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

2021-02-18　死舞paro

　　——這個世界被分成兩個部分。

　　上是象徵衣食豐足的「方舟」，是大家的信仰所在。眾人擁戴的天子為大家帶來了奇蹟，因為方舟的人都全心全力的相信天子，所以他們才能浮在空中、享有富饒的生活。

　　而下則是代表荒蕪的「地上」，若人不時時刻刻抱持著虔誠的心，是無法被「方舟」選上的，自然就只能在民不聊生的地上，倚賴搶奪僅存的一點資源過活。

　　伊吉提是第一次踏到地上。

　　從電梯出來之後，乾燥的陽光曬得他的皮膚略微刺痛，電梯以外的地方盡像個未開發地帶，連風吹在身上都有種黏膩的不適感。

　　他接到米賽里科德的指示，乙泰內爾大人讓他以中樞教會的名義、到地上的軍隊據點與那邊的信仰代表交接。幸虧他要去的地方就離電梯不遠，據說就在附近，那座被稱作「監獄」的城。

　　監獄，地如其名，那邊關著被方舟「淘汰」的人。一旦犯了違反秩序的罪刑就會被驅逐到這個地方，而回去的方法唯一辦法便是等待乙泰內爾大人寬恕降下赦免於此。

　　因為路程不遠，伊吉提並沒有要求請教會軍隊派人與他同行，可他還是小看了地上的混亂程度。

　　岔路上的指引牌歪斜的倒在一邊，往一區跟二區的箭頭指標斷裂成殘破不堪的樣子，無線電沒有回應，表示他還沒進到教會軍隊的範圍裡，現在的他簡直就像失去地圖的沙漠旅人，毫無頭緒，他甚至覺得自己等晚上照著天空中的星星走都比較準確一點。

　　不過他對地上的治安早有聽聞，伊吉提決定隨便選了個方向先走再說。

　　路途上，猶如教科書一樣的景象呈現在伊吉提面前－－荒涼、骯髒、又帶著爭鬥的模樣－－不遠處還能看見幾名男女互相爭吵，為了保身，他避開了眼神。

　　在他要踏出電梯之前，駐守的軍隊戰鬥員給了他一件擋風的斗篷，斗篷遮住了伊吉提大半張臉，視線也被擋去大半。

　　伊吉提順著路走進貌似村落的地方，他不確定這到底是一區還是二區，沿著大路走、最後他邁步跨進了眾多攤販集結的市場。

　　粗俗的喊價叫賣令人不忍皺起眉頭，與他習慣的、明亮美麗的方舟完全不同。他想，若不是乙泰內爾的命令，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體驗這種生活。

　　人與人接踵而過，市場意外的熱絡，但也就因為人多嘴雜，他身上沒被斗篷遮住的衣服引起了一番討論。

　　代表教會的燙金邊長袍一向是伊吉提的驕傲，那是一種離信仰最近的距離。

　　「……喂！那不是上面人的衣服嗎？」

　　直到有人戳破了關鍵字，市場裡的人瞬間停下了手上所有交易的動作，議論紛紛的聲音更是讓斗篷下的人一瞬間感受到不對勁。

　　伊吉提知道地上人們對方舟的不滿，甚至還延伸出了像REBELLION那樣想與他們談判的組織。

　　不過誰會想接納他們呢－－只有誠心相信的人才能被方舟乘載啊。

　　最一開始提出疑問的人見伊吉提沒有反應，便伸手想要掀開他的斗篷，當對方身影遮住亮光的瞬間，伊吉提甩開了那隻企圖揭露他身分的手，頭也不回的跨步跑開。

　　在伊吉提身後立刻聚集了騷動，其中還有不少想拿他出一口對方舟的氣，被抓到就糟糕了，途中撞倒了幾個人他也不在意，他只能用力逃離。

　　「喂，這邊。」手忽然被一把抓住，伊吉提被迫拐彎進了某條小巷。地上的燈光已經足夠稀少，加上沒有規劃的建築錯綜複雜，他的肩膀與手肘在小巷裡幾般磨著石牆擦身而過，什麼也來不及看清的他只能被拉著繼續往前跑。

　　伊吉提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被帶到哪裡，但身後的騷動沒有繼續跟上，他們疲於逃竄的步伐才漸漸停下。

　　看來他可能幸運逃過一劫，「謝、啊……」

　　面前的人轉過身，一頭白色長髮順著連帽被掀開而傾洩而下，亮金色的眼在一瞬之間像極了某種野生動物，在陰暗的小巷裡更為明顯。「你不是這邊的人吧？等等我送你去據點，你自己小心一點。」

　　方舟的神子啊，她是這樣稱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