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靈信仰與醫療
Animism and Healthcare

文：Sugiy Tosi、田野調查資料

巫醫的泰雅語稱作phgup，巫醫的工作是占卜人的疾病，做一些醫療的事情。部落有人生重病時，族人會請巫醫來看診。早期泰雅族各部落的巫醫，使用的方式不太相同。早期傳統的方式以兩種方式來進行占卜或醫療，如:用lilang（茅草的一種，專門用來驅趕惡靈的工具）打在病人的背部來驅趕惡靈，或者是煮熱開水，讓冒氣的熱水來燻趕病人的疾病。

在復興區後山的部落，巫醫大都用說的方式，並使用若干工具。占卜時，巫醫會拿桶子或盆子裝一些水，再將蘆葦草放進水裡。巫醫會先觀察水泡的情形，看見一個水泡時，巫醫可能會說：「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看到某一個泡泡時，巫醫可能就會說：「這個就是迷失的靈魂」。巫醫便拿起竹管吸起那個水泡，再放至病人的額頭上，之後開始說一些咒語，沒有多久病人就痊癒了。

另外一種方式是巫醫會隨身攜帶小布袋，內裝珠子和一根菸斗的細竹竿。行醫的時候會坐在病人旁邊，手拿著細竹桿用雙腳膝蓋夾著，再將珠子放在上端，嘴裡喃喃自語，並用手不斷地揮動珠子。若珠子定位不動，表示病況會好轉，若是珠子掉到地上，表示病情還沒有好轉，之後幾天巫醫會反覆來行診。待病情痊癒後，相對地也會要求物品或牲畜作為交換。

司馬庫斯部落Ciwas耆老提到自己的媽媽以前是巫醫。因為小時候很常頭痛，因此看過母親用細細的菸斗竹桿及珠子來詢問神靈為什麼孩子會生此疾病。如果珠子掉在地上就不會好，如果珠子沒有掉在地上就會好，屆時就會問神是要殺豬還是殺雞，還是要好東西（曾經擁有最好、最寶貴的東西）作為交換。這些交換物品就像祭品，是給巫醫的。當時神明要耆老的媽媽殺雞，就把雞的血灑在地上。耆老的媽媽為她做完了幾次儀式，然而耆老的頭痛還是時好時壞。

馬里光部落Yumin耆老也有看過巫醫儀式。因當時堂哥生病 ，也不確定是什麼病，感覺快死掉。耆老看到巫醫將細竹桿架在腳趾上並用手按著，上面放一顆珠子，然後在竹子上彈幾下，同時巫醫在會很小聲的問神靈：「這個小孩的病是不是會好？」。若珠子沒有掉下來，就代表神明許可病會好，詢問的人需要用公雞或豬獻祭。獻祭雞時會放血，若巫醫說放血後可以吃就可以吃，若巫醫說不能吃就會拿到森林裡。獻祭豬時也會放血，但整個部落會一起吃肉。若珠子掉下來就是神明不答應，病不會好。當時堂哥找巫醫之後，珠子沒有掉下來，將雞獻祭後病有慢慢好起來。

比亞外部落Yuhaw長老也分享相似的記憶，由於當時流行麻疹，奪走很多部落孩子的性命，那時家長會求助部落的巫醫，長老看到巫醫坐在生病的孩子旁邊，拿著一個細竹桿，從腰上的袋子取出一個珠子放在細竹桿上，口中念念有詞，珠子可能會掉落數次，最後珠子順利立在竹桿上，巫醫說需要四隻腳的動物，家人就去找到四隻腳的動物獻祭，要將動物放血，才能除穢，孩子才會恢復健康。 

巫醫夾住細竹桿的方式各有不同，有人是用膝蓋夾住、有人是架在腳拇趾上用手按住、有人是用腳踩住、有人是用雙腳的拇指和食指夾住，但在桿子上放珠子問神靈及獻祭的方式都是相同的。

巫醫大多由女性擔任，在部落裡雖然沒有特別的身分或地位，族人會特別照顧巫醫。若巫醫前來行診，有些族人會送一隻或兩隻雞作為饋禮，巫醫收到後會很開心。以前沒有什麼交換或代價之類的說法，也沒有使用金錢來做價碼，只要是請巫醫來做占卜和醫療，他們都有感恩的心來回饋。

巫師主要也是由女性擔任，與巫醫不同，巫師不是要治好人的病，而是讓人生病。若巫師有想要的東西但對方沒有給，他會咒詛讓那個人生病。或是看到小孩很漂亮，會嫉妒他，用摸他的頭的方式說：「你很漂亮」，小孩就會生病。 

馬里光部落Yumin耆老分享，以前復興區三光有一位巫師名叫 Hemuy Pawan，每次經過馬里光部落時，耆老的媽媽就會叫大家躲起來，不要讓她看到。若小孩被她摸頭就可能會生病。記得有一次，這位巫師因為嫉妒耆老的阿姨Ciwas病對她下詛咒，後來Ciwas的先生找Hemuy病向她亮刀嚇她，結果Hemuy的靈魂跑掉，不久Hemuy就死了，阿姨Ciwas後來就好起來了。 

耆老還記得日據時代時，耆老的爺爺Botu Behuy是出名的頭目。當時在台北烏來有一位厲害的巫師，日本警察想要殺這位巫師，因此來找頭目詢問如何解決，並帶頭目去質問對方是否是巫師。為了確認，大頭目帶著槍和這位巫師到河邊準備開槍射擊她，並跟她說若她不是真的巫師，沒有詛咒別人的話，槍就不會打到，結果槍還是有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