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水下的都市Ⅰ 

隔天，你們依約來到超商門口集合，由於地表正在進行市政工程改造，只要下去後再回到地表上拿取遺漏的東西是不可能的。為了做好萬全的準備，你們決定先來超市補充需要的物資。 

「既然是要去地底，要有手電筒吧，電池也得多備幾顆以防萬一。」杏子說著，邊往購物籃裡放了幾把手電筒與兩排電池。

檢查了一下背包裡的配置，買了最簡單的麵包跟礦泉水以備不時之需，除此之外也買了一綑堅固的繩子跟簡單的急救包和手電筒。

「不知道這些夠不夠……」穆雯實在不知道會碰到什麼，惴惴不安地擔心著。 

觀察大家拿了些什麼，自己也和穆雯一樣拿了急救包。接著也買了三個一組的髮圈，散落的頭髮也許會礙事，打算結完帳後把頭髮綁起來。 

為能多帶上一些可能會用到的物品，美乃背著比平時要大上許多的後背包出現在集合地點，也和大家一起選購了不少東西通通裝進包裡收好。 

購置完畢後，你們跟著杏子往廢棄的地鐵站走去。

抵達目的地，天空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星星點點砸在你們身上。

霧原水葵現在到底在哪裡？她是否還活著？你們懷著渺茫的希望。
因為如果能找到她，或許就能找到更多失蹤的人，了解到他們曾經遭遇了什麼。雖然，種種跡象都表明那將是你們難以想像也無法承受的事情，但沒有什麼能阻攔你們的腳步。

穆雯發現綁起馬尾的信也走在最後頭，他微微仰起頭，瞇著眼睛，任憑雨水打濕自己的頭髮。你看到他似乎在想著什麼自顧自淡淡的笑著。 

實在沒辦法看著對方淋雨，穆雯把折疊傘舉高、盡量讓傘面的陰影能將兩人都壟罩住。害怕不說話會有些尷尬，穆雯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雨宮先生在想什麼呢？」 

穆雯見狀，竟然有些失語。自己居然是可以讓人聯想到什麼情節的人嗎……大概只是氣氛跟環境使然。穆雯下意識這麼想。
看著對方的笑容，穆雯連忙回神，撇開視線道：「雨宮先生的笑變得頻繁了呢，真好。」

……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OAO！穆雯瞪大眼，她，她差點就要誤會了！要不是知道雨宮先生不太懂感情，她絕對絕對會誤會吧！雖然理智上是這樣想的，穆雯還是有點僵硬，走路差點變成同手同腳，只好把注意力專注在走路的動作上，不敢去看對方的表情，怕自己又要繼續多想了。

「這、這樣啊，那是我的榮幸……」她小聲說，聽見對方後面沒說完的話，疑惑地眨了眨眼：「嗯？」

發現自己不小心又要看過去，穆雯把移到一半的視線又迅速移開。 

「嘿。」走在前方的杏子，在要進入地鐵站前叫住了美乃。
「有個重要的東西交給妳，可要替我好好保管，別搞丟了。」 

「咦……怎麼突然？」困惑地轉頭看向對方，是什麼呢，重要的東西。 

杏子帶有幾分驕傲的語氣道：「既然是上戰場，戰士怎麼能不攜帶最順手的武器。」
接著她遞給了妳一把和妳平常帶在身邊一模一樣的手槍——SAKURAM360J。 

「！」「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話還沒講完又吞了回去，從這幾天的相處中美乃就算無奈也已經察覺，或許是根本的價值觀就太不相同，若想和面前這個人講理恐怕是說上幾百年都說不過，況且想到接下來的行程，能拿上一把足夠應付任何突發狀況的武器自己也更有底氣。

美乃就這樣在內心默默糾結一番後才點頭接過了杏子手中的槍，並按平時習慣稍微檢查了槍枝的狀態。 

你們環顧四周，在確認沒有人觀察這裡後走進了入口的地鐵站。

這座地鐵站五年前被廢棄，因為資金不足暫時未能翻修。你們打開手電筒拾級而下。 

地面上積著厚厚的灰塵，仔細辨別看出一些不同尋常的痕跡。不少是過去很久的，經過一段日子又覆蓋上一層薄薄的新灰。有的是人的腳印，有的是重物被拖跩的印記，但還有一些你們百思不得其解那究竟是什麼——零碎的或密集的細長斑點彼此交錯的軌跡。 

信也和杏子不由地聯想到，這樣的痕跡……很像是某種多族的昆蟲留下的——如果存在和人一樣大的巨型昆蟲的話。 

進了下水道後，在不會甩到人的情況下，盡量把雨傘上的水滴甩落，接著還給了穆雯，拿出手電筒照明。看到地下的印記，越發擔心水葵的狀況。 

也打開照明跟著信也的腳步，一邊觀察周圍一邊小心朝裡面移動。 

她看著這些在地上留下的印記，無法止住去想像究竟前方有什麼樣的未知生物在等著自己，不禁吞了口口水後繼續向前。

印記綿延向地鐵站的一扇鐵門，鐵門上有個小牌子，不過已經褪色，且被灰塵給覆蓋住了。

牌子上寫的字是「地下水入口，非工作人員禁止進入」。 

點了點頭，也把稍早買的隔離手套和口罩遞給其他人，表示有需要可以戴上。

「都準備好就進去吧？」將手放在門上準備開啟並回頭向另外三人確認。 

接下美乃遞的口罩後戴上，手套則是戴了自己準備的，接著點點頭表示往前吧。

打開門，展現在你們面前的是向著右手一側繼續延伸下去的台階。在你們踏上台階後，拱型隧道頂上的白燈閃爍了幾下，向下逐一亮起，慫恿著你們的前進。
地下隧道安靜的可怕，唯一能夠聽見的只有你們的心跳聲、呼吸聲還有鞋底與台階的摩擦聲。似乎隱約還能感覺到空氣的流動。

你們就這樣走下了約莫五十級台階後，空氣中飄來了地下水的潮濕氣和某些東西放久後散發出的發酵腐爛氣味。作為都市人，你們很熟悉這種令人不適的感覺，即刻辨認出來——那是天氣炎熱時垃圾桶裡經常傳出的味道。

又下了相同數目的台階後，水的腥氣朝你們撲面而來。在你們眼前出現了一條橫向流淌的河流，兩側是供清潔工人行走的平台。 

這是松山市下游汙水排放的第一條橫貫線。霧原水葵便是在與這條線路垂直的另一條縱貫線的上游失蹤。沿著河流，他首先經過的是這裡。

眼下沒有大規模降水，烏黑河流正以異常緩慢的速度流淌著，上面除了灰白色的污漬外還漂浮著來自這座城市的各種廢棄物

塑膠飯盒、紙袋、食物廚餘的殘渣，還有一些漂流了太久已經無法從外觀分辨出是什麼的東西。異乎尋常的惡臭撲鼻而來。 

皺了皺眉把口罩戴得更緊一些。 

你們沿著靠隧道一側的通路網朝海的方向前行。通路過於潮濕，無法辨認出地鐵站中看到的印記的走向，從而迷失了方向。兩側擺放有不少垃圾桶，裡面裝滿了清潔工人工作時用叉子從河流中叉上來的垃圾，其中以保麗龍為多，乍一看像是滲人的白骨。
你們經過之處的人孔蓋沒有在施工，也沒有和任何工人相遇。

你們在這條橫貫線上大致搜索一下，沒有發現霧原水葵的蹤跡，於是決定去下一條橫貫線。

然而，由於無法在途中到達地面且河流上方沒有任何強梁船隻，你們必須想別的辦法跨越這條汙水。 

……雨傘有辦法倒過來當船嗎？感覺不行，自己太重了……汙水好髒，實在不想碰到……穆雯糾結地皺住臉，頭痛。她觀察了一下四周有沒有可以派上用場的東西，也試圖評估水的深度。 

在你的背後是擺放清潔工具的房間，不過被鎖住了。向著中央緩緩流向下游的汙水河望去。汙水擊打著兩側的通路，細水的泡沫來回翻滾。就在水流衝擊的間隙，你隱約看見腳下的岸邊有一個朝河中央伸出的鐵勾子。上面似乎掛著某種黑色的沉重的東西，沿著河水流向沉沉浮浮、若隱若現。 

「有鎖……不知道行不行。」拿出髮夾跟瑞士刀試圖開鎖。 

袋子有些重量，穆雯花費了一番努力，袋子被打撈了上來。

但是，光是碰到袋子中裝著的物品的形狀，接觸到柔軟如同肌膚的觸感，你就感到了不寒而慄。那是——

無庸置疑，裡面裝著的，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屍體，而且恐怕…… 

大概是和家中門鎖結構相差太多不熟悉，美乃摸索了許久工具間的門還是紋風不動。 

「怎麼了？」才剛收起手中物品便聽見穆雯的呼喊，趕緊回頭快步走到對方身邊。 

「這個，這個裡面，好像是人人人人的那個……」連話都講不完全，雖然父親是警察，但穆雯也沒有接觸過這種東西啊。

「這是……」從袋子的大小和穆雯的反應隱約查覺到內容物，讓穆雯和信也稍微遠離一些後才將袋子打開確認。 

在黑色塑膠袋解開的一剎那，生物腐爛的氣味在空間裡瀰漫開來，即使退到後方的穆雯和信也，也躲不過這股惡臭，捂住了鼻子。

塑膠袋中是一名五官腐爛到無法辨識的中年男性，因為在汙水中的日夜浸泡已然呈現膨大的巨人觀。他的雙手雙腳都被牢固的繩子綁著，你們與他直視時，一股胃液倒流的噁心感不自主地湧上來。 

將手套多拉上一些，試圖從男子身上摸索尋找能夠證明身分的證件。 

「還，還好……」聲音有點虛弱，盡可能不用鼻子呼吸，也沒心思多想，扯著信也的袖子往工具室的方向走。 

杏子望著黑色塑膠袋裡頭的屍體，又掃視了你們一眼，拉了拉她戴著的塑膠手套，蹲下後試圖檢查這具屍體的死因。

屍體裝著松山市清潔工的衣服，手中緊緊的握著一把鑰匙，搬開手指取下後沾著人體腐爛的皮膚和肉片。你們在看到他的時候，就想到他恐怕就是用來開清潔工具的房間。 

將鑰匙沾上的東西盡量撥乾淨後交給穆雯，並表示應該能夠用它來打開工具間，自己再稍微調查一下屍體。 

杏子比起檢查死因，更擅長攻擊人。你用著不熟練的方式觀察著男性，除了後腦杓被重物擊中過外，還有進行過劇烈掙扎的痕跡，沒判斷錯誤的話，死因是溺水。考慮到外面套著的黑色塑膠袋是誰故意用繩子系在鉤子上的，很可能是兇手將被害者綁好投進水中，任何他溺死腐化。 

穆雯使用鑰匙打開擺放清潔工具的房間，會看到裡面有一個打氣筒和一艘附帶有槳、尚未充氣的塑膠小船。有了船就可以划向第二條橫貫線了。 

美乃仔細翻找有沒有任何有關這個屍體的詳細資訊。接著你找到了他的證件，上頭寫著的名字你隱約記得一個禮拜前有在警局裡聽到過。似乎是他的家人來警局報案表示失蹤，但至今仍未找到他的下落。 

杏子看著這具明顯是人為蓄意殺害的屍體，更加提高了警覺。在這前方的，不只是怪物，或許也有想藏著有關這個下水道的秘密的人嗎？ 

「……請好好休息。」對著男子的遺體小聲說道，並將遺體連同整個塑膠袋抬到一旁靠牆安置好，並在手冊上紀錄大概位置和發現時的資訊以便事後再來做處理。 

「辛苦你們了，」用剛碰過遺體的手向穆雯比了個讚「那就繼續往前進吧。」 

▹ ɴᴇxᴛ ᴄʜᴀᴘᴛᴇ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