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By星影
這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又或者其實沒那麼久以前——永生會讓人……或是鬼,或是其他生命,總之就是命長得有病還老不死的種族忘卻時間——關於一個妖師族長、一個精靈王子,跟一個鬼王貴族閒來無事瞎晃而留下的無聊記憶。
這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又或者其實沒那麼久以前——永生會讓人……或是鬼,或是其他生命,總之就是命長得有病還老不死的種族忘卻時間——關於一個妖師族長、一個精靈王子,跟一個鬼王貴族閒來無事瞎晃而留下的無聊記憶。
未知的苦澀,過去與現在。
三人裡的一人,今天也喝著飲料行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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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又或者其實沒那麼久以前──永生會讓人……或是鬼,或是其他生命,總之就是命長得有病還老不死的種族忘卻時間──關於一個妖師族長、一個精靈王子,跟一個鬼王貴族閒來無事瞎晃而留下的無聊記憶。
前言省略,總之,身為八大種族之一、冰牙族三王子的亞那瑟恩是一個跟猴子無異,老是上竄下跳採採花草摘摘果實,被動技能是不自覺惹惱妖師族長跟喝水一樣自然的某種不知名生物。若不是這人身上散發著精靈又或者時族那種高階白色種族特有的微光與種族力量,恐怕誰也不會想到這個滿臉天真無邪,還三不五時會因為「倒過來看風景會比一般視角更加有一番風味」而時不時從樹上掉下來的白色傢伙身分居然如此尊貴。
第八次,這是第八次。喝著手裡的飲料──其實是凡斯調製的草藥汁,不過味道絕佳因此一直被當作飲料──安地爾漫不經心地想。這是他們各自從族中出走第二天,同時也是亞那第八次因為亂七八糟的原因從樹上掉下來了,其中原因包括但不僅限於,看風景、上樹採果實、看到了新奇的小動物……等等等等,族繁不及備載。這個精靈的腦迴路到底怎麼長的?如果不是有妖師族長有意無意從中阻攔,他真的很想把精靈抓來好好研究一番。
不過,妖師的阻止更多時候是──
「亞那瑟恩∙伊沐洛,給我站好別再動了!」
──更多時候是他想親自敲開精靈腦殼看看對方到底有什麼病。
放下事先摀住耳朵的手,茶碗被拋開轉了一圈後穩穩落在茶几上頭。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幾乎天天都會上演的場景──精靈惹事、妖師開罵,看到凡斯吃癟安地爾就開心,而亞那就跟不聽話的孩子一般,無論凡斯罵了多少次精靈都沒有改過的意思,仍是我行我素得很,然後看到或者研發什麼新奇玩意就會捧著塞進兩人手中,像是期待父母誇獎的幼童。明明都已經千來歲了,即使精靈族千歲才正式成年,這人未免也太孩子氣了些。
就像現在,被罰站的精靈並沒有乖乖站好的意思,反而是轉著大眼睛,小心翼翼徵求妖師同意。
「凡斯、安地爾,我想給你們看個東西……這次是安全的!我保證!」
於是在一人冰冷一人看樂子的眼神下,亞那掏出藏在懷中之物──數顆小小的果實,透過陽光照射閃爍奇異的冷光,卻意外地令人感到舒適,猶如湖泊一般異常舒心,甚至讓鬼族的他都安定了下來。
「這是伊達納的果實。我曾看過古書記載,雖然相較之下較為罕見,不過是不錯的藥材,對於各種族都有安神和治癒效果。」
「凡斯最近睡不好吧?還有安地爾在昨天開拓時有些受傷,所以我稍微找了些藥草及果實,能順利找到真是太好了。」
精靈的笑容那樣純粹燦爛,如同暖流一般緩緩流入兩人心底。明明就是對立種族,安地爾∙阿希斯甚至是一個世界容忍不得的鬼王貴族,三人卻在此時微妙地和諧,甚至稱得上友好。
友好,多可笑的形容,他居然會用這種令人作嘔的詞彙形容這段虛假的友誼遊戲,這裡的三人中,恐怕只有精靈會相信他們是真的友好……又或者說,那人「寧願」相信他們友好。
一個妖師族長、一個精靈王子、一個鬼王貴族,也不知道這個精靈到底有多大的心,才能放下心防毫無芥蒂地將與他對立的兩人視為朋友呢?
拾起茶碗想繼續喝下飲料揮散心頭隱隱升起的煩躁,抬起手才發覺杯子不知不覺已經完全空了,一滴也沒有剩下。
嘖、有點煩。
秉持著焦躁不會消失只會轉移,安地爾懶懶喚了凡斯一聲,往桌子上一攤。
「凡斯,我要續杯。」
「你當我是自助飲料吧?還續杯?」
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從刻意製造的腳步聲聽出對方此刻有多麼不爽,連翻煮草藥的聲音都明顯加重,伴隨咋舌聲傳來。
很好,凡斯不高興,他安地爾∙阿希斯就高興了。
好心情地輕笑出聲,正想出去找個地方隨便打發打發時間,卻被突然竄出的精靈攔住去路,手裡還捧著剛剛帶回來的果實。
「安地爾安地爾,凡斯煮藥還需要時間,心情不好的話要不要吃伊達納果實?相當新奇的味道。」
亞那眨著銀眸,滿是期待地盯著他瞧。閃閃發亮的眼神看得人忍不住想點頭。伸手接過,正想嘗試性地咬一口,正在煮藥的青年涼涼地甩過來一句話。
「安地爾,我勸你考慮清楚。」
考慮什麼?還沒反應過來,亞那將果實推到他面前,猶豫再三還是淺淺咬下。
「──?咳……」
苦澀在口腔蔓延,甚至衝擊到大腦,驚人的味道讓他下意識將口中的東西吐出來,為了舒緩而咳嗽。看向滿臉心虛別開眼睛的精靈,開始深深考慮現在就把這個隨時會無心殺人的精靈綁回去鬼王巢穴的可能性。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這個味道很新鮮,想讓你也嚐嚐……」
「都說了吧,叫你三思。伊達納果本體劇苦,搗碎煮湯之後才會散發甜味;聽亞那的話生吃那東西,被苦到也是你活該。」
他從妖師族長的語氣中聽出濃厚幸災樂禍意味。凡斯朝這邊走來,手裡的碗盛裝新的草藥汁。重重將碗放上茶几,青年冷哼一聲,瞥了兩人一眼又走開。
飲下草藥汁,清甜洗去方才的苦,數種草藥混合激發出伊達納果實的甜味,令人神清氣爽。果然還是應該乖乖聽藥師的話啊。
後來……
是啊,後來呢?
精靈、妖師、鬼族。三個人,三個不同空間。黑白彼此對立,而鬼族不應存在;西之丘、鬼王塚,無論哪個戰爭遺跡都有他安地爾的手筆,餘下的戰爭氣息也有兩人的痕跡存在;然而無論留存的記憶多麼鮮明,戰場氣息多麼清晰,過往之人早已不存,三人中一人永遠失去光芒,另一人在時間之流被衝撞得粉碎。
似乎誰都還在,實際上誰也不在了。過往僅僅是過往,記憶中的人千年前就便不存於世,死守這些回憶也是徒勞。
手中的咖啡已經冷了,變得更加苦澀。味道在舌尖蔓延,令他忍不住皺眉,但仍是繼續飲下。
喉間翻湧著難以言喻的味道,他卻並未遲疑,哪怕無人會再輕笑又或者翻白眼遞給他飲料。
會在他吃癟時幸災樂禍的妖師不在了,會溫柔塞給他各種小東西的精靈也不在了。
所有苦僅有他,以及周圍的寂靜知曉。
大氣精靈掠過安地爾身側,四目相交時大氣精靈眨眨眼睛,隨後輕柔地飄遠,彷彿留給他能夠沉寂內心的空間。
伊達納果在千年後更加罕見,他找不到了。
未知的苦澀,現在與未來。
三人裡僅存的一人,今天也喝著咖啡行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