縴雨〈指引〉
縴雨〈指引〉
嚮導崑西×哨兵伊得
「……嘰!」
「嘰嘰、嘰!」
「嘰嘰嘰嘰、嘰嘰!」
毛茸茸的觸感在臉上拍打,崑西從朦朧的夢境裡醒來,與一雙銳利的小眼睛相互對視。戴著軍帽的雪白鼬鼠噠噠地用前掌拍著他的臉,踩在胸口的後腳也跺了幾下。崑西捏著眉心起身,小傢伙順勢爬到肩膀上,有模有樣地推著帽子,一邊又嘰叫兩聲。
像是在譴責他沒有專心工作一樣。
「我有注意。」崑西低聲地反駁道,目光轉向不遠處,開闊的訓練場上,僅有一人佇立在那裡。
自薄雲間隙穿透的陽光落在那人身上,在他的周圍環繞出一圈又一圈的光帶。
那是哨兵的精神觸覺。
一般來說,精神觸覺無法以肉眼觀測,但是當精神力足夠強悍到某種程度時,就能夠看見其行動的軌跡。
崑西靜靜地凝視著哨兵運用精神觸覺整理身邊的情報,光粒、溫度、塵埃、空氣的變化……一切與五感密切相關的存在,哨兵都必須過濾、挑揀,避免腦袋一下子接收太多的情報量,導致精神負荷過重。
這是轉化成哨兵後都必須學會的基本功夫,但這個小鬼在兩個月前,甚至連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不要影響到別人都辦不到。
『當保姆?』
『哎呀,這話也說得太難聽了,是指導、指導。』
兩個月前,崑西結束長期在外監測的任務返回南邊基地,將取樣的結果交給艾斯特,同時也接到了新的指令。
美其名能夠留守基地、暫時休息,實則要擔任某個菜鳥哨兵的指導教官。
崑西沉著一張臉,在菜鳥本人在場的情況下,仍舊想拒絕艾斯特的任務指派。
『有比我更好的人選。』崑西說,『艾德蒙特或奧利文,都可以。』
『艾德蒙特已經出發前往西邊的基地了。』艾斯特將報告書啪地一聲貼在崑西的胸口,矮上許多的身高讓他得抬頭才能與嚮導對視,『奧利文是醫務官,不適合參與這種一對一的指導任務。』
『……』
『而且也不是隨便一個嚮導都可以呀,猛男先生。』
艾斯特戳了戳崑西堅硬的胸膛,『等級不夠高的話,是跟不上我們新人的唷。』
和煦的風吹過崑西放在旁邊的報告書,紙頁唰唰翻動,他低頭去看這兩個月以來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內容--
姓名:伊得
性別:男
年齡:23
身分:哨兵
編號:NE-13713
……
精神測定:●通過 ○未通過 ○待複查
備註:《孵育》實驗觀察對象。須定期服用鎮靜藥物。
目光停留在最後一行的字句上片刻,崑西重新將視線拉回眼前。小傢伙趁著他分神時跑了過去,伊得身旁纏繞的光帶像是受到驚擾般四散開來,重新化為看不見的粒子融入空氣之中,伊得朝小傢伙露出微笑,敞開雙臂迎接小傢伙的飛撲。
然後崑西與伊得四目相接。
褐色的眼眸柔軟而清澈,崑西注意到伊得一瞬的錯愕,但很快又換上燦爛的笑容。
「崑西!」伊得抱著小傢伙跑了過來,臉上泛著被陽光曬過的淡粉色,「你剛剛有看見嗎?雖然被托帕打斷了,但我有控制住我的精神觸覺……呃、三分鐘!」
「嗯。」崑西淡淡地應道:「看見了,有進步。」代表這兩個月的集中訓練沒有白費,接下來可以往更長的時間去進行引導。
崑西簡單地評論完之後,伊得沒有接話,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被伊得抱在懷裡的托帕抬頭,先是看看伊得的下巴,然後又看看崑西微微仰起的臉容。這兩個人類又在用牠不嘰道的方式偷偷溝通了嗎?
「……怎麼?」率先打破安靜的是崑西,他嘆了一口氣後問道。小鬼欲言又止的表情,是這兩個月以來崑西最熟悉的樣子。
(試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