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オズフィガ】博愛至上主義



#玩點文寫的文,我有切題嗎,我也不知道……




  那是奧茲剛被帶回來的事,在更久之前費加洛就知道自己的兩個老師喜歡撿東西回家但不一定會認真養,這方面的耐性和他們小孩似的外觀相似。用養貓來類比的話大概是餓不死牠(頂多就是忘記餵幾天),興致來時還會教個坐下握手或跳火圈,但貓咪是不是要被自己的毛給噎死、是否因為發情而難受或自不量力的從高處摔折腿,那還真就不一定是他們會在意的事情了。

  這次也是,就說不是每個小孩都一定可愛又好逗,如同有些貓養10年也不一定給摸,但他們還是帶了一隻髒兮兮的野狗回來,小心謹慎,還得怕被反咬一口。

  「都弄得半死不活的為什麼特地帶回來呢?」

  「喏,汝仔細看看,他長得很可愛不是嗎。」

  「汝也是長得很可愛。」懷特趴在費加洛的肩膀上,捏扯他的臉。

  喔,那我可真是要感謝自己還生了一個好皮相了,費加洛嘆。


  而今天是費加洛要帶他去鎮上添購生活用品的日子,不曉得怎的這事情就落到他頭上。其實不管也無所謂,放著總有一天他的兩位老師也會發現撿回來的孩子長到再也套不下他們倆的衣服,而且也不是真的每個小孩都很適合那種打扮的,總要注意到吧。

  但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他突然就想插手管了。那孩子可以看著暖爐內的柴火一整天,好像那小小的方框裡裝的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了;費加洛也可以看同一片海看上幾年。

  也許是這樣,他才會一個衝動把那隻根本不喜歡出門散步的狗狗抓出門遛。


  他們還特地騎著馬到鎮上,費加洛感受到小孩困惑的目光,但既然他不問,他就不主動回答,帶著人先到餐館。

  直到孩子都把眼前的馬鈴薯燉肉吃光了,費加洛笑著問說:「好吃嗎?知道這時候要說什麼嗎?」

  小朋友盯著他半晌,才吐出了一個「馬」字。

  費加洛一時還沒懂,馬什麼,馬鈴薯嗎?然後才意識到是說來到這裡的方式。

  「在這漫天雪地裡最常見的移動工具就是馬了,所以才要騎著馬過來唷。」

  這個小鎮的地理位置周圍環山,離住處很近所以費加洛時不時會來採買或閒晃,雖然山幫忙擋掉了不少天災使小鎮逐漸繁榮,但山本身也就充滿危險,一般帶著小孩是不太可能徒步跋涉來到這的。

  看那孩子一點回應也沒有,費加洛又壓低聲音逕自講下去:「你是想問為什麼不騎掃帚對吧?因為我想普普通通坐在這裡吃飯呀。如果是魔法使來了其他人看了不跑才怪,這也是有點破壞食慾你不覺得嗎?」

  他聽了沒表示贊同或否認,只是又伸手要拿桌上的麵包,被費加洛攔了下來。

  「等等,在繼續之前是不是要說什麼?」

  視線直直地投射過來,紅得發亮的眼睛盯得費加洛險些都要退卻,而他也沒等到小孩開口說些什麼,又看孩子手收了回去,沒有要開口,也不吃麵包了,就靜靜地看著費加洛。不帶侵略性,像是看著燃燒的柴那樣。


  用餐過後費加洛為孩子添購了新的斗篷,雖然魔法使本身是不用畏懼風寒的,就像他的兩個老師終年穿著短褲到處跑來跑去,簡直是刻意營造出冰天雪地中的異象,讓人遠遠看到就能覺出非人的氣質。根據環境適當地搭配也是一種生活的情調,不過當他將鵝黃色的圍巾繞上對方的脖子得到一個極其不理解的扁嘴時,也猜到這小孩是無法理解這種趣味的。

  「受他人恩惠時要道謝唷,知道這時候要說什麼嗎?」

  那雙紅色的眼睛依舊沉默,費加洛都有點不懂怎麼這麼具侵略性的顏色,應該要像能融化冰雪的火焰那樣燒得他發燙,但這眼卻一點生氣也沒有,然後他才又想,這雙眼應該更像紅寶石,埋藏在地底裡沉默而悠久,偶然才被挖掘出來擺到他的面前。

  「謝謝。」在他放棄等候起身要走時,才聽到孩子緩慢地開口。「很好吃。」

  費加洛嘴角抽動了一下。

  「……不客氣唷。」

  說完又將耳罩往對方頭上戴上,再度得到一個不耐煩的臉,與此同時地面突然出現地震,非常的微小,若不是剛好處在靜止的狀態大概都不會發現的程度。

  費加洛皺起眉頭往山頭一看,下一秒便抓起孩子蹬上掃帚。


  仔細一看可以看到遠處的山頭有些微異變,濺起的雪像是白色的霧,乍看之下不快,但當雪如浪一般迎面下來時,逃也是來不及了。

  費加洛唸出咒語,山上的雪崩逐漸趨緩。

  但沒有多久原先緩下來的雪又像是給予了下層的壓力,白皙的雪面上龜裂持續蔓延、瓦解,更大的雪浪自四面八方朝著山腳的小鎮撲向,已經是連逃也都不知道能朝哪個方向逃。


  白霧噴濺到讓人已經看不出山形,整個盆地環繞轟隆的聲響,費加洛數度念出咒語力挽狂瀾卻也於事無補,不到幾分鐘的時間整個小鎮被雪白給覆蓋,大地才又恢復平靜。

  回歸沉默的前幾秒,費加洛睜著眼盯著地面,一時無法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怎麼樣的反應,他抿住有些顫抖的唇,正向轉頭想著跟後方的孩子說些「這也是常有的事情啦!」或「哎呀果然要擋住雪崩還是有點難呢!」之類的,就聽見耳邊傳出咒語聲。

  「《ヴォクスノク》」

  再接下來數秒的時間,他看見地面再度吹起白色的霧,像是時間倒轉一樣,白霧滾滾地捲起朝著沿著山坡往上爬,沒用上多少時間,小鎮重見天日,剛才的雪崩像是幻覺一樣。

  他才回過頭看向孩子──或已經不知道還該不該稱他為孩子了,可費加洛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眼前的紅眸用著極具執著的眼神瞪著他,像是要他說些什麼,費加洛想了想,把謝謝的謝字吐到嘴邊時,難得的聽見孩子主動開口。


  「為什麼救?」

  什麼為什麼?救什麼?費加洛睜大眼,試圖從短短四個字理解對方的意思,是說為什麼要救這個小鎮嗎?

  費加洛沒想過自己的行為是「救」,他甚至第一時間就想開口像平常那樣打哈哈,說普通人看到都會想阻止一下的啦,可面對這樣的眼神他吐不出隨便的理由,卻也無法輕易就說出他只是這次想試看看,即使這麼做過去失去的也不會再回來,也不曉得自己是會感到滿足或空虛,但就只是想試試看而已。

  他嘴巴張開又闔上,想,還是他問的是為什麼救他?這小孩每次提問總是慢上好幾拍,所以也可能是問這個,即使他的行為更稱不上是救,救也不是他救,自己真說起來也就是不殺而已。但若要問起為什麼,他也不清楚,也許回答也和上個問題一樣。


  「出於個人興趣而已唷。」他回覆,「你看,有時候在路邊遇到狗狗不是有時候也會突然覺得很可愛嗎?或就算沒有覺得可愛,但就突然想撿回家了,心情好一點的話還會想幫他梳梳毛,或偶爾帶出門遛遛。只是一時興起而已。」

  聞言,對方一如既往的沉默,一般人如果聽到費加洛這樣的回應八成都是會有些慍怒,明明他也是認真回應,真不曉得大家是期望什麼又是不滿什麼。但這孩子就僅僅是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然後將有些鬆脫了的圍巾又重新纏緊。

  明明一開始這麼不樂意就讓它被風吹走不就好了嗎,費加洛覺得有些想笑。

  「說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奧茲。」孩子不帶情緒地說,想了一下,又補充:「那些害怕我的人是這樣叫的。」

  費加洛終於忍不住,在空中大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