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印象

2021-02-20　死舞paro

　　——這個世界被分成兩個部分。

　　在天的那邊是富有的「方舟」，到處都充滿漂亮的笑臉。因為有天子的庇護，所以方舟才有好吃的食物，人民才有幸福的生活，大家都說那邊是一個沒有悲傷的地方。

　　在地的這邊是荒涼的「地上」，聽不見慶典的笑聲只能故作心甘情願。仰頭一片星空，很美卻吃不到，這裡的人都想脫離這個牢獄，重新成為天上花園的其中一份子。

　　絲貝洛是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窗外的陽光直直的打在她的臉上，她只好起身揉了揉還想閉上的眼睛、扒拉幾下睡亂的頭髮，隨手抓了件外衣就下床應門。

　　門外是教會軍隊的人，他嚴肅的口氣讓人不禁直起腰桿，這時絲貝洛才想到：她這一季也開始要上繳作物了。向對方應了聲，關上門後絲貝洛忽然有點捨不得她的葡萄們，她還沒能多吃幾顆呢。不過這也沒辦法，畢竟她是「監獄」的人。

　　監獄，地如其名，那邊關著被方舟「淘汰」的人。被判罪的人和家族會被軍隊帶到這裡，他們必須要在監獄進行強迫勞動，再把勞動成果交給方舟，借此贖罪。

　　前幾天跟鄰居一起採收的葡萄沒有太多，絲貝洛一下子就秤完了，她把東西一箱一箱的扛出去、在箱子邊上寫好名字之後一起疊在推車上，這樣等等就可以送去據點了。

　　絲貝洛從小就待在監獄長大，在她懂事之前，父母親就已經過世了，使得她的記憶裡對方舟的印象，只有以前聽過的床邊故事。村莊的大哥大姊都對她很好，他們在知道整個家剩下她一個人之後也盡所能的照顧她。

　　所謂「監獄」，對絲貝洛而言，不過就是「家」的代稱。

　　路途上，他們被教會軍隊的人帶著走。

　　她從來沒有自己一個人去過據點，第一次的經驗讓她心裡其實藏有小小的興奮。聽說去據點交換完作物之後可以得到金幣，拿到錢就可以買之前在二區市場看到的蘋果種子了，光是想到紅通通的蘋果就讓人口水直流。

　　距離軍隊據點越來越近，空氣裡好像也彌漫著肅殺的氣氛，隨著還能悠閒聊天的人越來越少，以至於到最後隊伍都靜下來了，只剩下推車輪輾過小碎石的喀聲，絲貝洛也收起玩鬧的心情保持起警戒。

　　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的是幾個看起來很壯碩的軍隊戰鬥員，一字排開的氣勢著實令人震懾。

　　棉花、水稻、小米，推車上的東西被一箱一箱的搬到大秤上，經由戰鬥員的紀錄跟計算之後，依比例換算成金幣就完成一個人的交易。

　　輪到絲貝洛了，她開心的把自豪的葡萄大箱搬到秤上後，忽然發現好像有什麼怪怪的地方。

　　「……少了好多。」

　　提出疑惑的同時，好像能聽到在一旁等待的其他人替她倒吸一口氣的聲音，戰鬥員充滿不耐煩的眼神對上絲貝洛的不解。

　　不過還來不及開口解釋，她整個人就被負責記錄的戰鬥員給抓著領子提了起來，單薄的外衣布料被扯出一點一點破裂的聲音，絲貝洛幾乎要墊緊腳尖才能讓雙腳不至於騰空。

　　衣領被越抓越緊，絲貝洛掙扎的表情看在那群人眼裡只是自作孽，他們嘴角的笑都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怎麼？這是不服從我們嗎？明明只是一個監獄的人。」

　　被流放的獄民與訓練有素的戰兵，實力懸殊想當然爾，即使絲貝洛用力想扳開對方揪緊的手，可如同被黏合的手掌始終不為所動。

　　「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吵。」從戰鬥員們身後的據點走出一個人，聲音平穩卻好像擁有撫平不安躁動的能量。

　　他的脖子上有教會的印記。雖然對方是沒看過的臉，但焦急想勸架的村民們紛紛把希望的眼神放到那位陌生人身上，而那位身穿黑色長袍的他也接收了願望，緩緩走向單方面施壓的戰鬥員身旁，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下手無寸鐵的女孩。

　　被粗魯的拋下，失去平衡的絲貝洛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咳、咳－－」

　　「沒事吧。」他伸出手。而與他對上眼的瞬間，絲貝洛驚訝得睜圓了眼，這並不是她與面前這位男性第一次見面，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再次見面。

　　掩著一張因急促換氣而泛紅的臉，絲貝洛並沒有拉住他朝自己伸來的手，而是自行從地上爬起後，迅速往村裡的方向跑開了。

　　被拒絕的他也沒有多說什麼，他撿起撒落一地的金幣，靜靜的收到布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