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王國與沉睡的100位王子殿下》Office Romance

▸ 利卡 x 嵐

▸ BY 雨沐

▸ SPECIAL thx Mitty

　　「這次的甜點競標專案是本季度意義最為重大的一次商業活動，請在座的各位仔細閱讀標書，每個人都必須提出自己的意見。」

　　那個人嚴肅的聲音回蕩在會議室內，我再清晰不過地感覺到，連同自己在內，會議室裡的所有成員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發出任何一丁點多餘的聲音，將這樣凝重的氛圍打破。

　　加入以利卡前輩為首的菁英團隊，接下了甜點品牌的企劃專案，並希望在專案中大展頭角——這對於我來說是在再純粹也簡單不過的願望。身為公司職員的自己存在的最大意義便是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裡盡可能發揮價值，抱著厚厚一遝資料走進會議室之前，我的確是這樣想的，也曾無數次下定決心，一定要讓企劃在同行中脫穎而出。

　　但是位於主位的那個人好像有點恐怖。

　　利卡前輩的名聲在整個夢之戒股份有限公司中都被大家有所耳聞，總是穿著深藍條紋西裝，無形中就展開了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工作一絲不苟，就算是與部下交接工作的時候，他也總是一臉嚴肅，見到過這個男人真正笑起來的模樣的人寥寥無幾，更多都是因為他的氣場和工作能力所折服，但是在工作之外的時間裡，也不太有勇氣與他正面對峙。

　　「⋯⋯嵐。」

　　「嵐？」

　　糟糕。

　　我聽見自己的名字，而且是從那個人口中呼喚出來，立刻「騰」的從座位上彈起身，抬高聲音說了句「我在。」

　　在這樣關鍵的會議裡走神，對利卡前輩而言應該是大忌。

　　我儘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泰然自若，然而冷汗已經順著脊背慢慢向下滑落，在會議開始之前準備好的說辭與邏輯此刻都紛紛像從腦海裡消失了一樣，以至於我嘴唇翕動，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在那個人嚴肅目光的注視之下，慢慢說：「我認為這次企劃的關鍵點在於創新，既然要在同行之中脫穎而出，我們就必須拿出適合市場且不會過時的成果。」

　　利卡微微頷首，問：「那麼，具體如何實施，妳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關於實施方面，我認為⋯⋯」首先進行市場調研，看看最近的消費群體都喜歡怎樣的甜品，然後在調研的基礎上進行開發製作。

　　這原本是我寫在企劃書上的內容。

　　可不知為何，這些原先已經被我倒背如流的策劃方案到了利卡面前居然卡殼了，我又急又慌，匆匆翻開企劃書，想著最不濟照著內容念也可以，然而上天就像是在和我開玩笑一樣，企劃書裡圖片和表格樣樣具備，可無論我怎麼翻，都找不到先前準備好的方案。

　　會議室內其他人的視線如同探照燈一樣紛紛落在我身上，皮膚都好像燒著了似的，如芒在背，我垂著腦袋，越是著急就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最後還是利卡出聲為我解圍，讓我暫時先坐下，請其他同事發表意見。

　　到最後，其他人的意見都已經發表完畢，會議也到了結束的尾聲——利卡是個極其注重時間觀念的人，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相應的事情，在他那裡是絕對不會被允許的。

　　因而我也沒能順利將自己的意見向大家闡明，會議結束之後，有些失落地收拾好桌面上散亂的紙張，正準備走出會議室，又被利卡攔了下來。

　　「嵐，稍等一下。」

　　聽見他的聲音，我當即就愣怔在原地，還沒等剛鬆一口氣，好不容易放鬆下的神經立刻又緊繃起來，但利卡是我的上司，上司交代給我的工作沒有能完美完成，他理應要對我說些什麼才對，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於是在利卡開口之前，我先向他90度鞠躬，道了句「非常抱歉」，「在會議上給您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煩，在今天之內一定會重新做好，再與您核對的。」

　　短暫的沉默在我們之間彌散開來，半晌，不知是否因為我神經過於緊張，出現了錯覺，靜謐的辦公室內，我竟聽見利卡像是極輕地笑了一聲。

　　「我叫住妳不是為了這件事情，別緊張。」他走到我身側來，「要不要一起去休息室坐坐？妳喜歡喝茶還是咖啡？我請客。」

　　我有些訝異，一時間忘記回話。

　　眼前的利卡眉眼間帶著溫和禮貌的笑意，與剛才在會議場合上那個不苟言笑的形象完全迥異，平添了不少親和力，讓我一時有點難以分辨清楚，究竟哪一個利卡才是真實的他。

　　他說了句「放鬆些」，便轉身率先往休息室走，我不明所以，只得跟上，與利卡一同在面對街道的落地玻璃窗前坐下，他示意我攤開掌心，爾後將一顆包裝精緻的巧克力放了上來。

　　「⋯⋯這是？」

　　「給妳的。」利卡仍舊笑著，「據說甜食能令人放鬆心情，我想這應該能緩解妳的緊張。」

　　待看著我剝開糖紙，將巧克力放入口中，利卡才繼續說：「嵐，妳很優秀，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實。可是，這樣的優秀似乎沒能發揮到最大限度⋯⋯是因為與我共事給妳帶來了壓力，對嗎？」

　　這個人難道擁有讀心術嗎！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利卡似乎又被我這樣的表情逗笑，解釋道：「關於這點我要向妳道歉，之前妳在茶水間與同事閒談的時候，我不小心聽見了，才得知了其中原由，想來和妳站在上司與下屬的立場之外談談。」

　　我想，就算在時光流轉以後，我也會永遠記得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那個曾經被我以為倨傲不可一世的利卡前輩，與我肩並肩坐在窗前，從口袋裡取出巧克力給我，又和我聊了許多，包括平日裡的習慣、喜好在內，我得知利卡原來也與我一樣，在私下裡也對和甜品相關的話題十分感興趣，說到最近新開的甜品店時，我們居然不約而同地異口同聲，說出了同一家店鋪的名字，然後又默契地相視一笑。

　　從那時開始，隨著「哢嚓」一聲清晰響動，我再清楚不過地感受到，那些橫亙在我們之間的隔閡在頃刻間消失無蹤。利卡並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也不是三百六十五天工作不停的機器，在那時我才知道，他也與我一樣，是個喜歡甜品的普通人，只不過是因為在公司居高位，才將那些柔軟風趣的一面藏在了外表之下而已。

　　而我是足夠幸運的，有幸得以窺見不一樣的利卡。

　　這是屬於我們之間的小秘密，我因此悄悄開始感到欣喜。

❖

　　然而所有事情不可能一帆風順，團隊精心設計的企劃雖然成功俘獲了客戶的心，然而中途又在預算環節出了問題，身為主要負責人的我必須拿出一份大家都滿意的解決方案來，因此幾乎是不眠不休的泡在辦公室裡，與黑咖啡為伴，雙手從未離開過鍵盤。

　　氤氳著香氣的熱可可就是在我加班趕工的第五個夜晚被人悄然放在桌面上的。

　　我從堆成小山的檔資料裡抬起頭，對上利卡溫和的眼瞳。

　　「⋯⋯利卡前輩？您也沒有回家嗎？」

　　他拉過旁邊座位的轉椅，在我身側坐下，微微頷首示意我先休息片刻，接著才問：「是企劃過程中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利卡總是有一雙敏銳的眼睛，任何細小的變化都瞞不過他，因而我也不打算推辭，大方承認是在計算預算的方面出了問題，不知道怎樣的資料才能讓甲乙雙方都滿意，但同時又想讓利益最大化，一時間有點糾結，遇到了瓶頸。」

　　「是這樣啊，我知道了。」

　　利卡說著又站起身來，乾脆俐落地穿上外套，對我說了句「我們走吧」。

　　「要去哪裡？」我不解。

　　他指指已經暗了燈的走廊：「總是悶在同一個環境裡是得不到最佳解的，妳計算不出最合理的資料，說不定是因為太鑽牛角尖了，換個環境也許能換種思考方式，瓶頸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可是⋯⋯」

　　「沒關係的，」他對我眨眨眼睛，蜜黃的眼瞳裡醞著淺淺一層微芒，「妳可以把它當成工作的一環，類似於外出見習？」

　　利卡說著，還似乎被他自己的這種說法逗笑，唇瓣的弧度慢慢擴大開來，讓我看得一時間有些晃神，回過神來已經答應了利卡的提議，與他一前一後離開辦公室，乘上他的轎車，坐在副駕駛位上，看窗外夜色疾馳著向後倒退，玻璃窗內也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的目的地居然是利卡前輩家中。

　　他打開門與燈，側身對我說「請進」時，我仍舊覺得有些訝異，但盛情難卻，還是按照他的意圖走入玄關，忍不住悄悄打量利卡家中的陳設，是簡潔而有格調的風格，與辦公室的佈置裝潢完全不同。

　　利卡邀請我在沙發上坐下，又為我沖了杯麥芽可哥，我向他道謝，他笑著對我說別客氣，同時又問我情緒是不是放鬆了些，如果是在這樣的環境裡，會不會更有靈感。

　　我做了一次深呼吸，隱約嗅到空氣中彌散著好聞的甜香，的確，甜品的味道能讓人放鬆精神，心情也能隨著變得更加愉悅，在這處只有我們兩人的空間裡，辦公室嚴肅環境帶來的高度緊張已經消失不見，我從背包裡取出電腦，放在膝上，一邊小口啜飲利卡親手沖泡的熱可可，一邊屏息凝神，又將自己早已爛熟於心的資料反復計算過多次，發現思路豁然開朗，在找到突破口之後再簡單進行計算，困擾多日的複雜資料就在頃刻間得出了成果。

　　「⋯⋯前輩！我成功了！」我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立刻將電腦螢幕轉向利卡，而他也湊上前來，順著我計算得出的結果重新進行比對，爾後又對我展露笑容。

　　「看吧，換個環境果然能有不一樣的收穫。」利卡看上去有點得意，「嵐，我始終相信妳的能力，知道妳一定能做得很好。」

　　在那一瞬間，源源不斷的暖流突然湧上心頭，長久以來困擾著我的事情得到解決之後，我忍不住回想起這些日子，利卡身為上司，同時也身為與我有相同愛好的朋友，一直在用他的方式支援鼓勵我，如此一來我才能不懼艱險，最終順利實現自己的心願，也得以達成讓大家都滿意的成果。

　　盤踞在心頭的緊張情緒驟然放鬆，我不經意間瞥見利卡家中牆上的掛鐘，才發現時間早就已經過了末班電車，如何回家成了難題。

　　「時間晚了，不如今天就留在我家過夜？」

　　利卡適時對我說出這句話，他話音剛落，我便明顯聽見自己心臟砰砰加快跳動速度的聲響——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已經被我悄悄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對我說，要不要留在他家過夜。

　　但這又算什麼呢？

　　我攥緊衣擺，竭力克制自己如擂鼓般劇烈急促的心跳聲。

　　我們並非戀人，只不過是上下級關係，假若我冒然留在利卡家中過夜，讓公司的大家知道了，肯定會給他的名聲造成不利——而我不想看到他因為我產生任何困擾。

　　「利卡前輩，很抱歉，我們不是戀人關係，所以我覺得，今天還是先回去——」

　　然而他卻沒有給我留下把話說完的機會，「啪」的攥住了我的手腕，借力直接將我帶入懷抱中。「成為戀人就行了，嵐，不要的話就推開我。」

　　緊接著，在下一刻，帶著可可香氣的柔軟溫熱覆上我的唇齒，在我還沒有回過神來之前，一寸寸，慢慢地順著唇間弧度描摹過。利卡的親吻實在太過於溫柔，以至於我忘了反抗——或許在內心深處，我已經無形間接納了這個突入其來的吻，於是也闔上眼，細細感受那個人的溫度漸漸滲入，繾綣而心動，好像時間也被放緩，世界廣袤，這裡就只剩下我與利卡。

　　良久良久，他才終於放開對我的桎梏，垂眸看我，又好心情似的捏了捏我應該是泛上了紅暈的耳尖，喚我名字的聲音也溫柔低沉，我聽見利卡問我：「嵐，願不願意成為我的戀人？再和我一起去探尋更多好吃的甜品店吧，就我們兩個，只有妳我。」

　　只有妳我。

　　他的聲音似乎有著某種神奇的魔力，讓我不由自主想要向他靠近，整個人像是跌進了棉花糖做的雲層當中，連同思緒也一併變得飄飄然了。

　　在那之後發生了些什麼？

　　與利卡確立戀人關係以來，我時常會回想起那時的事情，回想起利卡的笑容與那個繾綣難忘的吻。我們一起度過了一個夜晚，在這之後，共同完成的企劃也得以完美執行，客戶非常滿意，甚至追加了幾項新的企劃。

　　我與利卡的戀人關係並沒有向公司公開，這時我們便成為了甜蜜的共犯，在人前仍保持上下級的關係，到無人的辦公室，或者休息的茶水間，只有我一個人才能看見的利卡便會出現在我眼前，他是最浪漫的情人，也是最嚴格的上司，我們躲在咖啡機後悄悄親吻彼此，耳鬢廝磨，說著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小秘密，整顆心都甜蜜得無以復加。

　　「下班之後，一起去新開的甜品店吧。」

　　「你請客嗎？」

　　「如果妳願意的話。」

　　我們相視一笑，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十指相扣。

FIN. 2021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