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雙纖細白淨的手撥弄打火機的蓋子,從菸盒內抽出一根香菸,燃燒的星火停留在菸頭幾秒,一股淡淡的菸味隨空氣彌漫。
吐出來的白煙飄散至空中,替眼前的高樓大廈蒙上一層薄薄的白。她平常根本不抽涼菸,那是蔣舒玟身上的味道。
她的手臂倚靠著欄杆,看見蔣舒玟稍早傳給她的訊息。
「親愛的,對不起,我想我不能繼續遠距離戀愛下去了。」
「誠實跟妳說吧,我在加州遇到一位女孩,我很喜歡她。」
「雖然當初我們約定好彼此可以有開放式關係,但我發現我並不想傷了她的心。」
「我們都知道彼此已經走到盡頭了,不是嗎?」
可是妳傷了我。溫宇苦澀的笑了,將已經抽到剩下菸屁股的涼菸捻熄。
確實,在台灣設立遊戲公司的她與調派到美國加州工作的她都忙於工作,隨著視訊時間越來越少,聊天內容越來越短,找不到話題可聊,溫宇知道她和蔣舒紋的感情總有天會消失。
但她沒有想過是以這種方式。
她收起手機,前往公司底下的停車場,找到她那台黑色瑪莎拉蒂並發動引擎,握住方向盤,她感覺自己的體溫開始升高,手心變得滾燙,全身都散發著熱。
不行,不是現在。她皺眉,卻發現自己的呼吸紊亂,幾乎喘不過氣。
她連忙從一旁的包包裡拿出藥罐,倒出一顆藥片在滾燙的手心,配著隨身攜帶的礦泉水喝下。
她閉上眼睛,卻忍不住發抖,面色潮紅。
她必須回家。不能在這裡。她喘著氣,掏出手機並找出通訊錄,撥出那熟悉的電話號碼。
「喂?姐,怎麼了嗎?」溫時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但這並不能帶給她安定。
「溫時,我……」她哽咽,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妳還在公司嗎?」妹妹的聲音有些緊張,溫宇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應了聲。「那妳先在那裡等我,我去接妳。」
電話隨即掛斷,溫宇打開駕駛座的車門改坐到後座。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體溫異常。只要她心情不好就容易生病,這是她感到厭惡的地方,卻又找不到緩解的方法。
過了莫約二十分鐘,有人敲了敲她的車窗。看見熟悉的身影,她搖下車窗。「妳沒事吧?」溫時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溫宇輕搖了搖頭,只覺得全身無力。
溫時示意她把車門打開,並從背包內拿出了一條毛毯披到她身上,「妳真可怕,燒得有夠厲害。」她嘀咕著,要求溫宇將車鑰匙遞給她,關上車門,坐上駕駛座。
車子緩緩駛離停車場,溫宇閉上眼睛,在後座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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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溫宇睜開眼,發現身上起了層薄汗。她伸了個懶腰,發現自己養的寵物柯基犬餅乾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走廊盡頭的睡窩跑了出來,來到她的臥房門口,眼巴巴地望著她。
「嗨,餅乾。」她從床上坐起來,仍有些無力感,「等我一下,我等等做一份你的早餐給你吃。」
「不用啦,我幫妳餵過那兩隻小傢伙了。」溫時來到她的房門口,一把將餅乾抱了起來,「連動物都感覺得出來妳的頹廢。」
「我沒有。」溫宇揉了揉太陽穴,「只是身體不舒服。」
「妳現在有好一點了嗎?」溫時抱著柯基緩緩走到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感覺沒有像昨天那樣嚴重了,妳昨天燒到三十九度耶!」
「是嗎。」溫宇用棉被將自己裹成一顆球,腦袋仍有些混沌。
「所以啊姐,妳到底是怎麼了?我看妳前天人還好好的啊,怎麼昨天開始接受病毒式的猛烈攻擊?妳確診過了不是嗎。」
「昨天蔣舒玟和我分手了。」溫宇望著她,眼神有些空洞。
溫時愣了愣,好一陣子才開口:「妳們不是已經交往七年了嗎?怎麼會這樣……。」
溫宇一時半刻說不上來,將充飽電的手機拿給她,抱住放在枕頭旁邊的落日霞光玩偶。她害怕自己一旦開始娓娓道來事情的經過,她又會因此崩潰。
溫時看完後放下手機,忍不住破口大罵:「幹!這女人因為在加州找到新歡就不要妳這個正牌女友?太惡劣了吧?」我好想飛到加州去把這女人痛扁一頓。即使溫時沒有明說,但這句話直接寫在她臉上。
「遠距離戀愛本來就很難維持。」溫宇說,抱緊了懷中的玩偶,「即使我們兩人沒有分隔兩地,可能還是會結束吧?」不知道為什麼,當初的感情漸漸地淡去,溫宇說不上來。
「可是妳想想看,七年欸!而且,哪有人在聖誕節跟人分手的,太狠了啦!」溫時沒好氣道,但事情已經演變至此,她也無法做些什麼。「那我先回去了喔,我也幫妳做了早餐放在餐桌上,妳如果覺得很不舒服就要去看醫生。」
溫宇點頭,向妹妹道謝,目送她離開。
在她關上門的那刻,她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