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向|屬性|走向|主題|篇幅長度
性向|屬性|走向|主題|篇幅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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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原創設定|情感向|
|無主題|1500字|
《羈絆》
▻俞岳量x白鬱
白鬱家的總裁最近怪怪的。
雖然他一直都很怪,白鬱想,但最近俞岳量的表現已經怪出新高度了,甚至有那麼點反常。
像是前幾周,他去俞總辦公室找他,對方卻在看見他後,突然很緊張地把他帶離辦公室,隨後轉移話題逃避這件事。
又或是前幾日,他們一起吃晚餐時,俞岳量突然避開他接了一通電話。他向來不會在他面前遮遮掩掩,而忽然有這些行為,就讓白鬱察覺到不尋常。
但最有感的,大概是昨天的周五晚上了。
一般到了周末,白鬱會去俞岳量家過夜,這已經是兩人長久下來的習慣,因此白鬱在結束排練後,理所當然問俞岳量什麼時候接他。
而俞岳量卻說,因為走不開的關係,他會請司機來接。這件事倒還好,畢竟俞岳量是總裁,就算再怎麼自由,也難免還是會有一兩次沒辦法接他的時候,因此白鬱也沒多想。
但怪就怪在俞岳量沒有讓司機送白鬱去他家。
就好像習以為常的默契突然斷線,白鬱有些不明白,問了俞岳量,也只得到這周要出差不在家,他會一如往常想念他等等的回覆。
事到如今,才變心嗎?
白鬱不免思索起各種可能性,又覺得憑他對總裁的了解,應該是不可能的,然而所有跡象都只朝向「俞岳量有事瞞著他」這個結論。
可要對男友隱瞞,不就只有出軌這種事嗎!
難得感覺自己有些心煩,白鬱果斷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反正這傢伙還在試用期,試用期要退貨也輕而易舉。
──還好,沒等白鬱觀察多久,俞岳量就帶著他得到了解答。
※
週日下午,俞岳量依然開著他名貴的跑車,過來載白鬱說要去約會。
「要去哪?」白鬱面無表情地問。
「秘密驚喜。」俞岳量滿臉笑著說,一邊拉開車門,讓白鬱坐進副駕。
而白鬱雖疑心他口中的秘密,但還是坐上了車。
車上充滿著玫瑰花的香氣,白鬱一時間分不出是車上放的芳香,還是俞岳量身上噴的香水──這人總愛玫瑰。
白鬱向車窗看去,景色一幕幕閃過,他發現俞岳量好像要帶他往郊區,這是他未曾來過的地方,可俞岳量卻連導航都不用看,熟門熟路就開進了林間的巷道小路。
停下後,白鬱才發現,俞岳量帶他來到的是一處玻璃屋溫室花園。
俞岳量邊停車,邊說讓他先進去,白鬱索性就推開玻璃門,走入其中一探究竟。
溫室內種滿了各式各樣的玫瑰,果不其然,其中又數紅玫瑰的花叢最多、最繁盛。
在鋪著紅磚的小道上走著,白鬱一面望著自家總裁最心儀的紅玫瑰,同時聽見了清脆的水聲。他抬頭看向前,在紅磚道的盡頭是一處噴水池。
噴水池中則充滿了綻放的荷花,寧靜地勝放著,就那麼漂浮在水面。
站在水池邊,白鬱想,這無疑是一處被人細細照料的溫室花園。
但哪有花園只種這兩種花呢?
「小白鬱,你喜歡這裡嗎?」
此刻已臨傍晚,斜陽時分,暖陽柔和,金黃的光芒照進了滿室玻璃花園之中。
他家總裁走到他面前,手捧著一束絢爛燦紅的紅玫瑰,那起碼得有幾十朵,一如往常地浮誇。他在白鬱身前停下,隨後單膝跪地,將花束捧到他面前。
「你這是?」白鬱一愣。
而俞岳量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向上盯著他的雙眸,深情款款地開口:
「我親愛的天使,感謝你來到我的世界,
因為有你的陪伴,我才能幸福又快樂。」
俞岳量用左手捧著戒指盒,裏頭裝了一枚精細的戒指,繼續說:
「白鬱,你能否讓我也帶給你幸福快樂,
只留在我身邊、成為屬於我一人的小天使呢?」
光輝的夕陽,把總裁的臉照得通紅,眼尖的白鬱卻也沒錯過他臉頰上浮現的紅暈。
白鬱想,原來這陣子總裁的異常都是因為這個。
這個花園只種了他們兩人各自最喜愛的花朵。
車上和俞岳量身上新鮮的玫瑰香氣。
面前這獨樹一幟的金色戒指。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串聯在了一起。
他看見總裁捧著玫瑰花與戒指的雙手,在此時不斷輕輕顫抖,縱使見過多少大場面,處理過多少危機事件,面對這樣人生的重要時刻,他也會緊張啊。
白鬱忍不住彎起嘴角,他接過玫瑰花束,又把戒指盒推給俞岳量,在對方表情逐漸裂開的時候,他朝俞岳量伸出了左手。
他演過那麼多戲,當然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
「要戴就幫我戴,不要廢話了。」
這是世間僅此一只的戒指。
被戴在了僅屬於俞岳量的小天使的無名指上。
他重重在戒指上落下一個吻,隨後站起身改吻住白鬱的唇,像個大狗一樣激動、熱烈地親著他,不讓白鬱與他分開。
「寶貝、我的小天使、白鬱,我會愛你一輩子、不,不只一輩子!」
「一輩子就夠長了!」
+End+
|BL|二創設定|情感向|
|自由發揮|2000字|
《光》
▻ 賽特x亞菲利歐
當亞菲利歐意識到時,在愛歐尼亞度過的時間已經比預期更長了。
最開始是因為追尋黛安娜的蹤跡而來到這裡,因緣際會之下與賽特產生聯繫,而後,在愛歐尼亞大陸的旅途,就有了賽特這個嚮導。
賽特是個很好的旅伴,夠強悍,大多事情都能自己解決,不需要人操心,雖然解決方式可能有些過於莽撞,但那通常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話少,而賽特話多,這樣互補的部分,在旅途時顯得非常重要。除了打探消息時,賽特會主動把能找到的全部問完這點很好以外,還有在旅行的過程裡,讓亞菲利歐的四周不再那麼靜僻。
初時亞菲利歐以為會難以適應,因為他一向都習慣獨處,可在被賽特填補那些寧靜的空白後,說實話感覺並不壞。在那些安靜到接近寂寥的時光,有人能夠和自己說點話,其實是比想像中更好的事。
明明是因為利益和路途相同才成為旅伴,可到最後,卻變得比普通的夥伴更加親密與依賴。
「因為賽特,你的笑容也增加了許多。」連亞盧妮都有些欣慰地朝他感慨。
這無疑是值得銘記的時光。
然而旅途總歸會有分別,當兩人來到賽特的故鄉,而亞菲利歐收到黛安娜出現在南方沙漠大陸的消息,他就知道他該離開愛歐尼亞了。
他該回去巨石峰一趟,接著再繼續去尋找,但賽特沒有離開愛歐尼亞的必要,所以他們的羈絆也是時候告一段落。
在賽特短暫與他分開,回家見母親的時候,亞菲利歐就一直在思索該如何告別。
他獨自在城鎮的黃昏市集中走著,迷茫和潛意識的逃避令他難以下定決心。
隨著夜色漸深,零星燈光在小鎮中一一點起,可亞菲利歐只追尋夜空緩緩升起的月。
他走向無人也無燈火的地方,隨著指引,亞菲利歐進入一處廢墟,四周都是斷垣殘壁,可那中央的空地卻能盡收整個月色。
他獨自在空地盤坐下來,閉眼進行簡單的吐納,在這樣的月光中,他慢慢平靜地整理思緒,沉澱著內心有些悶塞的心情。
等到明早,或許就是分離的時刻。
※
賽特從母親那離開後,就一直在找亞菲利歐。
他是在黑暗之中的人,禁忌的出身遭人唾棄,所以他一直都是拼命向周遭證明自己,以強硬的方式展現力量,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可是與亞菲利歐的相處卻完全不同。
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可能是他萌生想保護這個人的念頭的那刻起──他不用時刻緊繃地對抗那些排斥眼神,而是能在亞菲利歐身邊得到喘息。
他喜歡盯著亞菲利歐臉上的圖騰,喜歡他那張看似冷峻的面容,在聽見他的呼喚與話音時,會像冰山融化一樣展露出溫柔的神情。
因為他,賽特第一次有了母親以外想守護的人。
因為他,賽特開始追逐起從前毫不在乎的月亮。
因為他,賽特第一次知道其實愛歐尼亞的月色很美,尤其是照耀在亞菲利歐身上的時候,柔美的銀光襯得他如此動人,令賽特目不轉睛。
所以他怎麼捨得放手──從他們回到賽特故鄉開始,亞菲利歐就總會陷入沉思,賽特知道他收到了消息,近期大概就會離開愛歐尼亞。
所以他才會回家與母親見面,交代接下來的旅程。
他想繼續與亞菲利歐踏上旅途,他想告訴對方,他會守護著他與亞盧妮。
即使知道亞菲利歐不是那種會不辭而別的人,可在遲遲找不到對方的情況下,賽特還是感到焦急。
或許是順著夜色找尋,也或許是月光的指引,他走到了一處空蕩的廢墟,那是整片漆黑無光的殘骸,他越過石壁、越過腐朽的木樁,看見了不遠處的空地。
亞菲利歐正緊閉雙眼盤坐在那裡,明月透著破碎的石頂,灑落在他一動不動的身上,瞬間,賽特似乎看見亞盧妮守在亞菲利歐肩畔,朝他輕輕微笑,而後消散在銀白色光芒之中。
「菲爾。」
賽特呼喚著對方的名,從黑暗走出,踏過碎石與殘桓,找到了他的月光。
他伸出手,緊緊摟住亞菲利歐,不想讓他的小月亮悄悄溜走。
「我找到你了。」
※
如果有人看到這副景象,一定會不敢相信暴戾又殘酷的競技場主人會露出這樣的面貌。
除了母親以外,賽特也只會在亞菲利特面前露出如此溫柔的表情。
亞菲利歐透過亞盧妮,知道賽特找到了他,所以他任由對方擁抱,還伸手輕拍著賽特的臂膀安撫。
「嗯?」他發出了簡短的音節,向賽特問,怎麼會這麼著急找他?
而賽特則握著亞菲利歐的肩,中斷了擁抱,半獸的深邃眼眸認真地注視他,開口:「菲爾。」
賽特在叫他名字的時候,耳朵總會不自覺地往兩邊稍稍下垂,顯得看上去更柔軟好摸,亞菲利歐一直很喜歡這件事。
這是他偷藏心中的秘密,連亞盧妮都沒說。
「我會和你一起離開愛歐尼亞!」賽特說,不等亞菲利歐回應,就急忙地像是怕沒機會說完一樣,一股腦地全告訴對方:「競技場問題早就解決了,然後我母親那裡也很安全,所以我會跟你一起走!
「我和你一起回巨石峰,還有接下來的旅行,我也會一起!」
聽見他這番話,亞菲利歐一愣,輕輕蹙起眉頭,有些擔心賽特的決定會不會太莽撞。
「你……」不要衝動下決定。
「我沒有衝動。」賽特搖搖頭,眼神之中充滿堅定:「我之前就承諾過,會幫助你和亞盧妮,一起守護月環教。」
「但……」你不是還有要找的人嗎?亞菲利歐用擔憂地神情看著賽特。
提到這事,賽特嘖了一聲,語氣忽地低沉:「那個男人,似乎也往南方走了。」
「總之、」他又一轉話音,原先放在亞菲利歐肩上的大手,悄然撫上了他的臉頰,他的拇指蹭過亞菲利歐下巴的印記。
他道:「菲爾,不要拒絕我。」
每一次,賽特的那份直率,總是像這樣衝擊著亞菲利歐的心。
總是這樣打破寂靜,踏足月色,為他帶來一層層溫暖的漣漪。
低迷和不安的心情彷彿煙消雲散,他覆住賽特的手,用微涼的掌心緊握住他的指尖,亞菲利歐說:「好。」一起走。
他們都以為自己身在無盡黑暗之中,身在不可碰觸的混沌裡,卻不知道在彼此眼中,他們都是照耀著對方的一束燦光。
+End+
|BL|原創設定|情感向|
|顏色印象主題|3000字|
《晚秋之林》
▻【A】x【B】
前陣子【B】得到關於敵方商隊出現的消息,但因為地點在另一座城市,於是他與【A】便著手規劃了起來,在幾日過後搭乘火車前往調查。
路途預計需要大約一整日的車程,他們也預約好了晚上睡鋪的位置,不過當火車行駛幾個小時後,卻在一個小城鎮緩緩停了下來。
列車長向每一個車廂的乘客解釋,由於前方鐵軌上發生了事故,預計要等待半天才有辦法繼續行駛,恰好這座城鎮也是個不錯的觀光地,推薦乘客們可以在等待的這段時間離開火車晃晃。
天色才剛過中午,【A】與【B】沒考慮多久,也決定下車去逛逛走走,畢竟按列車長的話,時間十足充裕,傍晚再回來也都不遲。
「要去鎮裡的商店看看嗎?」【B】走在【A】的身側,微微抬眸問他,「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
「好。」【A】點頭,對他來說其實去哪都可以,他們的本意是消磨時間,【B】想去的話他就陪著去就好。
於是他們在城鎮最熱鬧的市集停留了一陣子,【B】甚至在飾品的攤位看中一枚胸針,果斷就買下送給【A】。
小巧的紫水晶搭配上黃銅製的底框,與【A】整個人正好相配──【B】是這麼說的。
而在【A】向【B】道謝,準備接過禮物別上時,一個靈活的小身影從攤子下方鑽出,飛速地自【B】手上奪走了胸針。
那是一隻纖瘦的淺棕色短毛貓,口中正叼著牠晶亮的戰利品。
牠停在離攤位的不遠處,回頭望了眼兩名瞪著牠的人類,宛如在挑釁,隨即轉頭繼續往街上邁步奔馳。
「貓?」【B】瞬間就反應過來,他扯著【A】的衣袖就開始跑,「【A】,我們追上去!」
【A】本來想喊住【B】,讓他別去追那隻貓,畢竟原本的攤位上面還有其他款式的胸針可以選。
但在他發現【B】捉貓得有點起勁,越是被貓甩開就越是要跟上去的那副樣子後,便索性任由他繼續了,反正他跟著就是。
他們隨著貓繞過好幾條巷子,途經無數棟或高或矮的房子,狼狽地穿越狹窄或是隱密的區域,直到最後沿著貓的路徑,擠過一道厚厚的圍籬,進入到了一處林子,他們才終於慢下腳步。
雖然失去了貓的蹤影,但面前的景色卻令他們不由自主投以目光。
這是片廣大的銀杏林。
彷彿毫無邊際似的,入眼所見全是繁千銀杏。
而且時節正好,深秋的銀杏葉是如暖陽般的亮金色。
風輕輕吹拂而過,金黃的葉片如蝴蝶一般翩翩飛落,灑滿了林間中的每一寸土地。
遍地都是銀杏那金黃色的落葉,就猶如一大片鋪在平地上的金毯,而他們踏在這之上。
這裡甚至毫無其他人煙,僅僅只有他們二人。
【B】回頭看了眼【A】,似乎在問他有沒有看到那隻貓往哪跑,但【A】只是搖搖頭。
「哎呀……」【B】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剛剛的追逐讓他的身體都熱起來了,然而就是沒能拿回被偷走的東西,他不甘心地說:「可惜了那枚胸針。」
「再找找看吧。」【A】提議,他環顧著周遭:「穿過圍籬後就只有這片樹林,應該就在附近了。」
【B】彎起嘴角,淺淺應了聲:「好。」
午後時分的陽光洋溢著慵懶的氣息,秋天宜人的溫度照耀著整座銀杏林,灑落在他們漫步於林間的身影上。
【B】與【A】一前一後而行,【B】在前面尋找貓的蹤跡,而【A】於後方留意動靜。
在踩踏落葉的腳步聲以及微風吹過樹葉的簌簌聲中,【B】輕輕地說:「我們這樣,像不像偷偷闖進了光的領域?」
【A】聞言,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身周濃密的金色銀杏林,加上從葉片間透出的暖陽,確實有種恍若光域的錯覺。
【B】發現他停下後,也不再繼續前進,他站在【A】前方幾步的距離,回頭望著他,說:「這麼說來,又到秋天了」
他的眼神轉向地面,那一堆堆於腳邊的枯葉,【B】繼續道。
「首都的秋天,從來都只有楓紅。」
他們兩人所居住的地方雖然是首都郊區,但包含首都市區內連帶外圈的郊區,在秋天時總是只見到濃密的紅褐色,極少有像銀杏一般的金黃秋葉。
「每年的秋天,首都的人會賞楓。」緩緩地,【A】回應道,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楓樹才會在首都被種植。
「賞楓嘛……」
【B】邊沉吟邊蹲下身,撿起了一片扇子模樣的金葉片,伸到【A】面前,笑著說:「這樣的金黃真好看。」
【A】攤開掌心,讓【B】把葉子放在他的手心上。
「秋天的話,比起楓葉……那種好像要燃燒起來的顏色,我可能還是更喜歡這樣的金色。」【B】說。
【A】沒有答話。
他知道【B】雙臂上的模樣──那是被烈焰纏身留下的疤痕,那是因為炙熱而導致的燒傷痕跡。
所以關於燃燒般的紅色,或許跟他那段過去有關。
【A】雖然有些在意,但他無意讓【B】向他說明,他希望等對方主動想提再提就好。
「【A】呢?」【B】又捏了一片樹葉,問:「哪種你更喜歡?」
楓紅或者銀杏黃。
對【A】而言,這兩種的區別事實上不大,因為他其實並不特別鍾情於哪種顏色。
如果真的要問他喜歡哪樣,他恐怕會難以回答得具體。
他只是覺得,在他眼裡──就好比說現在這整片的金色世界中,唯有【B】,就只有【B】,那抹亮眼的紅色,純粹,透明,在這世界裡獨樹一幟。
若是說人喜歡欣賞美麗的事物,那【B】就是對他來說,最出眾、最耀眼的那抹色彩。
恍惚之間,【A】好像將他與某個小小的身影重疊。
好像是模糊的記憶之中,一個很重要的模樣。
但這時,一陣風吹起漫天銀杏,金黃色的葉子紛飛飄落。
回過神來,依然是【B】站在他身前,那清晰又鮮明的輪廓。
走靠近佇立不動的【A】,【B】偏著頭朝他問:「【A】在想什麼?」
【A】如實回答:「我們的約定。」
【B】頓了一下,垂著眼眸,捏著葉片的指頭鬆了開來,金色枝葉墜落而下,他又問:「想不起來嗎?」
【A】知道【B】在指什麼。
他和【B】約定好,他來協助對方擊垮商隊,而【B】則會幫助他找回那些過去的記憶。
「如果【A】一直都想不起來,該怎麼辦呢?」【B】的眼神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樹與樹之間的一方陽光,或者比那更迢迢的遠方。
這令【A】一下摸不清他這麼問的想法。
但他還是搖頭,說:「沒關係。」
他想說其實這樣就好,想說其實慢慢來也無妨──但他最終都沒說出口。
約定是一種雙方的承諾與兌現,如果某一邊失去了執著,那麼這樣的交換約定很可能就不算數了。
他想要維持和【B】的關係,就像現在這樣。
所以【A】只是補充了一句:「總有機會想起的。」
「……好吧。」【B】聳聳肩,語氣顯得很輕鬆:「反正是我賺到。」
「在我達成目標之前,【A】你可不能半途而退啊。」
【B】朝他伸出拳頭,就像個夥伴一樣邀請他的回應。
看見對方的表情已然恢復成往常的模樣,【A】於是也握拳回擊。
「你也是。」
《以上為節錄,之後的情節為委託人擁有》
金色:銀杏林
紫色:紫水晶胸針
|BL|原創設定|甜向|
|指定Tag|3500字|
《消融》
▻ 【A】x【B】
▻ Tag:失聯、暖爐
通常人會被發現死亡,都是因為失去聯繫的關係。
但一個人要失聯多久,才會被別人發現消失?失去聯繫的這個區間,又到底會是多長呢?
比方說,獨居的八十歲老人大約是一週,被社區的定期關懷發現自然死亡;單身的失業尼特族則是半個月,到房東要收房租的時候才被發現自盡;而年幼的八歲小孩子則是三小時,因為下課後沒有回家而被察覺走失,還好因為及時才未釀成意外。
「這次的被害者足足等了三個月。」進到法醫組的辦公室後,【B】一邊說著,一邊將相關資料放到【A】桌上。
【B】最近手上這起案件,原本是有關於獨居女子的失蹤案,因為失蹤者剛好處在待業中,本身又鮮少和老家聯絡,結果直到在國外的朋友回來想找她、卻完全聯繫不上人時,這才發覺到她失蹤了。
至於後續調查進展,則演變成了人人不樂見的狀況──警方最終在隔壁鄰居的冷凍庫裡找到被害者的遺體。
【A】則恰好是負責這起案件解剖分析的人,他打開【B】遞給他的資料閱讀,一面回想著這樁案子。
他的前輩在一開始到現場時,就初步研判死者至少斷氣兩個月以上,後來對比警方調查得到的資訊,這才知道,被害者實際早已失蹤三個月了。
再明顯不過的謀殺,可是卻等了這麼久才為人所察。
「最後一次收到她的訊息明明是三個月前,可是卻沒有人覺得怪異。」【B】嘆氣,拉了張椅子坐到【A】旁邊,他內心感到氣憤,同時卻也很無奈。
信用卡、水電費全部自動扣繳,信賴的朋友在國外,與雙親和家人的關係不合……這也難怪會過這麼久才被發現不對勁。
「這種事情,本來就很看與其他人的交集程度到哪裡。」【A】翻閱著資料,回應道:「如果沒有什麼親密的對象,很容易就像這樣……無人發現失蹤。」
雙手環胸,【B】靠在椅背上,皺著眉頭說:「可是再怎麼樣,現代人好歹也都會用SNS之類──」
當代科技如此發達,手機更是人人都有,社交軟體更新的速度頻繁,連帶回覆郵件和訊息的時間也一再縮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在無限拉近。
但即便是這樣的現代,仍然有些人的聯繫區間會拉得很長,導致真的發生意外的時候,很難當下就發現出了問題。
「──就像是你啦,【A】。」【B】瞥向身旁的法醫,指著他說:「我們兩個比的話,絕對是你比較容易失聯吧?」
平時手機也不怎麼用,連打電話都要操作很久的【A】,不管讓【B】怎麼想,都是比較容易失去聯絡的那個人。
將視線從文件上移開,【A】望了眼對方,淡淡地指證他:「可是這位刑警,當你忙起來的時候,也完全聯絡不上人。」
【B】張了張嘴:「……那是特殊情況!我說的是平常一般的時候!」
「那就是你的一般情況。」
如果真的要【B】仔細反思彼此的聯繫頻率,一旦對比網路上其他人分享的經驗,就會發現,他們兩人根本完全不像是一般在交往的模式。
而這原因事實上很多,除了他剛剛吐槽【A】不擅長手機的這個緣由外,還更因為他與【A】實在都太忙了。特別是他自己,臨時追起案子來的話,基本上沒什麼能進行私人聯絡的時間。
所以他其實很難反駁【A】所說的。
【B】不自然地抓了下後腦,咕噥地說:「至少我都會先讓你知道吧,訊息也都有傳啊……」
雖然【A】不擅長發訊息,但接收、閱讀至少還是可以的,因此在他的手機裡,【B】單方面傳來的訊息佔了絕大多數。
【A】點開手機,指著放在桌上的螢幕說:「那種傳一半的呢?」
當然,有時候如果被突如其來的工作介入,【B】就只能簡單發送幾個字給【A】說明,甚至打到一半就傳送出去,於是就很常出現「不要等我ㄒ」、「今天不回ㄐ」這類反而讓人更擔心的訊息。
「那個意思有到就好啊。」【B】說,又別過頭低語了句:「……反正你又不會回我。」
有時候他就是傳了個「要回家了」之類的話,或是「我去超市買點東西再回家」,幾乎都得不到【A】的回覆,最多只能得到一句「嗯」或是「好」。
而這種瑣碎的事情也不至於到要動用兔子專門回信的地步,所以【B】也就只是唸一唸,雖然期待回覆卻也不太期待,畢竟早就習慣了。
然而,因為今日的事件,【B】才突然意識到這樣不對勁。
因為他跟【A】的聯繫區間真的太長、太不固定了。要不是【A】平常總會等他下班,還有兩點一線的行蹤太好掌握,【B】恐怕也很難在短時間內聯絡上對方。
知道【B】是在為他憂心,也明白對方總有些在意得不到回覆的這件事,所以【A】也沒有過多反駁或是抗拒他的提問。
他怕【B】過度鑽牛角尖。
「我不會突然失聯,也不會不回你的。」他闔上文件,彎腰伸手撈起腳邊的兔子可可,放在腿上說:「真的有必要的時候,我會用兔子聯絡你。」
【B】滿臉「又來了」的表情,斜眼偷偷望著在對方懷中、那個皮毛鬆軟的小傢伙:「……可要是你在外面、沒有兔子的時候怎麼辦?」
「……我會想辦法的。」【A】繼續撫摸大腿上的兔子,緩緩嘆息道。
「那我們就說好了,你不能什麼也不做就忽然失去聯絡。」【B】站起身說,他知道【A】對於電器產品到底有多一竅不通,所以他也跟著嘆了氣。
他湊近摸了摸【A】腿上的毛絨絨兔子,片刻後又低著頭補了句:
「……就算很慢,我也會等你的。」
【A】聽他這麼說,就忍不住彎了點嘴角。
他抬頭對上【B】那張因為彆扭而有些泛紅的臉,神色溫柔地朝他說:
「……比起我傳訊息慢,你才是別突然就斷訊消失啊。」
※
今年的冬天冷得很快,前幾天東京還開始下起雪來,到今天甚至已白霜鋪地,整個世界全然是白色的模樣。
【B】才剛從調查現場結束值勤,這次的內容是比較簡單的蒐證,在收拾好資料給來交接的同事後,他便開著車,打算直接去【A】的辦公室和他一起回家。
結果因為東京又在下大雪的關係,車子都在路上塞成一團,【B】的車速幾乎不超過二十,走走停停的頻率令他有些心煩。
他本想打電話給【A】,和他說路上在塞車會太晚到,讓他自己先回家的事情,但當他打開手機時,卻發現訊號只有一格,甚至是完全無訊號。
更讓【B】焦躁的是,此時廣播電台通知,由於暴雪的關係,導致東京有些地方的通訊塔台故障,會影響到部分地區的通訊,目前詳細還在排解調查中。
所謂部分地區,很顯然就是他所在的地方也受到影響了。
車速很慢,他低頭看了眼與【A】的最後訊息,停在他中午和【A】抱怨今天太冷又要出外勤的話題,當時【A】也是簡短地回應「辛苦了」而已。
【B】忽然想起幾個月前,他與【A】討論的有關失聯的事情。
這下糟透了,意外還真的發生了。
他聯絡不上【A】。
沒有猶豫太久,他就決定還是先繞去法醫組的辦公室看看,以免【A】一直在那等他。
結果當他好不容易擺脫密集的車陣,到達辦公室時,他卻沒能如願見到【A】的身影。
法醫組留守的同事向他表示,【A】說著要去買個東西就先行離開了。
「啊?」
這反倒讓【B】十分困惑,他又再度上車,拿起手機想聯絡【A】,可惜打電話過去時卻直接進入語音信箱。
【A】恐怕是在通訊異常的那些區域了。
雖然知道對方是去購物,而不是失蹤,但因為大雪和斷訊的關係,【B】還是隱隱有些憂心。
【A】這傢伙,平時手機就很少在用,回個訊息慢慢吞吞,明明都幫他設好預設按鍵了,但還總喜歡讓兔子送信。
像這樣臨時有行程的時候,【A】平時也習慣會用兔子傳達。
但這場從上午就沒消停的下雪天,連【B】自己也捨不得讓那些兔子出門,這大概也是【B】始終沒收到【A】通知的原因。
可是為什麼不早點傳個訊息給他就好了?
不是都說好了嗎?
【B】在回家的路上行駛著,焦慮地一度想打開前座抽屜,拿出裡面藏著的香煙,他的指頭甚至都捏住了一根,卻又糾結隱忍地放回去。
因為他想到【A】會念他,會發現他身上的味道。
他只希望回家的時候,【A】早就在裡面。
※
可惜的是,當他打開大門時,裡頭仍然是漆黑一片,沒有半點燈火。
【B】感覺更煩了。
他將室內的照明全數開啟,讓滿室充滿暖黃的燈光,隨後他側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等待某人回家。
在【B】嘗試第三次想打電話給【A】的時候,門口終於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響。
他不自覺用起最快的速度移動到門廊,正好瞧見【A】收起傘,揮了揮上頭的殘雪並關上門的畫面。
「白痴!為什麼這麼晚?」【B】背靠在牆上,雙手交叉在胸前質問著。
望著他這副模樣,【A】不明所以,「很晚嗎?」接著他指了指腳邊的一個大箱子說:「我去買了這個。」
那是一個暖桌。
他說,因為冬天到了,這又是他們第一次同住,一起度過的冬天,所以需要一個暖爐桌。
以前只有他,他就無所謂怎麼過,但現在不一樣。
現在有兩個人要一起過冬。
「而且你早上又喊冷,我就今天去買了。」【A】一層層脫掉外出用的圍巾、大衣,一面走進客廳向他解釋道,「幫我拿過來一起開箱?」
【B】本來還有些悶塞的胸口,就像是進門後消失的雪花,在這時候完全被【A】消融了。
他拿起那個放在門廊的箱子,走向有【A】所在的客廳。
※
暖桌中的兩人剛吃飽飯,一同賴在舒適的暖被中,懶洋洋的蜷縮著。
「是說,我有跟你說要去買暖桌,你沒收到訊息嗎?」
【A】用腳尖戳著【B】說,他想起回到家時對方的反應就覺得奇怪,明明他好不容易才發了一則訊息出去。
「啊?沒有啊。」反將小腿壓在【A】的腳上,【B】臉明顯瞬間變臭了點,想到晚上的那些煩心事,他就覺得自己很像白痴。
結果在兩人都掏出手機的對質下,才發現【A】那串長長的說明訊息根本沒發出去。
「今天的你才是笨蛋,你沒資格罵我笨蛋。」【B】一轉先前的臭臉,揚起笑容,得意地指著【A】說。
因為這代表【A】其實是有要聯繫他的,沒有忘記,也不是不願意。
他接著繼續說:「不過你下次還是讓兔子送信吧,不然又像這樣,啊……但如果天氣很糟的話還是算了……」
【A】聽著【B】的叨叨絮語,和他一起窩在溫熱的暖爐中,感受到對方逐漸晴朗的心情,於是淺淺地笑了出來。
這個傻瓜。
他依然在心底這麼喊他。
+End+
|BL|原創設定|甜向|
|指定Tag|3500字|
《聖誕樹下》
▻ 【A】x【B】
▻ Tag:失聯、暖爐
《以下為節錄》
到了冬天,B習慣會在床上賴久一點,所以A先來到書房,打算等等找一找有沒有關於磨牙的書籍,順便把桌上的信件處理一下。翻了翻,驀然發現裡頭有封來自父親的信。
A握著拆信刀,納悶了片刻才把信打開。
信裡寫了很多話,大多是跟往常一樣的叨叨絮語,可A看到最後只覺得頭痛,信的結論是這樣的:父親今天會派送一棵聖誕樹過來,讓他們這兩個離群索居的人,姑且可以在莊園中度過節日。
老實說,吸血鬼是不過聖誕節的,畢竟那是個屬於人類信仰的節日,對吸血鬼而言,充其量就是知道「噢那是個人類會團聚歡慶的日子」,大概這樣的程度。
那為何父親要送一棵樹過來?A不用多想也知道原因,絕對是因為B的關係。大概是怕那傢伙在這種日子感到寂寞,才心血來潮想讓他們過過聖誕節吧。
輕嘆了一口氣,A把信折疊收起,決定等等就告訴B這件事。
※
其實A預期收到的聖誕樹,是像街道上或書籍上那種,裝飾得漂漂亮亮、五彩繽紛、頂端還插著五角星的整棵聖誕樹。
然而他實際收到的是,一棵純粹的冷杉樹。
對,就是長在山林間,剛被砍下來的那種新鮮冷杉樹。
「啊?怎麼突然有棵樹在這裡?」B從上到下打量著那棵至少有四公尺高的樹,就這樣直立在花園中央,他不可思議地眨眨眼,「A你改行種樹了嗎?」
「並不是你想得那樣。」
B起床時已經有點晚了,所以A還來不及說明,樹就先一步送到莊園了。
「這是父親送來的。」A這才向B大致解釋狀況,也說到他們吸血鬼其實也不怎麼了解聖誕節的事情。
聽完之後,B的表情有點微妙,「這樣的話,那叔叔還真巧……」他眼神盯著那棵樹,隔了好幾秒後才低聲補充:「今天剛好是聖誕夜。」
聖誕夜,一個歡聚的日子,甚至比聖誕節本身更讓人期待。
A姑且還是知道這種事的,所以他拆開跟著樹一起送來的箱子──至少父親沒有忘了給他們樹的裝飾品──他拿起裡面的彩球,朝B問:「你想要擺聖誕樹嗎?」如果他其實是討厭這個節日的話,那就把這些都退回去,A是這麼想的。
而B則是蹲下身子,和他一起把箱子裡的裝飾拿出來,一邊抿著嘴,道:「這是叔叔的心意吧?那也只能裝飾上去了……」
A瞧見他的表情,還是那副平常彆扭的模樣,似乎也沒有太過反感,於是就淡淡笑了一下,開始與B一同替冷杉樹加上裝飾。
加上裝飾的過程有點繁複,要A來說,在動手之前,他根本不覺得這會花上多少時間,然而事實上他們花了整整一個下午都在替樹裝扮。一棵聖誕樹上居然可以放上這麼多裝飾品,真是令人訝異。
B踩在梯子上,拿著一顆亮黃色大星星往樹的最頂端伸過去,那是B說想要自己放上去的,「笨蛋,你又不慶祝聖誕節,絕對不知道這個要放哪。」他這麼對A說,就好像他其實並沒有那麼想自己做這件事一樣。
可是A完全看出他眼底流露的期待。
在裝飾的過程中,A透過一來一往的話語,還有B的一些小動作,明顯可以發現他似乎也頗樂在其中。或許是因為裝飾的小東西真的太多,以至於他們還異口同聲的嘆氣,「你嘆什麼氣?這是你爸送你的東西耶!」「那你又嘆什麼氣?」「唔,我只是覺得這棵樹有點大而已。」像這樣的對話,在這個下午簡直層出不窮。
「好了!這樣就搞定了!」確認好星星的位置沒歪,B靈活地從梯子上跳下來,站在A的身旁,和他一起欣賞裝飾好的聖誕樹。
天色已經變得昏暗,冬天的太陽落下得很快,只剩一縷殘陽和橘黃色淡彩留在天空,剩下的全是紫與藍混合的夜色。
這棵由他們一起協力打扮的聖誕樹,就這樣高聳地站立在花園之中,星星和彩球反射著由屋內傳來的亮光,隨著微風一點點地搖晃,看上去甚至有些閃閃發亮。
「可惜今年還沒下雪。」B遺憾地望向天空,雖然天氣已經夠冷,可是他們莊園這裡似乎還沒到下雪的時候,他聳聳肩說:「如果聖誕樹鋪上一層雪,那就是白色聖誕節了。」
聽B這麼說,A揚起眉:「下雪不難啊。」說完,就往花園的空中施展了個冰魔法,讓空氣中的水份結冰,變成了細碎的小雪花,從天空緩緩地、一點點地飄落。
「好冰!」鼻尖碰到了雪花,B發出嘶的一聲,索性把披肩的帽兜戴上,「你要施魔法要先講。」
「我施魔法了。」A很快補述。
「白痴,現在講有什麼用?」
無視對方的抗議,A伸手指向聖誕樹,轉移他的注意力:「你看,樹上積雪了。」
於是B的目光又回到樹上,只見在大大張開的樹梢和細細的葉子上,鋪滿了一層純白色的雪花,順著樹形層層堆積,樹葉的綠色、裝飾的黃紅色再加上雪的白色,整棵樹看起來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聖誕樹」,就好像他們真的在過這個節日一樣。
靜靜細看了好幾秒後,B才雙手抱胸,回過頭裝模作樣地說:「嗯……還不差嘛!叔叔如果看到應該會喜歡的吧?」才說完,接著就猛然被眼前的畫面弄得忍不住笑出聲。
因為他看到A的頭頂和肩膀的兩邊全都是積雪,就跟他身後的聖誕樹沒兩樣。
見他狼狽的模樣,B一下子笑得都露出了尖牙,「哈,真的是白痴,你自己施的魔法自己不會閃開嗎?」然後伸長手就要往A的頭上輕拍,想替他把雪弄掉。
但A卻忽然握住了那隻手。
他注視著B的臉和那雙盈滿笑意的金眸,身體比腦袋還快地先行動了──他把B往懷裡一拉,吻住了他沒來得及閉上的雙唇。
時間宛如在那瞬間被拉長一樣,雪還在無聲地下著,B的眼睛大大瞪著他瞧,而碰到的那雙唇瓣,剛開始還有點微涼,可當他們的鼻息交互,更緊密地探進時,就會發現,舌尖以及更裡頭的口腔,全都是炙熱且溫暖的。
不論從前有多冰冷或是多難熬,A只希望,在這個象徵團聚的日子裡,眼前的這個人不會再感到孤單。
而當B不甘心地回吻過來,用那尖牙咬痛了他時,A的腦袋剎時閃過早上想到的那件事:這隻笨狗,確實是該磨牙了。
※
隔天,聖誕節當日。
B起床後,馬上就記起了聖誕樹下那堆禮物盒,那是A昨晚才從儲物間拿出來的,因為B特別強調,在聖誕樹下放禮物盒也是必要的一環。
所以才剛醒來沒多久,他就用手肘頂了頂床上另一邊的A,想著姑且告知一下他,說:「我要去拆禮物了喔。」
A的表情則是疑惑:「拆禮物?但裡面是空的啊。」
聞言,B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哈啊?空的?」
「嗯。」
「你準備了這些盒子放在聖誕樹下,然後裡面全是空的?」
第一次過聖誕節的吸血鬼理所當然地說:「那不是擺飾配件而已嗎?」
「笨蛋,才不是!」B惡狠狠瞪了A一眼,接著忿忿地又往後躺回床上,「啊啊──可惡,明年我絕對會讓裡面充滿禮物。」然後繼續碎碎念,說怎麼會有人讓聖誕樹下的禮物盒是空的,這到底是什麼天才想法。
而A卻因為對方的話語怔愣了一下。
明年。
他覺得這兩個字很好,就好像明年也會有同樣的聖誕擺飾,而這段時光也確實會一直延續下去一樣。
他輕輕地彎了嘴角,說:「我會期待的。」
而B則在被子裡踢了他一腳:「白痴,你也要準備啊,總不可能只有我準備吧?」
+End+
|BL|原創設定|一般向|
|旅行主題|4000字|
《閒適時分》
▻ 【A】&【B】
午後剛過沒多久,A和B就抵達了預定好的近郊度假小木屋。
一如宣傳上的照片,小木屋座落在湖畔,後頭還有一整片鬱鬱蔥蔥的樺木森林,隨著微風吹拂而過,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湖面也跟著泛起陣陣漣漪。
說起來,當初還是B表示最近很流行這類型的森林度假,才把A硬是帶來旅行的。
提著行李走在前往木屋的小徑上,A不解地朝前頭的B提問:「為什麼這樣的森林木屋會成為度假勝地?」
依他來看,這樣近似邊境森林的地方,完全沒道理會受到王都這些城市人的喜愛,貴族們總是嫌棄那些未開發完全的地區。
B倒是笑了一聲,偏頭裝作沉吟:「嗯⋯⋯可能是因為能讓『沒見過世面的城市貴族』體驗大自然?」這無疑是自嘲,於是不意外地看見A皺起眉。
「咳,等你自己試完或許就會知道了?」B一邊說,一邊按著入住說明將門鎖解開,與A一同進入小木屋的客廳之中。
此時,A的Guidance響了起來,從他們來這裡的一路上,那東西都在響個不停,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回了。
見A再次停下來操作回覆訊息,就像已然根植的習慣,B把行李往椅子上一扔,雙手插腰道:「監察委員閣下,聽我說,你作為上位領導者,如果不適時離開工作崗位,要怎麼讓下面喘口氣呢?」
A被他說得愣了愣,看向B又看回Guidance,遲疑地張口:「可是⋯⋯」
「我們是來休假的,所以從現在開始,禁止處理公事。」B篤定地朝A眨眨眼,隨即指了指對方的手腕,用比剛剛再軟一點的聲音勸道:「就當給其他人一點喘息空間?」
在他如此的目光下,A最終只默默嘆了一口氣,把手腕上嚮導的通訊功能關掉,只保留緊急聯絡的部分。
「這樣可以了吧?」
「完美。」
他們接著稍微清點了屋裡的用具和食材,除了避免退房時發生爭論,也是為這兩天的假期生活做準備。
「我真不敢相信他們只給了這些?」B四處翻箱找櫃,最後也只找到了幾項有限的食材跟數量相對豐富的調味料。
「至少東西很齊全。」A將儲藏櫃的門闔上,將廚房的窗戶推開,指著外頭說:「旁邊花園有種一些可食用蔬菜,前面湖岸還有提供釣具跟木船。」
「我們明明是來度假的,為什麼卻像是在過自給自足的日子?」B用著大所失望的語氣搖頭感嘆。
聽他這麼一說,A忽地想起不久前B說的話──他按著對方原話複述:「⋯⋯讓沒見過世面的貴族體驗大自然?」
B立刻一臉震驚瞪向A,榛果般的眼眸閃著明顯過度的苦色與悲情,「⋯⋯就是像這樣,A,你這種地方,會讓人感到討厭的喔?」
他的反應令A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他瞥了B一眼,朝著門口走去:「我是實話實說。」
B跟著追出門外,在他後頭叨唸:「所以我說,有時候實話反而會很傷人⋯⋯」
當B說自己的心受傷時,就代表他其實還好好的,這點A還是早就摸透了的。
所以他選擇直接跳過話題。
「你會釣魚嗎?」
走出門外,沿著小徑的不遠處就是湖邊。B看見A正示意著湖岸那艘小船,一邊回過頭問他。
大片湖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映出了藍天白雲的倒影,B瞧著水面,好一下才開口:「釣魚啊⋯⋯很簡單的!」他知道自己那怕水的毛病,但那艘船看上去挺堅固的,而且他也不太想壞了A難得的好興致。
於是他走去一旁拿了屋主提供的釣具與釣餌,遞了一組給A,故作輕鬆地說:「走吧!為我們的晚餐加料。」
然後在踏上船的時候,A那死死盯著他的目光,就讓B知道對方肯定察覺了什麼。
畢竟哪有人在踏上船的時候,需要這樣戰戰兢兢、一次一小步地確認腳底踩穩,且還要兩手緊緊抓住船邊才能好好前進呢?
A皺起眉頭:「你⋯⋯」
「我只是、呃,需要習慣一下船上的平衡!」B擠出一個笑,面色有些蒼白,但仍努力坐穩在小船的木板上,聳肩道:「畢竟剛上船還是有點晃。」
綜合以往的回憶,熟知B性格的A自然是猜到了他會這樣的原因,但B若是自己也想嘗試,那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如果等等還會暈,那我們就上岸。」A最終只是這麼道。
「可以。」B點點頭,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我等等就沒問題了。」
他們沒有划離湖邊太遠,在繩索還牢牢繫著岸邊木棧道的距離下,暫且開始最為基本的垂釣。
釣了好一陣子後,原本還僵硬的B漸漸就放鬆下來了──當然也可能跟他們一條魚都沒釣到有關。
明明乾淨透徹的湖水中到處都看得到悠游的魚兒,然而他們釣了近一個鐘頭,卻半條也沒釣上來。
「A,你不是說你以前學過嗎?」B抓準時機用力把魚線捲上來,滿懷期待看向鉤子,卻又只見到一次脫鉤。
「學過,但不算擅長。」A望著B空蕩蕩的鉤子道,平靜等待著手中魚竿的下一次動靜:「B呢?你不是說釣魚簡單嗎?」
「嗯⋯⋯理論是很簡單。」捏著細細的釣魚線,B一邊說,一邊不曉得在想些什麼,接著忽然輕輕笑哼出聲,把魚餌再次掛上,「但有時候我們要融合理論做出創新。」
隨即他遠遠甩出魚鉤,落在水中發出噗通聲響,他朝A挑眉道:「等著看吧。」
不明白他想做什麼,A只是默默持續舉著魚竿,觀察著B接下來的動作。
很快,B的釣魚竿前端就開始一下下彎曲,這是有大魚上鉤的前兆,隨後A看見B和剛才一樣,一點點捲起魚線,慢慢把魚拉扯靠近。
緊接著他聽到B詠唱了咒語:「figura est anima!」
B的能力形骸福音隨之發動,他總是帶在身上的wire立刻在他手裡化為魚叉的形狀,在魚被拉近船隻時,B便瞬間叉入魚的軀體,再操縱著wire纏住魚身,將整尾魚俐落地拉上了船。
活跳跳的肥美魚隻在船板上拍打著魚尾,B得意洋洋地收起wire,向身旁的A一笑:「恭喜B選手奪得首勝!」
「你⋯⋯」A看了他行雲流水的動作,不住目瞪口呆,把形骸福音如此使用也不知道是浪費還是應用得宜,該說不愧是B嗎?
「多虧了我,晚餐至少有著落了──」用船上既有的木棍敲暈了掙扎的魚,B捉著魚尾把牠放入箱子內,又朝A勾了勾唇角:「還請A選手努力加油。」
明明是挑釁的話語,A應該要產生相應的情緒,可他盯著B在陽光下的那張笑顏,卻覺得對方是久違地在真正享受開心,怎麼樣也惱不起來。
「我們又沒在比賽。」所以A只是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完後就繼續釣魚。
雖然形骸福音是挺好用的,但也沒必要每回都這麼釣,當B又多弄到兩條魚後,便仍換回了一開始的傳統模式慢慢釣著。
以及A口中雖說著沒在比賽,可B卻發現這人分明就在暗暗較勁,硬是努力也釣起了一條大小適中的魚,還拿著B釣上的第一條來比較尺寸。
可當B下一次釣到魚,回頭想跟A炫耀時,卻看見A窩在船隻的角落,雙手抱著釣竿靜靜地睡著了。
他的身體微微蜷縮著,睫毛安安靜靜地拂在眼下的皮膚上,看上去近乎是全然安寧而不設防的。湖面上一片片盡是破碎的金色光斑,太陽溫暖的光輝照耀在他們身上,湖水柔軟地拍打著船底,發出有節律的響聲。
午後的陽光是這麼和煦又暖和,B看著這副景象,心底湧上說不出的暖意和安詳,按捺不住也重重打了個哈欠。
船隻有繩索好好牽引著,周遭也就只有他們一條小船和一組旅客,B終於有一種他們是來度假的實感,所以才能有像這樣的悠閒下午。
偷偷抽起A的釣竿,B將兩人的釣具悄聲收起,然後也模仿著A的姿勢,窩在了船的另一端。
微微搖晃的船隻就像是嬰兒的搖籃,配上周邊細細的水聲和遠處森林的鳥鳴,「這姿勢還蠻舒服的嘛⋯⋯」B嘟囔著閉上眼睛,心想難怪這傢伙就這麼打起了瞌睡。
不知不覺間,寧靜的小船上,兩人都進入了短暫的夢鄉中。
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湖畔的鳥群展翅飛起,他們是在一片拍翅聲中被吵醒的。
日暮的橘紅光芒覆蓋了整座湖面,斜陽把湖邊的小木屋照得宛如在發亮,後邊的樹林則映著像是燃燒一般的火紅色彩。午後時分的湖畔和此時簡直是全然不同的光景。
B一面望著這樣的景色,一面緩緩撐起有些僵硬的身子,維持一個姿勢睡久了,都感覺腰骨變得有點酸疼。
「你怎麼睡著了?」然後他看見A又是那副杞人憂天的表情朝他問,大概是覺得在這種地方兩個人都睡著實在不太好?
「因為你睡著了。」B大大伸著懶腰,用著慵懶地嗓音一邊說:「雖然地點不太好,但不能否認這個午覺還不賴?嗯?」
A見他這副坦然的模樣,想吐槽點什麼卻只能吞下肚,畢竟先睡過去的是他,他沒什麼餘地反駁。
最後他只嘆出一口氣,說:「回去吧,該準備晚餐了。」
B釣到的魚被兩人用鹽烤的方式烹調,他們都同意新鮮的魚肉用這樣料理是最美味的,另外再搭配屋主提供的新鮮配菜與麵包,營養均衡又美味的一頓就這麼完成了。
他們自己都沒想過這麼搭配還挺好吃的,而且B還在廚房邊烤邊吃,以試調味的名義,也順勢塞了好幾口給A,結果兩人就這麼不小心吃得太飽。
在收拾好餐具與桌面後,一致通過靠散步消化的提案,決議去湖邊的步道走走。
夜已漸深,湖邊的光源只有從他們小木屋散出的微光,他們等眼睛適應後才繼續踏上步道。
一路上只有兩人輕巧的腳步聲與樹葉偶爾的摩擦聲,他們一前一後地走著,聽著對方的呼吸,配合彼此的步伐,控制速度在極為恰好的狀態。
率先打破這樣無言氛圍的是B,他走在前面,踏步驀地慢了下來。
「你覺得如何?像這樣的假期?」他問。
因著B放慢,A於是跟上了對方,他和B肩並肩,思索了一會,卻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先反問:「那你覺得呢?」
驀然,一陣清風吹拂而過,原先在他們頭頂的雲消失無蹤,露出了天幕上的無數繁星,一顆顆星斗累積而成的光芒倒映在湖面上,更照亮了B與A,讓他們在那刻清晰地看見了彼此。
A瞧見B正把被風吹亂的髮絲重新縷好,他姿態放鬆,表情柔和,眼神望著A像是在笑一樣,卻也不回答關於假期如何的問題。
「嗯⋯⋯要不要每隔一段時間就來這裡度假一次?當作放鬆,也當作繁忙之餘的休息?」
A停下腳步,一眨不眨地盯著B的眼睛,問:「就我們嗎?」
「怎麼?」B也隨之停下,絲毫沒閃避A那金色的目光,揚眉道:「不行嗎?」
「沒,」A頓了頓,凝視著B與他背後的滿天繁星,在那刻,他好似看見夜空劃過一道銀絲,那閃爍的星光,近得就彷彿是落在B的肩上。
A想,他大概比想像中更慶幸B依然活著的這件事。他活著,所以可以和他度過平穩日常;他活著,所以可以和他享受優哉度假,因為活著,所以才有了與過往完全不同的體驗。
這絕對不會轉瞬即逝的,他想,畢竟他們還有大把時光可以一同度過。
「好。」所以A點點頭,認真地向B許諾:「下次再一起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