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好出院手續的兩人回房間收拾完東西便上了車,從醫院返家的街景有些陌生,平日的中午車潮不多,矢島不快不慢地將車駛離醫院。
正當矢島行駛在街頭上時,因為方才的意外使得她偶爾會透過眼角餘光確認落合的狀態。然而在一次的偏頭裡,她卻突然看見馬路的對面有一名女性和行走的人群格格不入地在奔跑,十分引人注目。雖然距離不近,但矢島還是能一眼認得出來,那是花卷文江。
或許是因為前幾天才見過面,矢島很快就辨認出了她的身份。可此時她的臉色發青,整個人毫無生氣。雖說是在跑動,卻每一步都彷彿要跌倒一般地步伐不穩。
現在這副樣子,難以想像和在慶祝會會場裡優雅微笑著的她是同一個人。
她看上去四肢乏力卻還在跑,似乎正急著趕去什麽地方。
「花卷老師!?」注意到花卷,陽依菜打開左轉方向燈,打開雙黃燈,仔細看著花卷的背影確認自己有沒有看錯。
「落合老師!那個是花卷老師沒錯吧?」指著花卷奔去的方向。
「花卷——?嗯……應該是吧?」落合看了一眼矢島指的方向,滿不在乎的說道。
「我、我追上去看看——!車子就交給落合老師了!」不等落合反應,陽依菜抓著手機跳下出,往花卷老師的方向跑去。
「啊!矢島小姐!你要去哪!」不顧矢島要自己顧車的話,也跟著下車追上去。
跟著花卷的背影跑,能發現十幾公尺外那個擁有飄逸黑髮的背影,即將消失在地下鐵出入口的向下階梯。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大聲的和擋路的行人說,加快腳步想追上花卷。
當兩人追著她抵達車站時,車站的廣播聲恰巧響起,而花卷的身影已過了閘口。
「列車即將到達一號線。為保證安全,請乘客退到黃線後等待。」
「等等——花卷老師!」拿出手機過閘門,拼命喊著花卷。
「不好意思,請幫我抓住那個人!」擔心自己趕不上,希望會有善良的路人可以幫忙自己。
列車駛來的聲音轟鳴作響,她似乎沒聽見、或是忽略了矢島的呼喊。花卷的黑色長發搖曳在風中,徑直朝著列車即將駛向的鐵軌跑去。
「欸?什麼?」被矢島話吸引的路人轉過頭向後看,正巧沒看見花卷向下躍的剎那。
當大腦意識感知到危險時,周遭的一切都會放慢這個說法原來是真的。矢島的目光始終凝視在花卷身上,騰空的她消瘦蒼白的臉頰上籠罩憂鬱的陰霾,眼珠彷彿朝你們的方向微微看來。
砰——
刺耳的撞擊聲響徹站台。即便沒有親眼看到那個場景,也不難想象那冰冷的鐵塊是怎樣將她的身體宛如絞肉一般撕裂、碾碎的。這一切的一切發生得太快,才趕到月台邊的你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驚愕地呆站在原地。而纏繞著黑色發絲的頭顱留下一道赤紅的軌跡,滾到你們的腳邊。
目睹了身邊人的死。SC1d3/1d6
陽依菜:.sc52 1d3/1d6
1d100≦52:16→成功!
失去1d3→1點San,現在San值是51點
落合:.sc62 1d3/1d6
1d100≦62:94→失敗!
失去1d6→1點San,現在San值是61點
「花卷老師—————!!!!!!!!」
雖然早有預感,但看到花卷老師自己跳下去的模樣……陽依菜放聲大喊。
(不——為什麼沒趕上……如果自己……這樣就可以拯救到花卷老師了……為什麼?花卷老師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頒獎典禮那天明明……)
陽依菜跌坐在地,腦中的思緒停不下來。自責、後悔、疑惑……許多的情緒席捲而來。雖然不是要好的朋友,但自己崇敬的作家,在自己眼前自殺,陽依菜留下淚水,放聲大哭。
「……」落合愣愣的看著月台喧囂的人,再看看面前跌坐哭泣的矢島,好像沒理解發生了什麼事一樣。
這時,在矢島和落合身旁,花卷碎裂的頭骨上,赤紅裂痕中露出血肉,裡面似乎有什麽東西正閃爍著。
光?不確定的想法剛剛浮現,那光源就忽然四散開來,像傾巢而出的小蜘蛛一般從傷口湧了出來。那數量不知是二十、三十,還是更多。那「東西」折射著站台的燈光,散發著銀色的光輝遊向四面八方。仿佛被困在狹小水缸中的魚兒尋得自由回歸大海的模樣。
魚兒像是厭惡光線,全部向著有陰影的地方逃散開來。但弔詭的是,除了你們,似乎沒人能看見這副光景。
但兩人都能看出,這些跟自己先前曾經見到的透明魚是同一種生物。
SC1/1D3
落合:.sc61 1/1d3
1d100≦61:48→成功!
失去1→1點San,現在San值是60點
陽依菜:.sc51 1/1D3
1d100≦51:45→成功!
失去1→1點San,現在San值是50點
突然又是一陣頭痛。好疼。與之前幾次不同,這一次的疼痛持續的時間很長,沒有消退的跡象。尖銳的疼痛就仿佛是有什麽東西被硬生生地扯離落合的腦袋,痛得連站立也變得十分困難。
那道銀色的光芒又一次在你的腦內閃爍。每閃一次,你的意識就模糊一分。大腦內部越來越空洞,仿佛有小蟲在裡面啃食、鑽咬,一點點地將其侵蝕殆盡。
……似乎就要連正常說話都做不到了。
SC1/1d3
落合:.sc60 1/1d3
1d100≦60:27→成功!
失去1→1點San,現在San值是59點
「嗚啊、…!」在看到眼前的景象的同時,一股強烈的頭痛朝落合襲來,落合抓著頭痛苦的蹲了下來,身上的羽織也隨著蹲下的動作沾上了花卷的血。
(就是這東西……讓花卷老師……該不會……)陽依菜睜大雙眼看著這離奇的景象,淚水停不下來。想起在醫院時看到的景象,他回過頭來看著追上自己的落合。
「落合老師——!」回過頭就見落合痛苦的蹲下身,眼淚瞬間停下。陽依菜顫抖著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落合身邊:「老師、老師——落合老師您沒事吧?」
(不行、不行、不行——他絕對不會讓落合……)
矢島走到落合身邊時,還模糊的視野中忽然看見有什麽東西在落合的臉側發光。
仔細查看後,她才確認那來源是落合其中一隻眼睛。他的眼皮好像被什麼存在給撐開,薄薄的眼瞼下方,水汽包覆的濕滑球體散發著銀色的光芒,然後——忽然開始蠕動。
位於中心的並不是眼球。那是身體內部不斷閃過薰衣草紫電子訊號的、那種魚一樣的生物。魚緩緩地在落合的眼窩裡扭動著身子,狹小的空間讓這樣的動作有些艱難。
然而下一秒,它便靈活地鑽出了瞳孔,向下墜落。空氣中空無一物,可矢島卻似乎聽到了微弱的「噗通」一聲。魚投身進無形的水中,翻了個身舒展一番,開始在她的眼前悠哉地遊走。
過了一會,魚便游遠了。不過,被頭痛奪走的氣力與難以言喻的精神力並沒有回到落合的身上。看著落合的樣子,此時的矢島感覺自己如果不做點什麽,一切可能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SC0/1
陽依菜:.sc50 0/1
1d100≦50:42→成功!
失去0→0點San,現在San值是50點
「啊……啊……」看著落合身上的景象,陽依菜下意識地抱住他的身軀。
(再這樣下去……)陽依菜腦袋一片空白,他該怎麼做?到底該怎麼做才可以拯救落和?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誰可以……
陽依菜想起兩天前在咖啡廳裡,離開前服務生和自己說過的話。
「差不多一個禮拜前,那位先生也來過哦,跟一位黑色長髮的女性一起來的。」
「黑色長髮……花卷老師……?」陽依菜放開抱住落合的手,打開通訊錄撥打給那個人。
稚琢叔光。
「喂?陽菜?有什麼事嗎?」
電話響了一陣後被接通,矢島熟悉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
「叔光……你……」陽依菜哽咽著,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麼開頭。該問他知不知道紙魚病?問他上周是不是和花卷老師見過面?問他……問他是不是一切的元凶?
「……方便見個面嗎?」
「當然,陽菜想什麼時候見?我明天整天有空。」
「明天……」明天落合還在嗎?「越快越好……今天……今天可以嗎?一個小時……不對,三十分鐘也行……我可以去找你……」
陽依菜看著眼前的落合,原本停下的淚水又滑過臉頰:「拜託你……」
「……今天的話……晚上八點到我家吧?」
好像聽出了矢島的不對勁,他沉默幾秒後才說話,也報了地址給矢島。
「好……我們晚上見……不好意思打擾你了……」確定約的時間和地點後,陽依菜掛上電話。擦掉臉上的淚水,觀察落合現在的狀況。
落合靠在矢島身上,右手緊緊抓著矢島的衣服不放,左手則是捂著頭,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
見落合的狀況沒有好轉,陽依菜一手拍著落合的背,一手打電話給119。等救護車的期間,陽依菜在落合耳邊說道:「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
(絕對不會讓落合老師發生和花卷老師一樣的事情。)陽依菜在心裡暗自下定決心。
救護車接到通報後不到半小時便出現在車站外,除了接落合的,也有接花卷的車。
而矢島與落合隨著救護車回到醫院後,醫生並沒有給出什麼確切的診斷,依然是原因不明需要再觀察或詳細檢查,推測可能是心理壓力或身體勞累導致,只先開了止痛藥給落合與安排病床休息。
在坐上救護車到抵達醫院的這段期間,落合都沒有放開緊抓著矢島衣服的手,彷彿深怕自己一個人一樣。
在躺過床和吃過止痛藥後,頭痛才減緩了許多,但落合仍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講話也有些遲鈍。
坐在床邊呆愣愣地看著落合,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好像在作夢,但膝蓋隱隱作痛,告訴著自己這都是現實。
這時陽依菜才想起自己把汽車丟在路邊了,站起身想要找回自己的車子,但衣服被落合抓走無法離開。
「落合老師,我要暫時離開一會,把我的車子牽回來。」陽依菜拍拍落合的手。
「……我跟你一起去。」絲毫沒有要放開矢島的意思。
「……好吧。」見落合這麼堅持,陽依菜也沒有強求。離開前,陽依菜先去原本的病房,看看衣川和高田是否離開醫院了。
病房裡面的兩張病床簾幕都是拉上的,也並沒有談話的聲音。
「衣川……樟先生?」陽依菜沒有先打開簾子,站在原是衣川的病床外叫著對方的名字。
高田
「您好?啊……是矢島編輯?落合老師不是才剛出院不久?掉東西了嗎?」
在裡面的高田拉開簾子看到是矢島後頗為意外,能看到他身後坐在床上的衣川也正歪著頭探出腦袋偷看。
「因為發生了一些意外……」陽依菜低下頭,緩緩道出:「花卷老師……稍早離世了。」
高田
「啊?怎麼會?」
這消息太過突然與駭人,高田完全反應不過來。
「我覺得……」陽依菜仔細斟酌用詞:「高田先生也請多注意衣川老師的狀況……不要讓他自己一個人。」
高田
「嗯?嗯?好的,謝謝告知,我現在確實打算有空就待在這,畢竟衣川的情況完全沒好轉……」
沒想到話題變這麼快,高田有點困惑地接了話,心裡還是為花卷的消息感到震驚。
「嗯……那我們先離開了,不好意思打擾了。」陽依菜向兩位欠身,離開病房前,他用餘光瞄向衣川,想看看他的狀況。
衣川沒有特別在意矢島,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沒看出什麼情況後,陽依菜帶著落合離開醫院。叫了台計程車,到稍早停車的地方。
陽依菜請過幸運檢定
CC65 幸運
1D100≦65:88→失敗:幸運
車還在原位,但雨刷上夾了高額(高額)罰單。
當把車子丟在路邊時,就知道會被開罰單了,陽依菜心裡早有準備。但從有駕照開始就奉公守法的他,對於第一次收到罰單心還是揪了一下。
陽依菜嘆口氣把罰單收進錢包裡,坐上駕駛座,心情沉重的載著落合回家。
「老師先去洗個澡吧,在醫院待了一整天應該挺不舒服的。」
雖然今天一整天發生了許多事情,但回到家的落合看起來就像什麼都不在乎一樣,腳步輕盈的讓人忘記他昨天還憂鬱的坐在玄關發呆的樣子。
「洗澡?洗完有什麼獎勵嗎?」聽到矢島的話,落合轉頭看向矢島,用充滿童稚的語氣詢問道。
雖然原本就是個讓人頭痛的工作夥伴,但這幾天越來越像小孩子。發生了一堆事情,實在沒這麼多心情照顧一個小孩……
雖然是這樣想,但落合現在的狀況八成和紙魚病脫離不了關係,也不能丟下他一個人。如果拋下他,不知道會不會發生……
「布丁?鬆餅?」陽依菜再次嘆了口氣,實在不知道什麼東西會讓落合有興趣。
「那就鬆餅吧!布丁今天吃過了。這次可不要再食言囉,矢島小姐!」聽到矢島的回覆,落合這才開心的拿起浴巾,自己走進了浴室盥洗。
確認落合進了浴室後,陽依菜替自己倒了杯水,懶散的坐在沙發上。回顧著今天發生的種種,想起自己昨天和梶原通電話,表示有花卷的消息會再聯繫他。但現在的狀況,陽依菜不知道到底適不適合。
猶豫了一會,陽依菜決定拿起電話,撥打給梶原。
「喂?矢島小姐有什麼事嗎?」
梶原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聽起來十分疲憊。
「您好,梶原先生。」陽依菜深吸了口氣,接著道:「那個……下午時,我在路上遇上了花卷老師。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老師看起來非常慌張。雖然很快的追了上去,但是……」
「對不起……是我能力不足……沒有救到花卷老師……」想起花卷在自己眼前被撕裂的模樣,陽依菜握緊拳頭,忍住想要哭泣的情緒。
「啊、啊……原來那位在現場的小姐是您嗎……」
梶原聽完愣了好一會,歎了口氣才說道:
「唉……矢島小姐不用自責,是我沒看好老師,她已經不對勁好幾天了……甚至我今天才發現她的工作室也亂成一團……」
「今天下午警察有聯絡我,也有路人提供現場的目擊證詞,所以您真的不用想太多,而且老師大概也是……下定決心才這麼做的吧,雖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
梶原的聲音說到最後哽咽到難以聽清,大抵是今天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而且也沒有能訴說的人,因此情緒一時難忍崩潰。
「還請梶原老師節哀……您也辛苦了。」陽依菜沉默了一會,道:「雖然現在詢問這個有些不解風情……想請問花卷老師家有什麼令人在意的東西嗎?」
「花卷老師家……?」
電話那頭傳來梶原帶著鼻音的疑問,半晌,待他收拾好心情後,再說出的話語便已平復許多。
「哎……雖然出版社叮囑我不要告訴任何人,但如果矢島小姐問了,那……其實花卷老師對外說的一直是單純的低潮期。但老師似乎深受其擾,越來越鬱悶,每況愈下完全不轉好。」
「起初花卷老師的癥狀開始越發惡化的時候,我們也請醫生看過。當時本來是要住院觀察的,但最後還是依照花卷老師自己的意願採取在家中療養的形式。」
「從那以後她就把自己關在家裡了。昨天的訪談也是因為這樣而取消,她根本不願意外出見人。後面的事我無從得知。但她肯定是在之後那段時間裡決定要這麽做的吧。……到底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老師工作室我只有早上發現老師不見時匆匆看過一眼,所以也不清楚裡面具體多了什麼,如果矢島小姐想知道,剛好我晚點要過去收拾東西和拿一些證件資料辦事,可以一起過去?」
「啊……原來是這樣……頒獎典禮那天還沒看出花卷老師的異狀……」
「如果梶原先生方便的話,還請讓我一同前往!」雖然不知道落合願不願意一起去,但為了他——
「那大概約六點?我把地址發給矢島小姐,晚點到了再一起進去。」
「好的,那我們六點見。」
在矢島掛上電話的同時,落合冒著蒸氣從浴室走了出來。
頂著濕答答的頭髮走到房間,四處張望翻找,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啊、有了~」翻找了一陣子,落合才從衣櫃裡翻出了一條白色的浴巾,把浴巾擺在自己脖子上後,滿意的走到沙發前,並坐到了矢島旁邊。
「怎麼又不吹乾頭髮。」見落合溼答答的頭髮,皺起眉頭,走去洗手間拿出吹風機,就在客廳裡幫落合把頭髮吹乾。
「我們出門吃點東西,接著去一趟花卷老師的家。」吹乾頭髮後,陽依菜和落合說了接下來的行程:「如果您不想去花卷老師家,也沒關係。」
乖巧的讓矢島幫自己吹完頭髮後,落合笨拙的把自己的頭髮綁成一搓,然後笑笑的說:「好啊!吃鬆餅!」
盥洗完畢後,陽依菜帶著落合到自己還算喜歡的咖啡廳吃鬆餅,自己則是點了方便食用的三明治和咖啡。
用完餐後,陽依菜開著車到了花卷的家,把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走到花卷家門口等待梶原的到來。
這裡是位於寧靜住宅區裡的一棟房子。院子看上去打理得很用心,面積不小的庭院鋪著草地和鵝卵石,五顏六色的花草樹木生長在四周。院子後方是白色調的歐風家宅,跟庭院的氛圍很契合。
「矢島編輯……落合老師也來了嗎?你們好。」
梶原稍晚一步到,行走的姿態有些遲緩憔悴,眼周也有微紅痕跡。
「梶原先生……辛苦您了……」見梶原的模樣有些心疼,低下頭希望這一切都是假象。
「您好~」落合隨意的揮了揮手,看起來一副悠閒的樣子。
「不會不會,兩位跟我來吧。」
梶原勉強撐起笑容,帶著兩人往房屋內走去。
用鑰匙打開大門,梶原帶著矢島與落合走了進去。裡面感覺上是普通獨戶會有的布置。玄關連著走廊,兩側是通向各個房間的門。每扇門上都很用心地掛著軟木做的牌子,寫著廚房、招待室、洗手間等字樣。透過微微敞開的門看到的景象也都是充滿生活氣息的裝潢。走到走廊最深處便是台階。二樓最靠裏的房間門上也掛著牌子,上面寫著「工作室」。
「就是這裡了,工作室裡東西不要弄得太亂的話,都能隨意看看。」
梶原在走廊上對你們說著,並打開了工作室的門。
工作室裡左手邊是並排而立的一個個書櫃,蓋住了整面牆。正中央是簡約的松木寫字台。插著應季鮮花和木枝的花瓶將房間點綴得別有一番風味……想來往日的房間定是這樣一副光景吧。
然而往房間內看去最先感覺到的,是「異常」。整個房間到處是寫字的紙。有的還是空白,有的被胡亂團成一團,有的能在一團黑線下看到混亂的字符。本該整齊排列在書架上的一冊冊書如今全部掉在了地板上。不,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全被丟到了地板上。看著眼前的景象,不難想象生前深受折磨的花卷是怎樣絕望痛苦地掙扎的。
「哇喔~比我房間還亂。」毫不在乎房間帶來的異常感,走進房間查看地上的紙。
「……」看著凌亂的工作室,陽依菜不敢置信,怎麼可以亂成這樣——?小心翼翼地走進工作室裡,看了看被丟在地板上的書籍。
陽依菜請過圖書館檢定
CC65 圖書館使用
1D100≦65:94→失敗:圖書館使用
地上散亂著一些文學經典作品跟出版社出版的文學雜誌。
落合請過圖書館檢定
cc75 圖書館使用
1D100≦75:11→極限成功
地上散亂的紙張仔細一看全部都是稿紙。有白紙、團起來的紙,還有寫了東西又塗掉的紙。
而在大量的廢紙中有一張吸引了落合的注意力。因為上面壓著一支筆,筆蓋躺在一邊,筆尖離紙上最後的文字近在咫尺。
瞇起眼睛仔細查看上面的文字。
紙上的字跡已經乾了,除此之外還有幾處像是遇水暈染過的痕跡。
再也寫不出來了。寫不出來。為什麽。我已經寫不了了,寫不了不行。我什麽都沒了,再見了讓我死,我好怕,還沒忘記害怕,就這樣再見吧,
地板上的有許多經典的作品,想必花卷生前很喜歡看書吧。雖然陽依菜很想把書放回書櫃,但為了警方後續來調查,只好忍住。
小心不要踩到地板上的書和紙張,陽依菜走到寫字台旁,想看看桌上會不會有花卷老師離開前留下的東西。
寫字桌是帶有抽屜的,拉開抽屜後最上面放著一本硬皮精裝的書。仔細一看,封面相同的書還有好幾本。
先拿出第一眼看到的書,看看封面上有沒有寫書名。
沒有書名,要說的話更像筆記本或日記本那類的書。
沒有書名,猜想可能是花卷的筆記本。雖然擅自翻閱他人的筆記本不太禮貌,如果是自己也不會喜歡,但為了瞭解事情的始末……
陽依菜還是打開了筆記本。
打開後會發現這似乎是花卷的日記本,裡面用圓珠筆細密地記載著每天發生的日常小事。可以看到她每天都一定會寫一篇新的日記。而最近一段時間寫的內容如下:
【〇月〇日】(幾個月前的日期)
稚塚先生給我看了他以前寫的小說,說是學生時代參加社團時寫的作品。不過其實是我硬要看的,他原本還挺不情願的。就像他反覆說過的那樣,他那時的文筆比現在要青澀。可即便如此,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個字都蘊含著真誠的心……十分打動我。
【〇月〇日】(一個月前的日期)
叔光的作品入圍良部獎了!自從我們認識以來,他的寫作水平越來越高了。正可謂是努力就能換來回報,這也真的是一種很厲害的才能呢。我最喜歡他這一點了,總是一心一意地看著一個目標。可話雖如此,最終評選時我也不能偏心。要調整好心態,作為評審員之一好好完成自己的職責。
【〇月〇日】(三周前的日期)
總之先把所有的入圍作品都讀了一遍。這次大家的水平都很出色,不過落合燕太郎的作品壓倒性的突出。叔光也看過了,他說他的感想和我的一樣。評選前就已經認定自己會落選了呀……叔光的作品也很優秀的,真希望他不要太失落。
【〇月〇日】(大約一周前的日期,評選會之前)
他主動牽我的手了。他平時根本不會做這種事的!寫了那麽多文章,可輪到自己的時候卻完全不會形容這份心情。總之就是很幸福!說起來,今天還看到他手上戴著戒指,以前都沒見過。原來他還有這種愛好啊。又發現了他新的一面,有點開心呢。
【〇月〇日】(兩天前,訪談取消的前一天)
寫不出來。為什麽。連順暢地講話都做不到。根本不可能以這種狀態應對訪談。怎麽辦,如果今後就這樣再也寫不出東西了怎麽辦。那我還有什麽價值可言?叔光也會拋棄我吧,對不起。
(此後日記再沒有新的內容)
盯著花卷寫下的文字,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終於理解了文字的意思一樣,瞪大了眼睛。
在確認文字的意義後,落合感受到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好像有點陌生,但又好像很熟悉……感覺好像自己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看了花卷的日記,陽依菜瞪大雙眼。自己沒看錯上頭寫的名字吧?稚塚先生是那個稚塚?叔光是那個等等約好要見面的叔光???????
這個王八蛋突然消失就是因為有其他對象?????????????????
瞬間悲傷的情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及失落。分手後自己沒有再交新的對象,全心全意的投入在工作裡。
再次見面後,發現自己沒有完全放下。當時的心動、幸福的情緒還沒忘記,期待著也許還有機會回到從前的日子。
此時陽依菜沒發現,兩人認識的時間和叔光消失的時間根本沒對上。
但他才不管這麼多。
氣到沒辦法思考,也不管會不會妨礙到警方,陽依菜把日記放進自己的包包裡。
等會就丟到叔光臉上。
撫平情緒後,陽依菜回頭看像落合,上前搭話:「你發現了什麼?」
聽到矢島的搭話,落合才像回過神一樣,轉頭看向矢島,但表情看起來有點微妙……好像對矢島很陌生一樣。
「呃……那個,你看看這個。」猶豫了一下,把手上的紙遞給矢島。
看了落合交給自己,類似是遺書的紙張。見了上面的文字,陽依菜垂下眼眸,不管是花卷還是衣川,都有「寫不出來」、「沒有靈感」的症狀。
陽依菜把紙張放回原處,對著落合說:「我們離開吧。」
「怎麼了?」回過頭才發現落合的有不對勁,歪著頭問。
頭好痛。意識又開始一點點地流失。旁邊的人是……?那個名字開始變得模糊,幾乎要從記憶裡消失。
SC0/1
落合:.SC59 0/1
1d100≦59:5→成功!
失去0→0點San,現在San值是59點
在把紙遞給矢島後,頭痛又再次侵襲,落合只能痛苦的捏住眉頭,撇過頭去。
過了不久,落合才轉頭回來,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矢島——
「……不好意思,你是誰?」
「落合……老師……?」陽依菜倒抽一口氣,自從落合狀況越來越差之後,他就有準備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他知道的,他心裡是知道的。但……實際上被合作許久的作家當面詢問……這樣的衝擊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大。
陽依菜不知道怎麼回應,他擔任落合的編輯這麼久了,為什麼會忘記?
難道他所有都忘了嗎?一起奮鬥得了良部獎、叫他起床、幫他吹頭髮、買午餐……所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忘記了?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輕易就忘記。
陽依菜閉上眼,深呼吸吐氣多次,讓自己冷靜下。
「我是矢島陽依菜,落合老師。」陽依菜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名片,遞給了落合,就像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一樣:「我是負責您的編輯。」
楞楞的看著眼前向著自己遞出名片的人一陣子,落合雖然看起來很困惑但還是接過了矢島遞來的名片:「編輯?……老師?我?」拿著名片翻來翻去,好像不太理解名片的用意。
「是的,您是綠葉出版社的作家,最喜歡寫落語。」陽依菜努力平靜的描述落合所忘記的事情:「您和衣川老師、房雄老師一起入圍了良部獎,在前幾天獲獎。」
「這些您有印象嗎?」
「落語!但是父親都說我寫的不好?那我怎麼是作家……?」聽到認識的關鍵字,落合開心的張大了眼睛,但隨即又困惑的把手擺在下巴上,好像自己的認識跟矢島說訴說的事情兜不上一樣。
「您說的其他那些老師?又是誰?我不認識。」
「因為我很喜歡您寫的落語。」雖然才過了兩三年,但還是很懷念剛出道,尚不熟悉這個行業的落合。
「其他老師是和您一起入圍的作家,如果您對他們的作品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找給您看。」陽依菜看了看手錶,發現差不多到了和叔光約定的時間,道:「雖然您現在應該很混亂,但接下來我們有約好要去房雄老師的家,我們一起去好嗎?」
「我也不放心……讓您一個人待在這裡……」
「喜歡我的落語……」落合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人,在自己有記憶以來,幾乎就沒有人稱讚過自己的落語作品,就連總是很疼愛自己的父親也不曾把自己的落語當成好的創作來看待……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但僅僅只是喜歡自己的創作這一句話,就給落合帶來了一股無可言喻的欣喜感。
「……嗯!我知道了!」
「那我們走吧。」陽依菜領著落合離開花卷的工作室,在家裡尋找著梶原的位置。
「嗯?兩位有什麼事嗎?」
在招待室的梶原聽見兩人走動的聲音,他手上拿著幾張文件正要往公事包裡放。
「梶原先生,我們看得差不多,就先離開了。」陽依菜和梶原點個頭,和他說在工作室裡找到的東西:「我在工作室裡有找到一張寫了類似……遺書的紙,為了讓保留房間的原樣影響到警方調查,就放回原處了。」
「啊……那個……想順道請教一下。請問花卷老師生前,有出現過失憶的症狀嗎?」
「啊,好的,謝謝矢島小姐告訴我,我等等會去看看的。」
聽見「遺書」,梶原眼裡閃過一瞬呆滯,但很快又流露無奈表情。
「我想想……因為老師這幾天都沒和我們接觸,所以也不太清楚老師的情況,但好像是有幾次忘東忘西的沒錯。」
梶原邊想著,不是很確定地說道。
「恩……那我了解了,謝謝您。那我們就先離開了。」
離開花卷老師的家之後,陽依菜帶著落合開往叔光的家。一路上,陽依菜和落合講了他出道之後發生的事情,包含他在這段日子裡寫了哪些作品,在良部獎的記者會上大聲的說自己要拍寫真集,以及答應他之後要讓他出版落語的書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