義｣、一一顯現真實、無量具足、無量圓明、無處不在】、即是【名爲】｢【百千億無量】化身佛｣。

【於無量妙德性相之中、離一切相、亦不失本願一切相、念而無念、無念而念、念念圓明、不染善惡、得大自在、無礙無著、名爲｢清淨法身｣、即名爲｢佛｣。善知識！自性本具｢三身如來、四智菩提、五眼同觀、六波羅蜜、七覺如來、八聖道分、六通三明、如來十力｣、如是無量無邊佛一切種智】。自悟自修｢自性功德｣、是｢眞歸依｣。皮肉是色身、色身是【自性之】宅舍、【名爲｢法壇｣】、【又名｢王舍城｣】、【又名｢道場｣】、【又名｢佛所｣】、不言歸依【於色身皮肉】也。【但從｢自性｣中、悟｢三身、四智、五眼、六波羅蜜、七覺如來、八正道、六通三明、如來十力｣、得佛一切種智、證無生法忍、究竟無生忍、歸｢無所｣得、證無上菩提。】但悟｢自性三身｣、即識｢自性佛｣。【於｢見自性佛｣之中、自得｢佛一切種智｣、何用竟日驅驅外求、當知此事、見自性中證得！】

【善知識！】吾有一｢無相頌｣、若能持誦【解義】【修行】、言下令汝積劫迷罪、一時消滅。頌曰：

迷人修福不修道、只言修福便是道、

布施供養福無邊、心中三惡元來造、

擬將修福欲滅罪、後世得福罪還在、

但向心中除罪緣、各自性中真懺悔、

忽悟大乘真懺悔、除邪 行正即無罪、

學道常於自性觀、即與諸佛同覺 慧、

佛祖唯傳此頓法、普願見性同一體、

若欲當來覓法身、離諸法相心中洗、

努力自見莫悠悠、後念忽絶一世休、

若悟大乘得見性、虔誠合掌至心 求。

【善知識！何名｢但向心中除罪緣、各自性中真懺悔、忽悟大乘真懺悔、除邪 行正即無罪｣？懺悔文曰：｢罪從心起從心懺、心若亡時罪亦亡、心亡罪亡兩俱空、是即名爲真懺悔｣。此即是｢自性中真懺悔、除邪 行正 即無罪｣之要文、惜乎千古無人解其深義、吾今爲汝廣說：】

【｢罪從心起從心懺｣：謂三界六道一切有情眾生、一切罪業、皆由自心、起｢貪、瞋、癡｣之惡念、而後作出｢貪瞋癡｣之惡事、緣爲｢貪瞋癡｣之惡業、受｢地獄、餓鬼、畜生｣三途之苦報、故曰：｢罪從心起｣。若遇真善知識、聞眞正法、修行｢見自本心、見自本性、成就清淨光明法身的正法眼｣、上説即是修金剛觀照｢無量壽佛四十八善願無量妙義｣、即於觀照中、見｢自性真如本心｣、本來清淨空寂。如是、時時修行見性、即心於如來法性、清淨 無爲 無作、無受 想 行 識。要斷罪業的根、必用此｢清淨無爲｣之正法、徹底將｢貪瞋癡｣罪根、從自性中拔除、故曰：｢罪從心起從心懺｣。】

【｢心若亡時罪亦亡｣：謂時時刻刻、修行見性、即心於如來法性、自性空寂｢清淨、無爲、無作｣、無｢貪瞋癡｣之｢受、想、行、識｣、即是｢亡心｣、即名｢亡我｣。既是自性空寂｢無心無我｣、一切罪即無歸處。罪既是無歸、前罪即滅、今起｢除邪、行正｣、後罪即不生。前罪既滅、後罪不生、即是｢無罪｣、故曰：｢心若亡時罪亦亡｣。】

【｢心亡罪亡兩俱空｣：謂時時刻刻｢見性｣、空寂清淨、即心於如來法性、空寂無相、如是無相、無相不相、不相無相、是名｢見性實相｣。若能了見｢見性實相｣、即實名爲｢性空、空性｣、即是真實｢無心無我｣、是名｢心亡｣。心既是亡、而｢貪瞋癡｣罪根也隨同消亡、從今起、除邪 行正即是名爲｢罪亡｣。然、心亡與罪亡之事理、盡是在｢見性空寂｣之中、才能究竟 真實、故曰：｢心亡罪亡兩俱空｣。】

【｢是即名爲眞懺悔｣：謂一切眾生、若有知悔、要懺其往昔所造諸惡業者、應將自心即於｢自性真如本心｣、徹底將｢貪、瞋、癡｣毒根、從自性阿賴耶識中拔除。若能了見｢見性實相｣、方可名爲｢性空、空性｣、即是真實的｢亡心亡我｣。心既是亡、則｢貪、瞋、癡｣毒根也隨同消亡、一切罪既無根可源、前罪即滅、後罪不生。無心無我、前罪無歸處。無心無我、故能除邪 行正、後罪之念不生不爲、才是｢真實的無罪｣。自心常住｢彌陀四十八善願真如法性實相｣中、名爲｢見性｣。時時見性、令｢貪瞋癡｣三毒無根可源、不再滋生一切罪業、如此修行才可稱爲｢自性真懺悔｣。】

善知識！【懺悔實義既已了悟】、總須【記】取【心中】、依此修行、言下【覓真善知識虔誠合掌、至心求乞】｢【最上第一乘】見性【佛道】｣、雖去吾【佛】千里、如常在吾【佛】【左右】。於此言下不悟、即對面【猶數】千里、何勤遠來？珍重！【好】好去【修行】！【眾、聽説｢日中無常偈｣：】

【人生不精進、喻若樹無根、採花置日中、能得幾時鮮？】

【人命亦如是、無常須臾間、勸諸見 聞者、勤修乃至真！】

【善知識！此法門、是最上乘、爲大智人說、爲上根人說、小根 小智 人聞、心生不信。若最上乘人、聞此法語、心開悟解、能謙下心、訪真善知識、故知本性 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慧常觀照、煩惱暗宅中、常生慧日法光、外於相離相、内於空離空、但作如此見、即是真如用。】

六祖法寶壇經﹒懺悔品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