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不順心的一天

被鬧鐘叫醒後，如往常般漱洗，前往出版社打卡上班。雖然看起來看平常一樣，但仔細看會發現平常不太喜歡化妝的陽依菜，上了點淡妝。

進入公司後就開始處理《笑言瘋夢》的後續工作，包含簽書會、採訪等。等短篇小說撰寫完後，還要準備下一本書籍，事情多到永遠停不下來。

雖然工作忙碌，但時間到了11：40開始心神不寧，無法專心在工作上，拼命地盯著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時間來到了11：50，陽依菜拿起自己的包包，和同事說一聲後忡忡的離去。坐上駕駛座，透過後照鏡確認自己的儀容，確認沒問題後才出發前往下一個地點。 

被刺眼的陽光照醒，落合這才注意到自己昨天就這樣睡在了工作桌上，看了眼頗有進展的原稿，落合決定吃個早餐再繼續寫，或許可以順便再洗個澡……

等到吃飽飯洗完澡後，落合再次回到工作桌前，繼續撰寫短篇的後續。 

你在寫著草稿的同時，忽然明白昨天為什麽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了。

你發覺，自己文章有些地方竟莫名完全不像自己的風格。 

在你彎下腰去插上電腦插頭時，尖銳的頭痛襲來。痛感並不是那麽的強烈，但那一瞬間仿佛有刺眼的銀色光芒閃過眼瞼，感覺有些奇異。疼痛和奇怪的光都轉瞬即逝。

再看卻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彷彿剛剛只是錯覺。 

當敲字敲到一半時，落合突然覺得有種不對勁的感覺，是昨天太勉強自己回家還要工作嗎？總覺得寫出來的文章，好像和自己平時的感覺不太一樣……

「…啊！！？」

正當落合認真的檢視自己寫過的文字的同時，筆記型電腦螢幕在瞬間變成全黑一片，這時落合才注意到自己昨天忘記幫電腦插上電源的事實。

「……………完蛋了。」

把插頭重新插回電源，落合感到有點頭痛，重新把電腦打開，緊張的把原稿檔案點開。

「不行……沒救了……只能重寫了嗎……」看著沒救的檔案，感覺壽命少了好幾十年，落合死心的瞄了一眼電腦的顯示時間，已經快要中午了，要吃完飯再回來繼續寫嗎……但是編輯好像要過來……該怎麼跟她解釋比較好呢……

「好麻煩……」攤在工作桌上思考後續處理，突然覺得好像一切都無所謂了，就這樣閉著眼睡回去了。 

因為有提早離開出版社，很順利的在12點整抵達約好的咖啡廳。進去店裡面發現叔光已經坐在位置上等著自己。

陽依菜深呼吸，平靜自己的心情後，走上桌子旁搭話。

「抱歉，久等了。」 

「我也才剛到，你看看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坐在那裡的人千真萬確是消失了好幾年的稚塚叔光，他態度平淡地彷彿這幾年不過幾日，將咖啡廳的菜單遞給矢島。 

看著菜單，點了三明治和咖啡。把菜單還給叔光後，道：「這些年過得好嗎？」 

「就要這些嗎？」

稚塚禮貌性地問道，並叫來服務生打算點餐。

服務生
「您……好！請問要點什麼呢？」

不知為何，服務生在看見稚塚和矢島後表情略顯僵硬，但還是敬業地完成了點餐並匆匆離去。

「這些年……和以前也沒什麼差吧，就是一直在寫……一直在寫。」

「我比較好奇，陽菜你已經不寫了了嗎？」

餐點還未上桌，稚塚雙手交握平放於桌面，神色流露一絲關切。 

「……」思考著要如何回答叔光的問題，「沒有。」

陽依菜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我是不可能放棄的，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棄……」

雖然有注意到服務生的態度，但沒有太過在乎。 

「那你為什麼會當編輯……！」

稚塚的語氣拔高了一瞬，無法理解矢島的選擇。

「昨天聽落合作家說，你們已經合作好幾年了，他……」

他好像想問點什麼，卻又問不出口，交握的手下意識摩挲著手指上一枚鑲嵌切割寶石的戒指。 

「……竟然沒辦法出道，那就用這樣的方式留在這個行業。」陽依菜靜靜的看著叔光，「我還是得養活自己。」

「落合作家很有潛力，從他身上我也學了不少。」看見叔光手指上的戒指，眼睛一瞇問：「你結婚了？」 

「其實不是良部獎那樣的大獎的話，一些零碎小獎的獎金還是勉強能活的，或是一些專欄文章的邀稿……」

稚塚這些年似乎是十分真的專注於寫作中，並且也對於作家出書以外的賺錢方法頗有心得。

「是啊，那可是得了良部獎的人……你也曾經為了這個獎努力過嗎？」

他笑了笑，有意無意地問起了矢島如果是作為作家，會怎麼以什麼角度看良部獎。

「啊，這個嗎，沒有沒有，只是經過某家店覺得好看所以才買的。」

他注意到矢島的眼神，抬起手來擺了擺否認。 

「如果回老家，那樣的方式是可行的吧。但你也知道獨自在東京生活並不容易……」看著叔光著眼神，陽依菜在想自己也許只是在找藉口罷了，大學期間投稿無數都沒有結果。他不敢想像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所以一畢業後就找了間出版社的工作。

即使如此也放棄不了寫作，只要下班有空閒的時間，就會寫些短篇作品。

「雖然遲了，但還是恭喜你入圍，看樣子這些年來你也花了很多心力。」說不忌妒是騙人的，但看見自己認識的人如此有成就，還是令人高興，「如果我是作家的話……也會想努力獲得良部獎吧。」 

「要是我說你有機會呢……！」

稚塚叔光的手稍稍往前伸，好似要抓住矢島，但動作卻被服務生生的上菜給阻斷了。

一盤三明治、兩杯咖啡、一盤奶油培根義大利麵橫在他們之間。 

「謝謝。」和服務生道謝後，轉頭看著叔光，「什麼機會？」 

「可以……擁有源源不絕的寫作靈感、寫出被人欣賞的文字、得到受讚揚稱頌的名譽……的機會。」

稚塚緩慢地說著，語氣堅定有力，完全不像是在哄騙或說話。 

「？」吃著三明治，用眼神示意叔光繼續說下去。 

「詳細情形有點難和你解釋，或說，說了也只會被當成瘋子，但我確實有方法。」

稚塚叔光說了什麼但又什麼也沒說，他用叉子捲起一坨麵送入口中，一陣沉默。 

不是很理解叔光的意思，持續吃著三明治，「所以你是用了這樣的方法，才寫出入圍良部獎的文章的嗎？」 

「啊……算是吧，陽菜有讀過我寫的文章了嗎？」 

「恩……你的風格和以往……不太一樣？所以一開始沒發現是你的作品。」

「不一樣嗎……不過確實優秀了許多吧？所以才能入圍良部獎。」他神色微變，低頭抿了一口咖啡。 

「是阿……是優秀了很多。」想起兩人在大學期間常常一起寫作，檢討對方的缺失，「也許是我的私心，但我還是喜歡你以前的風格……」
話越說越小聲，驚覺自己這樣有點失禮，「抱歉，不用在意我說的話。」 

「不、不用道歉，沒事。」

「無論有多少人喜歡我的文字，對我來說最特別的還是陽菜你。」

稚塚叔光放下杯子，認真且誠心地注視著矢島說道：

「如果、我說如果，要是陽菜也還想寫的話，要不要試著再寫看看？」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推開已經吃完的三明治盤子，喝了口已經變得沒這麼燙口的咖啡。 

「真的嗎？你答應了？」

稚塚叔光只聽見矢島模糊的回應，卻開心的像是認定她已經答應了般。

這時一聲電話鈴聲響起從稚塚口袋裡，他趕忙接起，表情嚴肅地應了幾句後對矢島說道：

「抱歉，我這邊出版社突然聯絡說有些事需要我到場處理，過幾天我再聯絡你好嗎，等我電話。」

他站起身卻未挪步，放輕了音量說道：

「這次……不會再失聯了，真的很抱歉當初造成了那樣的事情。」

接著便匆忙地從咖啡廳離去，而在他離去後迎上來收拾空盤的服務生，儼然和剛才點餐的是同一位，她收完盤子也沒走支支唔唔地似是想和矢島說些什麼。

接著稚塚便匆忙地從咖啡廳離去，而在他離去後迎上來收拾空盤的服務生，儼然和剛才點餐的是同一位，她收完盤子也沒走支支唔唔地似是想和矢島說些什麼。

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看叔光慌張地離開。接著注意到剛剛的服務生，露出他最和善的笑容，抬起頭問：「有什麼事情嗎？」 

服務生
「那個……如果是我誤會了的話很抱歉！但差不多一個禮拜前，那位先生也來過哦，跟一位黑色長髮的女性一起來的。因為他們的動作很親昵，雖然身上沒有什麼情侶的同款衣物或裝飾，但那位女性看起來十分喜歡剛才那位……所以我剛才看了很久，還是決定和您說一聲！您要注意！」
年紀明顯不大的女服務生嘰哩咕嚕地說了一堆，說完還緊張地看向櫃檯，似乎是怕被店長發現她在擅自洩漏客人隱私。 

「咦？」聽見服務生說的話，陽依菜愣了一下，接著笑著說：「謝謝您的忠告，不過我和那位先生也不是這樣的關係……」

男未婚女未嫁，不管叔光要和哪位女性約會，都不關他的事情。但……還是有些失落。
「那個，我想要再加點鬆餅和沙拉，我要外帶。」這個時間落合老師應該還沒吃東西，多吃蔬菜也是很重要的。 

服務生
「啊！真的嗎！抱歉抱歉！真的是我多管閒事了，我現在就去讓廚房準備餐點！」

鬧了個烏龍的女服務生的整張臉漲紅，直到她將做好的餐點遞到矢島手上時，仍是不停地道歉。 

接下餐點後，傳個訊息給同事表示會直接去落合老師家，不回辦公室了。離開咖啡廳，往落合家前進。

解決了午餐之後，帶著買好的鬆餅和沙拉前往落合家。

按下門鈴，習以為常的等待落合起床來幫自己開門。 

被門鈴聲吵醒後，捏了一下被眼鏡壓的疼痛的鼻頭，時間已經是中午了…那麼現在來訪的人應該就是編輯了吧。

撐起疲倦的身體走到玄關，用腳把昨天脫下來的衣服撥到一旁後打開了家門：「……早安啊編輯。」 

「落合老師，雖然認真寫稿我很開心，但還請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把買好的午餐交到你的手上，進了屋內後，順手把你剛剛撥到一旁的衣服丟進洗衣籃裡。

「現在進度如何了？」 

接過矢島遞來的午餐並把餐點放在桌上，瞄了一眼還在充電的電腦：「進度……沒了。」 

「は？」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順著你的視線看向電腦，無奈道：「忘記充電了是嗎……」

「昨天晚上出門前沒存檔嗎？」 

「不不昨天出門前的檔案還在喔？！只是後來回家後寫的五千字都……沒了。」無辜的說。 

「……老師您還是養成隨時存檔的習慣吧。」事情已經發生了，懊悔也沒用，「重新開始吧，至少寫過的部分會比較順利了吧，我也會幫忙的。」

「這次一定要記得存檔。」陽依菜露出笑容，他可不准發生第二次這樣的事情。 

「是的了解。」正坐。

快速的把矢島帶來的午餐吞下肚子後重新坐回了工作桌前，努力回想自己昨天寫過的文字內容……這麼說起來，昨天寫稿的時候好像有種很強大的違和感，如果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編輯的話說不定可以給點意見也不一定……

「既然編輯都來了，能不能麻煩你幫忙看一下稿子呢？如果有什麼意見的話可以直接說沒關係。」 

「交給我吧。」陽依菜湊到落合身邊，坐在一旁給予文章的建議，提出可以修改的部分。 

聽了編輯的建議，感覺好像終於有點幹勁了，「總之就照著昨天的記憶寫寫看吧……」

自昨天起狀態就很差。你覺得寫作好像忽然變成了一件苦差事。 

專心的敲著鍵盤，還好發生慘案只是昨天的事情，大致上骨幹都還記得，只要電腦不要出問題大概可以順利的寫完吧……正當落合腦中暗自慶幸這只是不幸中的大幸的時候，電腦的畫面又再次顯示了並非文字編輯軟體的畫面，但和昨天不一樣的是，這次顯示的畫面不是黑色的，而是藍色的一片。

「……欸？？？」 

「……」在這個時刻電腦壞掉，老天真是會捉弄人。

「今天看來是沒辦法寫了，我明天和公司借筆電吧。老師可以先把想到的部分寫到紙上。」是不是應該借個兩台比較安全……陽依菜這樣想著。 

沒想到同樣的情況居然會發生第二次，落合頓時喪失了所有的動力。無力的把頭靠在桌子上，就在這時，一個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

「啊？？！」猛然抬起頭，茫然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眼鏡……碎了……」 

落合眼鏡的鏡片碎成幾塊從鏡框上脫落，但鏡架狀態尚可，沒有變形。 

對於落合今日的「好運」感到不可思議，抓住他的臉頰確認是否有受傷：「幸好沒受傷，老師還有其他的眼鏡可以用嗎？」 

戰戰兢兢的把鏡框從臉上拿下來，順便撥掉臉上的玻璃碎片。

「符合現在的度數的只有這副了……」自從開始寫作之後，近視的度數一年比一年更嚴重，以前配的眼鏡早就已經派不上用場。 

「那必須出門去配一副新眼鏡了。」等到眼鏡好不知道還要多少時間，這樣也許會趕不上期限：「老師有隱形眼鏡嗎？」 

「……沒有。」其實是不敢戴。

「不管怎樣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工作了……就去配吧……」 

「順道去配一副隱形眼鏡吧，不然等眼鏡好之前都沒辦法寫作。」剩下三天的時間嗎？希望趕得上了。 

「隱形眼鏡啊………………」想起學生時代曾經嘗試過戴隱形眼鏡，結果指甲戳到眼球流了一整天眼淚的慘痛經驗，不禁打了個冷顫，「……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好吧…………就配吧……沒有什麼比爛書得獎還痛苦的事了……」 

「不敢自己戴的話我來幫你吧。」見落合的反應，猜測你應該不敢自己戴，主動提出要幫忙：「我家姐姐不敢自己戴，我幫他不少次。」

「先去眼鏡行看看吧，搞不好可以當天取件，這樣也不用擔心了。」 

想像了一下矢島拿著隱形眼鏡逼近自己的畫面，落合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哈哈……如果有的話就好了……不用麻煩到編輯……」

兩人快速準備一下後便出了門，所幸附近的眼鏡行有提供快速取件的服務，驗光確認過近視度數後，等待不過一小時就拿到了熱騰騰剛出爐的眼鏡。

「再來就是電腦的問題了……不知道那個狀態還能不能修好呢……」 

配好眼鏡回到落合家後，看著不知道還有沒有救的電腦。

「重開電腦看看吧，搞不好只是一時當機了。」對電腦也不是很熟悉，但依照以往的經驗，重開也許還有救。只能嘗試看看了。 

聽矢島的話重新打開電腦，這次螢幕顯示的是正常的畫面。

雖然電腦順利打開了，但原稿的檔案卻還是無情的顯示著今天的努力已經付諸流水。

「雖然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了但還真的全沒了啊……哈哈哈……」 

「至少不用全部重寫，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再繼續努力。」看看時間，還來得急回出版社打卡：「我和總編說一聲，明早就過來。老師早餐要吃什麼？」 

「早餐……就不用了。」捏了捏一整天都緊縮的眉頭，「除了運氣很差以外，總覺得最近工作的狀態也很差……實在沒什麼心情吃飯。」 

「……那好吧。」雖然這樣回復，但心裡想著還是買點能量飲再來。

陽依菜整理自己帶來的東西，走到玄關：「那我明日再來，老師請好好休息。」語畢，離開落合家到出版社打卡下班。 

▹ ɴᴇxᴛ ᴄʜᴀᴘᴛᴇ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