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捏碎了手中的餅乾,但也只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厭惡,天曉得這裡是哪裡?誰知道只是出差工作能夠遇上這麼多破事。
「著裝一致的意思……是要換成跟他們一樣的衣服吧?」
尼奧尼拉拍了拍手中的餅乾屑,看著紙條沉默了一會兒後,望向不遠處的葬儀人員喃喃自語的說著。
「真是有趣的巧合,你好阿、安特。」
「看來你也不清楚發生甚麼事了,不過剛才我撿到這個。」
她將紙條遞給了安特,指了指上頭的文字。
「不知道是不是要照著上頭的指示去做呢……」
「嗨,斯維尼亞。確實很巧,很開心,但也很遺憾在這裡見到你,我想我們對此一樣迷惘,但我們應該可以達成共識,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對吧?」
安特看了看周遭。
「我想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如何離開的『規則』。」
他看著斯維尼亞手上的紙條,暗自猜想這大概就是這個環境的規則,必須要被達成,才會發生其他事情,只是不知道發生的事情是好是壞。
「紙條上的內容與剛剛過來的女人說的是一樣的。」
「如果像你說的是必須完稱某些規則才能出去的話,那麼換上相應的衣服是必要的、不過衣服在哪呢……」
尼奧尼拉思考著,暴力一點扒了剛才過來的女性的衣服?不、不,那樣太暴力了,她該改改生氣起來思考就變得極端的壞習慣了。
「棺材裡面?」
尼奧尼拉將頭探向棺材,毫不猶豫打開了棺材蓋,現在的她只想速戰速決,把這堆爛事解決完好出去。
棺材裡面是空的。
安特對她打開棺材的行為有些驚訝,但又覺得有點有趣。
「『棺材裡面躺的是死人,不是老人。』你也真不怕打開裡面真的有張臉對著你嗎。不過就算真的裡面有屍體,我們要穿的衣服應該也不是他的衣服,應該會更像是這些人的。」
安特比了比週遭神情肅穆的人,那些人的服裝似乎都是一致的,依照性別被分成兩種。
「我猜這些才是我們要穿的,要一起找找看嗎?」
「我以為他們會把衣服藏在這裡的。」
棺材很適合藏東西,不論是運人還是秘密,很顯眼卻也沒人想打開它,畢竟沒人想與死人面對面。
「而且死人並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被困在這個未知空間裡。」
她替人種墳頭草的經驗多,生者亡者的差別只在於有無生命,本質上並沒有甚麼不同,終究是個人類、跟她一樣。
「既然這裡沒有的話……那去擺花那邊的櫃子看看好了?」
她指了指放有白花桌子後面的櫥櫃,會覺得衣服放那邊總不奇怪了吧?
「如你所說,找到了呢。」
安特從櫥櫃內翻出幾件衣服,數量不算多,但好在款式齊全,他替自己挑了件偏寬鬆、比平常大上一個尺寸的,打算套在自己裡衣外頭,不想直接穿上,又看了看斯維尼亞手上拿的。
「看來我們被當成這裡的後場人員了,不知道等下會不會需要去幫忙搬棺材呢。」
櫥櫃後方不遠處也有扇門,安特打開看了眼,發現是雜物間。
「這裡大概可以換衣服,女士先請。」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厚。
斯維尼亞沒有辦法只套衣服就好,看來是得整套換下來了,即時她並不是那麼願意穿上這個未知空間的衣服。
「我馬上好。」
她走進雜物間,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整套衣服合身的令人感到不適。
「久等了。」
莊重的西裝配上她俐落的馬尾,看起來像個經驗老道的喪葬人員。
「等你換好,我們就去門口留言簿那邊吧。」
「馬上就來。」
安特也立刻快速的換好衣服,跟著斯維尼亞一起走到了門口。
他對這種流程很熟悉,所以提起筆就立刻寫上了「願死者獲得永恆的安息」,接著將筆交給了斯維尼亞。
「寫的時候措辭請盡量小心點,不要寫到跟自身有關的話。」他提醒,「還不知道寫下的內容跟規則是否有關,如果不小心寫了真希望你在這裡之類的話,被判定成什麼東西就糟糕了。」
尼奧尼拉簡單的在留言本上寫下「安息」後便將筆放下,對於一個陌生人的葬禮,她並不想花時間跟心思,何況是在一個未知空間被迫成為禮儀人員?
「確實,要是真出現了什麼就麻煩了。」
她觀察著門外,這裡詭異得很,尼奧尼拉可以確定的活人只有自己與名為安特的男人,她確實是該怕一下才對,但現在才怕似乎又太晚了些。
「剩下的應該是包花吧?」
「真希望能趕快走呢……」
「我也希望。在這裡多待的每一分一秒都感覺空氣像是凝結了一樣。」
安特也在簽名簿上簽名,接著留言了:死亡是最安詳的休息。
他們接著找到了一張旁邊人最少的桌子,加入了身旁那些動作有如機械般精準的人的行列。安特偶爾會幫忙支援花藝那邊的團隊,因此對這樣的動作並不陌生,稍微看了一下花的造型就很快能夠弄出幾分模樣,快速地撕著膠帶折著包裝紙,把花層層疊疊地裹入其中,最後整理著花束的外型。
「還順利嗎?」他抽空關心了斯維尼亞一下。
「嗯……還算順利。」
桌上宛如颶風過境,幫人準備葬禮?幫花準備葬禮才對。
只見原先是白色花朵只剩下寥寥無幾的花瓣還勉強掛在花托上,莖葉被捏的挺不起來,整個花束看起來非常適合恐怖電影。
「它看起來很完美,這樣沒問題的。」
自我說服ing。
安特難得震驚地盯著桌面。
桌上發生的慘案簡直就像是犯罪的第一現場,難道他們除了人之外等等還要幫這些花一起辦葬禮了嗎?
聽著斯維尼亞像是在自我說服一樣肯定著,安特的臉部出現古怪的顫抖,還咬緊了嘴唇,好一陣子才恢復正常。他走到斯維尼亞身旁,試圖調整跟挽救那一盆地獄繪圖,但弄了好一陣子也才讓花從死亡變成中風,還是離死不遠。
「嗯,我想就這樣吧。」他說服自己般別過眼睛,接著把自己那盆也弄好了。
在最後一枝花插入花盆的瞬間,一陣香風穿過了他們。
但那陣風卻沒有吹動任何一片花瓣,他們在那瞬間像是來到了春天一樣,空氣裡滿是花的香氣。
方才那個唯一曾經與他們溝通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
「看來你們完成……時間差不多了呢,我們往這邊走吧!」
顯然斯維尼亞的那個東西不會被認為是完成,安特正在心想,本打算提起腳步跟上工作人員的腳步,接著卻感到眼前一黑。
是時候了。
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