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三年前的故事－2015
《初中》三年前的故事－2015
「這次的考試排名你又在前十名呢，好厲害。」朋友是這麼說著。
世輝微笑，不以為然。
他只是會好好地複習課業而已，自己只要有付出時間學習就能夠在成績上得到回報，所以並不厲害。
「別這麼說，只要花心思學習就可以的。」
「唉唷——你說的倒簡單，體育我可是很有自信的，但是像是理化跟數學我完全不行啊——一整個沒有辦法理解！」
「人總有擅長跟不擅長的，如果真的不能理解，也不一定要強迫自己去學習的吧？」世輝應著，之所以會這樣回應，只是因為自己其實沒有很喜歡讀書而已。
可是成績好一點的話才能讓媽媽跟在外地工作的爸爸放心吧？所以他才會花心思在課業上。
「你說的也沒錯啦，不過世輝你好像每種科目都應付得來，你的體育跟音樂不是也不錯嗎？家政也很厲害。」
「……普普通通吧。」思考了一下，雖然體育跟音樂不錯，但是也沒有特別突兀，就像學科成績一樣，只是稍微好一點而已。
家政的話，因為媽媽偶爾會和朋友或鄰居出去，比較晚回家，所以他會在家裡負責做晚餐，也經常分擔家事。
爸爸則因為工作所以不常回家，所以要是自己可以多做一點事情、讓媽媽更輕鬆一些就好了。
成績有到達標準的話，也會有獎學金，他總是會把獎學金交給媽媽保管。
他本來以為這樣的情況可以一直維持到他長大、有能力給父母親穩定的生活。
「歡迎回來！媽媽，妳最近常常出去呢。」晚餐時間，母親回來時世輝已經準備好了飯菜，一面添飯，世輝隨口說了。
「啊……嗯，媽媽跟以前認識的朋友出去逛逛，剛好他們最近也搬來這個地方，只是離我們家有點遠，一起約出門走走、時間就過了……常常讓你放學後還要準備晚餐，辛苦了、世輝。」未來朝著兒子露出了笑容，放下了掛在手上的提包。
「沒關係，平常上課也是媽媽在打理家務的，只是煮飯而已、沒問題。」雖然最近回來時，有很多家務都是自己負責，不過母親一個人在家也很寂寞吧？所以才會常常和朋友出去。
身為家裡的一員，家事本來就該分擔，所以就算近來多了一些家務，世輝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那麼媽媽先去換衣服，等一下我們一起吃飯吧。」
「好——」
母親晚回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
理由總是和朋友出去，儘管覺得母親似乎哪裡不太對勁，就連做了母親愛吃的菜、母親似乎也不像以前一樣喜歡，但是世輝沒有多問。
——也許是不敢多問。
之後某一次的考試，因為有點擔心母親的事情，沒有靜下心複習，所以考試結果糟糕了許多，名次也掉了好幾名。
「雪乃，你這次怎麼了？成績掉了好幾名呢，希望你下次可以好好準備……但是也不要太有壓力，會有反效果的。」導師在發回考卷時，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但隨後鼓勵著。
「好的，謝謝老師。」這張考卷的題目比之前的還要簡單一點，為什麼這樣的考卷會連八字頭都沒有……要是媽媽知道了，肯定會很失望吧。
一邊走回座位，世輝一邊想著。
回到家的時候，看見母親正在摺衣服，一邊分神看著電視節目。
「我回來了，媽媽。」
「世輝、你回來啦！唉，你怎麼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停下手邊的動作，未來看著剛進家門的孩子。
「對不起，媽媽，這次的社會考試，我考的不是很好……那個……連八十分也沒有……」
看著母親愣了一下，但是隨後又溫柔地回應：「沒關係，因為世輝最近總是幫媽媽做了家務，所以才會沒有自己的時間讀書吧？成績不是最重要的，別放在心上了。」
「真的……沒關係嗎？」
「真的、你先去換衣服吧，今天早上你舅舅才拿了點心過來，等等就去吃吧。」
「好，我知道了。」沒有看見預料中的失望，也許母親真的不在意也不一定……世輝希望母親不是在安慰自己，結果心底卻非常失望。
父親不在身邊，母親應該很寂寞，所以他不想再給母親多添增任何煩惱。
其實有時候，也想做自己有興趣的事情。
可是為了不造成母親的困擾，暫時的忍耐沒有問題。
要更懂事一點，才能讓母親放心，不會老替自己擔憂。
世輝是這樣告訴自己的，所以之後的期考，他花了比平常還多的心思準備。
成績公布的時候，得到了年級第五名的成績。
「太好了——比上次的成績又進步很多，這樣子媽媽應該會很高興的。」
因為獲得好成績，因此過了愉快的一天的世輝，帶著雀躍的心情回到家，然而家裡並沒有人。
母親總和朋友或鄰居出去逛，所以世輝並不是很在意，一心想著可以告訴母親成績的好消息、一邊打理了家務跟準備晚飯。
「媽媽怎麼還不快點回來呢——」晚飯都快做好了，根據以往的經驗，母親通常再半個小時也會到家的。
儘管大約知道什麼時間點母親會到家，但世輝仍是期待著母親早些回到家。
……可是，當世輝注意到時，母親已經比平常還要晚一個小時了。
原本雀躍的心情轉為擔憂，世輝打了通電話給母親，只是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
「媽媽怎麼了……電話都沒有接……沒關係，也許是收訊不好吧。」就算安了個理由給自己，但心裡仍是擔憂母親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情。
「我想媽媽一定正趕回來，還是把菜重新熱一遍好了。」一邊安慰著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世輝端起餐桌上的菜到廚房重新加熱。
當時間已經八點的時候，世輝又不死心地多打了幾次電話。
……還是沒有人接。
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沒有人接。
「……到底，媽媽在哪裡啊？」從來沒有遇過這樣子的事情，世輝心急的沒辦法靜下心思考，掛上電話後瑟縮在沙發上。
冷靜一點。
冷靜一點。
想想，再想想！
也許家裡會有什麼線索的！
「……房間。也許媽媽房間會有什麼線索？」
對啊，或許爸媽房間會有紙條之類的東西？
一想到也許雙親的房間會有線索，世輝跳下沙發，把如果有紙條也應該放在顯眼處這個常識拋到腦後。
走到雙親的房間，世輝看見房門半掩著。
「明明平常會關起來的……」把房門就這樣開著不太像母親的作風，世輝皺了下眉，然後推開房門。
看來與平常無異的房間，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保險箱為什麼會在這裡。」應該要收在衣櫃裡的小型保險箱，現在放在床頭櫃上。
——裡面什麼都沒有。
「……我想，我再打一次電話吧。」儘管知道，或許不會有人接了。
電話撥過去，果然跟預料的一樣。
世輝將話筒掛回，默默地將餐桌上的晚餐收起來。
明天還要上學，所以這件事情暫時就這樣吧，已經很晚了，不方便再找熟識的親戚。
……明明刻意不去猜測，結果原來不會因此就沒有發生。
一定是他還有哪裡沒有做好。
是成績嗎？還是家事？或者還有別的？
到底還有哪裡，讓母親不夠滿意。
「還有作業要做，總之先洗澡吧……」
只有自己一個人，那天也比平常還要早休息……因為什麼也做不了。
隔天一早也是，自己一個人隨便吃了東西就出門了。
也許母親不打算回來了。
「……我出門了。」站在玄關，對著空無一人的家說了不具意義的話，世輝鎖上家門。
……也許今天去找舅舅談談？
不管怎麼樣，這些還是等放學之後再說吧。
雖然覺得很不安，可是也只能先嘗試把今天過完了。
身旁的友人也注意到了世輝的不對勁，但總是被世輝用幾句話就打發掉了。
雖然感到怪異，但要是對方不想說，他也不想強迫朋友。
好不容易才熬過今天的課。
「世輝，你真的不要緊吧？」放學的時候友人還是擔心地問了一句。
「嗯，我不要緊，你別擔心我，那麼再見。」
「喔……嗯，沒事就好！再見！」
跟友人道別完後，世輝想了下，繞到了表妹的班級，不過對方似乎已經走掉了。
那就……直接去舅舅家吧。
雖然跟舅舅家的距離也不算遠，但平常也很少會到舅舅家去，現在卻是因為發生這種事才過去呢……不知道舅舅會怎麼想？
從學校到舅舅家，大概要接近半小時。
明明已經走來了，卻站在門口，只要按一下電鈴就好的……
「啊、世輝？」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表妹的聲音。
「小雪……妳回來了呀。」
「怎麼了嗎？為什麼站在門口呢？快進來吧！」小雪一邊說，一邊打開家門喊到：「我回來了！媽媽，世輝來了喔！」
世輝跟著小雪進到了舅舅家，然而這個時間，舅舅還在上班才對。
支吾著什麼也沒有說出來，表妹和舅母也沒有多問，只是讓他先坐在客廳休息。
直到舅舅回到家，世輝才下定決心。
「怎麼了，世輝？」看著外甥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家裡，雖然感到奇怪，但雷幻仍是很歡迎。
「那個，舅舅……媽媽昨天有打過電話給你嗎？」雙手交扣置在腿上，世輝的聲音帶著不安。
「姊姊？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世輝？」
「……媽媽昨天沒有回家，我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有人接……還有保險箱裡什麼都沒有了。」用著相同顏色的眸子看著舅舅，世輝把家裡的情況說了出來。
雷幻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接著二話不說，他從口袋掏出手機，撥了時常在聯絡的姊姊的電話。
得到的是無人接聽的回應。
「……真的沒有人接。」掛掉話筒，雷幻露出鮮少出現的凝重神情。
如果一晚都沒回來，還可能是臨時有什麼事情耽擱——但是連保險箱裡的東西都沒有……世輝是不是被……
「舅舅，我是不是被媽媽拋棄了？」那是雷幻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外甥眼神黯淡的無助模樣。
他沒辦法安慰世輝。因為他連自己都騙不了。如果只是臨時有事，至少也會跟孩子說一聲，依照世輝的描述，這怎麼想都是……
只是為什麼這個孩子會被姊姊拋棄，雷幻根本理不出一點頭緒，世輝明明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如果世輝你不介意，就暫時先住在我們這邊吧。」他放棄思考，看著外甥，然後給予面前的孩子，現在最迫切急需的溫暖——一個擁抱。
「咦……」沒料到舅舅會突然抱住自己，世輝愣了一下。
不過這個擁抱，非常地溫暖。好像已經很久都沒這樣和人撒嬌過了。
後來世輝考慮了很久，因為擔憂自己的存在會造成舅舅一家的困擾，但是在弟弟妹妹強烈的要求下，他留了下來。
－
「原來已經三年過去了。」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房間，世輝躺在床上，半闔著眼喃喃。
有的時候還是會夢起這件事情，但是現在一切穩定……只是偶爾還是很擔心自己成為累贅。
舅舅和舅母都將自己視如己出，妹妹和弟弟也總是黏在他的身旁，但……總還是會有自己是多餘的人的感覺。
儘管知道這是自己想太多，但心底還是會很害怕……只是害怕會再一次被拋棄而已，一次的經驗造成的陰影就這樣根深蒂固了。
「這種想法……要早點改過來才可以呢。」像是對自己的無奈，世輝露出一抹苦笑。
因為自己已經得到新的歸宿了，所以要是一直無法融入這個家也會給親人帶來困擾的。
摯友也說過，自己的溫柔根本就是懦弱，也許一開始的溫柔是出自內心，但現在的溫柔只是害怕被放棄下的潛意識產物而已，只是……想用溫柔來挽回更多而已。
明明害怕失去，卻更不敢挽留，只能用著也許誰也沒辦法理解的溫柔來讓人願意留在他身邊。
還有只有溫柔是不夠的，再怎麼溫柔，要是沒有亮眼的成績，也會讓人覺得這個人什麼長處都沒有吧。
大概誰也沒辦法發現這種潛在的扭曲思想。
只有看到他表面上的溫柔跟優等生的一面。
其實這真的是真正的他嗎？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不過已經習慣了，所以就這樣保持下去也無所謂。
「今天不用早起，那麼就再賴一下床吧。」翻過身，世輝看了一眼桌邊的鬧鐘，做出了這樣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