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人生

林大哥主動開口的次數不多，大多數時候只忙著低頭，專心剪裁案上的黑布，一邊歪頭思索該如何回答這些問題。俐落的剪裁聲是種過分寂寞的喧囂，在整個工作室間來回盪漾，眼看話題將要告一段落。我於是靈機一動指向牆的另一端，那上面掛著1997年港都小姐的宣傳海報，好奇的我再度發問。林大哥先是沉著了半晌，隨後像開啟新世界的大門一般，熱切地給予回應：「是阿！想當年，那些選美小姐身上的衣服，全都是由我親手設計的啊！」眼裡的流光一閃而過，好似真見著他當年風發過的豪氣萬千。

隨著舊旗袍產業的日漸式微，白雪上頭的老闆不免有些感慨了。「只可惜，現在越來越少人要穿旗袍，我也已經老了。」可以看到，在港都小姐旁，尚掛著零星幾張泛黃的人像攝影。原來，照片裡的年輕少女正是老闆的大女兒，她沒有像多數年輕人一樣上台北打拼，而是選擇繼續待在最熟悉的家鄉鹽埕。「那你女兒之後沒有打算要接手這間店嗎？」我們順勢問道。一眨眼的工夫，老闆已完成他的裁布工程，並靈活地轉過身，端坐在裁縫車前準備將剛裁好的袖口縫上生命。

「兒女們有他們自己的規劃，這一間店啊！就會做到我們兩個老的不能做為止。」一旁看著我們聊天的老闆娘聽了也敞開嘴角會心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