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色的風,在此處選擇停留。
鐘錶匠 : >>> 星空的夢後日談──埃弗拉‧賽西爾
鐘錶匠 : ── 稍早之前
鐘錶匠 : 星空之下是安靜的街道,從惡魔手中奪走了稱號的「傲慢」狀似悠哉地走在石子鋪成的無人道路上,金色的眼瞥過街上的燈光,再掃向幽暗的小巷。
此時的他正追著某個存在留下的痕跡,打算前去拆了「那個計劃」中的某個齒輪。
鐘錶匠 :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
克雷爾 : 「……嗯?」
鐘錶匠 : 他感覺到了,遠在另外一端的友人身上,屬於他的力量不知為何而碎裂消散。他心知那份力量的穩固程度,能將其運用殆盡的情況想必不簡單,但如今還有什麼能越過他和林笑等人去襲擊那位友人?
鐘錶匠 : 選項被快速地篩過,他神色微沉,嘴邊的笑意漸冷。當他再次跨出腳步後,穿著黑西裝的人影便消失在這夜晚的街道上。
鐘錶匠 : ──────────────
鐘錶匠 : 埃弗拉,你穿過微微發著光的門。當你重新睜開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窗外的天空已經微微亮起,隱隱約約可以聽見鳥鳴叫的聲音。
除此之外,有一個人影正靠著牆注視著你。
鐘錶匠 : 你直接對上一雙金色的眼。
克雷爾 : 「……」他看了看眼前的人,接著揚起嘴角:「早安?」
埃弗拉 · 賽西爾 : 「……」他半瞇著眼,看向了靠在牆邊的友人,什麼也沒說地只是將頭又轉了回來,半抬起手臂將手掌虛虛蓋在了整張臉上,手指按了按雙邊的太陽穴將近一分鐘,才從床上起身。
「坐吧。」話說出口才發現聲音有些沙啞,他穿著單薄的睡衫熟練地開始在桌前泡茶。
鐘錶匠 : 聽見你的話後,克雷爾站直身,很習慣地走到桌子旁的沙發處坐下。他看上去和平時一樣從容隨意,就像是現在不是天還濛濛亮的清晨,他也不是十分失禮的突然出現,而是某個他正常拜訪的午後般。
埃弗拉 · 賽西爾 : 在沖泡茶葉時摸了摸仍舊有些不適的喉嚨,他放輕了呼吸,也沒有開口詢問克雷爾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才在他一睜眼的時刻就出現在他房間裡。
答案太明顯就不需要多問,而且除去特殊情況,這位先生還是樂於用人類的方式拜訪他。
端著置放著茶壺和茶杯的銀盤,將之放在兩人中間的桌上後,他才在克雷爾的對面落座,為兩人都斟了一杯茶。
克雷爾 : 他端起茶杯,鼻間是和平時一樣的淡淡茶香,接著他才喝上一口。
「你的手藝還是一樣好。」他笑著誇了一句,接著便很自然地再次開口,問出了他今天突然來訪的重點:「那麼,碰上什麼了?」
埃弗拉 · 賽西爾 : 「一個夢。」或許是因為夢境中的遭遇比其他人還精彩了些,神色帶著點淡淡的疲憊。
他伸出手,用食指勾著茶杯的耳朵,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湯,手肘抵著扶手,暫時沒有放下,在溫熱的液體滑過食道進入胃裡後又慢慢喝了第二口。
「還有一些人……」像是想到了些什麼,他頓了頓,補充道:「跟非人。」
克雷爾 : 他挑起眉,但沒插話。
埃弗拉 · 賽西爾 : 「多數人像是被捲進去的,但有一位自稱是加諾的男子後來出現幫助我們脫離,據他所言,那是一名名為伽琳的女性的夢。」表情淡淡地將茶杯放回了桌面,嗓音也因為茶而不再沙啞。修長的手指交錯地疊放在同樣交疊著的膝頭,露出了回憶的模樣。「希菈里也在。」
鐘錶匠 : 在你說出那兩個名字的瞬間,原先正用手指摩娑著茶杯的克雷爾頓住了。原先還帶著的些許興味散的乾乾淨淨,你甚至看見他的眉頭罕見地蹙起一瞬。
克雷爾 : 「還有嗎?」
埃弗拉 · 賽西爾 : 瞥了一眼克雷爾頓住的表情,並沒有追問他是否認識兩人,而是順著對方的意思接續下去:「你在我身上放了什麼對吧?」
對那道攻擊微妙的暫停記憶猶新,如果沒有克雷爾下的保險,他不曉得自己這一次能否醒得過來。而那股他熟悉得難以忘記的……
「山莊裡的黑影。」他放開了雙手,身體微微前傾,同樣輕微地蹙起了眉。「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無法確切定義……那些跟著特爾的殺意和惡意,它們出現在了那裡。我們之中似乎有一位是鬼魂,我聽見希菈里和他的交談,似乎與林笑有關,它們朝著我和葛林,即那位鬼魂,不只一次朝著我們攻擊。」
克雷爾 : 「時間。」
鐘錶匠 : 或許是因為你所說的內容讓他必須分神思考些什麼,此時的他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你的問題。
克雷爾 : 「我在你身上放了些『時間』。」
埃弗拉 · 賽西爾 : 「我不清楚那是不是針對。」語氣頓了頓,不確定地開口:「克雷爾,我記得林笑的保證,我也不認為他在騙我。」
「但它們只朝著我和葛林攻擊,如果不是伽諾和你的力量,或許你下次來時只會見到一副空蕩蕩的軀體。」
鐘錶匠 : 當你說出空殼兩個字的瞬間,克雷爾拿著茶杯的手收緊。此時,他的目光再次確實地落在你的身上,即使他仍笑著,你也能清楚感覺到,克雷爾因為這個可能性而感到不快,甚至是──生氣。
克雷爾 : 「林笑沒有騙你們。」他低聲道:「事實上,讓你們『不再受到影響』的安排,我也參與了一部分。」
克雷爾 : 「為什麼會找上你們?」他輕聲呢喃:「又為什麼會追著你和……」
克雷爾 : 「……」他放下茶杯,單手撐頭,手指在太陽穴處輕點:「葛林會被盯上應該是因為他本身就很特殊,而你──」
克雷爾 : 「弗瑞伊爾斯應該已經拿走了你靈魂中的『禮物』,你身上還有什麼會被她盯上的東西?」
埃弗拉 · 賽西爾 : 「或許是來自某人的眷顧?」見克雷爾罕見地露出不悅的情緒,他反而同樣少見地開了個玩笑,像是某種不著痕跡的安撫。「能讓我躲過那樣攻擊的力量畢竟也不是人人都能擁有。」
第一次想引起他的病發作,不成又接二連三的直接對他發動攻擊……他原本想說得再詳細一點好讓克雷爾能更了解些,但此刻卻覺得或許揭過即可,總歸眼前人已經在生氣,他不必再火上添油或多加擔憂。
埃弗拉 · 賽西爾 : 「我並沒有懷疑林笑。」用指背量了量杯壁上的茶溫,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當然,我也不會懷疑你。你可以不用解釋。」
「我和你一樣不解。」眼神流露出些許困惑,「若是要說參與者,希菈里並沒有受到攻擊,但若要找共同點,我也找不到和那位鬼魂相通的地方……它們又是怎麼跟到那裡去的?」
克雷爾 : 聽見人的玩笑,他面上浮現一絲少見的無奈,接著才又一次開口:「我會再去查查看,有結果再告訴你。」
克雷爾 : 「如果這陣子覺得哪裡不對,可以去找林笑,看他能不能收留你一陣子。」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不過若真要過去,那要做點……心理準備。」
克雷爾 : 「你提到希菈里……我晚點也去她那邊一趟好了。」他想了想:「希望舒伯特那小朋友沒惹什麼事。」
埃弗拉 · 賽西爾 : 雖說對所謂的心理準備不太明白,但兩人間的相處模式即是不多問,也就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在飲下一口茶後聽到了希菈里的名字,他當著克雷爾的面,冷笑了一聲:「……呵。」
克雷爾 : 「嗯?」他挑起眉。
埃弗拉 · 賽西爾 : 「我看她好得很。」放下了茶杯,底部清脆地在桌上響起了「叩」的一聲。「她玩得還挺開心,被黑影追著跑還敢回頭看。」
一向平靜無波的臉龐少有地掀起了情緒波動,像是快被氣笑了的模樣,眉目一瞬間鮮活了起來。
「要不是我拖著她的後領,你說不定現在都不會在這裡,而是忙著鎮壓舒伯特。」
克雷爾 : 「……呵呵。」聽到這裡,他忍不住跟著哼笑一聲:「我知道了。」
克雷爾 : 「聽上去她確實挺自得其樂的。」
埃弗拉 · 賽西爾 : 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在瞬間就收斂了神色,像是剛才的情緒起伏只是一場錯覺,他嘆了一口氣。
「……我是不怎麼在乎很多事沒錯。」重新靠回椅背,又恢復成有些淡漠的語氣,「經歷過了那些事情,卻也沒學乖,明知危險的事物還想接近……」
「人類在這方面很脆弱。」
「她就不能想想她弟的提心吊膽?既然連那一場冬日都已經熬過,盡己所能地多留給舒伯特一點時間不好嗎?」
克雷爾 : 「……」
鐘錶匠 : 克雷爾看著你的模樣,接著短暫地沉默了,他像是回想著什麼,或又或者只是單純想到了什麼。接著,他端起茶杯,再次喝了一口。
克雷爾 : 「舒伯特已經接受了。」他垂下眼,笑了一下。
克雷爾 : 「選擇了人類的非人,總是會違背本性的。」
埃弗拉 · 賽西爾 : 「……也或許,是我踰矩了。」他想起了舊日,在鋪展開來的回憶裡眉眼疏淡。無論是喜歡或不喜歡的人,她確實是他乏善可陳的過往裡最後的一瓶酒了。「如你所說,那是舒伯特的選擇。」
唇角似有若無地勾起了一點自嘲的弧度。
克雷爾 : 「不過,舒伯特多少也長大了點。」他輕輕將茶杯放回瓷盤上,低笑了聲:「或許希菈里也該明白,他不再是因為害怕失去和愧疚過去,而一昧寵溺她的那個弟弟了。」
克雷爾 : 「你覺得,舒伯特知道這些時,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鐘錶匠 : 克雷爾抬眸,金色眼底滿是戲謔,笑盈盈地看向你。
埃弗拉 · 賽西爾 : 「……不管是什麼表情,反正最後是拿希菈里沒辦法的表情。」鼻間很輕很輕地哼了一聲。「他自己長大,所以他的姐姐就不必長大吧。」
鐘錶匠 : 這一次克雷爾是真的笑出了聲。
克雷爾 : 「或許吧。」他站起身:「我挺想再多留一會兒的,不過這次必須先走了。」
埃弗拉 · 賽西爾 : 他自是知曉這一場交談是克雷爾抽空而來,也就沒有多留,只是在他離去之前,在有些涼了的茶杯間,起身望了他一眼。
「你也小心。」即便知道眼前的人並不像自己一樣脆弱,也從不輕易讓自己受傷,他也依舊從不落下這句話。
他是人類,總有時間到的那一刻。
至少在那個時刻到來之前,他還來得及把自己釀成另一雙眼睛裡的酒香,讓往後漫長的歲月裡,即便他不再有回頭的理由,也仍然不會再忘記人類的模樣。
鐘錶匠 : 克雷爾帶著笑看了你一眼。你清楚他是個容易招惹危險的人,甚至,那場冬日裡侵蝕他的黑暗至今可能都未真正褪去,但或許因為是你,又或者那場雪真的悄悄改變了時間。
或許,一句輕飄飄的話沒辦法真正象徵什麼吧?比起所謂契約,話語的約束力幾乎是不存在的,但即使如此,在克雷爾離去之前,你聽見他帶著慣有的笑意留下最後一句話。
克雷爾 : 「嗯,記住了。」
鐘錶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