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沒定性的狐狸

我從來都不以賞鳥人士自居，看鳥一直都只是調查之餘，跟看遠山白雲一般的，當做進行調查工作時的消遣而已。也並不是以往都沒有參加過鳥類調查，但我都只是跟著去走走看看，然後幫忙記錄擦汗遞水之類的而已，想想BBS還真的是人生中第一個完全由自己進行，調查結果由自己負責的鳥類調查。

並不是打廣告，對我來說BBS的調查方式真的是很輕鬆沒有壓力的，由於主要調查對象是常見的繁殖鳥，我也不會擔心遇到我這種三腳貓鳥功認不出來的鳥要怎麼辦。反而最痛苦的事情是要我這晚睡晚起慣了的人，天微亮就得爬下床準備出發。出門時看著天上的殘星，早晨的風微涼，雖然睡眼惺忪，但不像以前幫忙鰲股水鳥調查時，有刀割般刺骨的海風。

我的樣區是鳳山水庫，離林園老家很近。因為從大學時代就一直在這邊找看亞洲錦蛙的關係，對我來說倒是個熟悉的地方，不過很少白天來就是。調查的時間是三月與五月，令人驚喜的是三月時有盛開的黃花風鈴木，五月時有阿勃勒的繽紛落英，跟夜間調查時漆黑沒有盡頭的馬路與電線桿旁的水溝印象有點難重疊在一起。明明是同樣的地方，空氣有一樣的味道，但白天晚上卻彷彿是兩個世界，感受很奇妙。 

樣點環水庫一週，約莫三公里，完全就是早晨散步的路線。當然不可避免的，身旁會有早起運動的大伯大嬸好奇的詢問你在幹嘛，不過拿著望遠鏡總是比拿著蛇勾來的好解釋很多。鳳山水庫四面望過去不是滿滿的房子，就是石化工業區，調查時三不五時還會有小港機場起降的飛機來考驗一下你聽力，出現的鳥除了鸕鶿之外，大部分也都是很常見的種類。拿著筆清點著水庫邊的鷺鷥林，點著點著，想起15~20年前清明掃墓時，整個鳳山丘陵幾乎滿滿的停著成千上萬的白色鷺鷥，當一群鷺鷥飛過，還會有不知道哪個粗心鬼沒咬牢掉下來的魚，如果那時就有BBS調查，6分鐘的調查時間只能估個大概數量，應該是沒辦法數清吧。

如今現在的鳳山水庫已經是一片灰中的一小點綠色，而且綠的不是那麼清澄透明，但丘陵地其他地方都已成了墓地、鐵工廠或者木材場，這裡還是足以能當個落腳喘息小小避難所，對於鳥兒來說、也對我來說。回程時，我突然覺得BBS這種長期調查反應的也許不只有鳥兒的族群狀況，還有反應人心--是貪婪或是否有即時的醒悟。調查將會一直繼續下去，30年後，下一代的人會從調查結果上看到什麼？是更加自私還是反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