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CP白蘭] 白色之戀

眨眨眼,葛琴妮雅發現自己置身於不知名醫院的病房。


事情很跳痛,她需要時間反應。她還記得生命被桎梏住的感覺,上一秒,她因為任務失敗被吊掛在大廳水晶燈正下方,從傷口湧出的鮮血順著往低處流的定律,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積出一小圈血窪。那就是她所看見的最後。指尖停在頸部,一片平滑。死過了,又活了,她遇到傳說中與被雷打到一樣低的機率,穿越。

嘛,果然命運什麼的最討厭了!葛琴妮雅不耐煩的觀察這間單人病房,病床邊擺滿探病的花與禮物,就不曉得有幾個人是真心希望這個小女孩會清醒。她殺過一個住在同等級病房的老伯,一天一萬元的開銷讓兒子吃不消,乾脆集結買兇,除了可以快點拿到遺產還能控告醫院失職。若大的病房用推拉門分隔內外,從三公分的門縫看去,兩名專聘護士正在外廳享用午餐,吱吱喳喳的談論起病床上的小病人。


「你說她會不會醒?醫生每次都說要等、要等,等了好幾個月還不夠嗎?要不是一堆人盯著,直接拔掉她的呼吸器不是省事又快速!喬維里說過傑索家族都快不姓傑索了,幹嘛浪費錢替她請醫生、住這種高級病房!」


義大利文、傑索家族,莫非她在義大利的西西里島?惡名鼎鼎的黑手黨領地?依對方嬌憨的語氣,葛琴妮雅合理推論這名女性不滿二十歲,有很大的機率是未成年。


「我相信身為傑索家族第一副手的喬維里有他的顧慮。一醒來就要面對相依為命的父親身亡、弟弟白蘭失蹤,還有對家族虎視眈眈的敵人,對十二歲的傑索小姐來說,也太過沉重了。」嗓音偏向沙啞的女性安撫對方。


葛琴妮雅.傑索,雖然念起來有點怪,不過就這樣吧!關鍵字搜尋,傑索加上白蘭,葛琴尼亞就不得不想起白梅很愛的那套漫畫,啊哈哈,不會這麼湊巧吧!


「我怎麼知道?」少女不耐煩的說,「我要去買菸,這邊就拜託妳啦!」

「一起去吧!她醒了也跑不掉,外面有人看守著呢。」對方提醒著,接著便是門被推開的聲音,室內又趨平靜。


葛琴妮雅拔掉身上的呼吸器和點滴,從床上起身,簡單活動四肢,確認沒有肌肉萎縮的狀況後,消失在病房內。狂響的警鳴聲,慌亂的醫護人員,她冷眼看著,眾人趕到病房時的錯愕不解。病人無聲無息的消失,只留著半開的窗,以及被風揚起、獵獵作響的白色窗簾。

葛琴尼亞是名術士,不知道術士是什麼東西的人,請參考漫畫家庭教師REBORN,那位有著鳳梨頭又愛亂笑的霧之守護者。葛琴妮雅跟六道骸都是術士,幻術是他們的拿手本領。葛琴尼亞悠閒在街上亂走,幾分鐘前她用幻術遮掩自己的小身板,大搖大擺走進童裝店順手拿了衣服和鞋子換上,現在的她與街上隨處可見的小孩沒兩樣。望著櫥窗倒影,她正在努力接受新生的幼兒體型,這孩子發育也太不良了點。這算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呢?這副身體需要加強版的鍛鍊才能勾上同齡者的體能標準,但是施展術法的資質卻比起上輩子好太多。


不管怎麼說,第一步是要混淆視聽!毅然決然的轉向髮廊,吩咐設計師把長髮剪短、染色,鏡子前出現一名帥氣的小男孩,有著紫羅蘭色的眼睛和白色短髮。嘛,還挺好看的!葛琴尼亞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沾沾自喜,對於設計師的目瞪口呆視若無睹,愉快的付帳走人。


下一步,尋找名義上的弟弟,白蘭.傑索。任務開始。


葛琴尼亞討厭水,非常非常的討厭。沖澡就算了,殺手身上不能留氣味,但是要把全身泡在水裡頭,她絕對後退三步大喊救命。同樣的,溪流、河川、湖泊、海洋也名列葛琴尼亞的討厭排行內,只要超過臉盆大小的蓄水容量,她就覺得難受。她也討厭下雨天,好幾次因為天空開始噴水沫而放棄快到手的目標,轉身離開,總是麻煩白色戰隊的另外兩人負責補刀。


至於,她為什麼會在下著大雨的日子造訪水之都,威尼斯。答案其實沒那麼複雜。漠然甩開深厚的跟蹤者,拐進小巷,剛打開後門銀白髮色的小男孩立刻撲上葛琴尼亞,緊緊抱住不肯鬆手,小身板隱約發抖著。


「我回來了……白蘭。」小小身子頓了一下,抬起頭,紫色眼睛下方一排倒三角的刺青,他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又遲疑的闔上嘴。兩天前,她找到白蘭。這個聰明小子避開所有家族內的人,讓慣於追蹤的葛琴尼亞數度撲空。嘛,被騙到紅燈區可不是什麼好經驗,雖然她很乾脆的一把火將賊窟燒得乾淨。


原本以為白蘭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沒人保護肯定活不了多久,沒想到他卻早早給自己物色好地方休養生息。根據白蘭的說法,他打聽到這棟屋子的主人要出國度假,又親眼看著屋主提著行李箱的離開,等了半天才撬開門鎖偷偷摸摸搬進來住。避開窗戶、門口,不要隨便開燈,在這個無人小天地也過得挺快活的。

見面當天,她就清楚交代內裝物已經不是傑索小姐的事實。白蘭卻每天姊姊長姊姊短喊個不停,成天膩在她身邊撒嬌,她真後悔沒跟白梅一起學習兒童心理學,現在也不至於猜不透白蘭弟弟腦袋瓜在想些什麼,開始練習哄孩子會不會太晚?


今天的白蘭份外安靜,費了番嘴皮子功夫才弄清楚,原來在街上看見熟人,葛琴尼亞突然覺得累。「有武器嗎?」


白蘭點點頭,捲起褲管秀出綁在腿上的塗了黑漆的軍用刀。葛琴尼亞扔給他一把掌心雷,雖然只能裝六發子彈,大小卻是最適合幼兒拿的槍械。撫摸著冷冽的手槍,白蘭的表情放鬆不少。是時候換個地方了。吩咐白蘭收拾自己的物品,她低頭檢視手邊武器,扣除掉交給白蘭的掌心雷,她順手牽羊的戰利品分別是手槍兩把、四組彈匣、二十公分小刀六柄、匕首一只。依序藏好後,她走向主臥室開始搜刮財物順便湮滅兩人曾生活在此的證據。向白蘭伸出手,他沒有任何猶豫的緊握著。也許旁人眼中,兩個小孩手牽著手是多麼可愛。


對葛琴尼亞、對白蘭而言,牽手這個簡單的動作,有雙重意義。我守護你的性命、你將生命託付給我,從此生命與共。


「現在,我們要去哪呢?」葛琴尼亞哼著不知名旋律,一手支著頭,另手拿著英文版的義大利地圖翻查。她的義大利文程度只夠簡單的會話,遇到讀寫完全此路不通。為了避免不小心卡在深山,或是更糟糕與大海相見歡,還是別逞強,乖乖用回自己的母語吧!


「小心前面!!」即時拉回失控的方向盤,白蘭慘白著臉,「姊姊真的會開車嗎?」

「打D檔、踩油門,車子就會動啦!」葛琴尼亞漫不經心的說,頭也不抬的繼續研究地圖。

誰都知道打D檔,踩油門,車子就會動,但是方向盤呢?剎車呢?方向指示燈那些功能你直接放生這樣對嗎?車子亂跑萬一出車禍怎麼辦?葛琴尼亞你這麼隨興對得起當初教你開車教到快吐血的重雪、還有為了讓你拿到國際駕照不得不去賄賂考官的白梅嗎?


「……姊姊太辛苦了,不然我開吧!」沉默片刻,白蘭露出過度燦爛的微笑,附帶強烈誘拐效果。


葛琴尼亞一無所覺交出駕駛座的座位,讓白蘭開車上路,她逕自盯著地圖沉思,「依附同盟家族生存率會比較高嗎?嘛,誰知道同盟會不會背後桶刀?利益當前,真的會有不動心的傻瓜?」從喃喃自語的狀態突然抬起頭,她轉身詢問駕駛座的地陪,「白蘭,你覺得呢?」


「嗯,暫時避開傑索家族以及同盟者的領地吧!」白蘭思考後露出苦笑,他的表情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堅定,一點也看不出他才只是個十歲的孩子。「雖然姊姊很厲害。可是我們還小,最少外表是小孩子,沒有辦法光靠自己活下去……姊姊,我這樣開車不會被攔檢盤問嗎?」


「不會,我在駕駛座施了幻術,除非哪個變態精神力高過我。」葛琴尼亞聳肩,意味到時候再看著辦。「那麼找中立地帶,找個相對正派的黑手黨家族,暫時躲在他的領地吧。最好的狀況是家族首領有足夠的魄力、領導力,甚至能夠遏阻其他家族對自身領地的窺探,武力是不可或缺,能與軍警維持良好關係,協助警察維持附近治安,受到居民普遍愛戴之類的……嘛,也不用完全符合啦。」

「其實有喔!」白蘭露出第一個真心的笑容,「父親一直是用姐姐的標準來要求自己、要求傑索家族,希望傑索家族能夠成為不輸彭哥列的黑手黨。」


半個月後,亡命天涯的傑索姐弟終於在彭哥列家族領地內安頓下來,拜葛琴尼亞的幻術以及一路上遇見的甲乙丙丁等天干地支輪完,再輪英文字母的路人無私貢獻錢包所致,葛琴尼亞大手筆買了一間附庭院的小屋,兩層樓的簡單建築,前面附有種滿花的庭院,圍牆約莫兩個人高度,防衛外鬆內緊,葛琴尼亞設了好幾個陷阱。


「是新的地方嗎?」

第一天帶白蘭參觀,他眼裡有著喜歡又不敢表露出來,葛琴尼亞突然想起白梅曾經說過的話,當一個人失去太多,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會遲疑、不敢伸手,懼怕擁有又再失去。不健康的想法容易造成心靈扭曲。搖動與白蘭相連的手,拿出封藏數年的誠懇直視對方,「不對,這是家。我們的家。」


白蘭的表情空白一秒,最後,笑開了。


一樓是大廳、廚房、儲藏間,樓梯往下是酒窖。二樓有四個房間,分別是主臥、書房,以及兩間次臥。白蘭莫名的堅持要睡同個房間,保證不會打呼,不會賴床,不會踢被子更不會踢人下床。雖然主臥室床鋪是雙人大床,躺兩個小孩綽綽有餘,但是葛琴尼亞沒答應。


食衣住行育樂,現在已經解決住的問題,接著便是吃食的料理。葛琴尼亞踩著小凳子攀上流理臺高度,心底狂抱怨身高所帶來的不變,握不穩料理刀,她乾脆拿殺人專用的小刀代替。嘛,反正她平常都有保養,沒差啦!葛琴尼亞的想法非常隨性,白蘭則是有些膽戰心驚。廚藝不算頂尖的她,挖掘出同伴重華重雪的料理天分後,非常乾脆的棄守廚房,頂多偶爾當個二廚幫手。她最在行的料理叫做水煮!洗碗的工作自然是白蘭負責,依序把骯髒的碗盤擺好,按下洗碗機上排清洗鍵,機器會自動代勞剩下的工作。

晚餐後,就是痛苦的學習過程。葛琴尼亞拿著童書開始練習義大利文,白蘭則是在旁邊進行身體強化鍛鍊,一個消耗腦力,一個專耗體力,結果就是兩個小孩都睡到隔天中午才起床。

白蘭瞪著躺在盤子裡硬梆梆的麵包,不敢相信這就是早餐,但是看同桌的葛琴尼亞泰然自若的用牛奶配著下嚥,他終於忍不住搶走對方的盤子,進廚房試圖把簡陋的早餐變豐盛點。葛琴尼亞給自己跟白蘭制定了非常詳盡的訓練計畫,不到三個月白蘭已經能順利的從葛琴尼亞眼皮子下摸走她的小刀,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得放回原本的地方。孩子,恭喜你離小偷之王的稱號更進一步……不過他不是該被訓練為首領來著?

葛琴尼亞的讀書大計則是遭遇瓶頸,只能說,不是每個人都是語言天才,也不是人人穿越都獲得系統大神贈送內建語言翻譯機,三個月後的今天,葛琴尼亞看著菜單,卻完全念不出餐廳的招牌菜。她只好絕望的把點菜大權交給白蘭,名義上白蘭是弟弟,但是對陌生人而言,兩人的姊弟設定卻常被誤認為兄妹,這大概得歸咎傑索老爸的人格教育太徹底。白蘭的新專長是一秒變身超完美小紳士,一網打盡各年齡層的女性,只要他露出靦腆笑容,那些阿婆、大嬸、阿姨巴不得她是自己家的孩子。


但是,白蘭的本質是個愛吵愛鬧、調皮搗蛋的臭小鬼,而且出乎意料的很黏人。這是葛琴尼亞的觀察結論。說真的,這種轉變也太大了!一直以來,葛琴尼亞都是白色戰隊內負責黏人的傢伙,立場突然顛倒,成為被依靠的對象,她得承認自己有點不習慣。

等到葛琴尼亞終於可以看懂菜單、跟外人順暢對話,同時在字眼裡夾雜各式髒話跟隱喻,她就去登記成為自由殺手。拜義大利最強殺手里包恩變成小孩子一事,她的登記沒有受到刁難。為了這件事,白蘭跟她冷戰了很多天。但她沒有退讓,她有她的堅持,有她的原則。直到白蘭成為家族首領,拿到葛琴尼亞所送的祝賀禮物,才懂得這位姐姐為他做了些什麼,不過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現在,白蘭正鼓著腮幫子,一臉不高興的瞪著葛琴尼亞,「棉花糖呢?」


「收起來了。」葛琴尼亞好整以暇的盤腿窩在沙發上,抱著新入手的龍貓玩偶用力扁嘴,「你都不理我,白蘭討厭我了……我哭給你看喔……」白蘭頭上立馬多出三條黑線。


事實證明裝小、甩性子是有用的。白蘭很快的豎起白旗投降,兩人又回到原本的相處模式,然而,在白蘭心底種下的疙瘩,卻沒有隨之消除,只是暫時埋藏等待爆發的那天。同居生活邁入第一年零八個月,彼此已然塾悉對方的陪伴,也習慣這般平靜生活時,意外就這麼產生。


即使事隔多年,葛琴尼亞仍無法忘懷那一刻,白蘭在她面前憑空消失……那是個美麗的早晨,陽光明媚。那時的葛琴尼亞正在唉嘆自己的發育緩慢,身高快被白蘭給超越,白蘭臉上掛著燦爛笑容從冰箱拿出羊奶哄騙葛琴尼亞說她就是喝這個牌子才會長高,就跟平常日子沒什麼兩樣。


然而,白蘭笑容停滯,玻璃製的羊奶瓶摔碎一地,不過是瞬間,白蘭消失在葛琴尼亞面前。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葛琴尼亞伸出的手還沒收回,傻傻站在原地毫無反應,過了一陣子才後知後覺的喊著白蘭,同時前前後後把家裡上下搜過一遍。


宛如人間蒸發。


衣服、鞋子、武器、亂放的棉花糖,所有可以顯示白蘭存在過的東西都在原地,消失的是物品的主人。葛琴尼亞覺得全身發冷,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許多科學無法解釋的現實,比方縮小的第一殺手,但是她從未想過這些事情會發生在自己、在白蘭身上。


葛琴尼亞努力揮去心頭的不安,她找尋各種理由安慰自己。沒問題的,她把白蘭教育的很好,不管白蘭去哪都有辦法活下去。沒問題,不用擔心,他只是不假外出旅行,會回來的。應該要相信他,等他。一天天過去,反覆堆疊自信面臨對失去歡笑的家庭而崩解,呆呆望著白蘭消失前的位置,葛琴尼亞無可抑制的嚎啕大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淚眼中,她看見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白蘭對她露出絕美純然笑靨。


如同突然消失的神祕,回到葛琴尼亞身邊也毫無預兆。葛琴尼亞緊緊抱住失而復得的白蘭,命運還是把他還回來了,為此,她永遠心存感謝。


「姊姊、葛琴尼亞,我好怕……真的害怕……」白蘭低低的說,將眼淚全數抹在葛琴尼亞的肩頭,「我怕我回不來,沒有辦法再見面。我好想你,一直一直在想你。」


白蘭回家的那天,兩個人都死撐著不睡,躺在主臥室的床上,仔細凝視彼此的改變,深怕醒來發覺這一切不過是夢。原本這幾日就沒好好休息的兩人,黑眼圈更加濃厚,揶揄對方幾句後,兩人手牽著手決定出門覓食。 葛琴尼亞非常認真的抬頭望天來表達內心的無奈,她應該堅持留在家裡的,就算只能啃樹皮充飢也不該出門。


誰來說說,為什麼出了門就撞見彭哥列九代因為忘記帶錢包被早餐店老闆娘訓斥的畫面呢?彪悍的老闆娘單手插腰,另隻手指著黑手黨首領狂罵,中氣十足。喂,老闆娘,你那根指頭還要不要啊?


九代正在打悲情牌,「對不起,稍後就會拿錢來還……」


「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賒帳,我這裡還要不要做生意阿?」掄起拳頭,就想痛扁老人家一頓。

只想低調閃人的葛琴尼亞看見白蘭往事發現場走去,掏錢替九代解決錢包危機,默默心底大嘆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


九代手上掛著午餐籃,親切的邀請兩個孩子一起去附近的公園野餐。為了減輕損失,葛琴尼亞決定一會敞開肚子吃,畢竟午餐是白蘭掏錢,只是越靠近公園,腦袋的危險雷達卻叫得越大聲,她有些遲疑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被抓住了,「通通不准動!」

唉,這些砲灰的台詞怎麼都一模一樣?葛琴尼亞終於明白自己疏忽的地方,太過注意走動的民眾,反而忘記不動的人,這次的殺手全身塗滿白漆偽裝成雕像,真有創意。狀似掙扎,其實是在調整位置,要知道當個人質也是很累的。


葛琴尼亞裝委屈裝弱勢,眼淚像不要錢拼命往外倒。白蘭握緊拳頭,笑容從臉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知道這是葛琴尼亞誘敵放鬆的計畫,但是、但是胸口沉的彷彿有塊大石頭壓著。絕對不能再讓姊姊受到任何威脅,要變強,強到足以保護所愛的人。白蘭下定決心。


「放開那個女孩!」九代沉聲嚇道,拐杖隱隱發著光。


喔喔喔!不愧是彭哥列九代,感受兩股殺氣撞擊,她忍不住在心底喝采。葛琴尼亞以眼神示意白蘭別輕舉妄動,要解決殺手不難,麻煩的是善後,加上這裡是彭哥列九代的地盤,她不想顯露太多實力。


「 閃、閃邊去,我要找的只有姓傑索的小鬼!」雕像殺手說。


原來是來找白蘭麻煩的?那讓彭哥列出手就太不好意思了。事情發生在瞬間,葛琴尼亞右腳後踢,鞋尖出現短薄刀刃,兩手緊抓殺手手臂,撐起身體上翻,腳尖刀刃刺入對方頸部,輕巧轉動切斷對方呼吸道。拔刀、反制、取命,乾淨俐落,不帶一絲多餘動作,重新踏回地面。


公園依舊人來人往,挾持事件沒有引起太多注目。人類是種冷漠的生物,只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切皆可不聽不聞不言不問。


「沒事了?」白蘭衝過來仔細打量,除了衣服沾染到白漆報銷外,還真沒什麼事。


「你太大膽了,萬一那位殺手……」九代皺著眉頭輕聲指責。


「這是傑索家族的糾紛,沒有必要讓彭哥列家族出手。」葛琴尼亞回答得很淡定,「我相信樹上那位先生應該是您的家人,請恕我們先行告辭。」


被點名的傢伙從樹上一躍而下……呃,竟然是個穿著黑西裝小嬰兒?葛琴尼亞嘴角抽蓄,她的運氣真的好到爆表,全義大利只有一個小嬰兒穿黑西裝,竟然在這裡遇到同行了。


「葛琴尼亞.傑索,是吧!」里包恩的語氣淡淡的,卻聽出一絲激賞。


「先別急著走。我想以彭哥列家族首領的名義邀請兩位到我家作客,就當是早餐的回禮。」九代和藹的像個慈祥的爺爺,語氣又有著些微的堅持,這倒讓人不好拒絕。


要去嗎?白蘭問。

想去就去啊!依彭哥列的名聲,肯定不會安排什麼意外、暗殺、下毒等等彆扭的技倆!再說,打不行還可以逃咩!你是傑索家族的下任首領,你決定,我跟隨。葛琴尼亞非常隨興的回答。


以上,完全是無聲的眼神交流。


「那就叨擾了。彭哥列九代,我是白蘭.傑索。」白蘭思考片刻,好奇心大過一切,終於答應邀約。


除了歷史悠久,彭哥列還是個很有錢的家族。從前門進入後還要走上半小時的花園才能抵達主邸,沿路算著維持花園的僕役人數與保鑣數量……葛琴尼亞默默盤算要替白蘭存多少錢才夠應付正常家族日常所需的開支。不算不知道,越算越心驚。最後甚至停下腳步,臉色蒼白揪住白蘭的衣領,萬分認真的對白蘭開口,「蓋辦公大樓!」


「辦公大樓?」九代莫名其妙的回頭望。


「辦公大樓!」葛琴尼亞異大力點頭,開始算帳給白蘭跟九代聽,「入門開始的園藝維護、安全保鑣、清潔人員大概要花……如果每個人配槍買武器又要……加上彭哥列大宅屬於古蹟建築,維護費合理估計是……,還不包含主建築的人事行政費用……」


「那就辦公大樓。」白蘭非常聽話的點頭受教。


聽完葛琴尼亞的算法,九代的笑容有些虛弱,「里包恩,我們的支出有這麼高嗎?」


「那部分是門外顧問負責的,不用擔心。」里包恩習慣性的壓低帽沿九代的表情並沒有比較放心,反而叨唸著要找人問問財務支出。里包恩則是對葛琴尼亞投以審視的目光,感覺自己被盯上,葛琴尼亞躲到白蘭的背後,對著里包恩吐舌。

九代很有當傻爸爸的資質,光是吃一頓飯就對白蘭的良好禮儀發出數次讚揚,感覺他很喜歡小孩子。至於里包恩,葛琴尼亞很想大聲喊我跟你不熟你幹嘛纏著我!你喜歡我哪點,我改還不行嗎?可是,白蘭跟九代相談甚歡,葛琴尼亞也只好默默忍受里包恩熱切過頭的目光。


用餐完畢,九代繼續帶他們觀賞彭哥列主邸的古典裝潢,「請進,這裡是首領辦公室,我平常辦公的地方。」


「要開始談正事?」白蘭眼睛瞬間燦亮,「我可以把姐姐暫時賣給你們喔!」


里包恩立刻接話,「你被出賣了。」接著萬分期待的看著葛琴尼亞的反應。

「放心、放心,就算要賣,白蘭也會賣個好價錢的。」葛琴尼亞反應很平靜,朝著已經擺放妥當的茶壺伸手替眾人倒茶,「既然沒有可愛小女僕端茶遞水、噓寒問暖,我就自己動手喔!」里包恩逕自喝他的咖啡,對紅茶沒有一點興趣。那頭,白蘭正在替我抬高身價,九代正在努力殺價,這頭,我正忙著研究書架上的圖書,里包恩正在善盡干擾責任。

「你不好奇?」里包恩問。


「你很好奇就去問啊,管我好奇不好奇。」葛琴尼亞擺擺手,就是不打算掉進里包恩的言語陷阱。白蘭與彭哥列九代似乎達成某種共識,兩人握手表示合約成立。


「白蘭、白蘭,我需要做什麼?」葛琴尼亞立刻舉手發問。


「偶爾支援瓦利亞暗殺部隊。」狡猾微笑,雖然把自家姐姐給賣了,白蘭卻還擺出一付誇我誇我的表情,「我可是有幫忙爭取到很好的薪資和福利!供宿供餐供玩,還有要記得工作!」


「那你?」雖然是問白蘭,里包恩的眼睛卻盯著九代。


「彭哥列的門外顧問會擔任白蘭的家庭教師。」九代緩緩的回答,「培育一個盟友總比樹立一個敵人來得好。」特別是這個敵人不僅有著胡作非為的外掛能力,還有忠誠百分百的殺手做後盾。


傑索家族的繼位儀式比起其他家族有些不同。像彭哥列這種未被歷史淹沒的黑手黨家族,繼位儀式通常會由首領將天空之戒交付給繼位者,象徵世代傳承。然而,經過長時間內鬥,連首領性命都填進去的傑索家族,自然無法召喚前首領的靈魂來繼位儀式。儀式省略交接傳承的部分,直接從守護者親吻白蘭的天空之戒宣誓效忠開始。看著站在人群中怡然自得的白蘭.傑索,葛琴尼亞不是不感慨,當年白蘭找彭哥列門外顧問當家庭教師,她也有疑慮,事實證明澤田家光確實盡責的拉拔孩子成才。

  

衝著這點,她就不能對不請自來的里包恩擺臉色。


「結果真的是把總部設在辦公大樓啊!」經過兩大家族聯手砸錢搞科技,里包恩早恢復成大人體型。

 

葛琴尼亞就著話題延續下去,「怎麼?看到嶄新的傑索家族總部所以想要跳槽了?」

  

「那倒不是,萬一碰上飛機自殺攻擊……」身體恢復成大人不代表心胸也會跟著寬大,里包恩不改他的壞心變相找碴。

  

「不如擔心彭哥列大宅被守護者搞垮,上個月的維修費……是兩億還三億來著?」葛琴尼亞立刻回擊。

  

「正確的金額是三億兩千萬。前幾天剛修好東院的溫室花房,昨天換西角的側牆被雲守跟霧守兩人給聯手砸破。」彭哥列十代,澤田綱吉的笑臉有點飄渺,也許面對龐大的維修支出是這屆彭哥列首領一生的課題。

  

葛琴尼亞非常同情,白蘭的守護者們個性雖然怪到極點,對她也是愛理不理,但至少不愛拆房子。

  

「我會通知白蘭派修繕大隊去幫忙,外觀……看在可愛的庫洛姆面子上,我用幻術暫時補上?」當初跟白蘭提議弄個古蹟維護修繕大隊真是太明智了。別的不說,光賺彭哥列的錢就賺得滿盆響。

  

「那就太好了。」澤田總算鬆了口氣。

  

「蠢綱,還不快去跟傑索家族首領打招呼。」里包恩抿著唇趕人。


「是!我馬上去!」澤田緊張的走進社交圈,白蘭很快的發現他,拉著他融入自己的談話圈。

  

「陪我跳舞。」這是命令句。


「你……唉,毒蠍子來找麻煩,你可要負責英雄救美啊!」話是這麼說,葛琴尼亞卻也知道毒蠍子碧洋琪近日洗心革面,不再纏著里包恩團團轉,轉換跑道去追前男友羅密歐的弟弟。基於有過無數次與里包恩出雙人任務而導致被碧洋琪追殺的葛琴尼亞還是有些驚魂未定,雖然每次她也狠狠報復回去。但是!對於動不動就發現餐點變成毒蟲,胃口奇差的葛琴尼亞,還是決定叫里包恩負責擺平他的前女友。

  

樂團奏起三拍子的華爾滋,里包恩對著葛琴尼亞伸出手,「來。」


「……我總覺得你這種方式像在叫小狗。」葛琴尼亞嘆口氣,放棄掙扎把手覆在里包恩的大手上。

  

 一對對璧人在舞池中相擁起舞,可不多時,又一對對攜手退了下去,白蘭分神細看才發現留在舞池中央的是葛琴尼亞。葛琴尼亞身著斜肩雪白真綢禮服,小露香肩,裙襬順著每個轉圈綻出朵朵花。她的男伴,一襲黑西裝,純粹的黑色調襯著里包恩危險氣息,讓不少女性心醉。一黑一白的對立色彷彿絕配,白蘭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跳起舞默契十足,彷彿是在欣賞世界國際標準舞大賽的表演,聽著客人們的稱讚,他覺得與有榮焉的同時又感到氣悶。


白蘭正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衝上前去把里包恩貼在葛琴尼亞腰際的手拔開,他已經開始盤算要不要貼張禁令,寫明狗與里包恩不得進入傑索領地 。

「白蘭,你在看……咦?里包恩?」澤田綱吉不可置信的望向舞池中央。他眼睛沒出問題吧?里包恩眼底的那抹寵溺跟好感是怎麼回事?不對、不對,那個向來動不動就拖著學生到死亡之山訓練的家庭教師怎麼可能會有好感跟寵溺這種正常人才有的情緒。

  

(里包恩:不要以為站得遠讀心術就沒用,明天就把蠢綱再扔進去死亡之山!)

  

音樂仍繼續,注意到白蘭的怒目跟澤田的驚愕,里包恩嘴角上揚,故意貼著葛琴尼亞的耳朵低語,讓她露出淺笑,明眼人都能看出有股名為曖昧的氛圍在場上流竄。白蘭的臉色很黑、非常黑,特別是聽見四周誇讚兩人相配的竊竊私語,帥氣的臉蛋更是黑到無可救藥。就算澤田綱吉努力跟眾人澄清兩人不是一對,傑索家族沒有要跟彭哥列家族聯姻也無法減緩白蘭的怒意。

  

要不要在白蘭爆走的時候使用死氣的零地點突破‧改?一想到常常用來冰凍守護者的絕招要用在同盟首領身上,澤田綱吉有些苦惱。幸好,他所擔心的情況沒有發生。白蘭收斂好情緒轉頭吩咐桔梗幾句話,便拋下正在談話的來賓,逕自向舞池中央走去,流暢的樂曲突然出現雜音,接著是椅子移動的聲響,里包恩和葛琴尼亞隨著音樂中斷停下腳步,不約而同看著亂成一團的樂隊。

  

「這是,要改曲子?」葛琴尼亞有些困惑。


「沒想到……哼哼,看來我的對手態度很強硬啊!」里包恩對著接近的白蘭勾出一抹笑。


「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旋舞嗎?」看到白蘭燦爛到會發光的笑臉,葛琴尼亞知道自己該說yes。

  

里包恩用可有可無的態度準備退到一旁欣賞,離去前不忘親吻葛琴尼亞的手背,做足了紳士派頭,才優雅轉身。音樂一下,葛琴尼亞便在白蘭的帶領下,開始跳起旋舞。旋舞,顧名思義就是女方要在男伴的協助下不停的旋轉,看似沒什麼技巧性,實則考驗平衡與體力,不信原地自轉個五分鐘試試暈不暈。饒是葛琴尼亞跳完也覺得有些疲憊,但她很快的掩飾過去,站在白蘭的身側接受恭維。高技術的旋舞讓來賓驚艷,抹去之前華爾滋帶給眾人的印象,談論的主題也從「傑索、彭哥列聯姻?」,變成「傑索家的兩姐弟好優秀、行為舉止好優雅、舞姿好優美!」

  

白蘭的心裡很微妙。他並不想像今天這樣公開展現自家姊姊的好處,巴不得把葛琴尼亞藏在基地藏得死死地,免得被不肖份子親近。結果里包恩竟然大搖大擺的把慣於躲藏的姊姊揪出來見光!白蘭還沒發覺任何事情牽扯到葛琴尼亞,他的理性冷靜就會迅速萎縮,獨佔慾則是瘋狂膨脹。就算只是八卦閒話聽到葛琴尼亞的名字跟某隻蒼蠅連在一起,他都會跳腳抓狂。

  

「很累吧?要不要先回去?我可以讓桔梗陪你。」白蘭體貼的喚來守護者執行蒼蠅拍工作。

  

「我沒有那麼脆弱,不用擔心。」葛琴尼亞安撫的拍拍白蘭的手背,態度像對待個孩子,她眨眨眼隨手指個方向,「我在那邊休息。留著桔梗幫你擋酒吧!今天這種場合大家都會來敬酒,別喝太多了。」

  

作為白蘭心腹,桔梗覺得壓力很大。他是不知道白蘭到底有沒有發現自己對葛琴尼亞的特殊心情?但是做為局外人,他十二萬分的明白,白蘭的占有慾有百分之兩百的機會演變成愛情。對於老闆喜愛的女人要保持安全距離,這點道理他是懂得!桔梗決定採折衷作法,先是陪著葛琴尼亞到露臺的座位區,替她準備飲料食物,眼看對方沒什麼吩咐,里包恩又在會場另一端被卡列斯家族的獨生女纏上,桔梗這才安心回白蘭身邊待命。

  

葛琴尼亞剛坐下就發現自己挑對地方,露臺位置隱蔽卻能看清楚場內,在加上桔梗特意囑咐服務員時不時過來查看,要吃要喝要什麼都有。既不用跟外頭名媛貴婦打交道,又省了繞圈子講話的猜心活動,葛琴尼亞坐定就不想走了,踢掉雙腳高跟鞋,抱著枕頭縮在椅子上發呆。

  

有點冷,但是她懶得叫人去拿披肩,目光呆滯的盯著白蘭,視線隨著他移動,偶爾視線交會,她會露出笑容,白蘭會舉舉手上的香檳杯示意。她想到當初白蘭跟彭哥列九代的交易,請門外顧問澤田家光擔任家庭教師是招險棋,但是姓傑索的運氣都不會太差,就像她在槍林彈雨中次次逃生。若是由自己培養,那白蘭也不過是名殺手,也許名頭足以跟第一殺手里包恩拼搏,但終歸只是殺手,不是合格的首領。

  

現在很好。有澤田家光的協助,有彭哥列的默許,以及自己暗地的幫忙,剷除異己,拉攏舊派,重建傑索家族之名,白蘭正走向他的光輝時代。今天的繼承儀式不僅僅代表白蘭登上王座,也象徵著她從此可以偷懶休息,不用勞心勞力的替彭哥列家族、替傑索家族出力。是,她知道有些舊部蠢蠢欲動想給傑索下馬威,連這麼重要的場合也沒有出席,但那又如何?白蘭可以靠自己收服那些惹事精!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件帶著體溫的西裝外套罩在葛琴尼亞身上,「想什麼?」


「反正不是想你。」葛琴尼亞回答得很順口,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葛琴尼亞,你不覺得我們是同一類人嗎?」里包恩的聲音醇厚,嗓音帶點誘惑,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他已繼續往下說,「不耐煩熱鬧、更不想花精力應付那些別有所求的人……」

  

里包恩往前進一步,將大手擱在她的肩頭,修長手指順著她的頸部磨蹭,他的薄唇貼著葛琴尼亞的耳朵呢喃,有意無意的灌進熱氣,「光亮的地方不屬於我們,殺手注定隱身黑暗。」

  

「哈嚏!」葛琴尼亞發誓自己不是刻意在花前月下的良辰美景搞破壞,在露臺待得太久,夜風開始讓她頭疼,她合理懷疑心情鬆懈的後果是要大病一場。算了,反正接下來也沒她的事,病就病了唄!

  

「你沒這麼嬌弱吧!」里包恩的傻眼沒有表現出來,他遞上自己的手帕,當然,也是顏色是烏鴉似的黑手帕。葛琴尼亞沒有回頭,彷彿是為了出氣,她不客氣把鼻涕全抹上手帕,往後一扔。

  

「之後賠你一打。」聲音倒真的參入雜音。

  

里包恩皺起眉頭,不是因為手帕被糟蹋得面目全非,而是聽出眼前的人兒真的受寒了。不由分說的用公主抱把人塞進懷裡,不管葛琴尼亞的抗議掙扎,找到桔梗後,大搖大擺的命令對方準備熱水跟房間。桔梗的笑容很勉強,老闆喜歡的女人被抱在老闆討厭的男人懷裡,此刻他非常慶幸白蘭正被一群鶯鶯燕燕給包圍,沒注意到這頭,但是不代表就沒人看到這幕。好不容易用旋舞扭轉的情勢難道又要……?


「請您放開葛琴尼亞大人,我自然會帶她到傑索家族專屬房間休息。」桔梗收起口頭禪,表情正經。提到傑索家族,里包恩不得不停下腳步,畢竟他是隸屬彭哥列家族,就算是同盟,有些禁地也是不開放給外人參觀的。

  

里包恩思索片刻,決定把人給扔進桔梗的懷中,「小花兒,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滾、有多遠滾多遠……哈嚏!」顯然葛琴尼亞還在記恨他所說的嬌弱,只是這番話毫無威脅反而聽起來帶點女孩特有的嬌嗔。

  

桔梗不敢胡亂猜測這兩人的關係,他跟葛琴尼亞不熟,但是白蘭稱呼她為姊姊,對她的一應事務非常上心。迅速安排好服侍的女僕,桔梗回到舞會,看見白蘭正擁著別人跳舞,那女人是另一個黑手黨家族的女兒莎娜,她眼底閃著迷戀,態度親暱的貼著白蘭,用女人最原始的武器勾引對方。澤田綱吉和跳馬迪諾湊在一塊講話,不時露出苦笑,里包恩則是不知所蹤。趁著換曲空檔,桔梗小聲報告方才的情況,白蘭有些責怪瞪他一眼,便著急的想回去探視葛琴尼亞。

  

半路卻被方才的舞伴給攔下。「白蘭先生,」莎娜甜甜的微笑,用少女獨有的嬌憨拉著白蘭的手前後搖晃,刻意的讓胸部與對方手臂摩擦,「白蘭先生舞技精湛,今日能與您共舞是我的榮幸。幾天後,父親要在威尼斯替我舉辦十八歲的生日舞會,家族特意為您準備難得的大禮,請白蘭先生一定要參加!」

  

「我再看看。」漫不經心的態度等於當面甩了莎娜一巴掌,對於她刻意營造的楚楚可憐,白蘭無心理會,滿腦子只有葛琴尼亞,不曉得她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好吧,她病了。縮在棉被裡的葛琴尼亞很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她很配合醫生的囑咐,該吃就吃、該睡就睡,連來探病重華重雪都驚訝她的乖巧。

  

「你還好吧?」反常即妖,重華重雪幾乎是把傑索家族問遍才來關心身為病人的葛琴尼亞。作為昔日白色戰隊隊友,即使她的未婚夫是彭哥列雲守,她與葛琴尼亞保持聯繫,畢竟這個時代只有他們兩名穿越者。

  

「頭好痛。」葛琴尼亞說著說著把身子一彎,枕在重雪的大腿上甩賴,「我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每天只能躺著休息,我都快發霉了!臭白蘭,盯得那麼緊幹嘛,我要出門,我要聽白梅的小提琴、我要你陪我對招陪我玩!」

  

這行為不就像個三歲的娃兒,重雪替她感到汗顏,不過她可沒忽略掉葛琴尼亞口中的重點,「你被禁足了?」


「病好以前不能亂跑。」葛琴尼亞嘟嚷著,「走出房門就會有跟屁蟲在後頭亂吵著要我回房間睡覺,我看白蘭巴不得訂製手銬腳鐐直接把我綁起來。」

  

「這……的確霸道。」重雪乾笑著,不好提及她生病時,雲雀也是比照白蘭的方式辦理,還24小時親自鎮守在旁、寸步不離。

  

「親愛的,留下來陪我吧!」葛琴尼亞裝起無辜有模有樣,「我們在房間練練手也不用擔心白蘭會跟我抗議。」


老友有命,不敢不從。再說,小葛極少生病,病起來卻是驚天動地,想到曾有小感冒演變成肺炎的前例,她根本無法安心在彭哥列等消息。重華重雪絕對不承認她是看好戲來著,那張狗與里包恩不得進入傑索領地的機密公告可是在彭哥列的高層廣泛流傳。里包恩有這麼聽話乖巧,一張輕飄飄的紙真的能讓里包恩就放棄進入傑索領地,或者該說進入傑索領地騷擾葛琴尼亞嗎?答案大夥心知肚明。

儘管白蘭防里包恩像防賊似的輪班派守護者鎮守葛琴尼亞的臥房,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里包恩大魔王終究趁著月黑風高的日子溜進葛琴尼亞的房間打算夜會佳人……把睡在房裡的重華重雪嚇一大跳。這還沒完,正當里包恩逼問小花兒的下落,前來追殺逃家不歸的未婚妻,雲雀恭彌也恰巧的看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里包恩手上還抓著棉被的一幕……是可忍孰不可忍,彭哥列門外顧問vs雲守戰役華麗開打!

  

「看到你這樣笑肯定沒好事。」渴睡的嗓音從白蘭抱著的那團棉被毛毛蟲中傳來,葛琴尼亞用手指輕點白蘭的眉間,「誰又被你算計了?」

  

「嘛,我可是無辜的!」他是真的無辜。他貼心的讓生病的姊姊住進自己臥房,又安排姊姊從上輩子延續的這輩子的好朋友暫住,他更沒有拿槍逼里包恩夜闖傑索領地。恩,就像他說的,他是無辜。

  

「反正過兩天就知道了。」葛琴尼亞把手縮回棉被殼,打了個大哈欠,「三更半夜的,我們要去哪裡?」

  

「威尼斯。有份禮物……我得去一趟,姊姊陪我吧?」白蘭的聲音滑過一絲陰狠,可惜葛琴尼亞沒聽出來。

  

「啊,我討厭水。不要待太久喔。」葛琴尼亞調整位子,往白蘭懷裡埋得更深一點,終於沉沉睡去。

  

請帖附上一個人名,致使當年的傑索家族崩解,可以說是最關鍵的一個人。白蘭知道葛琴尼亞其實對家族並沒有強烈向心力,純粹是因為自己才留下,她是來自異世的遊魂,對於往事不理解也不熟悉,也沒打算探知真相。身為傑索家族首領的白蘭卻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他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喬維里,昔日傑索家族第一副手,喬維里.凱多。

  

她討厭水,非常非常討厭。


「笨蛋,你表現出來的厭惡已經滿到眾人皆知了。」感冒尚未痊癒,白蘭派出保鑣二號石榴隨侍。

  

「你管我……幹,這場該殺的宴會到底什麼時候才要結束!」耍脾氣的跺腳,葛琴尼亞的心情又是雪又是霜,彌天大雪、昏天暗地都不足以形容。

  

「大概要等威德克家族宣布把莎娜嫁給傑索首領之後吧!」石榴聳肩。

  

「那還不趕快宣布趕快散會?」葛琴尼亞低吼。


石榴困惑的盯著她瞧,銀白面具遮住葛琴尼亞大部分臉蛋,一時間,他竟無法判對葛琴尼亞究竟是認真還是開玩笑。難道桔梗的訊息有誤?白蘭很無奈的還在單相思階段?別管白蘭同不不意聯姻,想當傑索家族的首領夫人,還得看她有沒有命活到婚禮。

  

威德克家族首領輕敲手上的玻璃杯,示意大家注意這邊,他大笑著,「很高興邀請到各位參加小女的十八歲舞會,希望各位能有個愉快的夜晚。趁這個機會,我想厚顏與傑索家族的首領達成聯姻,白蘭先生,你可不要推辭啊!讓我們舉杯祝福這對佳偶!」眾人紛紛舉杯慶賀,莎娜摘下臉上艷紅色的蝴蝶面具接受大家的道喜。

  

「嘻,傑索家族?傑索家族不是早就滅亡了?」不知是打哪來的嘲笑就這麼壓過其他聲音,眾人臉色大變。這句話意涵大有問題,場面一時冷了下來,威德克首領不悅的做個手勢,很快的底下便亂哄哄的吵起來。


幻術?葛琴尼亞開始搜索對方蹤跡,人人臉上都罩著面具,猴子、狐狸、鳥、貓咪……令她眼花撩亂,所幸閉上眼睛專心。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編造幻術如同呼吸一樣簡單。不一會,她已經判斷出對方位置,正打算讓石榴去逮人時,陰陽怪氣的聲音再度出現。


對方似乎很滿意自己造成的場面,一串難聽假笑後繼續說著,「頂著傑索姓氏的兩個小毛頭能管什麼用?為了權勢,親人都能痛下殺手,何況其中一個是抱養來的!白蘭小鬼,你沒發現最親愛的姊姊是殺父仇人,還是打算一輩子粉飾太平?」


什麼意思?葛琴尼亞皺起眉頭,案情似乎不單純。

  

「嘻嘻,你承受得起真相嗎?設計陷害前任首領的幕後主使,就是葛琴尼亞!哈哈,養著隨時會反咬一口的狼,白蘭,你可真是充份遺傳你父親的濫好人心腸!」


石榴大手一撈,牢牢的抓住即將爆走的葛琴尼亞,眼神充滿戒備。「你想幹嘛?別亂動,否則當場狙殺!」


「你不信我!」葛琴尼亞惡狠狠的眼神讓人心驚,像她這麼心高氣傲的女子哪裡承受得了不白之冤。顧不得會傷害到白蘭的嵐守,從精細手鍊抽出削鐵如泥的銀絲,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

  

血珠飛濺,尖叫四起。眾人忙著逃命,免得不小心被牽扯進傑索家族的家務事,威德克首領連發數道命令叫屬下保護賓客、順便牽制傑索家族成員。新出爐、熱騰騰的傑索家族未婚妻,莎娜.威德克腿軟的爬到白蘭身邊,怯弱的模樣惹人憐惜,白蘭出手將她抱起,可下一秒,這位嬌弱的淑女抽出利刃往白蘭的心臟刺下。


陰陽怪氣的聲音仍沒有閉嘴的打算,「嘻嘻,沒錯!殺吧、殺吧、管他是什麼身分,勝利者才能寫歷史!」

  

「是,勝利者才能寫歷史。」柔柔的女音敲碎幻術。

  

喬維里.凱多愣在當場,沾染鮮血與碎玻璃的地板收拾乾淨,重現米黃色大理石原貌,賓客雲集的大廳不見其他人蹤影,因為戰鬥刻劃在牆柱上的刀痕彈孔也消失了。喬維里慘白著一張臉,冷汗狂冒。自始至終,他都沒發現自己落入最熟悉的幻術陷阱,甚至大搖大擺的宣告他的目的。然而,他最無法忍受的,是他術士的能力遭到挑戰,而且落敗!

  

不,他沒有輸,他只是沒料到白蘭身邊多出一個能力高超術士,只要給他機會,到最後死的是誰還不知道!在哪裡?他忽略掉哪個階段?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飛快的回想方才的一幕幕,是侍者交給他面具的時候?還是他拿起香檳杯的片刻?難道威德克家族背叛了自己?不可能,瓜分傑索家族的誘惑太強大,沒有人不動心。連前任首領都沒有看出他深藏的野心,照著規劃好的劇本走向死亡命運,白蘭又怎麼可能逃過老謀深算的自己。對,他沒有輸,只要……

  

「你輸了!」

  

依舊是柔柔的語氣,聽在喬維里耳朵卻不亞於催命符,腥血就這麼從口中噴出,汙了大理石地板。他望著帶著黃金面具的女人,顫抖的手指向對方,不甘心、他不甘心,他一定要知道自己哪一步走錯導致全盤皆輸,他一定要知道讓他敗得徹底的人究竟是誰。

  

葛琴尼亞沒有成全將死之人心願的意味,她唇邊掛了淺笑,泰半的身體都靠在裝飾柱上,不言不語不行動表達自身立場。白蘭半蹲在喬維里前頭,笑得很善良很燦爛,那通常意味著有人要倒楣,而且是倒大楣了……。如果不是白蘭再三保證能夠迅速離開威尼斯,她寧可病死在碼頭也絕對不會上船到威尼斯半日遊。以結果論,白蘭得到他要的東西,完成報仇大業最後一塊拼圖,葛琴尼亞也不必感到膽戰心驚,終於可以將雙腳踏回義大利本島,她簡直想三呼萬歲。

  

但是白蘭心底還有個很大的疑問,不吐不快,「姊姊,你的幻術有沒有用在我身上過?」

  

「這個嘛!基於女人要保持神祕,你不用妄想知道答案了!」

回到義大利,被雲雀恭彌關小黑房好幾天的重華重雪,迫不及待的二度翹家,投奔正在傑索家族領地休養的葛琴尼亞喝茶聊天。


「聽說,」重華重雪拉長音表示接下來有戲,「你去威尼斯阻止白蘭跟其他家族聯姻?小葛,你的獨佔慾還真是強烈呀!」


「哪來的流言?」葛琴尼亞錯愕反駁,「我去威尼斯是為了逮到狡猾的喬維里.凱多,這是傑索家族的私事,怎麼扯到聯姻?」看著重雪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沉不住氣的葛琴尼亞輕推對方肩膀,叫她別再吊自己胃口。


「我也是聽說。」重雪事先表明立場,免得引火燒身,「反正目前最盛行的傳言就是這麼說的。傑索姊弟有說不清的曖昧,小葛你借由姊姊的身分,不准白蘭跟任何女性親近,更別說是交女朋友、娶老婆了。目標是想把白蘭養成你的禁臠。」


「你信?」


「當然……不信。」重雪低頭抿口茶掩去嘴角的笑意,「但是,聽到你這個畏水旱鴨子抱病進入水都威尼斯,就覺得傳言搞不好真的說中某部分,恩,姑且稱為真相的事實。」


葛琴尼亞愣愣的沒反應,重雪則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她腦袋,一邊嘆氣,「你該不會沒發現吧?」


「我應該發現什麼嗎?」葛琴尼亞縮起肩膀,口氣問得小心翼翼。


重雪伸長手想揪住對方耳朵。這是裝傻、赤裸裸的裝傻!要不是因為在乎,這個懶到極點的女人會這麼勤勞的料理傑索家族的私事?要不是因為愛情,這個厭水厭到爆炸的女人會自動自發上船到威尼斯一遊?並盛集團的調查結果(對,她公器私用!),白蘭有高度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偷偷的愛著她,這對假姊弟、真情侶居然還在玩你猜我猜活動嗎?重雪心底湧起無力感,最後她決定閉上嘴。


第一,她沒有代替男主角告白的興趣。第二嘛……當初她在煩惱要不要承認自己心屬雲雀恭彌的時候,身為好友的葛琴尼亞跟白梅可是結結實實看了一場好戲。這回,該換她當觀眾了吧!嘿嘿!


葛琴尼亞嘟著嘴,洩恨似的拿起棉花糖咬咬咬。任何人被好友用充滿興味的眼神盯著,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我在看戲、讓我看戲,都會想抓狂。她轉述傳言給白蘭聽,得到一串爆笑聲做為回應,白蘭再三保證他會處理,但是兩天後,她從重華重雪那裡聽見新版、更勁爆的八卦。


「白蘭真是個天才!」重雪笑得非常誇張,幾乎快滾到椅子底下,「他根本不在乎面子對吧!」


「現在大家瘋狂流傳的新消息是白蘭喜歡年紀比他大的女性,年紀越大越好,各大家族首領及守護者正忙著把另一半給藏起來,深怕妻子被嫩草啃了!不對,應該說深怕自己老婆主動獻身嫩草才對!」重雪拍桌狂笑。「年輕女孩們組織『少女最美.拯救白蘭傑索聯盟』,至於熟女師奶則是偷偷成立『女孩無味,姐弟戀才是王道社團』。想不到白蘭傑索的粉絲這麼多耶!」


葛琴尼亞默默的拿紙巾擦掉檯面茶漬,現在只能等重華重雪笑夠才有辦法談正事。擦掉狂笑飛濺的眼淚,重華重雪從手錶錶帶暗夾抽出晶片,「任務。噯,我以為妳不用替彭哥列賣命了!」


「是不用。會發到我這的任務通常跟傑索家族有關係,反正我也沒什麼謀生技能,就當作是賺零用錢。」葛琴尼亞漫不經心的回答,低頭用手機查看任務詳細資料。跟瓦利亞合作?那只有一個下場,暗殺變明闖,瓦里亞眾忙著搗蛋殺人兼找BOSS邀功,至於她的工作……是保母,負責把爆走的野馬拖回馬廄。


「幫我跟澤田說一聲,下次跟瓦利亞有關的任務不要再發來我這裡了!我又不是那群幼幼班的保母!」隨口抱怨著,她確認會合的時間、地點還是決定接任務。


葛琴尼亞抬起頭對上重雪若有所思的眼神,感覺有點毛,「怎麼?」


葛琴尼亞抬起頭對上重雪若有所思的眼神,感覺有點毛,「怎麼?」

  

「你早就愛上白蘭了,對不對?」重雪決定在好友的感情世界推波助瀾,她的威嚇連高點聲都沒有,「老實交代!私底下替白蘭攬了多少事情?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才不當費時費力又費心的免費勞工!」


「還沒滿十八歲的小鬼頭幹嘛口口聲聲愛不愛的!事情不是憨人所想的那麼簡單!」

  

「葛琴尼亞,你不要跟我玩轉移話題這招!還有!我們兩個明明同年!」

  

「身分證可不是這麼說的!」她抓抓頭髮,勉強回答,「應該是有點在意吧……因為,我也被丟下過。」爾後不論再怎樣追問,葛琴尼亞咬緊下唇不做回應,那是只屬於她的黑暗角落,不想讓人窺視。白蘭,你有希望了!在意就是愛情的第一步啊!受傑索家族全體守護者重金請託前來探消息的重雪點點頭,但是她沒忘記彭哥列首領交付的第二項,或者可以說是今天來這趟就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里包恩跟白蘭,你選哪一個?」重華重雪緊握葛琴尼亞的手,深怕錯過半點反應。

  

「我不能都不選嗎?」葛琴尼亞直覺反駁,感受到附近偷聽人潮眾多後,莞爾一笑,突然有了陷害人的衝動,「其實我覺得迪諾滿好的。雖然笨笨呆呆的,但是那張臉可以掩蓋他的缺點,重點是不用怕被欺壓!」

  

跳馬迪諾是吧!整死他!

  

無視於天花板跟牆角傳出的怒意,葛琴尼亞繼續火上添油,「我是外貿協會會長,交往、結婚什麼的當然要挑個順眼的臉蛋啊!單論長相,雲雀其實也挺好看的。基於朋友夫不可戲的立場,我不會去調戲他的,放心吧!」

  

「我不是擔心這個……」感受到有兩股高漲的怨氣,深怕走不出傑索家族大門,更回不去彭哥列家族祖宅的重雪急忙把話題拉回,「我覺得里包恩跟白蘭外表也不錯啊!」

  

葛琴尼亞沒打算簡單放過,「扣掉大嗓門,史庫瓦羅的臉也不差,」她沉吟片刻,「其實澤田也……」


「不可以!傑索家族絕對不跟彭哥列家族聯姻!」終於聽不下去的白蘭跳出來抗議,隨即跑到葛琴尼亞身邊將她摟緊,「我才不把姊姊交出去!姊姊要調戲就調戲我好了!我樂意!」

  

「唉呀呀!竟然偷聽別人講話!我純真可愛的小白蘭跑哪去了!」葛琴尼亞揪住白蘭的耳朵,大力拉扯,白蘭疼得唉唉叫。

  

因為年齡問題無法學白蘭撒嬌賴皮耍任性的里包恩只好繼續窩在天花板。但是,我們知道里包恩的字典裡沒有認命、更沒有放棄!有個學生當黑手黨首領的好處是做為老師能隨時逼迫澤田發任務單,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光明正大與小花兒培養感情。

  

理論上,這是個殲滅某黑手黨家族的小小任務,會派任務單給葛琴尼亞的原因是她曾表達自己對毒犯的厭惡,紅字標記的重點是她願意領半薪出勤。你知道,彭哥列家族的資金大部分都拿去填維修費那個無底坑,澤田真的很需要精打細算來維持開銷。彭哥列首領用償債的名義驅使瓦里亞出門,里包恩是自己巴上來硬要跟,再加上臨時打聽到有任務就命令守護者全員出動保護姊姊大人的白蘭……陣容不可不謂之浩大。

  

「這也太給面子了!」桔梗感慨,大陣仗出動兩大家族的核心人物,竟然只是為了對付個販賣蝕心毒的黑手黨小家族,想想實在可笑。

  

「速戰速決,打完收工回去吃棉花糖!」這是只能激勵白蘭的鼓勵法。

  

作戰指揮葛琴尼亞完全不想費心安排分工,反正這群人永遠搞不懂合群,讓他們單打獨鬥更省事,「有人冒出來殺掉不解釋!注意密室地道暗房,小心毒品毒氣汙染!每個人都給我帶三枚炸彈,提醒各位計時器已經啟動,十分鐘後引爆,務必在爆炸前撤退,以上。」

「動手!」能耐著性子把葛琴尼亞的話聽完就是瓦里亞最大的尊重,千萬別奢想他們會有所回應。


當瓦利亞眾衝進去胡搞瞎搞時,葛琴尼亞開啟悠閒散步模式,雙手背在身後,如入無人之境的欣賞起牆上裝飾藝術品,會這麼閒也是因為想靠近的人都被兩大高手一秒解決。逛過乏善可陳的收藏室,順便留下炸彈當收藏品後,葛琴尼亞晃進首領辦公室,迫不及待的研究起到底有沒有機關一事,彭哥列首領辦公室有地道(她逛過)、白蘭的辦公室也有密道(她挖過),那應該所有首領辦公室都有吧?


「這邊、這邊,」三分鐘後,葛琴尼亞興奮得抓住兩人的手往角落拖,不起眼的窗簾後頭竟然有座假牆,「探險、探險,我要去探險!衝啊!」


這一衝,衝出問題了……底下正巧是毒品實驗室,製造出來的無色無味毒氣瀰漫在出口,完全沒發現異狀的葛琴尼亞只來得及發出小聲驚呼,便因為吸入高純度毒氣失去理智,呈現無差別攻擊狀態。頭一個遭殃的就是緊跟在她身後的白蘭,里包恩緊急出手將白蘭拉出攻擊範圍,零點五公分,就差那麼一丁點,白蘭漂亮的臉皮就要毀在葛琴尼亞手上。白蘭的反應全被里包恩看在眼底,錯愕跟怒氣不過片刻,接著是不可置信。原本疼愛自己的姊姊大人突然變身大魔王,里包恩自認能理解白蘭的心情。


「……姊姊,在哭?」不只白蘭傻眼,這回連里包恩也瞪大眼睛。


葛琴尼亞會哭?那可是世界奇觀。打他們合作起,他還沒看過葛琴尼亞真正掉過眼淚,耍心機玩手段的假哭、裝哭都得靠萬能眼藥水輔助,哪像這次掉眼淚掉得這麼乾脆俐落。


旁觀數秒後,白蘭終於能夠篤定,「她是真的在哭!」滴滴淚宛若渾圓珍珠,從她失去光澤的眼眸傾瀉不止,姊姊即使是哭泣著也是美美的,輕輕的眼淚卻是重重敲打在他心上,讓他感覺很疼很疼。


「怎麼辦?打暈帶走?」白蘭無措的尋求里包恩意見。


里包恩冷哼,語氣赤裸裸的叫做看不起,「憑你?家光沒把你腦袋教笨吧!小花兒的殺手排名在我的正下方,以她毫不留手的狀況,你憑什麼認為自己能活著走到她面前?」


「炸藥全扔過去分散注意力,等會我們從原路撤退。」待在帽子上的列恩開始變化,里包恩抓起他的愛槍迎上葛琴尼亞手中刀刃。


他們,是彭哥列最鋒利的武器。長達數年的合作下,里包恩可以清楚的說出許多葛琴尼亞的資料,她慣用手是右手,不喜歡火藥的煙硝味,除了槍械外,身上多配幾柄短刀。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兵戎相見。雖然是同行,但是葛琴尼亞偶爾也會接兼職保鑣的工作,她對上里包恩的記錄是慘烈完敗。然而,他知道葛琴尼亞向來沒盡全力,就像個遊戲人間的調皮精靈,不太把別人的正事當回事。


現在仍沒有使用槍械,只用短刀凌厲的劃開空氣,里包恩希望對方並沒有像如預想般完全失去意識。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傷害到葛琴尼亞……但是真要下手,也不是辦不到。


也許,殺手注定孤獨。


他斂下眼簾,毫不遲疑的扣板機,子彈完美貫穿葛琴尼亞的大腿,並沒有傷到骨頭或動脈,傷口會癒合得很好,他知道。趁著對方即將垮下的片刻,里包恩閃身出現在葛琴尼亞背後,快狠準的手刀讓她一秒倒下。

  

白蘭搶在他之前接住葛琴尼亞倒下的身軀,接著背過身去,將自己的弱點完整呈現。「謝謝,我欠你一次。」

  

「哼,欠我的可多了。」里包恩低語。

  

聽見葛琴尼亞有了新男友,所以拋棄白蘭跑去海島來個樂活度假之旅,又打聽到里包恩不假外出後,重華重雪立馬拖著搞不清楚狀況的澤田綱吉,以及硬跑來湊熱鬧的嵐守跟雨守,姿態豪邁的踹開傑索家族大門。頭一件事就是衝進傑索家族的首領辦公室大喊,「里包恩該不會真的拐走葛琴尼亞了吧?」

  

「沒有,葛琴尼亞大人還在傑索家族裡。流言是首領要求放出去的消息,他知道你懂這句暗語。」對於流言的成效,桔梗表示滿意,看到重華重雪自動拖禍首到傑索家族任人宰割就更開心了。

  

但是想起白蘭心焦的守在病床,片刻不離的憔悴模樣,桔梗收起笑容,嚴肅的抿唇後,「其實,葛琴尼亞大人自從任務後就昏迷不醒……」

  

她要宰了澤田綱吉!這是重雪聽完的第一反應,飽含殺氣的目光直射彭哥列首領。要是目光可以殺人,他現在已經死了。躲在自家嵐守後頭的澤田欲哭無淚的想著。啊啊,為什麼雲雀學長會喜歡這麼很可怕的女人?澤田完全忘記自家雲守一旦爆走也是很恐怖的事實。

  

晚點再跟你算帳!重華重雪扔個了眼神給彭哥列首領,便催促桔梗帶她去見葛琴尼亞,透露她也許能讓葛琴尼亞清醒的辦法。仔細想想,兩人都已經換了新的身體,以往對高純度毒品產生的戒斷症也該斷得乾淨,會讓葛琴尼亞昏迷的原因只出在心理的放不開。可惜她們專屬心理醫生正活在遙遠的百年前,現在只能憑她三腳貓功夫救急。

  

正當她在病床旁忙得團團轉,白蘭卻緊握著葛琴尼亞的手不依不饒的扮演癡情男角色,守在旁邊讓她很抓狂,「桔梗,請把你家首領扛走!」

  

「呃,白蘭大人……」

  

白蘭的聲音疲憊而沙啞,布滿血絲的雙眼說明他的在乎,「我知道,一切拜託了。」

  

重雪用一種嶄新的眼神看待這個便宜弟弟,戀愛之路是不是總要出現波折才能讓主角老實承認自己心思?「賭上彭哥列首領的腦袋,」澤田哀嚎聲被置之不理,重雪相當認真,「還有我們之間的聯繫,我絕對會叫醒她的。」

  

清出病床周圍的空間,重雪在她身上以及四周噴上同名的花朵香水,濃得想把人溺死,然後將額頭互抵,將葛琴尼亞的雙手握在手裡,喃喃低語。這個儀式,她看白梅做過,也曾經對白梅所念的咒語不屑一顧,但遇到同樣的狀況,她卻沒什麼信心,只希望自己夠虔誠能夠喚回親愛的友人。

  

「……我有沒有聽錯?」說話的人立刻被一堆手壓到不能開口。

  

「苦瓜排骨湯、涼拌苦瓜、炒苦瓜鹹蛋、苦瓜燉雞、白果苦瓜、苦瓜肥腸、苦瓜肉片、苦瓜蛤蠣湯、香菇苦瓜燉雞、苦瓜煎蛋、素炒苦瓜、油悶苦瓜、煎椒苦瓜、苦瓜滑蛋、糖醋苦瓜……」重雪很認真報菜品,而且全都是苦瓜衍生物,聽得在場眾人不自覺感受到濃濃的苦味。真的會有用嗎?這是所有人腦袋浮出的疑問,望著白蘭的目光多多少少添了憐憫。


重華重雪的苦瓜菜單還沒念到底,雖然很微弱,但是耳朵夠好的人都注意到床上的女子小小聲開口喊停。


「這次挺快的?」重雪挪開床邊的位子給白蘭,表情平靜,只有交疊的手微微顫抖,「我還沒念到茄子系列呢!」

  

「拜託別念了。我討厭那些東西。」苦瓜、茄子、番茄名列她最討厭的食物前三名,還是很虛弱的葛琴尼亞承認自己的挑食。

  

「老規矩。我會負責煮一桌苦瓜大餐,剛剛報過的菜名一個不少,你也得乖乖吃下肚。」重雪宣佈刑罰,她會發揮廚藝熬煮出苦瓜的苦味,讓葛琴尼亞明白挑戰危險的下場。葛琴尼亞不敢不從,這就是她非得馬上醒來的原因,重雪報的菜名越多,她就得吃下更多她討厭的菜。

  

「但,先把你還給白蘭吧!我相信你們有很多話要聊。」話雖是溫溫柔柔的,臉上帶著笑,目光凌厲掃過一旁不相干的眾人,話中含意,相信現場的飛利浦們都清楚。

  

電燈泡終於退場,葛琴尼亞對著白蘭微笑,「嗨,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貪看對方的一顰一笑,白嵐好一會才回答,後知後覺得發現這句話他從第一次見面就想說出口,「歡迎回家,葛琴尼亞。」

  

在白蘭的幫助下坐起身,發覺他的眼神像極回憶裡的小男孩,「我想起第一次見面,那時候看起來堅強,眼神卻藏著不安,直到看見我才允許自己軟弱。這次嚇到你了,對不起。」

  

「永遠別說對不起。」白蘭將頭埋進葛琴尼亞的懷抱,不想讓她看見臉上表情,含糊的說,「對不起,是永別前最後一句話。」

  

她懂,因為有過相同遭遇。懷著心疼,葛琴尼亞伸手摟住白蘭,在他耳邊呢喃,「不會。我不會、你也不會,不是嗎?」就是知道被丟下的痛,所以承諾不會讓彼此再嘗受相同的苦。

  

白蘭的眼眶有些濕潤,他勾起魅惑人的唇,帶著繭的手貼上她的臉頰,並且吻上她的嘴角。不該是這麼唐突,但忍不住想在葛琴尼亞身上留下點什麼,白蘭甚至準備好承受葛琴尼亞的厭惡,預想中的巴掌沒有出現,反而嘴巴被某種軟軟的東西堵上。棉花糖。腦袋昏沉沉的白蘭這麼想著。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葛琴尼亞的唇媲美最愛的甜食,怎麼吃都不厭倦。病房內,情正濃。

  

在外看戲的飛利浦們天外飛來一句,「這算不算亂倫?」


身為好友的重雪決定替裡頭吻得天昏地暗的雙方當事人做點澄清,「葛琴尼亞是領養,並非前任傑索首領親生女。」

  

「那里包恩不是輸定了!」至於這句話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小鬼說的,咱們就別深究了。


事隔三個月,彭哥列第十代首領澤田綱吉頂著自家雲守學長的龐大氣場,即使隔著螢幕都能讓他想鑽進首領辦公桌底下避難,好不容易才申請到重華重雪來義大利進行例行報告。沒想到剛下飛機的重華重雪卻接獲紅色喜帖一張,當場炸得神智不清,好不容易回過神,把彭哥列派來的司機趕下車,逕自踩油門到底往傑索家族領地狂奔,保鑣守衛見怪不怪的讓出路,方便重雪直搗葛琴尼亞的閨房。

  

「葛琴尼亞,你要結婚了?」不怪重華重雪高八度的尖叫,除了傑索家族內部高層,其餘人等聽見這個消息莫不表現出五驚,也就是驚訝、驚奇、驚駭、驚恐、驚愕的反應。


「唷呵,親愛的。」葛琴尼亞朝著好友招手,身子卻壓根沒動作,懶洋洋的窩在貴妃椅上曬太陽,語氣彷彿在說今天天氣很好,而不是我要結婚。「請柬收到了吧!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要嫁人了,說聲恭喜來聽聽。」

  

「……你不是小葛,把我的葛琴尼亞還給我。」重華重雪被嚇得不清,擁戴不婚主義的葛琴尼亞主動嫁人,可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稀奇百倍。

  

「嚴格來說,她是我的唷!」白蘭笑咪咪的湊到葛琴尼亞旁邊偷個香吻,重雪職到此刻才發現喜帖上的新郎也在房間裡。


白蘭塞了酸梅到葛琴尼亞嘴裡,小心翼翼的拿披肩替對方蓋上。重華重雪只是被突來的消息給嚇傻,不代表她是個笨蛋,酸梅加上葛琴尼亞微微壟起的小腹,是的,真相就在眼前。

  

「你們進度也趕太快了吧!」頭疼的壓著太陽穴,傑索家族的下一代正在葛琴尼亞的肚子裡孕育,她非常擔心在這對出色的父母教育後,這孩子會變成什麼樣子。

  

白蘭搖搖手指表示不贊同,低頭幫葡萄去皮,「我還覺得慢了。」

  

「既然你們都決定了,找我來的重點是?」重雪攤手表達困惑。

  

「我們欠個廚娘。」葛琴尼亞非常乾脆。


「對,還少個保母。」麻煩老婆的朋友,白蘭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謝謝、再見不連絡。」重華重雪轉身就走,她是來義大利跟澤田做例行報告順便度假兼看戲,並不是專程來當奴隸的好嗎!


可惜走沒兩步就被白蘭一句話拉回來,「姊姊孕吐得很嚴重,吃什麼都沒胃口。」

  

「……」這是妥協的意思。

  

然而,白蘭還沒打算這麼輕易放過送上門的人力,「差點忘了,姐姐身邊還少個保鑣。」

  

「原來龐大傑索家族騰不出人手保護未來的首領夫人跟下一代首領?」重雪挑眉,只有被找麻煩的時候,她才會拿彭哥列家族當擋箭牌,「需不需要我提醒兩位,其實我算彭哥列家族成員?」

  

「重點是婚禮不能沒有伴娘。」葛琴尼亞接話接得很順口。


「不要告訴我還要幫忙管婚禮外燴!」她會翻臉,絕對,「咦?」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勁。

  

「那張喜帖不單純為了釣我出來?」重華重雪臉色宛如牆壁白帥帥,接著便是怒氣沖沖對孕婦大吼,「混蛋!你不能每次都讓我負責掩護,我的心臟很脆弱的!」

  

葛琴尼亞擺出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將白蘭推出去收拾殘局。 嘛,她負責衝鋒,向來不知道何時罷手,反正有重雪中際掩護,加上白蘭那些手下,她其實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葛琴尼亞默默打個哈欠,孕婦就是這點麻煩,老是想睡。婚禮要不要辦都無所謂,她只是想讓幾近沸騰的黑手黨家族戰爭局面更熱鬧點,如果可以,真想讓白梅看看,看自己披上婚紗的模樣。事情總歸是定了。氣到發抖的重華重雪狠狠教訓白蘭一頓,惠賜他熊貓眼兩枚,才用電話跟彭哥列做連繫。她最想揍的葛琴尼亞身上裝有免死金牌,而且搶在重華重雪試圖開罵訓話前,堂而皇之的睡著了。

  

「恭彌,我想回日本……。」滿腔怨氣只能對遠在地球另一端的男人傾吐,她多想學葛琴尼亞兩手一攤、悶頭睡覺去,可惜偏偏是個勞碌命,「我覺得認識白梅是我三生有幸,遇上葛琴尼亞是三生不幸。」

  

醒來是精神百倍的小惡魔,睡著是安靜安份的小天使,葛琴尼亞的反差姓葛不是一天兩天,但是懷孕似乎讓雙重性格漸強,該感嘆葛琴尼亞果然是雙子座的女人嘛。白梅會安排撤退路線、後勤裝備,這些瑣碎的事物向來不用她操心,她只要顧好愛橫衝直撞的葛琴尼亞。即便如此,她仍有失手記錄,呼吸瞬間不穩,「她當自己是九命怪貓。昨天拉著我上街買嬰兒用品,今天又逛進手工蕾絲婚紗店,外頭多少人盯著她的肚子,這樣的行為根本就是在玩火。白蘭也不管她,只顧著添柴旺火,萬一她再死在我面前,我會承受不住……。」

  

聽出玄機的雲雀恭彌沒有追著問,反倒是提出一個讓重華重雪無法拒絕的提議,「要我過去嗎?」


重雪笑了,有個願意花時間花力氣花精神的情人還是很不錯的。這場世紀婚禮倒是在日後成為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穿著繡滿暗紋蕾絲婚紗襯出新娘的美好,對西裝筆挺的新郎亦是稱讚連連,前來觀禮或者可以說打探消息的各黑手黨家族擠滿教堂。彭哥列首領擔任伴郎倒是讓人小小驚奇,不過在自家守護者的婚禮上求婚並不是什麼好招數。

  

是,你沒看錯。婚禮的主角從傑索家族的白蘭、葛琴尼亞變成雲雀恭彌和重華重雪,兩位姓傑索的傢伙在典禮開始前消失得無隱無蹤。彭哥列家族鼎力協助的婚禮出了大紕漏,無可奈何只能先推有未婚妻的雲守應急,至於雲守的不滿……只能說,澤田綱吉你辛苦了。

  

用逃婚來形容這對狼狽為奸的傑索情侶不太恰當,畢竟葛琴尼亞原本計畫就是替好友籌畫永生難忘的婚禮,前頭的耍賴一是要讓重雪放鬆戒心,二是要拐雲雀恭彌來義大利。看不到白梅的婚紗造型已經很可惜了,重華重雪可不能輕易放過。至於自己,老話一句,她是不婚主義者,就算要嫁人也不想帶顆球嫁人,一輩子就嫁這麼一次,她很堅持要美美的當新娘。

  

「不介意等我卸貨、瘦身再穿婚紗吧!」坐在稍遠的觀眾席,葛琴尼亞舉起望遠鏡,看戲看得非常愉快。

  

「你高興就好。」白蘭徹底推崇孕婦最大、寵姊姊無理由的觀點,毫無懸念的逼迫傑索家族成員搏命演出。「桔梗,攝影機拿穩了。」攝影師的位置雖然能豎起耳朵光明正大偷聽情話,但是仍有一定機率被戲弄,以為主子沒注意自己的桔梗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拍攝婚禮實錄。

  

「你說,她要是秋後算帳怎麼辦?」雖然還沒結婚,但是不妨礙葛琴尼亞給白蘭找事做。

  

「他們沒空。」白蘭回答的相當雲淡風輕。他拿葛琴尼亞懷孕的事情好好刺激彭哥列雲守一番,依雲雀恭彌的火性,只怕重華重雪懷孕後才能被放下床,到時他們早躲開了。

  

「走吧,我們度婚前蜜月去。」白蘭扶起葛琴尼亞,往教堂外走去。

  

牽著白蘭的手,葛琴尼亞笑得分外甜蜜,這就是攜手一輩子的生活啊!哪裡能夠想到當年的小男孩現在足以撐起一片天,除了罩著自己的胡搞瞎搞,還懂得婦唱夫隨的道理。真是賺到了,賺得一條命,賺得一心人。未來的生活,絕對很熱鬧,葛琴尼亞打心底湧出期待。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