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等
『教』‧『學』遠距~牽手無懼

屏東縣車城國小 柯秀靖老師 郭采文老師


越南語是孩子們家鄉的母語,但學生們的程度卻連基本發音都有問題,詢問後發現是家中大部分都配合長輩們說閩南語或國語,媽媽只有跟住家附近的越南姊妹見面才會說母語。

越南語對於我們來說或許是陌生的,但對於新住民的學生們不應該是如此,可是他們一直以來在缺乏母語刺激的環境中長大,對於這個現象,我們也苦惱過很久,怎麼樣才可以讓孩子們接受最好的教育?但現實生活與理想總有一大段差距,遍尋各地也尋不著越南語教師,這時候接觸到遠距教學,真的是偏鄉孩子們最大的福音。

  一開始得知要進行新住民語遠距教學時,內心是有那麼點忐忑的,擔心校內網路不穩,導致畫面延宕讓學習效果大打折扣;擔心老師只能透過螢幕遠端解說,不易帶孩子們在課程進行不同活動;也擔心我們學生上課秩序不佳時,不知道老師如何因應……等等,種種的憂慮在實際執行後,發現根本不曾發生,之前的我只是在杞人憂天罷了!

  能夠透過遠距教學和黎謹華老師結緣,真的是非常的幸運,這些來自不同家庭的孩子都有一個共通點:沒有越南語基礎。但謹華老師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是露出大大的微笑後,先示範如何問早,有時候不小心讀錯,老師也是溫柔提醒並再次示範正確發音,學生原先緊張到凍結的表情逐漸融化,原來學習自己的母語一點也不可怕,甚至在下課時間,會互相用剛學會的越南語問好。

老師本身不只精通越南語,還很懂得怎麼和孩子對話以及互動,每一堂課安排都是那麼精實與有趣,跟課的助教老師每每說起課堂風景,臉上都會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助教老師說能看見孩子們這麼投入學習自己的母語,發自內心的感動。

  車城的孩子們一如既往的表現優秀,讓謹華老師讚不絕口,不只上課秩序良好,課堂活動積極參與,更有甚者是會利用下課時間和同學兩兩對練,將所學的詞彙實際運用在生活中,問了孩子為什麼願意這麼努力學習,他們天真爛漫的說:「因為很有趣啊!」看到他們眼神中閃耀出的光芒,我們確信這條線牽得沒錯,結緣於此不僅牽住我們的課堂,更牽近彼此的心。

  最特別的是老師能夠透過清楚的指令說明,隔著螢幕讓孩子離開座位,站起來進行不同活動,透過不同小遊戲讓孩子不斷複習生字,不只有手比圈叉、單字考驗、認識不同花卉並製作、甚至還有親自製作越南春捲……許多有趣的活動常常讓他們感嘆:「怎麼這麼快就下課了!」

  課程持續進行約莫一年,主任很興奮地和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遠距教學的微電影競賽和徵文比賽開始了!不只有高額的獎金,還可以幫孩子的學習留下不同的紀錄,再加上微電影這種比賽的類型在這之前孩子是沒有太多經驗的,讓他們開拓視野,同時,也是我們彼此成長改變的挑戰,何樂而不為呢?

  劇本結合在地有名的落山風,慢慢將主題帶到介紹遠距課程的進行,讓更多人看見屏南的特色與人情味暖暖的美。著手畫,開始訓練孩子們演戲,突然發現平常喜歡演戲的學生常常忘詞、手腳動作也都很小,完全放不開,一問之下才發現多了攝影機,他們有少許不自在,透過長時間的練習、彩排,慢慢越來越自然,後面都會主動問今天哪一節下課可以去排戲。感謝評審肯定,最後奪得全國第一名的佳績,我看見孩子們從好奇到猶豫,最後轉而享受的成長過程,心中湧現難以言喻的感動。

  徵文比賽部分也是一個很有趣的體驗,希望他們可以結合自己所學到的越南語進行寫作,學生很可愛的表示有些字詞他不會怎麼辦?我笑著反問:「那你可以先想想看,告訴老師你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這個難題嗎?」其他同學立刻說可以等下一次上課的時間去問謹華老師呀!還有同學回應說自己的媽媽很會越南語,歡迎大家到她們家一起討論完成。我看見的不只是一個問題被解決,更看見孩子們的主動與積極,語言就該在生活中被落實,不僅僅存在於課堂。

  討論如何寫作的時候,先拋一個問題給孩子們:「遠距課程實施前跟實施後,對你而言有什麼不同?」每個回應都很讓人驚艷,學生有人分享原本跟媽媽都只說國語,在開始遠距課程後,有些不懂的詞回家問媽媽,媽媽還會主動分享其他課本中還沒學過的單字,兩人之間的聊天也開始會摻雜簡單的越南語,媽媽自豪的分享他的越南姊妹們都很羨慕自己,可以用母語和孩子溝通。

  另外也有孩子分享自己的學科能力比較差,功課常常贏不了同學,媽媽連閱讀中文字都很吃力,因此幫不上忙,但這次媽媽是最強的神隊友,有什麼越南語的問題都考不倒媽媽,媽媽變得開朗、自信許多,還主動帶她一起翻閱遠距的教材。

母語,可以是一種語言,但也可以是一種與家鄉的聯繫,那是在同一塊土地生活的祖先長久累積的智慧,希望所有的語言都可以被尊重、被保留以及被使用。

  對於我們而言,也是陪孩子從頭學習,很神奇的發現隔著一片薄博的投影幕,就可以和遠在他方的老師做溝通,網路的發達讓我們真的可以達到學習無遠弗屆,同步和老師一起練習越南語的口說、遊戲……等等,最神奇的是其中一堂課是認識越南美食,老師還在螢幕另一端示範怎麼包越南春捲,孩子們則是跟著老師指令和步驟在這一端模仿,完成的美食光看就讓大家垂涎三尺,帶回教室分享果然在一陣旋風後就被掃光,不禁令人感嘆遠距能完成的事情比原先設想多更多。

  這次先由我們牽起來孩子學習的手,透過遠距的母語課程將這樣蛻變的孩子牽到母親手中,讓媽媽可以在異鄉使用自己熟悉的語言和孩子溝通。

  還記得媽媽一開始知道學校要開設越南語課程時,眼神中夾帶的是驚喜與擔憂,喜的是孩子有機會能熟習自己的母語,憂的是真的能找到教授越南語的老師嗎?聽到透過螢幕遠距學習的當下,媽媽也是很懷疑這樣的學習效果好不好,但幾週過後,發現孩子開始用簡單的字彙和媽媽聊天,甚至慢慢可以用短句溝通,媽媽眼眶中飽含著感動的淚水。

  很多時候孩子的學習停滯,不是他們不肯向上、不肯向善,而是少了一個牽著他們前往正確方向的人,有了機會可以學習,有了不同文化可以體驗,這些種種經驗都可以在寒暑假陪媽媽回去越南的時候進行驗證,不再是被排除在外,完全聽不懂的狀態,對於這點孩子們也是非常感激的。

  我們知道孩子剛學走路的時候要手把手牽好,慢慢陪著他學走路,語言何嘗不是如此?剛開始起步的時候,身邊是否有師長願意牽著孩子無助的手,慢慢帶他走到充滿資源的環境中,放膽安心的學習?

  這一輩的孩子們已經是生活在E世代,從小接觸許多三C產品,視訊遠距教學對我們而言或許有點困難和排斥,但對孩子而言是那麼自然的一件事情,看到他們享受的神情,希望可以分享我們的喜悅,也希望可以呼籲還沒跟進遠距教學的學校,不要繼續觀望了,這樣的學習對師生都是很好的體驗,希望大家都可以加入遠距教學,讓學校陣容更加堅強,也讓更多孩子可以想手學習自己母語的權利。

  在我們孩子身上我看見的是願意接受更多元挑戰的勇氣,不管是重新學習拼音、第一次拍攝微電影、使用自己母語寫作……等等,更看見他們的改變與自信,面對未知的未來,相信我們會有更多教學與資訊科技結合的機會,這一次的遠距也讓我認知自己的不足,許多課堂還沒開始之前,為什麼要畫地自限?究竟在害怕什麼?倘若真的出現問題,嘗試各種辦法去面對,問題都會迎面而解,這不是我們教導孩子的態度嗎?真的感謝學校在我最擔心焦慮的時候,擔任最堅強的後盾,我們才能夠有這麼棒的學習與體驗。

  不論你我相距多遠,只要有視訊鏡頭和網路,透過遠距教學,我們可以讓所有的活動真正的「無距」,孩子們程度落差不再是由所處地理位置決定,而是單純看個人的努力,這種真正的起跑點平等,讓車城的孩子不再害怕未來,因為我們擁有的是滿滿的能量與競爭力,「無懼」的奔跑向下一個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