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故事
作者:MA
写于2000年 ,2014年,2018年
(本故事纯属虚构)
(本故事纯属虚构)
小飞故事
(序)
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
不知不觉中时间在消逝
一想起就消失掉
只剩下常讲的话语
因为你太好了
所以不能坦白说爱你
大概不久雨也会停下
两人就要分别了
那日那时那地方
如果不能遇见你
我们永远也像陌路人一样
到了明天
我一定会比今天更喜欢你
那一切将永远印在我心里
为了你
变成坚硬的翅膀保护你
为了你
变成柔软的晚风包容你
……
《东京爱情故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许并不完美,但正因此而刻骨铭心,难以忘怀。它不应该成为我们的负担,而应该是催促我们开始每一次旅途的力量。我想起了喻家山……
(一)
2000年冬,广东。
晚上6:30,我的Suzuki摩托车刚修好,电话响了。
“是紫吧,不知道有什么事?”我想紫很少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的。
“喂,我......”。不是紫。
“小飞?”我听出是小飞的声音。
“我在东莞。”小飞很憔悴。
“啊!?”
小飞在北京工作,但女朋友小雨在东莞出差。上个星期他不是来过了吗?我感到很奇怪。
“怎么又来看‘老婆’啊?”。我说。
“不.......”小飞停了停,“我不行了,阿Win。”
“什么事呢?”
“……”
“到底什么事?小雨呢?”我越发感到不对。
“小雨走了。”
“什么?”我愣了愣,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不一直很好吗,就在前几天,小飞还说想结婚呢?难道这不是几个好朋友一直以来感到放心和羡慕的感情吗?
然而小飞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你在东莞有朋友吗?”我说。
“没有。”
“深圳呢?”
“没有。”
“到我这来吧。”我的家在珠江三角洲的另一岸。
小飞打个的过来,至少也要两个小时。
秒针在旋转。我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为什么过去了的日子,总是觉得飞快?离毕业那年已经有两年多了,但总觉得踏进华工就在前天,小飞遇上了小雨就在昨天。
......
1994年秋,武汉。
小飞、糯米叽、小猪、我,还有小寒、叶子、小佳......,他们从四面八方来到武汉,华中理工大学。生活在地球上而不知道世界的诞生、发展和消亡的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岁月将是什么?
小飞是班长。他是从苏北的乡下走过来的,话不多,很普通的打扮,所以一见他的朴素和沉默,我就想班长应该是这样的。
小雨是后来专业分流后才和小飞同班的,但她并不是小飞的第一个主角。
(二)
2000年冬,广东。
“叮...... 叮......”
“这么快就到了,不会吧。”我挺奇怪。
“喂,哥们。”
“糯米叽?”
“我明天飞过来。”糯米叽没有像平时那样先来数句粗口。“小飞给我打了电话。我都知道了。”糯米叽没等我开口问。
“他今晚到我这。”我想了一下,“你别过来了,挺麻烦。”糯米叽也在北京工作。
“没关系,工作已经安排好了。我就是过来喝酒的。”糯米叽很坚决,“先别告诉他。”
糯米叽很重朋友。两年前他从沈阳来到北京工作,据说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小飞在北京。我知道糯米叽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变的,所以没有再阻止他。
时针已经指向9:30。快了,不知道小飞到哪了?
......
1995年春,武汉。
整个大一上学期,就像喝啤酒一样一不留神就到了肚子里,只留下一阵清凉。到了大二,大一的青纯开始褪色。大家除了知道东四的大肉包子外学会吃西门的小炒,除了露天电影外学会了奥斯卡的录像。
骚动,开始。
记得有一天,小飞和我在下棋。糯米叽像平时一样在旁边观战。
“喂,大宇是不是把叶子给搞定了?”小飞说。
大宇来自深圳,身体很Fit。他也属于很有个性的那类人。别的他不在行,但游泳和英语奇棒。因为他喜欢,所以去做,不理会别人的看法。去做,所以出色。出色,所以很多人喜欢。当时我们认为叶子也属于这许多崇拜者之一。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没在意。
“那天晚上我回来,看到我们寝室就大宇和叶子两个人。叶子的头发还是散的呢。”小飞说。
“噢!”糯米叽诡秘的笑了一下,“那他们至少有点意思,要不然把头发散了干嘛?”
“书上说,女孩子散着头发可以增加魅力值。”小飞扁着嘴说。”
“对,头发散说明她对他有意思。”我表示同意。
“况且,像大宇这样有个性的人,叶子肯定喜欢。”小飞补充。
“我看大宇对她也有意思,因为他让她把头发散着。”糯米叽把手放在下巴上,“那么说他们彼此对对方都有意思。”
“那大宇可以呀!像叶子这么厉害的女孩......”我很佩服的样子。
“是呀,叶子挺凶的。”小飞补充。
“我告诉你,我挺怕她的。”我说,“有好几次我在路上碰到她,想和她打招呼,她竟然像没碰到一样走过去,眼睛很凶的。”
“我也有同感。”糯米叽缩了缩身子。
“看来大宇真有运,竟然可以看到她散头发的一面。”
“我可不羡慕啊......呵呵。”
“下棋,下棋。”
......
“喂。”
门突然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被打开,一个脑袋伸了近来。
“是叶子!”小飞惊吓之下脱口而出。
“说叶子,叶子就到。”糯米叽自言自语。
“You three,这几天天气晴朗,周末去不去玩?”叶子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讨论。脸上甚至还带有一点笑容。
“哦,”我说,“到哪玩?”
“森林公园。”
“好,好......森林公园。”小飞终于反应过来。
“就这么定了。你们通知男生,班级活动。”叶子笑了笑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寝室里一阵狂笑。小飞的,糯米叽的,我的。
周末,天气异常晴朗。信管班全部人马,浩浩荡荡从华工东门出发,以18辆自行车的雄姿杀向森林公园。
那次大家并没有去到森林公园,因为森林公园禁止烧烤。于是大家在东门外不知一块什么草地上“驻扎”下来。那次烧烤真是失败。由于风大,火一直升不起来,以至大家饥不择食,生吞牛肉。
叶子似乎相对来说比较幸运,烤熟了好几块,还送了一块给小猪(小猪,胖子,武汉人,时任该班团支部书记。此人乃重要人物也)。
“吃吗?”叶子走到满脸碳黑的小飞旁,“我烤了好几块。”
“哦,不太好吧......”小飞还不好意思。
叶子把牛肉递给小飞,话也不说就走了。她肯定觉得小飞婆婆妈妈的。
“喂,你们干莫斯啊?”
远处突然走来一个农民。
“这里禁止烧烤。要罚款。”
那农民气汹汹的。要100元,我们跟他讨价还价,30元成交。他很不满意的走了。
“他会不会回来?”老猪说。
“他会不会带一群打手回来?”老焦补充。
“对呀。”
“再说是我们不对的。”
“没关系,那老头。”
“天黑了。”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当时我是小飞之后第二任班长,为了全体X管班人员的生命安全,决定撤退。
“大家两两一组,男的和女的分成一组。”我说。
“糯米叽,你和艳子一组,老猪,你和小海。”小飞说。
“我和絮絮,小飞,你和叶子吧......”我说。
“路上小心,发现火把或人群之类,马上埋伏。”糯米叽说。
“有事发生时,不要慌,不能散开。”
“好,点人!”
“一”
“二”
“三”
......
“十八,齐了,出发。”
塑料袋,纸,垃圾,就这样留在烧烤遗址。十八个人,惊怕、恐惧、兴奋、新鲜。
“看来我们在错误的时间来到错误的地点做了错误的事情。”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但是我们有了一个错误的美丽呀!”这是叶子说的。
小飞一直走在叶子后面。这句话,一直留在他脑海里。
(三)
2000年冬,广东。
“铃......”。
电话忽然响起,小飞到了。我放下电话,骑上铃木摩托飞了出去。
小飞还是当年身长脚短的感觉,不过明显胖了。
“小飞。”
“哥们......”
我走近,发现那副胖了的脸完全失去了当年那副痞气,眼角稍稍引起的皱纹分明是这几天才加上的。不知怎的,这样的一脸神气,我感到陌生和伤感。
这一切怎么了?
“你请我吃饭,我没钱了。”小飞笑着说。
“好,多少顿都没关系。”我没有问什么。把头盔扔到小飞手上,飞车离开。
小飞的饭量少得可怜。
“什么时候来的?”我还是忍不住问。
“昨天的飞机。”小飞头也没太起来,“到广州后打的到东莞的。”
“你怎么突然间来的。”
“我......发现不对,就飞过来了,”小飞说,“明天我回去。”
“啊?呆多一天吧。”我说。
“不了。让小雨自己想一想。”
“糯米叽明天来,已经买了票了。”我说。
“这家伙!”小飞抬起头,显然被这份友情感动。
“你和小雨到底怎么了?”我问。
“......”
“不了。你喝酒,明天再说。”我知道现在要小飞说出来,就像把喝进喉咙的中药吐出来一样难受。
“......吓了你一跳吧。”小飞笑着说,“又碍了你复习。”
“没关系,差一两天。”
“你刚才做什么?”
“噢,我回去了。”
“哪?”
“回到五年前。”
......
1995年春,武汉。
叶子和大宇没有如大家所料在一起。其实那天晚上,也许叶子只是刚洗了头没把头发扎起而已。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第一, 头发散了只能说明没有把头发扎起。
第二, 女孩子千万不能随便把头发散开。
第三, 写文章不能描写头发。
小飞辜负了师兄路的期望,没有进入学生会大展拳脚,—— 他不屑于和那个学生工作组的靠学生往上爬的酒鬼交往。
糯米叽辞去了院里的所有职务,—— 也许经过了一些事,他开始寻找“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感觉。
我进了院文艺部,并且负责院文艺队的建设,所以很来劲。但是后来那些工作没有得到哪个老师的认可,并且后来的后来最终化为乌有,我感到惋惜。也许小飞和糯米叽的选择是对的。这是后话。
那年的文化艺术节,我参加了校十大歌手的比赛。预赛那天正好是文明班级评比的考试。我匆匆忙忙交了卷,就跑到东四俱乐部。
轮到我了,站在台上,我发现台下都是陌生的眼睛,因为自己的拉拉队都在考试。
“深秋的这样一个黎明,无限清新在心底,远行的我,慢慢看着天空亮起来......”
我发现台下突然出现了一对熟悉的眼睛,不是曾经的Y,不是小寒,是小飞。
“我不想在你关键的时候连一个支持的人都没有。”小飞笑着说。
“我会永远记得......”简单一句话,我被感动了。只是因为两个都是男人,表达太多挺肉麻。
“唱得不错,帅死一片。不包括我啊。”
“好,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行了?我可是没考完就跑出来的啊!”
“再请你下棋,行了吧。呵呵。”
自从我进了学生会,和小飞一起喝酒的机会少了。那天,很痛快。
“怎么我们每次喝酒都是这么伤感?”小飞有点醉意。
“不啊,今天还可以。”我说。
“你,别装了。”小飞停了停,“我,叶子。”
“叶子?”我吃了一惊。
“对,叶子,我喜欢叶子。”小飞很肯定。
“噢。”我知道小飞从来不在这种问题上说谎。
“很久了。还记得那次烧烤吗?那天,那日,那时,那地方。”
“是啊,叶子挺有味道的女孩。?”
“......”
“好,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觉得只有在这种情况,做这种事,他才有机会帮他,至少当当邮差。
下一个决定并不困难,—— 特别是当你跟着感觉走,追求自己的幸福。
然而,一个星期后,小飞告诉我,小猪也喜欢叶子。
小猪也是我们班的,武汉人,一副娃娃脸。小猪和我们几个也玩得来,虽然也常和我们在一起玩笑,但对于感情却从来不谈。所以我们都不知道他也喜欢叶子。
到底谁先喜欢叶子呢?谁更喜欢叶子呢?叶子喜欢谁呢?日子难过了。
(四)
2000年冬,广东。
“我当时并不知道小猪已经喜欢上了叶子。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牵上了手。”小飞喝酒。
......
1995年秋,武汉。
还是秋天。
男人就是男人。小飞和小猪,两张凳子,一箱啤酒。
那天晚上,他们通宵长谈。
他们没有因为这次长谈而成为朋友,因为他们原来就是朋友;他们没有因为这次长谈而成为情敌,因为他们已经成为情敌;事情也没有因为这次长谈而结束,因为当他们都爱上了叶子时就已注定了故事的错综复杂。
他们谈写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包括糯米叽,包括我。
若干天后。
“你和小猪怎么样?”糯米叽问。
“没什么。”小飞说,“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是呀,不能因为谁没了朋友的。”我说。
“不过现在我要去找叶子。”小飞说,“我想告诉她我的想法。”
“啊?”
“没事,我想告诉她,不管她选择谁,我们都是朋友。”小飞说得很潇洒。
“好。”
“我支持你。”
“走!”
“祝你好运。”我和糯米叽异口同声。
“你们一起走呀,怎么不动?”
“不会吧!我们去当电灯泡干嘛?”我和糯米叽都很诧异。
“我想找回过去那种大家一起无拘无束的感觉,就像好好的朋友那样。这段时间来,我们都够累的了,特别是叶子。”
糯米叽和我顿时感觉小飞已经进入了爱的最高境界,他似乎已经抛弃了爱是占有的概念,而将它定义为祝福。
但事情并没有他所设计的那样,因为小猪也在楼下等叶子。于是,叶子走在最前面,俨然一个黑社会大佬,小飞和小猪后于叶子半米,分别居左右,默默无语,看来是贴身保镖,而糯米叽和我则在最后,东张西望,显然是刚加入江湖的古惑仔。大家保持这个阵行几乎走边了整个华工。
“华工也有女大佬,真不可思议。”从路边一对对情侣的注目礼中,显然这样想的。
“小猪,你送叶子回去吧。”小飞终于忍不住了。
“不,你送吧。”小猪说。
到底是谁送叶子回去的,我们已经不记得了。但接下来的日子,小飞、小猪和叶子都在沉默中度过。
小猪追叶子,小飞也追叶子。叶子慌了,于是来找糯米叽,找我。
“你到底喜欢谁?”我问。
“我不知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都有可爱之处......也许我们都应该只能是朋友。”
对于号称感情丰富但深入恋爱经验为零的我,显然无法体会叶子的感觉。
“那……以后你烦了就找我,我和你去跳舞。”我说。
“嗯,”叶子笑了,“其实当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我真想躲起来的。以前,我们几个在一起,有说有笑。但现在,像打仗似的。”
“现在就是打仗嘛,”我说,“小猪和小飞都是挺负责的人,如果他们知道你真正爱着的是谁,那退出和付出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他们一定会这样做的。但是,谁又会放弃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感情呢?”
“别说我了,你呢?我看你这阵子也不平静啊。”叶子转开话题。
“嘿!”
那年冬天,大家都没有见到雪......
又一个学期即将过去。
“你行李这么多,我送你。”小猪在路上等了很久。
“不了,每年放假都这样,习惯了。”叶子没有答应。
“没事。”小猪一把抓起叶子的行李,拿起就往前走,叶子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一直到汽车站,她们都没有说话。
“好了,谢谢你。回去吧。”叶子对小猪说。
“就让我送送你吧,很可能下一个假期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小猪的声音低得只有叶子才听到。
车上的人很多。小猪和叶子并没有坐在一起,但小猪一直看着窗外。好美的山,好柔的水,但小猪看到的,都是叶子的哭、叶子的笑。
颠簸了两个小时。小猪把行李搬下车,叫了个的士扭头就走了。叶子坐在车上,头也没回。她终于认识到:绝情,是扼杀一切反革命苗头的最好办法。
“叶子,电话。”
“来了,妈。”
“喂......喂......”,电话没有挂,但没有声音。叶子知道是谁。
“......”
小猪握着话筒,什么也没说。他的呼吸,叶子听得清清楚楚。
三分钟过去,小猪哭了。
是小猪挂下的电话。
夕阳映入眼帘,客轮的影子在两岸荒凉的陪衬下显得格外地孤独,随水漂浮不定。
“明天就到家了,父母还好吧。”小飞依在船尾,“叶子,你现在在哪?在做什么?想什么?”
(五)
2014年,加拿大。
离2000年的那个冬季,这怀旧的心情,一放,竟然已经14年。在这14年的时间里,小飞和小猪早已在金融界和汽车界叱咤风云;我则从IT界再次走进校园,再顺理成章成了个教授;糯米叽已经放下了小佳,结婚生娃,喝酒搓麻。叶子……,还是回到我们的时代吧。
1996年,武汉。
叶子最终没有在小飞和小猪之间选择。她无法拒绝两人对自己的关怀,也无法无视拒绝一个人所可能带给另一个人的痛苦。也许优柔寡断,正是叶子的魅力。
正如叶子和我的约定,我们两人竟然跳了一学期的舞。我相信,叶子是个优秀的舞者,她也终于从舞里走出了小飞和小猪建立起来的城堡。有人说跳舞会跳出感情,但那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紫,叶子似乎也开启了阿东的史前时代,我们之间没有故事。
小猪没有再和叶子联系。据说后来小猪爱上了小璐。但我不知道,那时叶子是否已经走远。
糯米叽依然无厘头般地在各个主角中穿梭,叶子似乎也在某个时期短暂地成为了他的原点。依稀记得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糯米叽对叶子说,“我送你一束玫瑰,你愿意接收吗?”然后叶子的一句“神经病”终结了所有的邪念。其实,糯米叽的主角,永远是小佳。
小飞没有再和叶子说话。很久后的一天,江江在校园里被车撞了。江江是我们的院花,进校不就就遭到过小飞的轰炸。不过,就当是年少时候的玩耍吧,久经考验的江江当然不会向痞里痞气的乡下孩子缴械。小飞的轰炸也从来没有下文。
“阿Win,江江被撞了。你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吧”。我知道,小飞还缺乏一个人去看望江江的自信和勇气。我们来到病房,看到已经认不出的校花的脸,才知道车祸的严重。
小飞望着江江,没有说话。后来我才知道,之后的每天,小飞都一个人去看江江。陪在她旁边,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护理。小飞不是想得到江江的认可,也不是想以此忘掉叶子。他只是觉得,他想这样做,他要这样做。
江江终于康复了。“谢谢你,小飞”。小飞笑着,告辞了。上一次江江对小飞说的话是“对不起”,小飞依然记得当时江江脸上清淡的表情。今天,他看到了她眼中真诚的感谢,但也如预期般接收到了她传递过来的无比确定的友情信号。小飞呼了口气,在集贤楼吃了碗饺子,继续往前走了。
……
1997年,小飞和小雨在一起了。小雨是专业分班后才和小飞成为同学的,他们都在会计班。说实话,大家都不太清楚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在我看来,电影画面应该是这样的:图书馆前,饭堂窗口,喻家山下,垃圾堆旁,小雨总能看到小飞的身影。虽然小飞痞气的目光并没有给予小雨太多的关照,但显然,余光已经无私地灌溉了她。小雨知道小飞的故事,他和叶子的故事,他和兄弟们的故事。对于这个曾经痞气的信管班班长,小雨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她想了解他更多。好多天以后的某天,小飞百无聊赖地在校道上溜达。在拐角的CD店,是小雨。酒窝、大眼、弯眉,“Hi,还好吗?”小飞盯着小雨,等头上那片云飘走,他一把抱住了她,“我们在一起吧!”
小飞的小雨时代就这样开始了。从大学到后大学,再到现在;从青岛到北京,到东莞,再到深圳;从IT男到男会计,再到金融高管;开始、相依、别离、再相逢……
(六)
2018年,新西兰。
面对大海,这里在地理上没有屏障,有时候一两天也许就能经历广州的春夏秋冬。我喜欢这里的蓝天,也喜欢夜晚。有时候,晚上12点我会站在院子里,仰望着光年以外的星星,我想从这遥远的距离里看到我们当年的青春。但发现,很多往事,已经模糊。We are no longer young。
2000年冬。自从小飞、糯米叽和我在江门的短暂相聚后,我们回到自己的轨道。我继续备考,而他们俩继续在北京打拼。告别小雨后,小飞和糯米叽开始了同居时代。
忘了是哪个周末的晚上,我接到糯米叽的电话。
“阿Win……我靠,喝多了。”糯米叽语无伦次,“我想打电话给小君……”
小君是谁?在小飞和糯米叽的同居时代,小君成为了他们后大学时期第一个共同的精神慰藉。
小君是IT女,在工作中和糯米叽偶遇,然后在糯米叽的安排下,也邂逅了小飞。小君是女强人和小女人的有效结合体,在工作场所雷厉风行、果断利落,而经过了一天忙碌的工作,疲惫的眼神常常夹杂着柔弱和渴望。这给了糯米叽和小飞无限的遐想。
小君应该属于谁?这是个问题。
就在糯米叽喝多了打电话给我之后不久,小君家里的设施坏了。她直奔小飞和糯米叽的同居之所,拎包入住。这是她能想起的,唯一可以临时接纳她的港湾。在这个一居室的公寓里,有若干种住宿方案。小君睡厅里的沙发,小飞和糯米叽照常睡各自的床;小君住卧室,小飞和糯米叽挤在厅里;或者三个人都住在卧室,随便其中一个人打地铺。在经过了慌乱而迅速的决策后,最终方案是小君睡卧室,小飞和糯米叽挤在厅里。
小君洗了澡,散着头发,穿过小小的客厅走回卧室。轻柔的长裙随着步伐摆动,并不火辣的身材在灯光的映衬下恰到好处。小飞和糯米叽不约而同地看到了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砰”,小君关上了卧室的门,“晚安”。就这样,小君平静地成了这个一居室一个晚上的女王,而糯米叽和小飞在客厅度过了难熬的漫漫长夜。
一失足成千古恨,小飞和糯米叽后悔不已。他们终于发现,最优的方案是:他或他去住酒店,而剩下的他和她同住卧室。可惜一切已晚。感谢小君,她在小飞和糯米叽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后大学年代,给予他们思考和成长的机会。后来,她离开了他们的生活。
小飞是学会计的,但做的是IT的事情,这令他有点吃力,也感到枯燥。2000年,一个伟大的互联网时代在中国开启了。可爱的企鹅拎着QQ粉墨登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靠近。小飞在网上认识了房房。
房房是北京乡下女孩,和那时候的所有年轻人一样,迅速堕入网络,并神奇地在这个网络中偶遇了小飞。他们互相交换了地址,小飞给房房寄去了《同桌的你》CD,而房房也给小飞寄来了很漂亮的明信片。两颗从未靠近的心,两个素未谋面的朋友,他们约好周日下午在咖啡厅见面。小飞换上最漂亮的衣服,梳了梳很久没有碰过的头发,想象着见面时候的喜悦。小飞关上抽屉,不小心夹到了一个相框。他翻过来,是小雨和他在大学时候的合影。小飞小心把相册放好,关上,去赶公交车。房房一早就在咖啡厅里等着了。小飞在门口看见了她,正和网上的照片一样,原来她是那么地年轻。小飞扭过头,没有再搭公交车,而是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房房在咖啡厅里等到了深夜,她不知道,是网络欺骗了她,还是那个男人欺骗了她。她没有去寻找真相,回乡下陪爸爸住了几个月。后来,房房的爸爸找到了小飞,问小飞到底把他们家女儿怎么样了?小飞说,“叔叔,我就是个流氓,希望房房忘了我。”
小飞和房房再也没有联系。
(七)
2002年,小飞和小雨和好了。在各自经历了很多故事后,他们之间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而是不需要解决了。他们结了婚。自从小飞去了深圳,事业还算顺利,在短短几年,已经晋升成为金融高管。小雨也可以从工作中抽身,专心陪伴孩子,同时也可以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儿女情长似乎已经和这位金融高管的生活格格不入,他喜欢旅游,考察教育,思考金融形势,也喜欢和卫哥彻夜长谈移民问题和国家的政治发展。
小猪和糯米叽也都有了各自幸福的家庭。小猪迅速的进入宗教和文化的研究领域,在被他的讲座洗了几次脑后,我已经没有剩余的智慧去理解他的真理和信仰。糯米叽似乎一直没什么变化,无厘头、脑残,然后又突然正经。叶子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在微信群里,常常成为我们调侃的对象。
2018年12月20日,星期四,新西兰。
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学校也要关门了。据说圣诞节这里的商店全都关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冰箱里得储备上一个星期的食物。我打算写完这些文字,就去超市shopping。圣诞节,可能会一个人去看看海吧。跨过这片海,跨过那个岛,就是印度洋,然后往北,就是喻家山的方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