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是另一種能力,你願意相信嗎?

觀察員 曾翌


這是我今天參與第二年的《大象飛過我的耳朵》計畫,想放在自己心裡的一句話。


在這實踐通達藝術的實驗場裡,不將焦點放在障礙隔絕/融入的基礎框架中,而是很真心進入「表演」的狀態,實為難能可貴的。這也回應了我在《大象》第一年後所提問的,關於要如何打破不同障別去實現共融這件事。雖然我還是很在意要達成不分障別這件事情,但當我們在當中去接收一群人極度專注於表演本身所帶下的能量,那些曾經因為障礙與限制造成的困,好像就不那麼重要了。也就是,當我們討論到「共融藝術」這個概念本身的實體,究竟該長什麼樣的時候,透過《大象》計畫,這個討論不再直線式的朝著社會建構論中「讓障礙者平等加入社會」的論述前進。而是單單的、很純粹的試試看,每個人的不同,如何帶給團體動力正面的影響。如同今日顧問 Kevin 在前半部論壇中提及許多聾人藝術家的案例一樣,聾人(擴及不同障礙者)加入到表演藝術中,將藝術本身的能動性與個人獨特的障礙經驗結合後提升。


回到今天視形傳譯呈現的演出,四個作品分別代表視形傳譯不同形式的嘗試,難有好壞之分。但它提供了關於戲劇觀賞與評論中不同的思考取徑:傳譯員的位置、表演形式、詮釋,同時連結了戲劇構作(創作者)與觀賞性(觀眾)的層面,傳達手語的獨特美學。關於這點,在手語版的《闖入》片段中,有很好的呈現,如同導演柏廷補充時所述:既使我看不懂手語,依然感受得到。然而今日《大象》計畫的呈現中,所達成「讓語言(手語)不扁平、極端的淪為工具,更是要完整的表達族群的文化」這件事,在《一切安好》及《上身不由己》這兩個作品中完成:無論是音樂劇的媒介與手語的緊密結合所締造的紮實感動,或是聲音表情如何透過手語也能精確的傳達。兩部作品分別的刺點都表達了聽障社群語言使用的獨特美麗。


限制是另一種能力,你願意相信嗎?


去年我說了「讓輔具回歸純粹」,所以今天我把拐杖拿出來用,依然顯眼且尷尬,但看完演出好像不那麼尷尬了。



「大象飛過我的耳朵」計畫觀察


觀察員 黃鈺婷

這次參與2022「大象飛過我的耳朵」計畫觀察,有機會窺見劇場視形傳譯的發展,以觀察者角色而言,計畫仍在實驗階段,過程的資訊量非常龐雜,這次先以莫比斯介紹的劇場視形傳譯作為切入點:「劇場視形傳譯是『手語翻譯』+『戲劇角色』,視形傳譯者也表演,是演員的影子。」利用參與11/3與11/22的兩場排練觀察筆記,和11/27的試形傳譯展演呈現做個銜接,初步紀錄手語翻譯如何與戲劇角色融合,藉此一探戲劇介入藝術平權的幾種可能。

11/13(日)13:30~16:30 @莫比斯排練場

這是莫比斯正式進入劇場視形傳譯排練的第一天,總共有5位聽人與5位聽障參與這次視形傳譯計畫訓練。在此之前,他們已經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進行一系列工作坊,包括計畫顧問Kevin Dyels介紹藝術平權觀念,提供美國劇場視形傳譯發展過程與成果,以及劇場導師陳柏廷結合想像與肢體開發的戲劇工作坊。當天進入排練前,仍看到柏廷利用跳繩遊戲暖身,帶領參與者感受空間與節奏,利用眼神與呼吸為彼此傳遞信號,一同完成跳繩遊戲。

進入視形傳譯排練,導演拿出預先準備好的三個腳本進行人員配置,口說演員加入演出劇本角色,視形傳譯者分配成四組工作,嘗試不同的傳譯者站位:傳統的舞台後方站位、跟著演員行動的走位、成為表演者之一的走位。這一天,有五組同時工作,兩組為演員讀劇及走位,三組為視形傳譯者,他們各自討論如何用手語表達出劇本內容(傳譯內容),柏廷穿梭其中加入各組討論。

約莫40分鐘之後,大家集結看各個組別的初步呈現,並提出回饋與討論。這次的討論內容中,發現傳譯內容與演員台詞的處理速度有時間差,有的是台詞句子變化太快,手語來不及打完,或是台詞太長,但手語傳譯可能幾個動作就可以處理好。傳譯者站位上,傳譯者跟著演員行動走位,會干擾到演員及舞台動線,必須再做調整。最後是傳譯者的面部表情與手語意涵不一致的問題,例如傳譯者打出「相信」的手語,但表情看起來並不是很相信自己的樣子。

這天的排練解散之前,團長子翎請大家熟讀劇本,希望下週演員及傳譯者可以背劇本,以利進行下一階段工作,導演柏廷注意到傳譯者處理臺詞的起點與終點,如何用動作節奏感幫忙區分的更細緻,成為可以加強的部分。

11/22(二)19:00~22:00@莫比斯排練場

這是視形傳譯的第四次排練,這次他們先排練歌曲傳譯的部分,每個視形傳譯者針對歌詞可以有不同的手語打法,呈現出傳譯內容的多元性。由於這次有5位聽障傳譯者加入,音樂節奏與走位安排,便需要靠聽人傳譯者協助,這時觀察到他們透過彼此眼神傳遞出場及走位訊息,顯見已經充分建立起團體默契。

接下來進入到腳本排練,三個腳本分別為「闖入」、「一切安好」、「上身不由己」,視形傳譯者分成四組進行,兩組負責「闖入」(由柏廷帶領),兩組負責「一切安好」與「上身不由己」(由子翎帶領),拆成兩個排練室進行,我此次觀察「闖入」的排練過程。

「闖入」這次有新的變化,A組為演員與視形傳譯者的搭配,B組則直接將兩位聽障視形傳譯者升格為演員,看看不同的呈現效果。A組在傳譯者與演員口語速度仍有配不上的問題,導演提醒演員唸台詞的氣口要明確,讓傳譯者容易處理與同步。B組傳譯者直接以手語演出劇本,由於不需要與口說演員搭配,在手語表達與身體節奏呈現上輕鬆許多。A組原本要隨演員行動走位的傳譯者,位置已確認站在舞台斜前方,除了偶有出現傳譯內容與演員台詞對不上,大部分台詞的對應已經上軌道,柏廷此次針對動作與身體節奏提供更多的建議,進入到處理演員與傳譯者的劇情表達層面。

最後也是四組分別呈現,大家一起觀看並提供回饋,這次每個人都很享受觀看「演出」,短短隔了一週,我觀察到演員與傳譯者已經從摸索傳譯內容的銜接對應,到這次演員與傳譯者可以各自進入戲劇狀態中,每個人都進入到角色裡,並有餘裕觀察到彼此,如此的變化不得不令我驚嘆。

11/27(日)13:30~17:10 @牯嶺街小劇場藝文空間

成果呈現當日,是進入劇場視形傳譯工作的第七次集合。呈現了5個節目,嘗試5種不同傳譯的可能,我觀察現場來賓聽人與聽障觀眾可能等量。我是聽人,看不懂手語,卻可以從傳譯者的肢體與表情中,感受到與演員同步的台詞與劇情,沒有時間的落差感,而且演員與傳譯者在角色的呈現上,穿著都使用同樣的標誌造型。當我觀看傳譯者的動作飽滿度,反倒像是聽著演員說台詞,看傳譯者表演,在劇場中,我的觀賞視角產生翻轉。這個時候,我發現視形傳譯可以做到,聽人與聽障在劇場中,可以共享一個戲劇文本,視覺焦點也可以互相切換,從這個角度體會共融,意義層面擴大了藝術平權的解讀範圍,不再是單方向的讓障別者進入劇場,而是不分障別,共享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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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Mobius Strip Theatre is making one of its shows more accessible to deaf audience members by incorporating sign language interpreters into the ca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