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達
末日後的廢土世界觀,但原先是普通的參雜奇幻的世界觀。(人類為主的文明,但有少數且各式各樣的奇幻種族隱藏或是公開於社會中。)
現今的歷史被客觀的認定為邪教的[阿米喀拉札Ameiklazza]和反抗組織[普拉利亞結社Plaria Society]之間的抗爭已經在十年前,以全世界99%的人口為代價,畫下了句號。
如今,文明倒退的世界,人人自危,聚集在狹小的聚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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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暴風雪始終沒有停,我身上的食物還夠用,但是在這裡繼續待下去可能只有死路一條。
我的傷已經停止了,但是記憶依舊沒有恢復的跡象,有時候也會斷片性的遺忘剛剛發生的事,所以我決定用這本筆記本當作我的日記本,以防自己再遺忘重要的事。
這是他們第十次踏上尋找父親與叔叔的旅途了。
每次的結局都是情報不對而撲了一場空,但是潘恩與尼歐之間定立下來的尋父規則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所以他們反覆踏上這條路。
十年前那場戰役之後,全世界只剩下六千萬人活了下來,普拉利亞結社的許多人也在沙場上英勇的戰死了。
代號「暴君」的訓練官和代號「妖狐」的戰鬥隊長,這兩人下落不明,既不知道是否戰死,也不知道是否生還。
這兩人便是潘恩與尼歐的父親和叔叔。
他們本來應該放棄了希望的,直到普拉利亞結社收到了目擊了「妖狐」的情報。兩人便拋下了結社的身分,投入了旅行商人的工作。踏上了尋找叔叔的旅途,
但是在旅途上,也找到了疑似「暴君」所遺留下來的足跡,因此這對兄弟便開始高價懸賞叔叔與父親兩人的所有情報。
「怎麼樣?這個方向對嗎?」潘恩手握方向盤,視線狠狠的盯著眼前的雪景,詢問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尼歐。
「應該是這裡沒錯,如果芮婷老師的分析沒有錯誤的話,父親上次的足跡最後留下的前進方向,應該是那座山頭的另一端,那邊有個小鎮,三、四年還有傳出旅行者踏出那個村子。」尼歐手上的筆記本貼滿書籤和貼滿了照片,每翻動一頁,就能看到標籤紙從書頁之間探出頭來搖晃。
這是第十次了,希望這次的情報是對的,他們在第八次時,收穫了父親曾經踏足的某處所留下的生鏽西洋劍,那次的收穫,足以讓兄弟倆抱在一起哭了兩天。
第十五天,我在睡覺時,腦袋裡面開始會片段的閃過一些畫面。
那是個在暖冬之中的記憶,有個總是笑咪咪的和我說話的日本人,還有兩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似乎是一對雙胞胎,我們四個人坐在餐桌上吃飯的畫面。
說回來,我真的好久沒有安穩的睡上一覺了。
單一漫長的道路從車窗前延伸出去,雪白的雪景從道路兩側延展開來,而從雪原上蔓延出去的,是一望無際的蒼白天空,和緩緩落下的細雪。
「你有心事。」潘恩開口。「你可不會覺得你能瞞得住你的雙胞胎兄弟吧?」
尼歐緩緩地搖了搖頭。「你也有吧,我猜,我們在想的事情是同一件事。」
潘恩笑了一聲,然後尼歐也笑了出來。
「就是嘛,你怎麼可能跟我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你也在算爸爸要是還活著,今年幾歲了對吧?」
兩人在車上笑出了聲。
「對,爸爸17歲的時候有了我們,他現在應該41歲了。」
「41啊,那真的就可以叫他老爸了。」
「嘿,被爸爸知道了你叫他『老爸』,他肯定會拿劍狠狠地砍死你。」
「我看是我們兩個一起被砍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即使是在溫暖的車內,兩人彷彿可以感受到雪原的寒冷,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第三十天,我今天總算遇到了活人,他和我說了今天的日期,2012年12月11日。
他還和我說了在往前走有個聚落,徒步大概10天能到,但不知道有沒有人還活著,說完他就驅車離開了。
我打算過去看看,畢竟已經有點吃膩了熊肉了。
「不知道爸爸會怎麼想耶。」
潘恩的音量有一些大,這都是為了喊給在廢墟裏面搜刮物資的尼歐聽的。
潘恩拿起了後車廂放的汽油,倒進了車子的油箱裡。
「知道兒子還活著的話,他會不會哭出來。」
尼歐也放大了音量,喊了回去。
「爸爸一直都很嚴肅,我不太能想像到他哭。特別是為了我們而哭。」
「他總是想在我們面前假裝堅強啊,明明可以像叔叔一樣敞開笑容和我們玩的,但他卻沒辦法。」
「畢竟爸爸不是自願生下我們的嘛,他很討厭媽媽啊。」
「你說得像是爸爸是懷孕的那個一樣。」
尼歐從已經開始剝落的水泥柱後面出現,推著一個生鏽的購物車。
「你看,這個購物車還能用耶。」
「尼歐,放回去,我們的車子放不下。」
潘恩頭也不抬的回應。
「唉,你看。」
尼歐從購物車內拿起了一個鐵盒。
「「那個(這個)肯定過期了。」潘恩你要不要吃。」「我不要。」
尼歐聳了聳肩,然後將鐵盒放上車。
「你不要吃壞了肚子,害我們必須現在立刻殺回去找芮婷老師。」
「芮婷老師肯定不會介意的。」
「我會生氣的。」
2013年2月1日,村子裡面來了旅人,村民派我去接待,他們仍在堤防我,但我能理解他們的做法。
我以前似乎很擅長戰鬥,他們也是因為這點才接納我。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必須替其他村民處理。
「慢慢開,我可不想摔下山。」
「我開得很慢好嗎?」
車子緩緩的在蜿蜒的小到上前行,白雪覆蓋了一整片山頭,這是一條十幾年未曾有人開上的山路。
「你知道嗎?我們要是現在掉下去的話……」
「我們差不多就死定了,我知道。」
尼歐輕輕地踩著離合器,讓車子緩緩地在山中前進。
白雪靄靄的樹林,灰濛濛的天空和在旁邊翻著筆記的哥哥。
「聽芮婷老師說,爸爸以前可以騎著車,載著站在車上揮刀的叔叔,熟練的甩開阿米喀拉札的追兵。」
「真想跟爸爸學開車呢……」「我也是。」
那一場戰鬥發生的時候,兄弟倆只有14歲,逝去的時間一下子就使男孩們成長成人,但有的時候,他們特別希望父親見證自己的成長。
「但老師說,叔叔的開車技術很差。」
「對,不知道叔叔有沒有進步了。」
「尼歐,那一戰以後,世界上已經沒多少車子能開了。」
「太可惜了,叔叔。」「我不是那個意思。」
2013年8月15日,今天是長老的喪禮,村子裡面的人都前來致意了。
我的工作是在大家都去祭壇的時候,留守在村子的門口,以免有拾荒者闖入攻擊我們。
村子這個月已經折損了兩頭牛了,可不能再發生類似的事了。
我以前似乎很擅長戰鬥,他們也是因為這點才接納我。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必須替其他村民處理。
篝火在山崖邊燃燒著,兄弟倆將車子停在遙遠的山壁邊,然後坐在溝火旁。
「明天就要開始徒步了,這次絕對要找到爸爸。」
尼歐拿起了一個即溶湯包,丟進了行軍鍋裡。
「潘恩,露水收集機打開了嗎?」
「開了。」
「那先來吃飯吧。」
尼歐朝潘恩招了招手,然後潘恩走到了尼歐身邊,兩個人貼在一起,蓋著毯子,預防熱量散失。
潘恩接過了杯子,然後挖了一勺湯進去,
「這個不管喝幾次都還是不習慣。」
「沒辦法,但是老師說這個裡面有我們必要的營養。」
尼歐的喝了憶口,臭起眉頭,表情苦澀的看著潘恩。
「但真的好難喝,芮婷老師就不能讓狄洛克改良這東西嗎?」
「叔叔不在,結社裡面就沒人在意這個了。」
「真希望叔叔快點回來。」
「沒事的,叔叔是結社裡面所有人之中,最有可能獨自在大浩劫之下來的幹部。」
「爸爸應該也是呢。」
2014年11月22日,我現在還是時不時的會夢見一些破碎的記憶。
我似乎是在和什麼東西戰鬥,那個日本人用力的呼喚了我,然後就從機翼上被擊落了。然後我眼前一黑,就甦醒了。
這是我失憶前最後的經歷嗎?我不知道,但是我隱隱約約的記得,是不是有人在等我回去。
湖面上映照著灰濛濛的天空,兄弟倆人背著厚重的行李走在結冰的湖面上。
寧靜的湖面與天空連成一線,像是行走在一面純粹的鏡子上。
「還真懷念爸爸以前教我們怎麼滑冰的時光呢。」
尼歐緩緩的開口大破了這份寧靜,潘恩則是笑出了聲。
「哈哈,比起那個,我更懷念爸爸用冰刀跟熊打架的時光。」
「那時候我們真的是怕得要死呢。」
「講得像是我們現在遇到了熊不會怕一樣。」
「至少現在的我們有兩個人,我們兩個合作肯定能打贏他的。」
「那我就姑且問你一下,你把苦無跟鋼絲放哪了?」
「結社的基地裡。」
潘恩嘆了口氣,然後繼續靜靜地前進。
尼歐也沒有繼續發出聲音,只是默默地跟上潘恩的步伐。
兩個人就如同在鏡面上行走的黑點一樣,身形聚合在一起。
2016年4月8日,村長的孩子的成年禮就是今天了,我帶著一批年輕人到村子關口,準備狩獵成年禮需要的肉品。
這一批年輕人真的是村子未來的希望,尤其是安東尼,只要他改改他那個急躁的個性,肯定會能成為村子未來的梁柱的。
奧托也是,只要不要那麼固執,肯定也能成為安東尼的傑出競爭對手。
我對這年輕人充滿了自豪。
已經默默的前進了兩天,兄弟倆安靜的前進。為了預防無聊到發瘋,在確認過飲水是否充足過後,兩人開始輪流哼起了歌。
一片雪山和十年幾乎未曾有人走過的山路,伴隨著危險和寧靜,成了這條路上寂靜的美感之一。
「是說,如果真的找到了爸爸,你打算怎麼做?」
尼歐突然打斷了哼歌的潘恩,然後走到潘恩前面。
「我想想……那肯定是……「先叫他一聲『老爸!』,但我們真的會先被他砍死吧?」」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兄弟倆笑了笑,然後繼續沿著山路前進。
爸爸當年也走過我們至今為止走過的這條旅途嗎?獨自一人。
真是不敢想像,這麼長一條路途,光是我們兄弟倆就走的很難受了,一個人……
「看得到村子了。」
「真的耶!」
兩人遠遠的看到一個關口,似乎年久失修,他們也不敢怠慢,但也不急躁。
緩緩地走向關口。
2019年4月8日,我的記憶正在逐漸恢復,雖然還基本上是一片空白的程度,但我想起了我的任務。
我留在這村子的使命也完成了,安東尼是個可以信賴的戰士,將村子教給他和奧托肯定沒問題的。
我還記得有人正在等我回去,雖然不知道要上哪去,但我想我必須要出發了。
我會將這本日記本留在這裡,給安東尼保管,裡面有我的一些戰鬥筆記,想必能提供給他很多幫助的。
「站住!行商人。」
一隻箭從遠處發射,嵌入了一旁的樹幹,兄弟倆面對關口,舉起雙手。
「你好!我們是來找人的!」
潘恩大聲呼喊。
「你們這裡有一個身高大概185左右,黑色頭髮綠色眼睛的男子嗎?他今年大概41歲。」
尼歐跟著附和。
「你們說的是『暴君』先生嗎?」
關口之中走出一個老者,他輕輕地抬起手。示意一旁的男子將弓放下。
「暴君?爸爸的代號確實是暴君……」
潘恩緩緩的回應。
「爸爸?原來『暴君』先生有孩子啊,不,說回來他不知道也難怪。」
老者緩緩的走到兩人身邊,上下打量著兩人。
「你們看起來確實是有點像他。」
「不好意思,您剛剛說的『他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啊,這個嘛……」
老者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男子過來。
「什麼事,長老?」
「你去拿暴君先生留給你跟奧托的那本日記出來吧,安東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