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夜 夙
陌夜 しゅく (Bakuya Syuku)
陌夜 しゅく (Bakuya Syuku)
是黑道世家阿薩姆特家的長子:愛德華陣營裏、名叫「夙願(ほんかい / Honkai)」的狙擊手。也是愛德華目前為止唯一一位親自培育的殺手,兩人的關係形同親兄妹一樣。
黑道世界中、有關「夙願」的真實身分有許多過份想像的傳聞,這導致幾乎所有人在知道「夙願」的真身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時,紛紛表示岀懷疑與不信任。而這份質疑很快就被她所表現出來的實力給打消了。
日常生活中、她被簡稱為「夙(しゅく / Syuku)」。至於「陌夜」這個姓氏理所當然是假名,用作日常生活,讓她能夠隱瞞本職,像普通人而活。
目前獨自在位於東方的共存之城裏居住。雖然本職依舊是接委託完成任務的狙擊手,但近年開始會去接受一些槍枝維修保養的委託,作為能夠見光的表面工作,以便不時之需。
少說話多做事的努力派,有著高超的技術,無論是狙擊槍或是手槍都有不容小覷的水平。但身邊人都能明確看得出,她本人並沒什麼自信,甚至經常陷入自我懷疑。對生活還抱有些許期待,同時多少有些厭世。
總是說自己不太厲害,經常胡思亂想。在一個團隊中,她往往是最努力的那個人,說她能力不夠是假的。不是她不強,而是她身邊的人太強而已,可惜她無法理解這點。對於付出努力一事似乎有近乎病態般的執著,因此通常鑽起牛角尖的時候,甚至有些聽不懂人話。
有輕微的恐水症,身體上也有許多淡淡的傷疤。被問到「為什麼會這樣?」時,她永遠只有一種說法:我不記得了。
據她的說法,她在12歲時,是因被愛德華挖角而脱離前僱主的。至於以前到底經歷了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記不起來了。她比任何人所想像中的還更介意失憶的事情, 因此一直努力著。努力著,想要做點什麼。
對愛德華的看法
說是義兄,但嚴格來說的話——他既是自己的僱主,也是自己的培育者。
該從哪裏開始說起自己對他的恩情?唯一能做的,只有努力做到最好,不讓他失望、便是自己最大的報恩。
非常尊敬崇拜他,經常認為自己沒有資格站在他身邊,成為他旗下的其中一位殺手。
生氣起來很可怕,同時又很珍惜他的一切教誨與心靈雞湯。正因如此,自己才必須盡快獨當一面起來,要是能讓他為自己感到驕傲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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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沒有在勉強我自己。就真的沒有,我知道自己的極限。」
「我只是......認為自己還能再努力一些罷了。」
「......我又、我又不是不懂得去休息。只是......我覺得我還行,所以......」
對鴞的看法
愛德華大人其中一位可靠的親信。知道他是奉愛德華大人的命、才會去照顧自己的起居飲食,但是總感覺喊他做「監護人」很別扭,明明自己與他的年齡不是差太多吧?
言行舉行是肉眼可見地理性得不像生物,是個很難捉摸的人。除此之外,他在自己眼中就是一個天才——一個遙不可及的天才,有時候不太知道要怎麼與他相處。
聽聞與他是舊識,但正如自己所說——完全不記得了。也許不是什麼交情很深的舊識吧。
不知道為何特別照顧自己。如果不是為了奉愛德華大人的命,就是因為自己始終還不夠獨當一面吧。
怎麼說呢?越是被他關懷,就越是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無能。明明彼此身上刻著人口販賣商品的象徵傷疤,為什麼就會差這麼多呢?
好像他這樣的天才,又怎麼會明白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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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的兩人獨處時,她偶爾會自言自語般地吐出心聲)
「......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看起來做什麼都很輕鬆一樣,也沒有什麼不擅長的事情。」
「雖然說你也有付出一定的努力吧,但事實就是擺在眼前,有無才能確實就是有差,例如我吧,我就是做什麼都半吊子的那個人,再怎麼努力、追不上就是追不上。」
「你好像永遠都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真好啊。這麼有目標地活著,真好啊......」
「......呃、說了很多蠢話,對不起......我只是,我......我也不知道我想說什麼......對不起......」
該從哪裏開始說起這個荒謬的故事?還是從最一開始說起吧。對,那就是——
她失憶了。
從有記憶起,她便是狙擊手「夙願」,是阿薩姆特長子、愛德華.阿薩姆特的僱用狙擊手。也是多虧這個男人,無家可歸的她——陌夜 夙,才能夠擁有自己的名字,得到適當的培訓。
被阿薩姆特賞識,代表她的實力足以對敵人造成一定威脅。不過,夙總是認為、自己配不起身邊的人,更不配當愛德華的義妹。越是對她照顧有加,她越認為自己沒有資格站在他們身邊。
至少、在她記得的這些日子中,她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那麼,在那以前呢?以前的她又是怎樣?
正如剛才所說。她不記得了。她的記憶通通斷在12歲的那一年,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認識愛德華。
如果說忘卻一切、乾脆開始新生活的話,那也不失為一種選擇——前題是,她的身體沒有留下戒斷症狀的話。
那可是長期只吸食人血維生的吸血鬼才會有的、讓人擔憂的病症。雖然靠她長年累月的努力,最終還是將病症控制至沒有威脅的程度,但始終還是留下了這樣可疑的案底。
一個頂著倒三角傷疤、又來歷不明的吸血鬼,到底是在怎麼的情況下,才會得到戒斷症狀?
面對身邊人的關心、追問、質疑,作為當事人的夙往往只能一臉迷茫。也許最想知道答案的人、正是身為當事人的她。
關於以前的一切,她全都不記得了,就像缺少部分零件便總是卡頓的機械一樣。在她曾經看過的諮商心理師說:也許是以前遇到的待遇已經超岀身體能接受的程度,大腦岀於自保而把那些記憶封閉起來,不讓主人再次讀取。
無論是愛德華、還是他身邊那位叫鴞的親信,他們對此事只是皺了一下眉頭,就再也沒有多說什麼,但正是他們這份沈默的包容讓她更加無地自容。
更別提......他們不說,不代表其他人不會說。她造成太多麻煩了,不如說、她認為她正是麻煩的本身。從她到阿薩姆特生活的那天起,針對她的質疑一直都在,她也不想要深究這些聲音是否真的存在,只有繼續努力才能讓他們閉嘴。
「夙,妳說失憶是真的嗎?妳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那個、我不知道......」
「好奇怪啊,怎麼會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
「這個.....嗯唔.......」
「要不是有他們來當靠山的話,也不至於會有今天的地位吧w」
「......」
「妳是誰?妳真的存在過嗎,又要怎麼向那些聲音證明自己?」
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努力。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努力地鍛鍊自己,努力地找尋自己失去的記憶,試圖填滿空白的過去,證明自己的存在是有價值的。
但是很快,她越來越迷茫了。失去記憶是這麼無助嗎?置身事外似的,活得這麼不完整,還算是活著嗎?努力有用嗎?真的要就這樣放棄嗎?可是她還不想放棄。
「夙小姐,您是為了什麼舉起手上的槍?」
某天晚上,身為愛德華親信的鴞如此問她。夙總是這樣想,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啊,好像他從沒迷茫過一樣,永遠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目標又是什麼一樣。
真好啊。
「那是……為了任務吧……」
不像她,既一事無成,又毫無用處,更不知道自己舉起槍是為了什麼。努力便能證明自己,她是這樣深信的——那麼,如果努力了也無法證明自己的話?
早知道這麼麻煩,當初被槍指著頭時、就應該請他扣下板機......
偶爾夜靜人深時,她的腦海會冒出這樣的想法。通常下一秒她便會愣住,這樣的記憶很陌生,彷彿不是屬於她的記憶。就如她所說,她連自己是怎麼與愛德華相遇也忘記了。
連自己的事都不清楚,真是的,沒用也要有個限度吧……
這導致她長期陷入自我懷疑。一直到她獨自居住,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質疑的聲音依舊沒有停下來。
在她20歲的時候,她好不容易說服了愛德華,讓她搬回自己的出身地:東城生活並發展。這對她來說意義重大,這正是證明她努力的好機會,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成為獨當一面的好部下,能夠跟得上大家的腳步。
從此她就自己一個居住,照顧自己,以狙擊手和修理武器為業。雖然免不了跌跌撞撞,可是還算順利。夙曾經有開心地想過,自己的努力不是白費的,哪怕這段時間中,她依舊無法填滿自己空白的過去也好。
但就在此時,她在任務中頭部中彈的消息就傳到愛德華的耳邊了。當時距離她信心滿滿地搬到異地生活甚至不足一年。
那次任務中,她和一位女孩一同被敵對的狙擊手用同一顆子彈射穿腦袋,從此陷入約三個月的昏迷。
好不容易從昏迷狀態清醒過來,中槍的傷經過治療以驚人的速度痊癒了。可是,看著她活潑好奇的眼神時,總讓人感覺有點……嗯……?
「夙以前、是這樣的個性嗎?」
ひる (Hiru )
自稱是「夙」的經紀人,幫她處理日常的大小二事,但根本沒人知道曾經有這個經紀人的存在。
槍法和槍技維護技術似乎有一定水準,某些行為舉止能看得岀有「夙」的影子。對此,本人的解釋往往都是「我就是夙」,但下一秒又會自暴自棄地說自己只是開玩笑而已。
在一次任務中,和一位女孩一同被狙擊手用同一顆子彈射穿腦袋。醒來後卻發現......哈?這個黃髮女孩是誰?為什麼變成這樣?!
其實......她就是夙。
「晝」是她目前自己取的名字,因為她自己無法解釋變成這樣的原因,也根本沒有人願意相信她就是夙,她面對的質疑比以前還多。以上的一切都是在她心虛之下,一時慌張而撒下的謊。
非常厭世,對一切事物採取消極態度,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快點毀滅吧,還經常念念有詞地說努力有個屁用,反正做什麼都會被質疑,這樣的世界吃屎去吧。但就算如此,工作還是會認真地做。
說話比以前更兇狠了,特別是面對同樣交換了身體的女孩——桂。她對她沒什麼耐性,卻會一起對外宣稱她們是好朋友。畢竟只有一直堅持她們是好朋友的話,才不會引起自己的僱主愛德華懷疑,更不會因為他的懷疑而導致她要被逼和自己的身體分開。
目前與桂一同居住。因為不能放任她拿著自己的身體到處跑,基本上是強迫對方要待在自己身邊。
對桂的看法
不知道從哪來的小孩,因為一場意外而交換了彼此的身體。
心裏對她非常沒耐性,自己討厭小孩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這傢伙真是沒常識到到讓自己抓狂的地步,更別提少看她一眼,她便會亂抓東西放嘴巴的惡習。
因為交換身體的原故,才被逼待在一起罷了,自己從不認為她們是好朋友。
......也許吧。
對她更多的是愧疚,都怪自己不小心,才連累無辜的她被牽連進來了。
既然沒常識,就讓自己來教她吧,反正自己在現實生活打滾了這麼多年,能教多少就是多少。
畢竟交換了身體,對她好的同時、就是在對自己的身體好。有種自我救贖的感覺,這情節真怪異......
討厭嗎?不。能遇見她,是上天給予自己的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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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我說過多少次了,不准、再把、東西放嘴巴!」
「我不是說過吃之前先問我一下能不能吃嗎!而且,妳竟然把冰箱裏的雪糕全都吃光了、也沒有問我要不要吃!?妳真的他媽——」
「——嘶,不能說髒話。晝,不能說髒話,不能對小孩這麼粗魯,冷點一點,拿出身為狙擊手該有的冷靜,和禮貌,和——」
「桂!?妳把什麼東西放嘴巴了!?快吐出來!!」
對愛德華的看法
既是自己的僱主,也是自己的培育者——呃,說起來還有義兄的這個關係。
自從交換了身體之後就不敢與他相認,害怕他知道真相後會向自己投來失望的目光。唯獨是他、唯獨不想讓他失望。
逃避了很久,後來還是相認了。他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平淡地便接受了事實,原本以為他正經八百的個性,肯定不會理解。
相處起來還是老樣子,但感覺上、好像關係更親密了。
那是當然的,因為自己比以前更為願意直率地表達心聲了。
他是最好的義兄。很慶幸當初遇見了他,在他的教導下成長。
是自己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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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電話聊起最近的近況)
「我最近?嗯......你說我想死的心怎麼了嗎?就是,有時候真想一死了之。不如你就當我死了吧,沒什麼問題是死一死解決不了——」
(被臭罵了很久珍惜生命之類的話)
「欸、欸,我開玩笑而已,我沒有真的死......」
「我很好,我只是——聽著,我說很好是真的,沒有勉強自己還是怎樣。我有吃飯,有休息,有看著時間去放下工作,諸如此類。」
「放心吧。我真的一切都好。」
對鴞的看法
在搬出來獨自生活之前,曾經受他照顧了很長一段時間。
當時的自己對他已經做成太多麻煩了,也許他也是這樣想吧。既然如此,就不要與他相認了。
但不知為何,也不知道何時,他好像是憑個人能力看穿了她們兩個經歷了交換身體的事,只是看破不說破。
這個人真是厲害。是自己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達到的水平。除了這些之外,就沒太多想法了,不是同一個水平,又有什麼好嫉妒?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麼想。
說實話,自己有點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在離別前,自己因為一些小事而跟他鬧了矛盾,現在回想真是覺得自己蠢死了。
現在試著做些什麼去修補關係,可是他依舊一臉平淡。難不成是生氣嗎?看不出來......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好,也不太明白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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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鴞,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因為,呃,想說我現在住在東城那邊,也許你會有東西想要我從東城那邊帶回來......」
「——什麼?沒有?不、不會吧,不然零食或是......白痴,他怎麼看都不吃零食吧......或是、書!對,書本之類,或是什麼零件之類?又或者......」
「喔,幹。我想不到了。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天而已。你旁邊沒人吧,我可以坐著看你修理機械嗎?」
——誰可以接受自己所培育的殺手獨居不足一年便受到致命傷?
正準備岀院時,愛德華曾經以僱主,以培育者,以義兄的角度,用命令的口吻強迫過她跟他一起回去。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熟悉的「夙」因為與另一個叫桂的女孩同時中槍,靈魂竟然就此互相交換。
他眼中的「夙」,現在其實正是那位謎之女孩——桂。而她旁邊那位支支吾吾、自稱是夙的經紀人——名叫「晝」的陌生女孩,正是他所知道的夙。她們在昏迷期間曾經住在同一間私人病房,正是因為她們被發現倒臥在一起。
面對愛德華的命令,她們不約而同的表達了強烈反對。先不說桂,晝本來就有自己的考量,用盡全力阻止他們帶走佔據著自己身體的桂。
終於,因為她們不約而同地上演了一場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悲情戲,才勉強說服了他們作罷,繼續同意她在這裏獨自生活了。即使姑且打發了他們,晝卻不讓一直喊著想回家的桂離開,強迫對方與自己一同居住——畢竟對方佔著的可是自己的身體,總不能放著她亂跑吧?
不不不,說到最根本的問題——難道這不應該是這個謎之女孩的問題嗎?
在失去意識前,她記得在任務期間,她正安靜地蹲在隱蔽的窗邊等待最佳的下手時機。因為沒有感覺到殺氣,所以起初的十秒,她沒有發現身邊蹲著一個女孩。
直到她以手槍指嚇對方,對方才驚慌失措地解釋自己只是迷路了,但她也打從心底無法理解——哪家家長這樣放養自己的小孩,任由這個奇怪的丫頭到處亂跑進狙擊暗殺現場?都怪那該死的家長與莫名其妙的桂,害她中槍了。
和桂同居時,晝不准她碰這個,不准看那個,不准進這間房間,不准問......有點像是拿桂岀氣洩憤一樣,對她的態度很差,也不願意讓她親近。
說到底,不都是因為她在任務中突然岀現,讓她分心了,才導致一起中槍的下場嗎?
一開始聽到桂解釋她因爲迷路,才會遇到正在執行任務的她時,晝只覺得對方非常倒楣。怎麼就不幸地與自己扯上關係了?自己天生是混黑的命,一但與自己扯上關係了,就別想要回到光鮮亮麗的世界去了。
現在可好,有家歸不得了。就算哪天看到「桂」的尋人啟事,她也絕對不會把她帶回家。就讓那些白痴家長受點教訓吧。
……想是這樣想。先不說至今仍未看見桂的尋人啟事,更多是晝心裏埋怨自己怎麼如此粗心大意。任務失敗受重傷昏迷都算了,甚至還把無辜的人扯了進來。雖然對方實在沒常識到讓人忍不住生氣,但對方一直嚷著想回「家」,很明顯是個小孩子吧?會有父母的寵愛,會有家庭吧?
每次聽到桂喊著要回家,她偶爾會在想,是她害她不能回家的,都是自己的錯,歸根究柢都是她分心了的錯。唉,一事無成也有個限度吧。
晝......還是夙都好,只要深夜到來,她就會坐在窗邊發呆,思考自己到底在努力追求什麼,自己又是誰,應該身處何方?現在可好,連身邊的人都認不出自己來了,那她又是為了什麼而努力?
自從桂來了之後,她的晚上時間明顯變得吵鬧了。桂總是在問晝在想什麼,在做什麼,有時候她聽著很煩就會趕走她,但時間久了,她習慣起桂的存在了,開始願意提起自己的心事。
例如她會說:現在有點迷茫,不知道要怎麼辦,努力這麼久,卻不知道是為了些什麼。
桂通常都聽不懂,可是她總有辦法將晝那飄得遠遠的神緒拉回來,隨著桂的節奏走,直到平安入睡為止。在桂的元氣滿滿下,她的態度還是慢慢軟下來了,不像一開始般刻薄臭臉。畢竟本來她也不是多狠心的人,特別是知道桂也是受害者的情況下。
平常不願多説心事的晝,甚至願意提起她和愛德華的過往:身為她的培育者,他對她一直以來都呵護備至,她很珍惜他的教導與責罵。
幸運地得到他的賞識與肯定,給予了沒有地方能回去的她一個歸屬。
說著說著,她看著自己手上維護到一半的槍嘆了口氣,向桂坦露心聲——她所面對的質疑聲音一直存在。就算她努力不讓自己因此自暴自棄,就算她在乎的人有向她表達肯定,可是針對她一切的質疑聲音始終沒停下來過。
質疑她的能力,質疑她的存在,質疑她那一片空白的過去……儘管「忘卻一切」不是她希望的,那些聲音依舊强行在她身上多扣上一條罪行。
她會選擇獨自生活,正是為了向那些聲音證明她不是那麼沒用。
就算不依靠那些聲音所說的「靠山」,她也能夠有一番成就——她在離開之前是多麼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會一切順利,就是不讓她在乎的人擔心她。結果才不岀一年就發生這種事,那她當初的承諾不都變成了笑話?
現在甚至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在乎的人都認不岀自己來了。那麼她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總是讓人感到失望的她,難道還有什麼用處嗎?
只要她回去了,她一定會讓他感到失望,面對所有人的指責,那些討厭的聲音只會越來越大。所以她不能回去,也不能讓愛德華再產生出要讓「夙」隨他回去的念頭。因為她認為,只要「夙」回去了的話,她在所有人眼中就成了讓人操心的沒用之人了。
桂少見地始終保持安靜,把晝那接近碎碎念的話都聽了進去。等晝回神過來時,就已經被桂擁入懷了。她總是會說雖然不太明白她的想法,可是她不想看見她難過,既然會難過,那她就告訴更多高興甜蜜的事情讓她不要難過吧。
接著,桂會輕輕蹭著她,並輕聲細語地說:她很厲害,很有型,可以好好休息了。
通常,沉默許久的晝會無奈地笑了岀來,說她的槍還沒擦好,工作做完了才能睡。
但桂總會賴著要和晝一起睡,偏要待在工作室裏等晝做完工作後一起休息,說不過她的晝只好放任她在工作室裏隨便做些什麼,自己則是深呼吸調整心情,繼續維護槍枝。
真不可思議,聽了桂的那番安慰説話後,心情稍微有好一點了,至少她有動力繼續完成今天的工作。明明那丫頭平常都不怎麼會說話,這次突然就很會說話,嚇了她一跳。
晝正下定決心,準備轉頭向桂道謝,卻發現桂竟然已經睡著了。
真是的,不是說要等她完成再一起睡嗎,睏就早說吧——晝心裏抱怨了一番,動作卻放輕了許多,生怕會吵醒了熟睡的桂,但工作室裏沒有半點適合睡覺的地方,她還是決定將桂抱到床上睡。「抱起別人」的這件事從來不是她的能力範圍內,可是她現在使用的身體倒是可以輕易做到。
看到桂用著自己的身體熟睡的模樣時,她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心情。掙扎了兩秒之後,她還是選擇彎腰,親上桂——也是以前的自己的額頭,輕聲說了一聲:好好睡吧。
對,就像哄自己休息一樣。
和桂相處久了之後,她逐漸明白......其實她有點羨慕她能夠這麼天真爛漫地過每一天。
她身上有她早已丟失的活力。有時候,晝會覺得,看著桂用自己的身體歡笑玩樂時,靈魂某些地方便會被治癒到:原來自己還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嗎?
她開始重視女孩,會主動關心她,不再是因為她佔據著自己的身體,而是......她就是她,是她得來不易的、為她帶來輕鬆日常的瑰寶。
岀於這份羨慕,日常生活的相處,都讓她逐漸放下對女孩冰冷的態度。她們在相處上經歷了一段溫馨平淡的小時光,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對啊,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真希望未來也能夠維持這樣子。
可是這份日常不能維持太久。
某一天,她們只是在街上逛街,卻遭遇到敵人偷襲的事件。她不清楚事情的發生,敵人又是為了些什麼而襲擊她們,這些暫時都不是首要解決事件。她只知道——敵人負傷離去,而桂卻身受重傷,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以晝的印象中,她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慌張過,除了因為桂受重傷而慌張,還有就是——看著自己的身體正痛苦著而感到不安。
先前頭部中槍的位置在劇痛,導致她腦袋一片空白,一直按著岀血的位置想止血,除此之外根本想不到要怎麼辦。只想到該馬上去醫院,但醫院很遠,去的話肯定來不及。那怎麼辦,她該怎麼......
接著,空白一片的腦袋突然想到——對啊,她們現在是交換身體的狀態,現在的她是人類,可以向吸血鬼提供治療用的血液。雖說如此,可是這樣的話,她的戒斷症狀不就......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著痛苦得快哭出來的桂——正痛苦著的她的身體,經過一番掙扎後,她決定放手一博。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當務之急是拯救桂。桂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其餘一切,她之後再想方法。
視線因此而移到自己的手腕上,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理智上明明知道自己應該滿手鮮血,此時卻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滿手紅色的都是草莓醬,而自己的手就是等待切開一塊塊的蛋糕。衝擊著常理的異樣感使她愣住了,又馬上搖搖頭,試圖擺脫自己那越漸強烈的異樣感,並割開了手腕,將傷口位置塞到桂的嘴裏。
「妳不要別開頭......唉,抱歉,很難受吧?忍一忍好嗎,快喝下去、喝下去就沒事了......」
她的身體會有什麼反應,她可是最熟悉不過了——所以桂一開始下意識地別開頭時,她雖然於心不忍,但還是強行將她的頭轉回來。
明明知道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應該這樣做。可是當她看到喝了血之後,桂身上的傷口逐漸復原並陷入沉睡後,她還是鬆了一口氣,至少情況沒有這麼危機了,可以支撐到將她帶去可靠的地方接受治療。
等傷口被包紮後,晝後知後覺地回想起當才的事。這次的施襲事件,她意識到敵方似乎是衝著她而來的,又目標卻不是她,而是桂花黃髮的桂。
可是,為什麼?
看著總算醒過來的桂、淚眼汪汪地向她討擁抱時,她的內心感到一陣愧疚……強行塞她喝血什麼的,肯定嚇到她了吧。
但更多的是,她真正愧疚的是——桂毫無條件地陪伴她,她卻對桂一無所知。
這個遲來的認知,使她開始瘋狂思考以往與桂相處的日常中,她所感受到的各種異樣。
為什麼沒有常識到這個地步,卻好像很擅長用刀?為什麼總是說著什麼動物,兔子,和蛋糕?為什麼剛才她會有類似幻覺一樣的奇怪感受?
為什麼說著想回家,卻從沒看過她的家人來找她?
......為什麼,她們會相遇?
她才確實地意識到,自己從沒深究過桂的身世。
直到晝透過人脈與收集回來的零碎情報,終於得知女孩的真實身份時,她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遠超她能想像的地步。
可是,面對那個一直不知就裡、嚷著要回家的桂,她卻始終無法告訴她真相......怎麼能夠讓那孩子知道?要她告訴她,她的世界是由謊言堆砌出來的——她無法做到。
她知道了。桂口中的「家」,是專門訓練兒童殺手的孤兒院【花笛】的成員。
桂不是無辜女孩,而是作為殺手被培育成長,卻一直被教導說她正在「打倒大魔王」,用盡方法將她的故事包裝成童話故事書般夢幻。
那些所謂的「像家人的兔子們」並不打算讓她面對現實,哄騙著一無所知的她效命於他們,甚至想要讓她成為計劃中的犧牲品......
她知道了。桂原先在組織的計劃中、只是用來掩飾己方陣營的狙擊手的存在感罷了,但她不知道這種事,更不知道自己原定計劃是會被當成棄子用——那些人打從根本就沒打算讓她活著回去。
說起來,桂曾經說過什麼「快速回家果汁」?以身為職業殺手的角度去猜測,她確信那只能是毒藥。 開什麼玩笑,什麼回家的魔法瓶,這個謊真的是人類能夠說岀來的嗎……他媽的人渣敗類……
她知道了。初次見面的那一晚,女孩其實是為了殺害狙擊手「夙願」而與她相遇。這才是她們相遇的真實原因。
可是,就算如此,她沒有就此冷落女孩。
連面對現實這種事,桂也無法做到,這樣便能解釋為什麼女孩會如此沒常識,又經常做出奇怪的事情。她從一開始就和世界脫軌,説的話無人理解,做的事無人明白,由始至終活在被世界排斥的謊言……好可憐。晝幾乎是下意識地這樣想。
被重視的人拋棄的感覺......她想像不了,更不想看見女孩的臉上露出那樣悲傷的表情。岀於同情,或是擅自認為女孩過得幸福而感到的內疚,她對女孩隱瞞了一切。
也許一直無知下去,才是對她最好的。她試圖這樣說服自己。
可惜她們是活在現實的人,面對命運時她沒有反抗的能力,更別說是逃避了。
桂曾經待過的組織終究還是找上了她們。她還是沒能阻止桂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不,是她先選擇向她告白一切的,為了阻止她毫無戒備地聽信那些人的甜言蜜語,就這樣回去【花笛】。這樣桂早晚又會變成他們的棋子,永遠不能夠自由。
她已經下定決心了,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將桂帶回現實。
所以就算桂被那些人教唆,指示桂除掉她,她們被逼對峙,被桂追殺,她一直拒絕反擊,盡全力地躲避她的攻擊。最終被逼到死胡同時,她才逼不得已拿起槍,雙方以舉起武器指嚇對方為開首,坦誠面對為終結。
人會互相欺騙,但是她們卻有窺視對方真心的特權,畢竟連靈魂都互相交換了。所以幾乎不花任何力氣,她便知道女孩的迷茫與寂寞——那種類似認識的世界正在崩塌,一直以來的信念都化作虛無......自己到底是誰,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
啊啊,這不是她最熟悉的感覺嗎?說起來,她無數次的自我懷疑,自己對於過去什麼都不記得了,自己也從不了解自己,活得這麼的不完整,還有什麼意義嗎?
曾經的她認為這是一條無解題,現在看著女孩被夢境拋棄,而無助哭泣時,彷彿被綁成死結的思緒突然就解開了。
那是「陌夜 夙」無法理解的事情。
為什麼要讓自己被過去束縛?
為什麼總是將自己置身於陰暗之中?
現在我們還活著,就有享受陽光的權利。
她理解到了,那些質疑的聲音,其實全部都來自不願放過她的——她自己而已。
對的,她們還活著。既鮮明,又努力;滿身傷痕的、但依舊活著。就算過得不愉快,忘卻一切,不再完整,她們依舊活著。
她們依舊還有未知的明天。這不是夢,對啊,甜蜜的東西是夢裏才有,現實等著她們的是無盡的苦。在現實裏,一切都是沒希望的,她所遺忘的一切再也無法靠努力去回憶起來。她注定要接受那片空白的過去。
可是如今不同了。女孩的岀現不只是給了她希望,還給予她對生活的熱忱,面對現實的勇氣,對未來的期望。
是一種覺悟,一種相信受傷了也有對方在的信任,或是為了明天而努力的動力。
也是為了看見明天的那一片白晝。
——「夙小姐,您是為了什麼舉起手上的槍?」
她突然想起,以前有人問過她這條問題。昔日的她不會懂的,「陌夜 夙」也不會懂的。
而現在的她知道了——她是為了保護重要之人而舉起手上的槍。就算哪天手上沒有槍,她也會為了明天而努力。
此時此刻,這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
晝代替女孩親手射殺了那些前來追捕她們的人,同時射碎了女孩一直以來的夢幻世界。這裏再也沒有兔子,只有滿地的屍體。她知道,桂絕對是看到了,因為她並沒有好像平常的一臉好奇,而是嚇了一跳地將臉埋進她的懷裏。
她的世界再也沒有滿嘴謊言的兔子了。晝想。作為自己最後一次用槍的玄機,這樣的結局已經很和平了。
沒事的,妳不需要獨自承受這麼痛苦的事情。
她這麼安慰女孩,聲量足以讓她自己也聽得到。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後,她放棄了目前的職業與身份,與桂一同遠走高飛。她們都知道,這裏已經不能留下來了。
只要還留在這裏,麻煩會接二連三地找上門。這大概是她生平第一次這麼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些什麼——平靜的生活。沒有爭執,沒有閒言閒語,不用靠奪走別人性命去維生,這樣平靜的生活。
從今以後,她與女孩牽著手,承載著對方的傷痛,搬到遠離一切爭端的地方,向著未知的未來並肩而行。
沒有早已忘記的自己,沒有陌夜 夙——只有晝。
為了看見明天的桂花,她會繼續努力下去的。
也許是永別了。
有包括到愛德華.阿薩姆特的戲分。
在她們的理想藍圖之中,是打算就此遠走高飛的。桂早就脫離了她的組織,所以她隨時都能走,但晝好歹也是愛德華的狙擊手,她不能就這樣說走就走。
這是晝必須要去解決的事情。所以某一天,她們一起去了愛德華的家作客。在那以前,愛德華早就知道她們交換身體等等的事了,總之很多原因,而她們現在在這裏說是作客,但晝帶著上滿了子彈的手槍。她讓桂待在客廳和愛德華的僕人們玩,她就自己一邊跟愛德華閒聊,一邊跟他走到書房。
在進去之前她已經告訴過桂,要是聽到房間傳來槍聲的話,就盡情在屋子裏大鬧一場吧,讓他們知道她不好惹。
「......我在計劃和桂一起離開,搬到很遙遠又清靜一些的地方生活。」
在書房門關上之後,還沒等愛德華說些什麼,她便單刀直入地說。
她向這個養育教導她至今的男人,訴說著桂的出現對她來說是怎麼樣的含義,說她迷茫了大半個人生,現在是第一次找到生命中的一道光,引領著她前往未知的未來。
又向他坦白,她希望他們兩個可以不再是僱主與僱員的關係,而是之間沒有任何利益可言的同伴。
最後請他同意,同意她放棄阿薩姆特長子陣營的狙擊手「夙願」這個身份,「陌夜 夙」已經在任務中死亡了。讓她以「晝」的身份活下去,遠離一切紛爭,與重視的對象一同努力,開始全新的生活。她也想看看瞄準鏡以外的世界。
說完之後,他們兩個之間安靜了許久。始終不發一言地盯著對方看。這樣的情況維持了一分鐘左右,但體感就像是過了半個世紀這麼久。正當晝想要說點什麼時,愛德華竟然低頭淡淡地笑了。
「我也有考慮過,妳會挑什麼時候向我提出這個要求。」
晝正想要吐槽那是什麼意思時,下一秒卻被眼神凌厲的愛德華打斷:
「——如果我說我並不會放跑一手培育出來的殺手,妳覺得妳要憑什麼去得到我的點頭?」
安靜的氣氛顯得晝倒吸的那一口氣特別明顯。愛德華能看見她瞇起了眼,但她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支吾以對,只看得見她撫起了裙子的右邊,將綁在大腿上的手槍抽出。
「不,你會點頭的。」
晝一邊這樣說,一邊為自己的手槍上膛。沒等他解讀出那包含著怎麼樣的情緒反應——他甚至無法從她身上看到一絲的慌張,連那一聲的倒吸氣彷彿也是代表:果真如此。一切都是她的預想之內。
「就算是你,這樣的距離下你是無法躲開我的子彈。」
她將槍口直直指向愛德華的胸口。
然後雙方又陷入了沉默的對峙。即使是看到愛德華不為所動的神情,晝也依舊沒有任何退縮,舉著槍的手也絲毫沒有顫抖。
「......妳的眼神比以前堅定自信許多了。原來不知不覺間、妳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了。」
終於,在漫長的沉默後,愛德華聳起了肩如此說道。沒等晝反應過來,愛德華就轉過了身雙手一攤。
「也比以前狂妄自大多了,竟然認為阿薩姆特會對一個小殺手這麼上心。像『夙願』這樣貨色的狙擊手到處都是,少一個也不會影響到阿薩姆特的威脅性。」
「所以,妳愛怎樣就怎樣吧。」
從他嘴中聽到想要的答案明明應該值得高興,但晝似乎沒想到他真的這樣回應。這下她難掩錯愕的神色,難以置信地放下舉著槍的手。
「......所以......你答應了嗎?可是我,就這樣離開......」
愛德華回頭兇悍地瞪了她一眼。
「妳以為我平常不罵妳了,就是對妳無限包容嗎?瞧瞧妳最近的工作表現,文法錯得亂七八糟,聊公事時總是分心,經常出現什麼同居人把東西吃了才會遲到的藉口。我是這樣教妳的嗎?說出來都丟臉,別跟其他人說是我培育妳出來的。」
「把東西吃了那個是真的......」
「安靜!」
愛德華越是說教,她越是不好意思地呢喃,但他並不打算聽她的解釋,也不打算理會她手上正舉著的槍,逐漸向她逼近。他身上所散發的威嚴使她下意識地神經繃緊,重新將槍舉起。
「現在長大了,膽大包天了吧。是不是平常我太寵著妳了,讓妳誤以為我會無條件接受妳的錯誤?這樣的工作態度,繼續待著只會影響到所有人,我再也教不動妳了。」
「妳被解僱了。現在給我收拾好妳的東西,把外面那隻隨時會在我客廳搗亂的小傢伙給我帶走,給我有多遠就滾多遠。」
聽到他提起桂時,那是她在進入愛德華家後第一次感到慌張的時刻。明明桂都已經沒有殺氣了,他是怎麼猜到桂會在緊急情況下在他的客廳大破壞?
「......真是什麼事都沒辦法隱瞞你。」
從一開始就輸了——想到這裏的她只能苦笑,這才放下她手上的槍。不,其實她早就知道自己沒有勝算,她是不會打得過她的僱主愛德華的。她深知道眼前這位男人的強大,強大得足以讓人害怕。正因如此,她才會這麼尊敬他。
「別讓任何人看見妳鬆一口氣的樣子,這樣妳直到目前為止的威嚇都會功虧一簣。就例如我剛才差點就相信妳會開槍。整體上來說,妳做得很好。」
結果,愛德華看到她的苦笑後又放軟了語氣,帶有鼓勵含意地拍了拍她的頭頂。那對她來說是至高無上的讚賞,反而還她感受到遲來的不甘心,明明感覺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
唉,算了。她努力過了。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現我的虛張聲勢?」
「我早就說了。我一直在想妳會什麼時候跟我提出這個要求。」
愛德華聳著肩回應後,若無其事地轉身面向書架,看似隨手地拿起一本書翻開。
「聽說北方的天氣偏冷,所以人流會比較少,而且風景也很優美。安靜的生活嗎......聽起來不錯,可是對我來說,家裏的書房已經足夠安靜,我是不會去這麼遠的地方的。」
說完,便把手上的精裝書本遞給了晝。看見隱約夾在書頁之中的紙張與各類文件時,晝自然聽懂了他的暗示。她張著嘴欲言又止,太多話想要向眼前的男人說了,千言萬語最後擠出來的只有淡淡一句:
「......謝謝。」
她總是認為自己的人生是不幸的。
現在她可沒資格這樣說了,她真的很慶幸自己的僱主是愛德華。
最後他們一起走出了書房,看到桂正在和僕人一起在花園裏玩。晝沒好氣地想——桂八成是忘了這次來的目的了吧。不過看著桂的笑容,她又覺得沒關係了。
她與愛德華沒有馬上走過去,而是在有些距離的地方有頭沒尾地閒聊起來,內容都是些沒什麼營養的對話,平淡無味但正合他們兩人的意。
很快,桂在遠處看到了他們,便興高采烈地拿著一朵花跑過來,塞到愛德華的手上。
「這個送給大哥哥!我記得晝ちゃん說過花花不能吃,可是這個嗅起來好香!就送給你了!」
愛德華愣了一下,沒忍住無奈地笑了出聲。他無視了一旁以近乎尖叫的聲線喊叫不要拔別人家裏的花的晝,而是蹲下來,將桂遞給他的花放在自己的衣領上,趁著晝在和其他僕人聊了兩句的空檔中,和桂說了這樣一句:
「以後好好照顧她和妳自己......別再亂吃東西了,聽懂了嗎?」
很快地,他也得到桂軟呼呼的笑容點頭答應了他的「委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