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打量環境時被聲音叫住,而微微蹙眉,視線落在男子身上,聽他若有所思的語氣與女子不同,猶疑的姿態在空間中凸顯生氣。
⠀⠀⠀「在等待被填滿。」隨口回應男子的未說完的下文,鎖起輪子握住把手,彎腰撿起棺材附近的紙張閱讀,並隨紙條的指示確認到附近的衣著與鮮花。相較其他穿著制服的人,方才搭話的男子看來同自己都是外來者,而推著輪椅接近將紙條遞給對方。
⠀⠀「你聽過認知汙染嗎?」試探性詢問,而顯得語氣輕巧。
「我希望不是用我們去填,我可還不想現在就躺進去。」
被準確地說出了心中猜測自己為什麼在這裡的原因,安特收起笑容。
「你也知道?所以你是……守密的一方?還是?」
⠀⠀對男子反映不予肯定也不予否定,因回答的流暢,使語氣帶有讓人理解肯定的意圖。「是。」
⠀⠀因可無需解釋便達成對現況的共識,讓表情稍顯放鬆,也再將撿起的紙條讓男子確認。
⠀⠀「若異常建立現實認知與模仿的模糊地帶,因存在認知基礎,人在抵觸前會先產生違和感,比起直接性的傷害,可以歸結出大型認知污染多有規則可循。」簡易的提供想法結論,指著被整齊折在附近的制服,將仍握在手中的餅乾先小心的收入口袋。
⠀⠀「雖尚無法確認空間給予的規則是出於引誘,或是確實為離開的準則,但因眼下也無其他嘗試方案,我打算嘗試紙條的『規則』。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即使空間氛圍陰沉壓抑,但因長期接觸相似的異常,讓語氣如同談論天氣自然。
「你講話真有意思。」
很久沒有聽到這麼像教授在台上念課本時的用語跟口吻,安特腦袋轉了下才確保了自己有聽懂對方在說什麼。
「但我確實也打算這麼做,通常大部分情況下遵守規則會能夠保持最大的存活率。你想先從哪裡開始?還有,你介意我幫你推嗎?這樣應該可幫你省點力吧?」
他再次看向紙條,心中思索,如果他是服務人員,那應該第一優先是要換裝。
「對了,我是安特,怎麼稱呼?」
「阿爾佛雷德。謝謝你的好意,稍後再麻煩你。」
因隨口的好心提議詫異,但環視周遭,即便為門扇半掩的單人更衣室,內部似乎也沒有可整理衣著的穿衣鏡,獨自整頓無法確保胸前配飾的平衡。
感謝青年的好心提議,望了門口一眼雖然條件裡包含帶領賓客簽寫留言簿,而顯然除了外來的兩人,在場的時間宛如凝固,即便已存在空間裡的人影時而交互私語,可即使聆聽,也不過為破碎的單字凌亂交織,錯覺中精巧的模仿現實。
在更衣室外等待安特完成換裝,遠遠的凝望木訥而重複固定動作的來客與葬儀人員,模糊感到也許這個場景曾經在何處發生過,但記憶無法記憶所有細節,導致容易遭人忽視的周邊環境徒留模糊的映像。
雙手交疊制服上,指尖輕點手背,又將口袋裡的餅乾取出檢視一番。
「久等了,換你。」
安特換好裝走出更衣室時,重新走到了阿爾弗雷德身邊,便見到人在看一塊小小的餅乾。淺棕色的餅乾上有十字架的記號,看起來很簡樸家常,沒什麼特殊的。
「怎麼,你餓了嗎?那是你自己帶來的?」
安特並不覺得餓也不覺得渴,但他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對回答詫異的微微一頓,但仍舊低頭望著餅乾,猶如摸索虛實的邊界,輕輕摩挲餅乾的外包裝,未多加詢問再次收起。
「是我帶來的,但非我所有。」
抬頭望了已換好服裝的安特,見他胸前的胸飾有點歪,輕指自己的左胸提醒。「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幫你調整。」
口袋巾被折做花束點綴墨黑的制服,單調的色彩間唯有書寫紅字的名牌引人目光,無法辨別的文字似鮮血從蒼白的花束溢出,讓人目光同他的鏡片般染上薄紅。
有印象的顏色搭配,雖然已經不記得發放餅乾少年的長相,但灰與紅的色彩還停留認知。因思緒還停留再兩人被拉入認知污染的差異,不經意的提問。
「你有對於這個場景有任何印象嗎,無論是流程、氛圍、人物、事物,也許能從中一窺現狀的突破口。」
安特也不介意,彎腰靠了過去,任對方調整。
等人處理好後他直起身體,「謝謝。」
他繞到阿爾弗雷德後方推起了輪椅,順口開始念著:「我對這個地方沒有任何印象,但感覺就像個豪宅的房間?」他把人推到房間門口的桌子前,自己先寫下了名字與留言,接著把筆遞給人後聳聳肩,「我想,如果有的話,或許目前就能擁有更多思路或是方向,不會繼續這麼被動,只能照著紙條的規則傻傻地走了,我甚至得擔心這會不會是一種誘導型的認知汙染,隨著我們對項目的執行而浸染越加深。」
講到這裡,他略微停頓:「那麼,到目前為止,你有感覺自己有哪裡不對勁嗎?」
在座位上更換好了外衣,因原本便是穿著同款的西裝長褲,更換過上衣便融入其他禮儀人員。漆黑的人影參差散落房內,為華美但褪色的景色抹著墨點。
「沒有。而不如說,即使存在異常,因感官偏差也可能無法感覺。」
了無生機的來客早已坐定,只剩外來的兩人成唯二的來客,接過筆書寫,筆下的文字與口述般流暢。「透過第一人稱觀察,所得結果必然主觀,若已經受認知污染,所謂不對勁只是個人體驗,缺乏參考性。但並不代表主觀缺少價值,對於自我保護,偶爾順從本能反而是上策。」
願我們不再受夢魘折磨,留下縮寫署名後放下筆。
「完成桌花與花柱後,條件該會完成。至於是被徹底污染或得離開,希望是後者了。」
「總之就是繼續做對吧。」安特嘆了口氣,「承你吉言吧。」
他方才寫下了:願你獲得寧靜,現在想想自己或許應該寫的是請從夢中醒來,
不可名狀的來歷一直都有多種推測,結合自己認知的神話背景,他喜歡的其中一種說法,是不可名狀就是Níðhöggr,那是啃食世界樹的蟲子,是亙古長夜留下的夢境陰影。
他推著阿爾弗雷德走到看起來像是可以製作桌花的桌面旁,確認了一下所有花材都在對方可以輕易拿到的位置,接著就開始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