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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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我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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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我正在一個白色的空間裡。

　　四周像被白色布幕圍住一般，

　　可它卻無邊無際，乾淨的像是沒有任何污點。

　　看向四周，沒有擺放任何物品。我不曉得視線該落在何處。

　　我心想，或許在這世界的某一個盡頭裡，也有一個純白色的空間這樣安靜屹立著。

　　眼前站著一個人

　　——我認得他。

　　與其說是認得，不如說那是已經雋刻在生命上了的一個名字。

　　這個形容一點都沒有過度誇飾的成分，我甚至不曉得該如何去完整體現那份沉甸甸的重量感。

　　『我好像正在與他閒聊⋯』

　　在夢裡，什麼樣的發展似乎都騙得過大腦。

　　但我的腦袋卻很清楚。

　　這幾年來，我一直有個疑惑藏在心底深處，

　　伴著這份疑惑，一路努力走到了現在。

　　更不用說，我是如何壓抑這份情感，在人們面前正常的與人交流。

　　而現在，我想趁我還清醒的時候，透過眼前的人來解開那份藏在心底深處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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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像似在確認什麼客觀事實一般，試著問著眼前的人。

　　「你真的死了嗎？」

　　「死了呀⋯」

　　眼前的人用著輕鬆的語氣接著補充。

　　「甚至都燒成灰了呢。」

　　看著浮現在對面臉上的微笑，

　　伴著那輕鬆的口吻，彷彿這種嚴重的事情是發生在他人身上一般。

　　簡單的答案，卻在短短的三秒內，

　　不斷地在內心來回咀嚼這些話指涉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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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理解對方口中所說的話，

　　而這些內容與我這幾年所理解到的事實一模一樣，

　　沒有半點不同。

　　他的葬禮，我也依然清晰記得，

　　因為我親自出席了他的葬禮。

　　但我的身心的某一塊似乎在拒絕這個答案

　　——客觀意義上的死亡。

　　我似乎沒辦法全面理解「死亡」

　　那份客觀且沉重的指涉究竟為何。

　　我能夠理解這個語詞的意義是什麼，

　　但那份真實的重量感似乎還離我好遠好遠。

　　對我來說，對方就像搭著飛機去了遠方，

　　拖著行李離開了此地，接著抵達了另外一個我不認識的國家。

　　而見面對於我們來說就只是變得困難，

　　並不是全無可能。

　　我從不認為對方這幾年有真的消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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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死亡確實發生了，

　　死亡落在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上。

　　我不斷的把對方已經死亡了的想法強加在眼前的人身上。

　　我一再強調、說服自己，

　　甚至認為我得讓自己深信不疑才行。

　　但這究竟該如何可能？

　　眼前的人確確實實地站在我的面前，甚至正與我說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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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明無處不在，

　　望過去的風景彷彿都仍有你的影子。

　　這個要一直不斷說服自己的過程。

　　我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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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不斷咀嚼了所有的可能後，

　　我試圖放棄了此刻所有矛盾的掙扎。

　　就目前而言，

　　我只想試著傳達這幾年來被埋藏在心底的情感。

　　我還沒向任何人提起過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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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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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眼前的人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接著像是回過神來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左下方。

　　空氣在我們之間的距離開始凝結了。

　　垂落的瀏海遮住了他的眼眸，我看不清楚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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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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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完後，

　　原本看著別處的他抬起頭來望著我。

　　一反往常微笑的輕鬆姿態，

　　這次的語氣它似乎夾雜了一些落寞。

　　不曉得那是先走一步的失落，

　　還是體認到自己已經無法親眼見證到這個世界持續轉動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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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人的神情，

　　接著傳進耳朵的語句。

　　此時此刻，情感傳達到了彼岸。

　　我知道它確實飛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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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心底深處，

　　似乎有什麼東西不顧一切地迸發了出來。

　　任性的我，似乎還無法好好處理這些情感。

　　就像在連日的大雨過後，水庫終於能夠洩洪一般。

　　看著眼前的洪水，

　　我想伸手阻攔卻只能任它發生。

　　所有的情緒都在此刻從身體裡奔流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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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心底，

　　不斷地湧現出那些還來不及命名的情緒。

　　『為什麼會留我一個人在這裡』

　　那是酸澀、是苦澀，以及一個人被留在這世上的孤獨。

　　『為什麼你先走了一步』

　　它們疊加著不滿，以及找不到人訴說的掙扎。

　　這幾年來的它們不斷又不斷地覆蓋了上去。

　　『我其實好孤單⋯』

　　最終像似找到了機會迸發出來。

　　此刻與過往的回憶交織在一起後。

　　來不及反應的我，

　　身體率先透過眼淚來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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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夏季的朝陽升起，窗外的車聲此起彼落。

　　這世界的齒輪彷彿沒有為任何人駐足過

　　——在我意識到的時候，它還在繼續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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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usic Credit ::

出品 / 監製 Production Director｜楊宗翰 Hero Yang , 洪靖雯 Apo.H

編曲 Music Arranger｜洪靖雯 Apo.H , 楊宗翰 Hero Yang , 嚴予良Yu-Liang Yen

人聲 Vocal｜洪靖雯 Apo.H , 翁雲祥 Shawn.W 

合聲 Background Vocals｜江佳靜 J.J.J

電/木吉他Electric / Acoustic Guitar｜嚴予良Yu-Liang Yen

電貝斯 Electric Bass｜江柏叡 Jui Jui

鼓組 Drum set｜楊宗翰 Hero Yang

錄音室 Recording Studio｜綿陽音樂工作室SheepKing Studio 

錄音師 Recording Engineers｜楊宗翰 Hero Yang , 洪靖雯 Apo.H

混音與母帶後期工程師Mixing & Mastering Engineer｜楊宗翰 Hero Yang

特別感謝 Special Thanks｜劉傑洛Ziro Liu , 吳亦偉 WatanTuray , 江佳靜 J.J.J , 廖乙宣 Yihsuan  

:: Movie Credit ::

攝影 Photo｜洪靖雯 Apo.H 

字體設計 Typeface Design｜廖乙宣 Yihs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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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Vignette  | 楊檀 

文案 Copywriter | 楊宗翰 Hero Yang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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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歌終於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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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彷彿正大口喘著粗氣般地寫下這一篇後記。

就像跑了一場四年以上的慢跑。一直跑、一直在往前跑。

在這漫漫的時光裡，不曉得自己究竟會抵達哪裡。

更不曉得這首歌會把我們帶往哪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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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終於完成這首歌的後製以後。

腦中的想法並不是：「終於完成了！」

而是不斷地回頭確認自己究竟有沒有看錯那條終點線。

無論是周遭的風景、抵達後的喜悅、不可置信的情緒，

當我確認到一半時，彷彿就被團員們拉到一旁，

我們聚在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裡大聲地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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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歌至今為止大致上做了三個版本。

這幾年的時間說來話長。

簡而言之，便是一開始的製作技術、想法都還未足夠成熟，

導致作品不甚完整，想好好表達的東西也因為製作層面而顯得令人憐惜。

後來花了許多時間在建立自己的工作室、摸索。

一路上，無論是盛夏時熱得像鍋子的台北、

或是台北特有的冬季灰色天空底下。

都在不斷思索著音樂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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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三年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即使工作室隨著時間趨向於完整，

我仍然在心裡惦記著這一首歌。

「遠方有人還在等待這些聲音」

我想把這些聲音傳到遙遠的彼岸去。

那些疑惑、不解、悲傷、以及見面後想做的事情，

像信封一樣地通通丟進這首歌裡。

希望它們能夠咻～地傳達過去，

用這首歌來證明我足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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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在《我們沒有好好道別》這本書中認識到：

「逝者仍然用生者的眼睛看著這世界，而生者走過逝者來時的路。」

無論是離開、逝去，

他們都用了另一個方式讓我們體認到了生命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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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有人問，為什麼我們的樂團叫做空心鮟鱇魚。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

這名字是團員看著一盞發亮的圓形檯燈後取的。

但套一句我很喜歡的日劇《四重奏》裡出現的台詞，

大概就是：「音樂就像是甜甜圈中間的洞一樣。正因為演奏出欠缺的部分，才成為了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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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有人不小心掉到了一個漫漫無光，連微光都感到奢侈的地方時。

我希望能夠有一首可以一起唱的歌。

伴他鼓起勇氣，接著慢步前行。

楊宗翰 Hero Y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