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修分享
以下是我前往劍橋進修的前後的一些分享,記載了當時的一些想法。
離職進修分享 0四年
「但作先知講道的,是對人說,要造就、安慰、勸勉人。」(林前十四3)
這節聖經是我進入神學院修讀神學前,一節特別啟發我的經文。一直以來,我很清晰知道上帝所賜予給我的恩賜,是研究,是教導和講道的恩賜。但無論是研究,是講論聖經,是什麼工作,我相信祂都要我去造就人,安慰人,勸勉人。故此我完成道學碩士的課程,就加入活石堂的牧職工作,而非繼續讀書進修。到現在我已經牧會有四年半的光陰,當中不但見證上帝如何在活石堂動工興建,自己的生命亦不斷的成長,明白牧養生命的真義。但同時我從隊工的建立和事奉的深化中,我更確定自己的恩賜和召命,乃是聖經的研究和講論,目的是讓人明白,聖經對面對多變和高壓生活的現代人,仍是不可或缺的力量來源。
故此,近二年來我都思索應何時和如何去繼續進修,發展自己研究聖經這方面的召命。期間我亦提出在隊工之間討論,同工亦肯定我這方面的恩賜,叫我更認真的思考全時間進修這個問題。當時有兩件事我認為是須先行處理的,就是若我離開活石堂作全時間進修,如何令隊工的影響減至最低;其次是我希望當時我負責的青少年牧區,有適當的人選承接。
然而,最後叫我決然踏上全時間進修之路,乃在於我兒子的出生。
當我太太敏嫦懷著小兒時,我們遲遲都不為他改名字,常說等他出生後觀察他的氣質再作決定。但一天(約在小兒出生前一個星期),我和一位關心我會否繼續進修的屬靈長者,談到關於我的前路時,她笑說他二個兒女的名字是還未知胎兒的性別就早定了。那一次傾談啟發了我。我和敏嫦不為兒子改名字,是因為我們習慣讓事情牽著自己走,而不為自己的將來負責任地作決定?
其實我肯定上帝呼召我,要我以我的好頭腦服待祂。因此我要再進修,接受更好的訓練,看來是我召命的一部份。和敏嫦再進深的討論,我們都承認是時候實行上帝心意的時候。上帝旨意是要我們努力實行,而不是只為知道而知道。一直未確定只是我們對神的計劃還未有信心,故此那一晚,我們決定為兒子改名「意行」,取「既然知道上帝旨意,就要實行出來」的意思。那一晚,我們也決定是時候作出往外國進修神學的預備,以至二年後能向前踏上。我們亦相信,當我們下定決心回應上帝的呼召,上帝的帶領將會更具體、更顯著。
我在03年十一月向堂委會提出,我的牧職工作會於2004年十二月完成。經過兩三個月的商議,我掛慮的事情在今天皆有答案,亦顯出上帝的安排。青少年牧區已由王少勇先生承接,將來黃振偉先生(04年一月堂委會通過聘任的新傳道人,乃03年在本堂實習的神學生)的加入亦會強化活石堂牧養隊工的組合,故此我在活石堂的任命應說可以告一段落。餘下一年我除了和各同工作交接外,亦希望鞏固一些活石堂的事工,尤其在活石堂培育事工方面,我一直希望建立一個弟兄姊妹可以參與事奉的培育系統,故此弟兄姊妹們若有關心教會培育的,可以直接找我。
至於我進修的安排,初步我們計劃往外地進修聖經舊約研究。但現階段我只可以說我們只是下了一個決定,對於往何校進修、在港和在彼邦的細碎安排,皆未有打算。前面應如何走,我們只好用信心仰望,期待上帝進一步的帶領。希望弟兄姊妹和我們一同守望,為我們祈禱,以至上帝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在天。
進修分享 0四年
自從上次透露我會於零五年往外國進修,很多弟兄姊妹都十分關心,就讓我分享一下我的情況。
若大家有留意我的講道或教授的課堂,都應該知道我的興趣在研究舊約聖經。所以我期望往外國進修舊約聖經研究。原初以為我會申請英國愛丁堡大學的課程,理由很簡單──這是我聽得最多關於修讀舊約研究的地方。當中亦有一些不成理由的理由,就是很想去探望一下楊牧師走過的足跡(還有一個不甚光采的理由,就是英國學制可以三年內完成博士課程,夠快!)。
當然,在真正決定前,我還是去請教神學院的師長。於是我約見了也是在愛丁堡修讀舊約的李博士。李生並沒有很快為我提供任何資料,也沒有一開始就講出他的意見。他耐心地由我的家庭狀況到教會事奉到學習歷史都詢問過,然後幫我仔細分析我所需要的訓練(正如李生所言,我所需的不是學位)是什麼。經他仔細的引導和提議,我便決定申請美國新澤西洲的普林斯頓神學院(Princeton Theological Seminary)去修讀我的舊約研究。
美國的學制和英國的學制是截然不同的。在英國可以三年內完成博士學位,是因為神學生在英國修讀學士學位時已具備研究的資歷。但在美國修讀博士學位,頭兩年是要完成八個課程並考試合格才可以進行研究和撰寫論文的。故在美國平均都要四至五年才能拿到博士學位。這兩年四個學期八課的「補底」功夫,其實對我──一個一直以來都在香港讀書及讀神學的人──是十分重要的一環。換句話說,要有充足的裝備和訓練,是快不來的。其次,經李生的分析,我的研究重點將會集中在聖經神學,亦即如何從聖經建立教會的神學和對今日人的意義。普林斯頓神學院的神學系教授可以為我的研究提供關於系統神學的認識和了解。
於是,就這麼敲定了。我需要在下年一月前投遞申請書,若然普林斯頓神學院接受我的申請,我將會在下年九月開始我的研究生涯。實際離港赴美的時間可能是零五年七月中,現在還不知道。
現在我要處理的事情可多著呢!除了推動教會縱向牧養的工作和轉託現時之工作之外,我還要在下年四月前完成我的神學碩士學位(計有一份指導研究、一個研討班、兩個導修和學位考試)。在神學院的申請上,因為從來未到過外國讀書,我要完成托福考試(Toefl);要翻譯一篇以前我寫過的專文作為申請的學術評審要求;還要會見我的學術推薦人;若上帝許可,我更希望在港開始神學院要求的第二語言──德文──的學習……更重要的(更煩人的?),是小意行開始學「行」了!
另一個大家關心,我也很關心的題目,就是盤川的問題。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很煩人的問題。一向以來我對財務管理和我做人的哲學很相符,所謂「煮到就食」。但「你們那一個要蓋一座樓,不先坐下算計花費,能蓋成不能呢?」(路 14:28)故此,還是盡我所能去算計一下至少四年在外國和讀書的花費。不過,在我籌算的時候,可能上帝知道我的不濟,讓我的保險經紀主動的打電話給我。這位主內的姊妹是某大保險公司的分行經理,與我和敏嫦傾談後,知道我蹩腳的理財技巧,不單催促我快一點收集學費與生活費的資料,更幫我作一個長遠的財務分析!雖然現在還在計劃中,但總不會茫無頭緒。她的突然出現使我知道這一步要做的是什麼,這可算是上帝引領的一個明証吧?!
「白日不是有十二小時嗎?人在白日走路,就不至跌倒,因為看見這世上的光。若在黑夜走路,就必跌倒,因為他沒有光。」(約 11:9-10)弟兄姊妹,請為我這刻能知道我下一步要走的路祈求上主,求上帝叫我明瞭何事為重,何事可次,以至我在有限的時光內,成就上帝的心意。
致活石家的代禱信 均熊 06年六月
在中國神學研究院修畢第二個神學學位(神學碩士)的同時,我收到了英國劍橋大學錄取我修讀哲學碩士課程(Master of Philosophy, M. Phil.)的正式通知。換句說話,若沒有特別的原因,我將會在今年十月成為劍橋大學的研究生,並開始我外國修讀舊約研究的生涯。要這麼久才得到這個消息,實在要向活石家內很多闗心到以至有些擔心我的弟兄姊妹交待一下:
1. 英國大學現在普遍都會先收錄研究生修讀哲學碩士課程,然候才給予博士研究的機會。雖然我赴英乃為著修讀博士學位,但卻會先修讀哲學碩士課程,而非要修讀第三個(!)碩士學位。對於我上半生都未出過國留過學的香港仔而言,這麼的一年「過冷河」的歷程看來是好處多於壞處。
2. 要等這麼久才有正式的通知,可能是上帝要幽我一默。因為在我一完成神學碩士的學位考試(那是必須在畢業前一個月進行,即五月十日),五月十五日從劍大的申請人自助網頁中就得知劍大收錄我的消息。對我來說,上帝好像對我說:「一次行一步」。其實當得知劍大的哲學碩士學位乃獨立學位(即沒有必然升讀博士學位的條件,與另一類可延續的學位是不同的,那是要在五月廿七日收到的正式通知信中才可分辨出來),心裏著實有些失望;但現在回想起來,可能又是上帝提醒我祂會如何在我身上工作──不要想太遠,專注眼前就已足夠。
3. 實情亦可能是:劍大收生程序已高度制度化,故神學系經過一輪的考慮,再將收錄名單向大學的收生機構推薦,這樣一來一回已經花費了很多時間,所以才在五月先可以肯定錄取我。這個收生程序其實還未完成。劍橋和牛津大學都是由很多學院(College)所組成的大學,並且學生必須同時要成為其中一學院的成員,才可以在大學裏修讀。我現還在等待學院的收錄,故此實際上並未真正成為劍大的學生。
4. 我現在所修讀的雖然是哲學碩士學位,但我已開始探討我博士論文的題目。綜合了我修讀神學碩士的科目,我現在傾向研究舊約聖經作為歷史寫作的本質。簡單一點說,是去了解古代的作者如何將自己民族的歷史整理和「寫」出來,並當中背後的動機和心意為何。聖經大部份都是歷史的記述,去參透古人撰寫歷史的方法和動機,有助我們發掘這些記述的含意。現階段我會從摩西五經,尤其是出埃及記的經文作出發點,透過了解出埃及記的作者/編者如何將詩歌、法典、規條等不同的材料結合進歷史故事中,從而得知這樣將不同文體交織的寫作技巧要達到的效果和目的。這樣,我們或可掌掘到古代歷史著述的一些詮釋方法。劍大神學系有一位研究出埃及記的專家,我希望他會接納這個題目並成為我的論文導師。但有機會在修訂和為題目定出更明確界限的過程中,我會找到一位更適合的論文導師。若然這位導師在其他地方任教,我的博士學位可能就會移師到那處完成。所以最後我未必是從劍大出來的博士。但劍大的研究設施在歐洲可說是首屈一指的,所以出國留學的開始階段就在劍大修讀,使我深覺上帝的厚愛,亦催使我更用心、更努力的去接受將要面對的種種訓練。
活石家內我親愛的弟兄姊妹,請為我們整個家庭踏上這條獨特的道路禱告。我孤身一人將會在第一個學期先赴英,先為自己和家人尋找落腳處,然候敏嫦和我家中的二位幼小則會在年底過來匯合。在這期間,請特別為我的家庭禱告。敏嫦要安排辭職和收拾家當這些事情已不簡單,她單人匹馬地照顧意行和意澄兩個平均年齡只得二歲的家伙,可能更令她吃力。當中祈求天父派遣天使多多的幫助她,使她能順利從事業女性轉型成全職媽媽。我與家人一別數月,尤其要與這麼幼小的兒女話別,當中的困難和相思,也懇請弟兄姊妹多多記念。其他事務上的安排和在彼邦生活的種種,相信天父必處處看顧,祈望大家一同見證祂的榮耀。
遠赴重洋,所謂何事? 均熊 06年九月
(……我剛寄出廿二公斤的書,還有很多瑣碎物事要執拾……)下星期五晚(22/9)我便會乘坐國泰CX255班機前赴英國倫敦希斯路機場(……甚麼,行行咳嗎?讓他吃點咳藥水吧,是上星期日發燒看醫生時醫生處方的……又甚麼,妹妹也咳嗎?沒有發燒就讓她咳一回兒吧……),接著就會由在英國作宣教士我神學院的同學[啟芳],直接接送我往劍橋大學我所屬的吉頓學院[1]的宿舍。原計劃家人在第一學期結束後,即十二月左右來英與我匯合,但現在的決定是我會先獨個兒(……不要送機了,我的飛機是零晨起飛的,我會一個人去機場的了……)在劍橋專注學業,讓家人留港,直到明年我博士課程的細節明朗化後,他們才前赴英國。
這個安排,是合理卻又痛苦的。它是合理的,因為若在寒冬時分讓家人過來匯合,敏嫦與兩個幼兒會十分難適應(……是了,你記得幫意行買新鞋,要不然他冬天也要著涼鞋了……),另外我的功課可能十分吃緊而不能分身照顧,加重家人適應的難度;其次我可能今學年完結後,會往其他地方去進行博士研究也未可知(……這些是有用的筆記,放多兩天我就會寄過去的了,你放心……),那家人就更加無所適從;現在我獨個兒不單可以入住學校的研究生宿舍(……文具是買了,十元十支原子筆,那邊很貴的,慳得就慳……),我也可專心學業,為未來的博士研究打好基礎(……是的,那個有兩個幼兒的新加坡博士生嗎,Patricia會介紹我識的了,他是讀新約的……),另則下年一切皆已肯定,他們來英就可水到渠成。但這也是痛苦的。與妻兒別離孤單一人是一苦,擔心妻兒在港的生活又是另一苦(……石油氣費要過期了,你有時間去交嗎……)。敏嫦要做一年單親媽媽,而意行意澄則一年內不能與父親相處(……什麼國慶節、中秋節活動?現在的幼稚園真多「花臣」,去那裏找中國特色物品?……)。若然幼兒生病,或有什麼要安排他們的活動(……繳交意行課外活動的支票過了數啦……),敏嫦不能與我商量和得到我的協助,照顧兩個幼兒的困難是可想而知(……你可以上網過數的,我會教你的了……)。
由小兒出生時承擔繼續進修的路程(這乃是「意行」的意思),到今終於成行了,剛好三年!申請普林斯頓神學院不果,有想過就在香港讀博士,一切會來得簡單得多。但一位長者提醒自己,「讀外國人的書還是在外國人的地方好」(大概意思),所以決定申請英國的大學,若然不能入讀才在港進修。現在劍橋大學錄取了我,我真的可以在優質的學術環境裏進修了,心中自感飄然。但在各樣細碎的安排中,在一步一步實現留學英倫的過程中,在越來越接近離開妻兒獨自苦讀的時間中,自己反而不斷自問,這一切,所謂何事?神學院同學與我餞行,說到我希望研究出埃記如何以古代文體的方法去記述歷史,有一個同學就問我,這對教會有可意義!離鄉別井,苦研聖經,所為何事?事奉華人教會,作上帝國的僕人,沒必要拋妻離兒,離開可發揮的空間,到一處陌生的地方「讓人糟質」?遠赴重洋,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我心中自然有肯定的答案,要不然叫我如何面對前面種種的挑戰(這乃是「意澄」的意思)!但這個問題仍然要問,因為這個問題無時無刻提醒我,此行並不是風光的遊學,也不是詩意的漫遊。凡此種種,所為何事──這個問題叫我嚴肅的面對自己的使命,叫我不忘我是押上妻兒和自己在上帝的召命上,叫我脫離自義和自足,不斷較正自己努力事奉的方向和目標。這一切,都盡在上帝的手裏;而我和我一家,就學會仰望天父的洪恩和眷佑(……寄出前一丁給我,不必了吧……)。
代禱事項──請記念我和家人兩方面的適應:意行、意澄、敏嫦適應沒有我在身邊的處境,尤其週日回教會的安排;請記念我在彼邦的情況,能盡快投入讀書寫論文的生活,也求上帝叫我與指導教授能合作暢順,可以盡早訂定論文題目。臨行前的瑣事,上下機出入境到埗交通的安排,與家人的道別,種種人之常情,不在這裏一一細表,大家一同紀念交託吧。
請用電郵與我聯絡:khlileo@yahoo.com.hk
若大家有感動為我的進修奉獻,可傳入我的HSBC戶口094-477908-833。
[1] Girton College,是劍橋第一所女子學院,當然現在也招收男生。
我「行」「澄」的考驗 0六年十月
現在是英國時間週三零晨五時卅分。一個鐘頭前收到敏嫦的長途電話,說意澄可以出院了,意行應不日也可以出院,心頭放下大石,久久不能成眠,起來便寫家書。
這是我赴英後一個對我家庭的大考驗。
在離港前意行已發燒要看醫生,慢慢連意澄也咳嗽起來(還記得上封代禱信嗎?)。初時看他們吃藥後沒甚大礙,就不以為然,只顧進出郵局和收拾赴英的行李。但當我離港後的一週內,他們卻相繼再度發燒,但這次先由意澄開始,然候又回到意行身上。意澄在看了多次私家醫生仍有發燒,於是最後,在國慶翌日的晚上(週一晚),敏嫦聽取雅如的意見,把意澄帶到港島的東區醫院(當時雅如的先生翁醫生剛好在那裏的急症室當值)。肺片顯示她有輕微的肺炎,於是意澄便要留院治療,而敏嫦則把又再發燒的意行留在外婆處,自己則在醫院陪伴年幼的意澄。到翌晨家人把意行也帶到東區一起診治,家中工人也隨行加入照顧二個小毛頭的行列。在抗生素和醫護人員的幫助下,我們的「行」「澄」續漸康服,希望可以回家過中秋!
意行意澄全程表現都很聽話、很合作;敏嫦則又擔心、又無奈。我呢,則又無奈、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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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母親是因為上帝太忙沒時間照顧小孩而創造出來的。但是沒有上帝的看顧,我想母親也未必可以面對孩子無盡的需求,尤其是在病患中的孩子(更可況是兩個在病患中的幼兒!)。一直以來在我要離港的事情上,上帝都使我們有順利。很多意想不到的幫助,都陸陸續續的由祂的天使為我們打點。這一次「行」「澄」入院,也有很多天使在我們身邊打氣和加油。這裏不得不提我們的夫婦小組PDG[1],他們不單作出迅速的回應、代禱,更有人借出自己的家充當「酒店」,讓在醫院「當值」的母親能有機會洗過澡,吃個麵(那是PDG優良的傳統:食),更有司機管接管送。「朋友乃時常親愛,弟兄為患難而生」[2],就算在一流大學做上十年聖經研究,也沒有解經家可以像他們那樣完全闡釋這句金句的真義。惟願活石家各團契小組均發揮這等守望的功能,也不枉上帝在九龍堂四十年的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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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焦的我在劍橋,只可以花功夫在禱告上。劍橋的確人傑地靈:秀麗的景致、清幽的時光、匯聚世界各地的學子。但是這幾天只有出神的看著電腦熒幕,寄望一絲一縷的消息。要不然因為上帝早安排天使在這裏為我打點,我這幾天可能就要東奔西走的預備開學的事情。可以靜靜的反思,在忙碌的香港確然是奢侈。但靜下來又容易想儍東西……為什麼要等我離了家人的身邊,才叫他們受這樣的困難?是上帝的試驗,還是惡者的攻擊?這樣遠赴重洋,所謂何事?……還是母親有等殊的屬靈洞察:「要不是上帝的帶領,何來魔鬼的攻擊?牠還不會理你呢!」另一個有智慧的說法從電郵傳來:「敏嫦和均熊是在不同地點修讀神學進階課程呢!」怎也好,今天這躺「行」「澄」的考驗已過。無論明天行程安排如何,上帝必透過祂的天使成就。我只有祈求上帝的恩典不那麼穩藏,否則我們不知要心驚膽跳幾多回。
請繼續為我的家人的適應、身體和心靈禱告;我嗎?不也是適應、身體和心靈的需要?
下次再分享劍橋生活的點滴。
在時晴時雨的劍橋
均熊
[1] Professional Dinning Club,專業飯聚集團。
[2] 箴言十七17
語「雪」劍穚 均熊 0七年一月
劍橋下雪了。
不知何解,今早(一月廿四日)天還沒亮就起來,看見窗外白茫茫一片,各處屋頂和草地都蓋著一層白霜。當梳洗完了,天空透著魚肚白,這時四周開始飄著白皚皚的雪花,就和名信片的景色沒有分別。對於生在亞熱帶地區的我,第一次從天天「落」雨的抑鬱劍穚見到「飄」雪的浪漫景致(兩個動詞實在太貼切),心頭雖閃過點點快慰,但隨即卻落入思鄉的愁緒。敏嫦心思細膩,最喜歡這種滿載詩意的天氣;兒子的故事書常有下雪的場景,意行也懂「雪」是什麼,若然他看見真的「雪景」,也不知會樂上多少天!中國有諺語謂:「大寒見三白,農人衣食足」,意謂若然大寒期間下三場大雪,把藏在土地裏的害蟲蟲卵和幼蟲凍死了,來年就沒有蟲害,農作物就可以豐收,農人就衣食充足了,所以「大寒不寒,人畜不安」;看看網上的消息,這幾天香港也會翻著北風,也不知家人會否吃火煱取暖……
進早餐後出去走走,原來飄雪一點也不浪漫!雪花打在面上,又寒又濕,不經不覺外衣、頸巾都濕透了,看來還是等雪停了才到圖書館吧。想當初把妻兒留在香港,就是怕他們適應不了現在的天氣。我也有幾天困自己在房中了,不是太大風就是太大雨,試過到兩個街口後的大學圖書館,卻把面部的肌肉也凍彊了。這種好看不好受的雨雪,對鬱悶的心情只有小許幫助而矣。
這個學期沒有很多課堂,大部份時間都是自己溫習希伯來文和為預備碩士論文看書,所以足不出戶也不要緊,只是心情沒有初到劍橋的暢快吧了。希伯來文的考試在四月底,然候則要考德文的翻譯試;雖然碩士論文六月下旬才要呈上,但二月底卻要向論文指導提交第一部份的初稿。但現在最主要要應付的卻是遞交繼續博士課程的申請書,當中博士論文建議的一部份作了很大程度的改動,花了我很多的心思。換句說話,從香港回來到現在,自己無時無刻都在戒備狀態,沒有太多閒餘去體會劍橋的冬日。
關於我的博士課程申請,由原本打算繼續跟隨現在的碩士論文指導(supervisor,這裏的香港來的本科生叫他們作”soup”或”soup-灑”),卻因為他太多學生叩他的門(他現在已經收了三個博士生),所以現在改為我上年初報劍橋時希望跟隨的教授,而博士論文的建議則如上年一般乃集中研究出埃及記。但我則從了解出埃及記記述的歷史性質改為處理它多元化特質。出埃及記結合了多種文學體裁,當中包括敘述、法律條文、訓令、詩歌、家譜、旅程記錄等;又有不同的神學風格和思想共冶一爐,如何明白這種古代近東獨有的複合文獻,會是我希望努力的方向,期望藉此加強我們對出埃及記的整全認識。
窗外屋頂的白霜和草地上的雪花已然溶化,看時候我也要到圖書館工作了。下次說說我在這裏的教會生活吧。
代禱需要:請為我申請繼續博士課程的申請能夠順利而代禱!
春分裏的教會生活 均熊 2007-03-21
「光照在黑暗裏,黑暗卻不能勝過光」(約一5)
當我在港渡完聖誕假後回到劍橋,有一位朋友告訴我,大學的學期開始於冬天可能是有原因的,因為這樣學生所經歷的,就是由黑暗進到光明的日子,苦讀的日子就顯得沒有那麼艱鉅。今天是中國農曆廿四節氣中的春分(三月廿一日),這日之後,白晝便慢慢延長,黑夜亦漸漸消減。現在正是劍橋大學的復活節假期,在春光越來越明媚的日子放假的確是賞心樂事,但我卻沒有心情享受這種時光。一方面家人不在身邊,自己總留著三分掛念叫自己不要太過逍遙(他們若在這裏真好...);另方面,春假之後我便要應考希伯來文和德文的考試,這個假期每天的節目將會是溫習、溫習和溫習──越美麗的日子只會越叫人抓狂。多一點陽光的好處或許就是能使自己小一點抑鬱吧(還是更抑鬱?)。
復活節的計算也和春分很有關係。每年春分後第一次月圓之後的星期天便是該年的復活節。每年的春分都會在三月廿或廿一日,而今年春分之後第一次月圓乃是四月二日(星期一),接著的四月八日星期日就是復活節了。春回大地,光明得勝黑暗,正是耶穌基督從死裏復活的意義。每年英國華人教會在復活節都會舉行大大小小的春令會,今年我便會參加南英倫大學生團契五日四夜的春令會,估計今年超過一佰五十人與會,亦有另外舉行說華語(普通話)的南英倫學生團契春令會,兩營會雙加人數應超過四佰人。這樣大型的令會當然不容錯過,我亦會在令會帶領兩個工作坊,不單可以操練自己的事奉生命,亦可以調劑單調的學習生活。當然,認識這兒的弟兄姊妹也是一個不可錯過的機會。
我在劍橋的教會生活比在香港的時候較為多樣化,不單可以參加英國的禮儀教會,也可以參加不同類型的團契,更有機會到不同的華人教會講道。在英國當然要參加英國教會(即香港的聖公會),她們的禮序使人在混亂的日子中感到平靜安穩,不過可能對年青學生來說太「悶」,所以大部份華人學生就算參與英語教會的崇拜也多是參加浸信會的崇拜。劍橋的華人教會則分成華語、廣東話及英語三堂崇拜,但在英國卻不是每個教會可以有這樣的安排。我曾到米頓堅(Milten Keynes)和高車士打(Colchester)講道。只有廣東話崇拜的米頓堅教會會友多是移民多時的香港人,但他們的子女卻不太熟識廣東話,父母都為著他們的屬靈生命著急;在大學校院裏建立的高車士打教會則只有普通話的崇拜,我的講道也需要別人的翻譯(看來自己必須學好普通話了)。兩處教會都有多樣的牧養需要。然而,劍橋華人基督教會卻在06年按立了二位牧師,又新近從香港聘請了女傳道人,是神大大祝福的教會。
參與劍橋華人教會的多是大學裏的本科生、研究生及越來越多從內地來的學者。內地學者自然是劍橋華人教會傳福音的重點,但不可忽略的是她們栽培劍橋本科生的努力。劍橋的本科生畢業後通常很快便找到工作,而且很容易便身居要職,或極有影響性的位置。他們都是優秀的學生(劍橋的學生,誰不是?!),但亦是一群待琢的璞玉,對人生對信仰充滿疑團與迷惘。參與他們的團契,使我成為他們的導師多於團友。看著他們,我不其然的想:他們未來對教會、在社會,將會有怎樣的影響力?若然他們現在就對信仰投入熱心,這些優秀的年青人會為社會帶來怎樣的改變?
我也參與劍橋華人教會的職青團契,他們有些是在英國大學畢業後轉到劍橋工作的畢業生,有些則是在大學裏的研究生或研究員。他們都較為成熟,對信仰認真。原初我期望在這個團契裏,能找到在劍橋時的支持和同伴。不過,和這些「年青人」相處,才驚覺自己年紀不輕!我結婚超過七年,還育有一子一女,離開我大學畢業的日子也有十二三年了!現在回到大學再「混」,怎說也是老了一點吧?!
請為我在這裏的事奉禱告,叫我不單在頭腦知識上長進,也叫我在牧養生命的歷程中有更多體會。四月尾我就要面對難度極高的希伯來文考試,請為我在這個月內的溫習有效率有進步代禱;也為我在這裏的講道和教導的職事禱告,求神使用我生命所有的成為與我相遇的人的祝福。
這就是我在春分時日的教會生活。下次看南英倫學生團契春令會有沒有什麼可記的,再和活石堂的弟兄姊妹分享。
選擇沉默 均熊 0七年六月
今日是六月四日,北京天安門六四事件十八週年。只剩不多於十日的時間,就是論文的「死線」。我正為畢業論文的撰寫,苦苦思量掙扎。
我的論文是關乎聖經中猶大亡國的歷史記載。透過列王紀、歷代誌和耶利米書當中相關經文的「共觀研究」(synoptic analysis),我希望找到共同的歷史事件中不同的記載重點,從而發掘聖經不同部份的神學視野。說來容易做時難,將三大段經文平行處理需要很多的耐心和慎密的思考,論文的佈局也不能用一般鋪排的方法;而且以往用中文寫作,得心應手,現在要改用英語,效率打拆扣之餘還需要預上謄正的空間,但是時間緊迫,所以心情絕不輕鬆。
不過,其中從經文研究中的一個發現,也不知是否適宜放在論文當中討論,卻和六四事件有一定的關係。讓我放下「水浸眼眉」的論文寫作,開開小差和久未聯絡的活石堂弟兄姊妹分享一下。
什麼導致猶大國滅亡的呢?從歷史的角度看,乃因為當時近東霸主易手,新巴比倫帝國國策改變,從招撫戰敗國與重新殖民,改為剿滅和俘虜當國的精英到巴比倫進行建設。古代近東的歷史學家估計新巴比倫帝國並不如上一代新亞述帝國一般希望雄霸天下,而只想復歸巴比倫城因著與亞述戰事而被毀去的古往光煇。故此,尼布甲尼撒王將大量各國的壯丁和工匠擄至巴比倫以作重建之工。這就是為何列王紀記載「並所有大能的勇土共一萬人,連一切木匠、鐵匠都擄了去」(王下廿四14)的原因。但聖經的作者當然更希望從一個神學的角度去解通這個疑問,所以在城破被毁後約一百年左右(或更後的時間),歷代誌作者就將列王紀的記載轉化為一個神學的注解:
「西底家……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惡的事。先知耶利米以耶和華的話勸他,他仍在不耶利米面前自卑。尼布甲尼撒曾使他指著上帝起誓,他卻背叛,強項[原文的意思是西底家使自己頸項硬化──不能回轉!]硬心,不歸服耶和華以色列的神。眾祭司和百姓也大大犯罪,效法外邦人一切可憎的事,污穢耶和華在耶路撒冷分別為聖的殿。耶和華他們列的神,因為愛惜自己的民和他的居所,從早起來差遣使者耶和華他們列祖的上帝因為愛惜自己的民、和他的居所、從早起來差遣使者去警戒他們。他們卻嘻笑上帝的使者、藐視他的言語、譏誚他的先知、以致耶和華的忿怒向他的百姓發作、無法可救。所以耶和華使迦勒底人的王來攻擊他們、[原文是作他,故可以是耶和華的工作]在他們聖殿裡用刀殺了他們的壯丁、不憐恤他們的少男處女、老人白叟。耶和華將他們都交在迦勒底王[原文:他]手裡。迦勒底王[原文沒有迦勒底王,故可能仍然是耶和華的工作]將上帝殿裡的大小器皿、與耶和華殿裡的財寶、並王和眾首領的財寶、都帶到巴比倫去了。迦勒底人[原文:他們]焚燒 神的殿、拆毀耶路撒冷的城牆、用火燒了城裡的宮殿、毀壞了城裡寶貴的器皿。凡脫離刀劍的、迦勒底王[原文:他]都擄到巴比倫去、作他和他子孫的僕婢、直到波斯國興起來。這就應驗耶和華藉耶利米口所說的話、地享受安息、因為地土荒涼便守安息、直滿了七十年。」(代下卅六11-21)
列王紀中也有一段神學的注解:
「因此耶和華的怒氣在耶路撒冷和猶大發作、以致將人民從自己面前趕出。」(王下廿五20)
與其說一段,不如說一句來得合適。列王紀在早些地方記載,耶和華使列國的軍隊來攻擊毁滅猶大是因為瑪拿西王的罪所招致的。(王下廿四)這些所謂解釋遠比歷代誌詳盡的神學注解遠為遜色,而且經學者一致都認為列王紀記載猶大國最後的四個王的方法都是簡潔平凡的,沒有血肉的平鋪直述而矣。雖然在記城被毀與聖殿被焚燒有較多的描述,但充其量只是一大串的清單,普通的讀者如你我可能就會像看聖經其他的家譜一般將它跳過略讀便算。
因何有這樣的差別?這種記載「方法」的不同,可能於它們所記載事件的「距離」有闗。學者相信列王紀的寫成仍是屬於巴比倫統治的時期,約距耶路撒冷城被毁約一或二代,即三十至六十年間。有些學者甚至認為記載聖殿被毁的可能就是目擊事件發生的文士或宮延官員,因為只有他們有這樣的能力和機會將所發生的記載下來。但再經過二或三代,約九十至百多年間,波斯帝國容許猶大人回歸自己故土重建。那時,歷代誌才將歷史的「教訓」記下去警剔當代人免卻歷史的重演。
距離災禍百多年,當然可以冷靜分析,細意思想事件的前因後果。何況歷代誌作者所見的是上帝聖殿有機會重建,上帝的屬土再現生機的時刻,他對事情的觀感自然較為正面。但親眼目睹國破家亡的一代,如何可以不動情?若你細看其他與耶路撒冷被毁同代的聖經作品,如哀歌、耶利米書或以西結書等,都是充滿激情與哀痛的。不過,列王紀的作者在數十年後,在記載災禍發生的當下,選擇抽離、蒼白的方法記載這一切的事,這可能是另一個向度以表白對事情的創傷和痛楚。甚至,我認為,列王紀的作者選擇了上帝的視點來記當時的災禍──審判已臨,一切成局,憐愛的上帝只能遠遠站著,沉默地承受祂選為聖以表彰祂名的聖殿被搜掠,白白看著自己所立所愛子民忍受痛苦。面對苦痛災禍,除了嘷陶大哭,是否可以選擇蒼白沉默?亦因為上帝的沉默,使到希伯來的史學家無言以對。為何上帝的子民會有如斯下場?!除了確認這一切皆是出於上帝,他還可以說什麼?惟有將城破殿毁的每一幕記下,祈求下一個世代會明白上帝所啟示的究竟是什麼回事了。
六四發生的當時,很多弟兄姊妹都會問:「上帝在那裏?」十八年過去,上帝究竟為何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其實仍沒有頭緒。這可能是中國的神學家還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又或者這個問題的答案太難答,還是處理眼前事為妙。更可能的是,上帝的啟示仍未到合適顯露的時間,我們只可能繼續守候,守候上帝公義顯現,守候上帝伸冤來臨。
但就如人生很多苦困和難關,在一切塵埃落定之時(一百年?)或許我們能理出個所以然來,但在當是時,或就算事情經過一段時間,我們仍無法了解上帝行事的準則,甚至不能接受上帝為何這樣安排。不過我們仍可像聖經歷史的見證人,在無言以對,無何解釋的當兒,仍然深信一切是出於神,一切背後都有祂的心意。沉默不代表我們將事情置之不理。沉默不代表放棄。沉默是以一種敬虔等候的心情,仰望那遠方救贖的黎明。
(請切切為我論文的寫作代禱。我會在七月八日回港,到時再和大家分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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