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之人幾乎沒在過節日的。

　　雖然不排斥，但過節日是真的很閒的人才會做的事。

　　優卡安跟希爾璐都那麼覺得。

　　「璐、優卡安我們回來了！」

　　紗羅拉著羽雪的手衝進大廳裏面，裡面的人見怪不怪，根本不想理他們。

　　「嘿嘿，你看！」

　　幾盒包裝可愛的巧克力棒被展示在眾人面前。

　　「這是什麼？餅乾嗎？」

　　希爾璐接過袋子，拿起一盒仔細觀察，她想瞭解她們究竟想做什麼。

羽雪跟紗羅看起來平常都瘋瘋的，很常做一些令希爾璐與優卡安都意想不到的奇怪事。平常的時候紗羅跟希爾璐待在一個小組，而羽雪跟優卡安待在另一個組，兩組之間都有絕佳的默契。且只要休閒時間，紗羅就會拉著羽雪跟希爾璐去做一些浪費才能的事，讓優卡安跟希爾璐同時對此都很頭痛。

例如現在。稍早的時候紗羅拉著羽雪出門，還特別命令優卡安別問也不要跟，希爾璐則是這幾天太忙而婉拒他們的邀約。

　　羽雪拿著印著藍色貓咪圖案的那盒，很開心的打開紙盒包裝遞到優卡安眼前，對方直接接過包裝，拆開內裡拿一根起來，直接送到嘴裡。

　　「唉！優卡安！是要怎樣吃的！」

　　優卡安的動作被紗羅制止。

　　「怎樣吃？」

　　「這樣。」

　　紗羅從優卡安手上的袋子裏又拿出新的一根，叼在嘴裡，然後揮手叫羽雪。

　　「阿學、泥要聰弄一般接著雌，咬端松扣就蘇呢。」

　　「羅羅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紗羅是說羽雪妳要從另一邊接著吃，不能把他咬斷或鬆口，不然妳就輸了。」

　　希爾璐指著餅乾的另一端。

　　「......麻煩。」

　　優卡安直接手中的餅乾吃掉，甜甜的很好吃，但是不是他喜歡的味道。

　　應該是羽雪或是希爾璐那種女孩子會喜歡的味道吧。

　　「優卡安！一般的吃法就沒有pocky day的感覺了啦！」

　　「妳們可以自己過。」

　　「我覺得.....的確挺麻煩的。」

　　希爾璐附和優卡安。

　　「哼，你們不懂就算了！」

　　「你還有該隱。」

在紗羅說完話後，優卡安補了一句。

　　眼看對方就要炸毛，羽雪笑著拿了一根巧克力棒塞進紗羅的嘴裡。

　　該隱跟紗羅是常常互相鬥嘴的夥伴，雖然他們兩個常常吵架，但周圍的人都說他們感情真的很好。

　　「我才不要！」

　　紗羅悲憤的叫著。

　　優卡安的桌上躺著剛剛紗羅買回來的巧克力餅乾，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密封的銀色包裝，不知道在想甚麼。

　　今天是十一月十一號，照普通人的說法是今天也是一種情人節對嗎？

　　那麼多節日要做什麼？

　　「怎麼了優？我記得你好像不太喜歡吃甜食？」

　　一段清澈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房間門被打開，羽雪拿著兩個裝著熱水的馬克杯走了進來。

她明明記得優卡安不太喜歡吃太甜的東西。

　　「可以接受。」

　　「那要試看看嗎？」

　　把手上的馬克杯放在一旁，羽雪拿起銀色包裝，把密封的膠帶撕開，又拿出一條餅乾。

　　「紗羅剛剛說的吃法。」

　　接著把一根餅乾叼在嘴裡。

　　「考慮。」

　　優卡安只是看著雙眼放光的羽雪，並沒有什麼動作。

　　羽雪以為他沒興趣，伸手準備把餅乾拿下來慢慢吃時，伸出的手被抓住了。

　　然後一個嘴咬上了餅乾的另一側。

　　肩膀也被抓住。

　　「嗯......？」

　　看著那雙唇離自己越來越近，羽雪有些呆住不小心鬆口，只剩一小段的餅乾被對方接住，接著唇直接覆了上來。

　　舌尖探入口中，對方身上特有的氣味混雜著巧克力的香味讓羽雪渾身發軟。

　　兩人分開的時候還牽出一條銀絲。

　　「你......」

　　「妳輸了。」

　　優卡安讓羽雪面坐在自己的腿上，直視著她的眼睛。

　　「哈.......不是說很麻煩？」

　　「只要是妳就沒關係。」

　　羽雪捧著優卡安的臉，再次親上的他的唇。

　　而優卡安也扶住羽雪的後腦加深這個吻。

　　舌頭在口腔內肆意攪動，索取甜美的津液。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優卡安才放開羽雪。

　　然後他繼續往別的地方吻下去，在羽雪的側頸上留下自己的記號。

　　「優......別......」

　　「妳明明就很喜歡。」

　　羽雪推著他的胸膛想抗拒，但是似乎沒什麼作用。

　　「你這樣我還要把痕跡遮住......」

　　「為什麼要遮？」

　　伴隨著輕輕地笑聲。

　　「會被羅羅她們笑啦！」

　　「有什麼好笑的嗎？」

　　「那、那我也弄一個、你就不要遮！」

　　羽雪成功在優卡安留下痕跡前用力壓住他的肩膀，把他衣服的領子扯開，抓著他的上臂開始輕啄他的喉結。

　　「呃。」

　　優卡安發出悶哼聲，拳頭緊握著不知道在隱忍什麼。

　　羽雪開始吸吮優卡安的側頸，吸出了一個印記之後在上面舔了一下，然後把唇移到旁邊準備弄出第二個。

　　「夠了吧。」

　　優卡安把羽雪撈到懷裡，讓她下巴靠在自己的肩上，這個姿勢對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當然也看不到自己眼睛內的慾望。

　　「才，不，夠。」

　　羽雪在他的耳邊低語，就像之前的幾次一樣，接著對他的耳朵輕輕吹了口氣，很明顯的感受到對方的身子抖了一下。

　　「妳知道在做什麼嗎？」

　　「我在學你。」

　　「妳學得不夠好。」

　　然後優卡安抓住羽雪的手開始進行「教學」。

　　桌上的馬克杯還冒著蒸氣，在蒸氣消失前他們應該是不會停止了。

　　「我討厭你......」

　　喝下重新倒好的開水，羽雪用快啞掉的聲音罵著一臉無辜的優卡安，還把一旁的娃娃往他丟過去。

　　對方接住小鳥造型的娃娃，把它放在一旁，用滿懷笑意的話語回覆對方。

　　「我很抱歉。」

　　但是下次一定還會這樣，肯定。

　　「嘿嘿，阿雪、璐，妳們等著看吧。」

　　「紗羅......這樣真的可以嗎？」

　　「我說羅羅，妳這樣一定嚇不到他。」

　　「阿雪你去旁邊啦，天知道你們有什麼心電感應！」

　　從遠處可以看到三個女孩聚在一起，她們躲在牆角邊在秘密策劃著什麼。

　　「啊，我知道了，妳去把他叫過來。」

　　橘色頭髮的女生故意命令道，她們只有平常私下相處時會這樣講這種聽起來很沒禮貌的話。

　　「好啦，羅羅你欠我一次喔。」

　　看紗羅心不在焉的點頭，羽雪數著手指，在心裡盤算著要怎麼跟紗羅要報酬，心裡想著上次欠的人情也還沒還......可要想一個不會虧的方案才好。

　　「我這次一定成功！」

　　在羽雪消失在轉角後，紗羅為自己加油打氣。

　　「到底對嚇到優卡安這件事有什麼執念.......」

　　棕色頭髮的女生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也不知道她出現在這裡的用意是什麼。

　　只是休息時去泡個可可就被紗羅拉過來，那時看到她激動得嚇到差點把馬克杯摔倒地上，也沒有說她要做什麼，以為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璐妳先安靜一下，他要來了！」

　　紗羅抓住希爾璐的手臂，示意她安靜。

　　她們兩個挨著牆壁，隨著另外兩人的腳步聲逐漸靠近，紗羅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紗羅已經在心中算好距離，但是在心裡的倒數計時器歸零前，目標停住了。

　　「優，怎麼了？」

　　不遠處傳來羽雪疑惑的聲音。

　　「我不懂妳們到底想做什麼。」

　　男性淡淡地聲音傳入耳裡，希爾璐看了紗羅一眼。

　　果然被發現了嗎！

　　「你在說什麼？」

　　「不用裝傻，我知道那裡躲著兩個人。」

　　「有嗎，我怎麼都不知道啊哈哈.......」

　　羽雪乾笑，換來優卡安的白眼。

　　眼看破功了，紗羅跟希爾璐乾脆的走出來，這是她第三次失敗，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其中有叛徒。

　　她嘟起嘴嚷嚷。

　　「優卡安你到底為什麼知道我們在那裡......」

　　「我跟羽雪有心電感應。」

　　優卡安隨便回答，反正不管說什麼都要解釋很久，她們一定不會相信是她們表現的太明顯。而且紗羅總是能源源不絕的說出一大堆看似有邏輯但其實根本在亂扯的話，優卡安他可不想被疲勞轟炸。

　　「那我現在在想什麼？」

　　似乎很意外他會說出那麼胡扯的答案，羽雪反問他，她不是很想被紗羅誤認為她是告密者，雖然被誤會也不會怎樣就是了。

　　沒想到優卡安勾起嘴角，只說了一個字。

　　「我。」

　　紗羅跟希爾璐對看，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真有趣啊，優。」

　　「你們很討厭耶！放什麼閃啊！阿雪是我的！」

　　「紗羅妳會不會太大聲了.......」

　　希爾璐把紗羅拉住，她整個人都要黏到羽雪身上了。

　　「希爾璐，看來妳朋友不要妳了，要不要考慮來裂行，順便把凱斯換過去？」

　　「唉、真的嗎？可是，我是憶風，裂行的事我不太清楚......而且凱斯會同意嗎？」

　　凱斯跟優卡安一樣，都是屬於裂行的力量繼承者。但因常被時行使的領導叫去處理其他事物，所以在使團裡面跟本看不到他的身影。據說是個以利益取向為重的人，而且優卡安很討厭他。

　　「我會教妳。至於那傢伙常常不在，職稱形同虛設，根本沒差。」

　　沒想到希爾璐是真的考慮起來了，紗羅眼看自己的朋友要被搶走，馬上放開羽雪，改抱住希爾璐，並向羽雪求救。

　　「璐！為什麼妳在認真考慮！阿雪妳看優卡安想把璐拐走啦！」

　　「隨便他，反正我沒差。」

　　如果是關於感情的事，羽雪完全不擔心。

　　是換共事夥伴的話就更不用擔心了。

　　「羽雪，換妳被拋棄了呢。」

　　「羅羅不要我了嗚嗚嗚.......」

　　優卡安看著抱著希爾璐的紗羅，悠悠說了一句，羽雪則是把手放到眼睛旁邊假裝抹眼淚。

　　「反正阿雪他還有你啊！你這挑撥離間的傢伙！」

　　紗羅瞪著優卡安，後者一副不關己事的樣子。

　　「我想我還是不用好了，我還是想跟紗羅一起，謝謝你的提議。」

　　希爾璐認真道，優卡安表示理解，反正這本來就是意料之內的答案，而且他也知道對方一定會拒絕所以才故意問的。

　　「璐你最好了嗚嗚......」

　　「看來我不好囉？」

　　「阿雪也很棒，優卡安你就算了，不要過來！」

　　「......」

　　紗羅擋在希爾璐跟優卡安之間，深怕身後的棕髮女孩會被眼前的白髮魔鬼搶走。

　　粉髮女孩看了他們笑了笑。

　　畢竟，簡單的日常就已經很幸福了。

看著被紗羅黏住的希爾璐，優卡安回頭望向羽雪。

　　「妳真的被拋棄了呢。」

　　「對啊，優，我該難過嗎？」

　　「你們！」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紗羅一定殺了優卡安很多次。

　　「......你們三個吵完再叫我。」

　如果故事一直持續下去，那主角最終的結局一定是尋求死亡。一直以來，書上都是這麼寫的。

不過，在漫長的時間裡一定會發生一些好事吧？即使發生的次數屈指可數。

「優……？」

那是來自記憶的聲音。

在遙遠的過去，我們曾在一起。

繽紛鮮明的一切逐漸褪色，最後殘存下來的也是只有回憶。妄想著在每天意識清醒後，世界又恢復成我所認知的模樣。

或許妳在沒有我的世界過得幸福快樂。

或許我總有一天能在那與妳相會。

可是，妄想不可能會成真，昨日也不可能重新來過。

藍白色的花瓣飄過，在眼前捲了幾圈後輕輕落在不遠的地上。

他啊，至今還是很想念她。

想跟她說一句對不起，或許還有謝謝和再見，以及太多、太多想說卻來不及表達的。

可是那這些詞彙又能代表什麼呢？曾經重要的約定似乎不再重要了。

如果能活在過去那有多好？他辦得到的，他有這樣的能力。但即使自己可以控制時間的流動，同伴和道德都不同意他這麼做。

應該說，這樣的舉動連神都不允許吧？每每干涉時間的流動，就會耗上大量的精神跟體力，或許這就是神明反對的證據。

他閉上眼睛，讓思緒隨著四周的花瓣胡亂飄著，彷彿看到思念的人浮現在眼前，但他的眼睛明明沒有睜開。

「優，你看，是蝴蝶！」

記得那一天，他們兩個並肩坐在草坡上，少女伸出青蔥般的食指讓一隻才剛羽化的蝴蝶停在上頭，蝶兒漂亮的翅膀輕輕的顫了幾下，那顏色就像是他的髮色。

「嗯，是蝴蝶呢。」

他隨便敷衍了幾句，因為他的注意力從來沒在蝴蝶身上。

只要到了這種時候他都很討厭不善言詞的自己。明明和她相處了那麼多年，但還是常常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陣帶著草香的風吹過，蝴蝶飛離少女的手指，她的長髮隨風飄逸，拂在他脖子上讓他覺得有點癢。

「你又在敷衍我了。」

「我沒有。」

「以後不可以再這樣了。」

她嘟嘴看著他。他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輕輕的在她臉上落下一吻。

「我真的沒有。」

「你好討厭。」

她滿臉通紅的看著他，似乎想反駁什麼，但到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只戳了他的腿表示報復。

一樣都是藍色的瞳孔，可是她那漂亮的眸子裡卻像海面一樣盛滿著光輝，比他有活力多了。

溫柔悅耳的聲音、陽光般耀眼的笑容、眉眼間也帶著溫柔的容顏……

他喜歡她的一切，只有她能帶給他安心的感覺。

如果這個時光能永遠繼續下去就好了。

記憶力太好，能記得很久之前的東西，真的不是一件好事；跟她的羈絆太深，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知道，從她的手指離開他的那瞬間，從她在他面前化為光點的那瞬間，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永遠、永遠。

也許要等到他死了，才有機會見到她吧？不過對於擁有無盡時間的他，又有什麼意義？也許他不該那麼執著於她？

……不知道。

他抬頭看向開滿了藍色花朵的樹，感觸良多。

一陣風吹來，跟那天一樣，夾雜著淡淡的草香；然而，心裡的人兒如今卻不像那天待在他身邊；即便知道了現實有多麼殘酷，還是不願意面對……

我好想妳。

不懂樹下那人的愁思，藍白色的花瓣仍然隨著風飛舞，如同逝去的時光，不復回頭。

再過0.01秒，她的唇就可以碰上戀人的唇。

因為緊張，她還特地屏住了呼吸，於是可以感受到戀人沉穩而溫暖的鼻息。

她是在10秒前決定要親他的。

因為今晨醒來時陽光燦爛，把入眼的一切都鍍上一層暖融融的金；她可以看到對方只在睡著時才舒展開的眉、和臉上細小的絨毛。

她在5秒前閉上眼，傾身向前。

戀人的唇她已吻過無數次，但每次接近都仍舊令她悸動不已。

於是她錯過了戀人在3秒前睜開的寶藍色眼睛。

那雙眼裡先是困惑，接著染上一點微不可查的笑意。

戀人的唇比預期中早了0.01秒覆上她的。

「早安。」在雙唇終於分開後他說，聲音裡帶著晨起的沙啞。

她回給他一個微笑，並在戀人的眼裡見到自己彷彿鍍了金的倒影。

戀人的臉上少有表情，但她從未錯過那雙眼裡滿溢的溫柔與愛戀。

===

因為是和時間有關的世界觀，所以想說試著用時間來寫。

一點小小的小彩蛋是：

「對方只在睡著時才舒展開的眉」<<實際上是「睡在她身旁時才舒展開的眉」，但因為羽雪只能觀察到睡在她身旁的優卡安，所以誤以為對方放鬆是是睡著的緣故。

他說過，自己根本不感興趣的。

月亮落下，太陽升起。白天結束後黑夜跟著報到。這一切都只是時間流轉的自然現象。是完全可知、能夠被預測的物理定律。就算特地把這其中的循環分門別類、取了名字、甚至規定習俗與傳統 ——

也不過就是沒事找事。優卡安想著，原先輕巧無聲的步伐卻在逐漸接近要前往的地方時，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紅色耳環隨著少年低垂臉龐的動作，在室內昏暗的光芒中輕輕搖晃。優卡安捏緊了握在手裡的包裹。他們光是能夠碰上照著自己意思運行的時間就該謝天謝地，好不容易運轉到接近盡頭的一年，到底有什麼好慶祝的？

當時聽見這番話的羽雪只是眨了眨眼，隨後又繼續她歡快的準備工作。並且不忘對優卡安丟下一句：「聖誕節才不是這個意思啦！」

他沒有過去幫忙。優卡安當時的說法是自己手上已經有一大堆工作，實在沒有多的心力再支援羽雪的心血來潮。這倒不是謊話。畢竟他們這個小組剩下的唯一人力正忙著布置和準備禮物，原定工作進度被大幅延遲。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羽雪有機會追問自己的禮物到底是什麼。

因此當優卡安假藉其實沒有那麼緊急的任務內容溜出門，又到了清晨才回來時，心中早有預料會看到怎麼樣的景象。

但他沒有料想到的，是直到此刻，自己依舊會被羽雪盡全力將目標實踐的成果感動。

粉紅髮絲散落在桌面上，就連熟悉的藍色髮飾都顯露出和主人相近的疲憊感。趴睡在桌面上的女孩身處自己一手打造的聖誕宴會廳，在柔和燈火中靜靜閃耀的聖誕樹下也擺齊了羽雪為所有人準備的禮物。平常吃飯的餐桌上架好蠟燭，火苗雖然已經滅熄，昨晚燃燒過後輕淺散溢的忍冬花與松柏氣息依舊濃厚。忙碌了一整晚的女孩睡得很沉，吐息穩定而和緩地起伏著，絲毫沒有察覺優卡安慢慢走近。

他替羽雪撥去一縷遮住臉龐的髮絲。如果他想的話，現在其實是可以偷看聖誕樹下，自己那份禮物的大好時機。但白髮男孩只是無聲地將那份想著羽雪才挑選好的包裹放下，蹲下身子靜靜地看著她。

他其實早就已經找回來了啊。優卡安想著，望見晨光逐漸透過窗戶，從女孩身後灑進室內。

這份專屬於自己的禮物。

　　久別見面，別離的恐怖。

　　再見他，早就沒有了當初稚嫩的模樣。再次牽上她的那只手，已經是成熟的，那對臂彎，大概從未想過會將她這樣環抱著。

　　一切又陌生，又美好得讓人質疑。

　　羽雪似乎只有在他身邊，才能完全放鬆。很長一段時間，那些遙遠又溫馨的回憶還會在夢裡發生——小小的手，小小的笑容。那是截然不同的快樂，也是讓她至於此地的原因。

　　她看著歇息的少年。不知是不是只有在她面前，優卡安才會露出這樣鬆懈的狀態。羽雪蹲了下來，看著那雙安穩合上的雙眼。已經很久很久，她不再需要低下身子來看他了。

　　時間沒有改變我，但改變了一切。

　　羽雪忍不住伸手，將一撮垂下的白髮撥到耳後。顯然他們的感情早已不像以前的任何一個時候了。不管是過去的每一天、每一天，還是未來的每一天、每一天，他們會更像戀人多一些，更像對方多一些。

　　在露出的額上落下一個吻。

　　即便眨眼間，就已經夠不著了，抱不動了。至少我還可以再擁有你。

　　「早安。」

　　「不早了吧。」

　　「……你知道就好。」

　　少年摸著永生吻過的地方，一些悸動和熱情，似乎永遠像個男孩那樣年輕。

　　時間或許無法改變別離的恐怖，但一定會使我們比從前的每一天、每一天都來得更加緊密。

　　妳知道對方從小就很怕黑暗，於是妳在收到小鳥造型的巧克力後的幾天忽然想到這點，便刻意到禮品部中販賣小夜燈的區域挑選一盞貓咪造型的小夜燈。

　　當然沒忘記配上寫了自己充滿自己心意，文字占據整張紙的信。

　　回想起當初收到優卡安在禮物中附帶的粉色卡片上方彆扭寫下幾個字，妳嘴角不禁因那可愛的字體勾起微笑。

　　還有那塊勉強能看出是鳥但非常好吃的手工巧克力……不知道是不是希爾璐教他的呢？

　　一切準備就緒，妳將信紙用與妳髮色相符的粉色可愛信封袋裝起來並擺在房間桌上，接著準備將小夜燈放在床頭邊。

　　妳帶著貌似祈禱的口吻輕輕訴說。「希望優能看到……應該會看到啦！這麼明顯。」

　　「看到什麼？」

　　忽然傳出的聲響讓妳嚇得把手上還未放妥的小夜燈落下，一隻手臂從妳背後伸出將即將落地的夜燈接住。

　　胸膛貼在妳的背部，妳感受到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

　　「優？你怎麼現在就進來了？」

　　「看到你走進來就進來看看，所以妳在做什麼？」

　　呀！妳在進入房間前已經小心翼翼隱匿自己的蹤跡不被對方發現了，怎麼還是會被看到呢？

　　優卡安也太厲害了吧？

　　不過妳也沒有太慌張，既然被提早發現那也沒辦法了，反正禮物遲早都是要給。而且親手交給他似乎也不錯。

　　「我本來想要給你驚喜的。」

　　優卡安更貼近妳的身體，似乎是想看仔細夜燈的造型。

　　此刻，妳感覺到他在妳耳邊呼氣的聲音，很沉、也很溫暖。

　　妳不自覺閉上雙眼聽著他的呼吸聲，感覺他貼在妳身上的體溫。

　　直到他的話語再度響起。「怎麼會送這個？」

　　「白色情人節就是要回送對方回禮啊！」

　　「……還有這個習俗？」

　　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妳能清楚感覺到對方有些不好意思，必是想起自己送的手工巧克力或是卡片吧？

　　妳輕輕笑著，並抓住他的手臂移動到自己的懷中好讓他能順利環抱著妳。「還喜歡嗎？」

　　「……還不錯，謝謝。」

　　「你喜歡就好，晚上睡覺記得開著。」

　　「好。」

　　當天晚上，優卡安便在房間開啟這盞小夜燈，以微弱且溫暖的燈光下安穩入眠。

　　這些都是妳在隔天早上得到的資訊了。

　　皎潔的月光灑落一地，抬頭往窗外一看，澄澈的夜空綴滿了繁星。

　　他坐在窗前，獨自一人欣賞眼前的美景，如湖水般湛藍的雙瞳凝視著天空，眼神中毫無一絲波瀾，臉上也一如往常的面無表情，整個人彷彿靜止的湖面，深不見底，讓人摸不透內心的想法。

　　「水……」

　　伸手拿了放在床頭櫃的玻璃杯，一看，裡頭什麼也沒有，他盯著空空如也的杯子，就這麼看了一會，最終還是無奈的站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打開房門，外頭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便是來自外頭的月光，他刻意壓低腳步聲走近廚房，裝了一杯水後便宛如飢渴的猛獸般灌下肚。

　　一片寂靜下整個房子只剩下他的吞嚥聲，為了不吵醒別人，他再次踮腳走回房間，當他打開房門的那一剎那，隔壁房的房門忽然也跟著打開。

　　「墨希……？」

　　彩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著。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

　　「睡不著嗎？」

　　「……有一點。」

　　墨希低著頭，看著自己握著門把的手，小聲的說。

　　「那……要不要來我房間？」

　　彩彎下身子，看著他如藍寶石般閃耀的雙瞳，摸了摸他的頭。

*

　　「會冷嗎？」

　　彩看著把身子縮成一團的墨希，但他卻堅定的搖了搖頭。

　　儘管現在是夏天，夜晚也難免有些涼風，彩站起身走到床邊拿了條小毯子，趁墨希不注意時披在他身上。

　　「我不冷。」

　　「可是這樣會感冒哦。」

　　彩回到自己原本坐著的地方，看到眼前倔強的墨希後便笑了笑。

　　「那妳呢？」

　　「……欸？」

　　彩似乎沒想到墨希會反過來問自己，臉上錯愕的神情一覽無遺。

　　「一起蓋。」

　　墨希拿下原本披在身上的毯子，將毯子的一端遞給了彩。

　　「……啊、謝謝。」

　　彩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手上的毯子，但還是乖乖的將它蓋在了身上。

　　兩人就這麼共用一條毯子，看著夏季特有的星空，一語不發。

　　「好漂亮……」

　　彩看著眼前閃閃發光的夜空，忍不住讚嘆了起來。

　　她轉頭看向身旁的墨希，他也正看著那片令人難以移開目光的美景，不過，不知為何的，他的耳根有些泛紅。

　　彩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有些故意的將身子往墨希的方向移，墨希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企圖。

　　「妳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樣比較溫暖。」

　　彩笑了笑，似乎也知道自己自己這藉口編的有多荒謬。

　　彩將手伸出毯子外，握住了墨希同樣也在毯子外的手。

　　即使心臟跳的飛快，墨希還是故作鎮定的看著窗外，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自己泛紅的耳根和臉頰早已出賣了他。

　　「……到底怎麼了？」

　　他看著自己被彩緊緊握住的手，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

　　「只是覺得……這樣會更溫暖吧。」

　　這次，連窗外的美景都比不上她臉上的笑容。

　　兩人就這麼握著彼此的手，直到沉沉睡去也依然緊握。

汪洋之海湧進你的眼眸，

眼瞳之中，

那蔓延的溫情似羽紗一般，

柔軟地、細密地，

勾勒著一個被你溺愛的我。

紛飛之雪融入你的髮絲，

髮梢之末，

那蜿蜒的優柔似萊卡一般，

堅固地、不變地，

安放著一個被你深愛的我。

　　房裡的角落被悄悄安裝了迷你攝影裝置，從鏡頭中可以清楚地俯瞰整個室內的配置。畫面裡，家具雖然看似嶄新，擺設卻顯得有些規矩無聊，生活用品甚至寥寥無幾。由此推斷，此間房舍應為租用。

　　本次的觀察目標為一名白髮男子，名為優卡安，此時就在此間房舍休息。

　　屋內一名粉色頭髮的少女為同住者，目前正抱著目標，少女尚在睡夢中，使得目標嘗試以溫柔的語氣喚醒數次，卻毫無所覺。

　　他開始嘗試將壓在身上的手拿開，並掀開棉被準備離開床鋪，沒想到那名粉色頭髮的少女接著將腿壓在目標身上，像在嘗試挽留對方。

　　而被限制行動的目標只能略顯無奈地再次將對方的肢體挪動，卻萬萬沒想到，少女竟得寸進尺，將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使他完全無法下床。

　　當目標感受到懷裡的軟玉溫香正因為憋著笑而一顫一顫地發抖，才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人根本是在裝睡。

　　他捧起少女閉著雙眸的臉，將稍微凌亂的粉色髮絲整理一番，並悄悄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嗯⋯⋯？」少女原本緊閉的雙眼因為悄悄話突地睜開，「欸你要幹嘛！他們、唔——」話未說完，她馬上被目標吻住了嘴角。

　　過了許久，他才耳根有些微紅地鬆開懷裡的少女，若有似無地用眼神掃過鏡頭的位置，「早安，醒了嗎？」

　　最近的生活太過忙碌，待手邊的工作終於告了一個段落，夏天也悄悄到來了。羽雪想起手邊有一張來自異世界的夏日食譜，又憶起優卡安這個死小孩曾經沒問過她就吃光她特地留著慢慢吃的點心，於是興起了改編食譜的邪惡念頭。

-

　　「我先出們啦，桌上有一碗點心是留給你的，可以當早餐吃，記得『乖乖吃完』。」發現自己尾音不小心加重了語氣，她微微咳了一聲假裝在清喉嚨，讓自己看似正常一些。

　　羽雪為了這個獨具匠心、脫胎換骨、點石成金、堪稱曠世巨作的點心，不只花了兩個晚上跟好友研究如何製作，還特別在完成的隔天尋了一個藉口提早出門，就是為了偷偷觀察他的精彩表情。

　　實際上她早已在家中安裝了特殊的監測器材，躲到好友家偷偷觀察優卡安的一舉一動。

　　聽到有早餐可以吃，優卡安只是在床上翻了個身，微微睜開雙眼往餐桌的方向瞥去，接著簡單地應了一聲後，又繼續陷入夢境。

　　出門後，她就這樣靜靜地窩在好友家中的沙發裡，使用監測工具觀察著毫無動靜的優卡安睡了整整半小時。

　　「⋯⋯小豬，只顧著睡覺。」女孩看著白髮男孩怎麼看都看不膩的睡顏，悄悄罵了他一句，嘴角卻彎彎的，滿溢著甜蜜。

　 正當時間久到她連連打了好幾個呵欠時，畫面中的優卡安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接著抓起隔壁的枕頭，用力地將臉埋進帶著少女香氣的綿軟寢具中。

　　「沒有刷牙就親，好噁心⋯⋯」羽雪看著畫面，對著男孩照理說應該是親暱又可愛的舉動感到嫌棄，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臉悄悄地紅了起來。

　　過了不久，男孩終於盥洗完畢並走到餐桌前。就在他看了一眼桌上蓋著月桃葉的碗、掀開來卻發現是普通的雞蛋布丁時，羽雪嘗試著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解讀出了困惑的情緒。

　　雖然對早餐吃布丁這件事感到有些困惑，不過並沒有讓他感到太過困擾。優卡安一如往常地為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坐到餐桌前、攤開工作相關的資料，準備吃早餐配工作。

　　此時，羽雪更專注地看著白髮男孩的臉了。

　　只見優卡安拿著一支湯匙，從碗裡挖了一勺，看也沒看地就放進嘴裡。

　　羽雪也開始在心裡讀起了秒數。

　　一秒鐘。

　　兩秒鐘。

　　三秒⋯⋯

　　第三秒尚未數完，監測工具中的優卡安已瞬間跳起，連帶著背後的椅子因此往後傾倒在地。他一臉震驚地捂起嘴，卻又試圖冷靜地穩穩走到不遠處的垃圾桶，將嘴裡的「東西」吐出來。

　　雖然臉上還是看似毫無表情，但是羽雪仍然成功讀出了「什麼鬼」的錯愕心情。明明已經進入夏天，卻是連畫面之外都能感受到男孩眼神中想把自己捏碎的刺骨寒意。

　　優卡安忍住怒火，使用湯匙嘗試「解剖」桌上的食物，發現蛋黃色的布丁的底下，居然放著滷得油亮的肥肉、香味四溢的炒料以及參雜著花生的的糯米，此時此刻此分此秒，他終於想起來了。

　　是的，他想起來了，前陣子收到的那張看起來還算美味的食譜，使用竹葉包裹著豐富食材，以棉線綑綁後以滾燙熱水煮透的異域料理食譜，不應該出現「布丁」的那個「正常食譜」⋯⋯

　　「羽、雪，你乾脆順便幫我淋上食譜上的愛×味甜辣醬上去吧。」少年咬牙切齒地喃喃自語。

　　一個底下壓實了南部粽的布丁，讓羽雪迎來連日來的第一個大笑。

繼上次把優卡安的瀏海綁成可愛小馬尾之後，羽雪還想再玩點別的花樣。但以優卡安的頭髮長度來說，似乎是有點難度。

在紙上隨意塗鴉的羽雪單手托腮，腦內想的是各種髮型套在優卡安頭上是什麼樣子。

「畫什麼那麼認真。」優卡安拍上羽雪的頭，力道不大，卻足以將羽雪的髮型弄亂。

「優！」不知道是出於盤算惡作劇即將被發現，或是髮型被摸亂的驚愕，羽雪張手就蓋住紙張並轉身站起。

「那是什麼？」對於羽雪過於激烈的舉動，優卡安直覺性的感受到羽雪又在準備些什麼，而且是針對自己。

「我畫的很醜，不給你看。」顧不得紙張會不會破損，羽雪覆在紙上的手指又收緊了幾分。

換作是平常，優卡安應該會到此為止不再追究。

但今天羽雪緊張的樣子，似乎比平常更可愛，讓人心癢難耐。

優卡安像是某個開關被打開一般，與面對面的羽雪湊得更近，雙手也撐在羽雪身後的桌面，看起來就像把人禁錮在身前。

過近的距離讓羽雪心跳加速，同時也勾起羽雪的期待。

優卡安看著已經閉上雙眼的羽雪，嘴角的弧度不禁多了幾分，只可惜羽雪看不到。

趁著羽雪還閉著眼睛，優卡安迅速地打橫抱起羽雪，惹得羽雪一陣驚呼。不過很快地，優卡安便低頭將驚呼聲止住。

待心滿意足後，優卡安拉開些許距離，眼裡只剩懷中的粉色人影。

「我不介意。」

那是個可以被稱作是十分寧靜祥和的一天，沒有非日常的爭執戰鬥，沒有逆行者及其他聽信謠言而對他們持刀相向的人，只有清風推擠白雲緩緩地摸過一片青天。

即便是接近日落的時間點，街道上仍舊人聲絡繹不絕，孩童嬉戲聲經過羽雪和優卡安身側，跨步奔向噴水廣場，白鴿飛越四散水珠，將平和傳遞給整個城鎮。

羽雪和優卡安的步伐比起平常更為緩慢，對於羽雪而言是她想要多看點被彩霞覆蓋的世界，即便被優卡安稱作沒有意義、是隨處都可以看見的風景，但她還是想多看這個因為夕日而顯得不同的城鎮。

雖然羽雪總說要優卡安多享受這個世界，但優卡安看上去卻不是多在意這件事，應該說，比起享受這個世界，他更想要享受有她在的時光。

羽雪是他的全部，即便風景再美生活再幸福，沒有羽雪就沒有意義。

經過噴水廣場，與白鴿揮手道別，他們的目的地是最靠近落日的那座港口，聽說那裡的夕陽比任何地方都還要引人入勝。

大抵是因為即將邁入夜晚，一踏入港口區便能聽聞汽笛鳴響，船員吆喝與海浪打上岸邊的聲響宣告一艘艘船隻歸港，為自己的家人與所屬的商會帶回豐富戰利品。

他們和吵雜港灣拉開了點距離，熱鬧沒有什麼不好，但現在他們更需要稍微安靜點的相處空間，不遠處的長椅正好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羽雪眨了眨眼，那雙天藍色的眸子在夕日面前被染上一片橘紅，無論是緩緩西沉的夕陽還是波光粼粼的海平面全都被收入其中，她像是要將落日深深刻在眼裡那樣注視著橘日，直到優卡安出聲她才有些不捨的轉開視線。

——時間久了，就會忘記很多東西。

大抵是這樣，所以羽雪才試圖將這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見到的景象烙印於眼裡。

壽命的不同讓優卡安無法隨意開口，但是他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夠和羽雪所想的那樣，將這片景色深深烙印在眼底。

他一語不發的將她納入懷中，令羽雪錯愕地發出驚呼。

「——。」

優卡安似乎說了什麼，但自遠方歸港的船隻汽笛聲過於巨大，讓羽雪完全聽不見他的話語。

不過她知道，那一定是十分溫柔的話語、比起平時更加暖和的話語。

——因為優卡安的想法，全部化為實質行動，毫無保留地自唇間傳遞而來。

夏末的街道上依舊熱鬧，花季過去，石磚砌成的牆上攀附著綠葉，微涼的風拂過，一路上的人們都攏了攏外衣，壓低帽沿，向前走去。

兩人坐在室外，黑色的傘蓋在兩人身上，隔絕了季夏的陽。

女孩的髮隨著風兒小幅度擺動，男孩伸手將她散落的粉髮挽至耳後，藍色的絲帶伴著動作搖了搖，宛若風鈴響起，無聲卻動人，吸引目光。

店員端上一壺花草茶與剛出爐的餅乾。玻璃壺不停冒出霧白色熱氣，葉片與花瓣漂浮在琥珀色的液體中，琥珀色沿著邊緣滑入瓷質的杯中，洋甘菊與薄荷的氣味交織，既不衝突也不刺激。

細長的指節挽起杯把，溫熱卻清爽的茶液順著咽喉，驅散了不時吹來的略為寒氣。

優卡安拿起烤得恰好金黃的餅乾，伴著糖一起烤過的杏仁散發著濃郁的堅果香，隨著他張口咬下，薄薄的餅發出清脆的聲音。

淡淡的奶香，微苦的杏仁中和了砂糖的甜膩，愈是咀嚼，口中的香氣愈盛，男孩的嘴角也不知不覺勾起。

羽雪看著男孩變得柔和的表情，原本輕抿的唇也忍不住笑得更盛，那頭白髮反而不解地側過頭，看向他疑惑的眸，羽雪忍俊不禁。

「優，那個餅乾好吃嗎？」

「嗯，很好吃，要嚐嚐嗎？」

優卡安自然地將餅乾遞到羽雪嘴前，羽雪只是輕輕地咬了一口，看著不知該繼續餵食還是拿回去自己吃而僵在桌子中間的手，羽雪在心裡笑著，忍不住開口逗逗他。

「優，不吃嗎？還是因為我吃過了，所以不敢吃？」

看向羽雪眼底的淘氣，優卡安很乾脆地收回手，淡淡地說。

「我都敢親你了，怎麼會不敢吃。」

……啊啊，真想念以前那個天真的孩子。

羽雪看向愉快地吃著餅乾的男孩暗暗想著。

四周沒有別人，優卡終於獲得與羽雪獨處的機會，只見優卡將她抱在自己懷裡，靜靜閉上眼感受這一份溫暖與幸福。

「優？」

突然被抱住的羽雪伸手拍了拍緊緊抱著自己的優卡，她看著那個窩在自己懷中的青年，她一雙靈動的眼裡充滿了各種情緒，最後瞇成了一彎笑意，看著那人沉靜的側臉，她雙手掙扎著捧起了對方的臉。

「我想看看你的臉。」

「嗯……」

優卡在羽雪的手中捧起了頭，然後優卡還沒有反應過來，羽雪的吻已經落了下來，那柔軟的唇在自己的唇上如同雪花輕撫，視線對上的瞬間，他們同時臉頰熱的泛紅起來，雖然羽雪迅速的抬起頭，但下一刻優卡卻迅速的追上來。

「羽雪，可以……再一次嗎？」

「咦？可以是可以……」

剛剛突襲優卡倒是做的很順，要在優卡這麼期待的狀況下吻，羽雪反而有些不自然了，她深呼吸之後，再次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