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極了,真是好極了。
黑西裝女子的話從拉堤斯的左耳進入,卻沒經過腦袋直接從右耳出來。比起眼前的那些異狀,更讓拉堤斯在意的是那個眼熟的灰髮男子,配合著現狀,以及過去遇見對方的狀況,在這個嚴肅的場合下,他終究是忍不住「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接著往對方的方向走過去,在這之前也順手撿起了地上的紙條。
「是我們只會在有死人的地方遇到,還是只要我們遇到就註定會有死人。」拉堤斯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還是說你覺得那個棺材是空的,所以現場沒有任何死人?」
「被你說的好像我們是某本漫畫的主角一樣,我想他身邊大概可以每週都讓我大賺一筆。」
「嗨,小兔子。」他盡量露出微笑。
「我感覺是空的沒錯,要看看嗎?」安特往前靠近,確認了棺材內確實除了花之外空無一物,沒有屍體,但棺材材質看起來滿高級的。
「如果真的在那個主角身邊,我在賺錢之前恐怕要先擔心我會不會被當成是嫌疑犯吧。你想想,一個擅長清理任何髒污的清潔工,聽起來就很像會把犯罪痕跡處理掉的人,對吧?我最討厭這種麻煩事了。」
拉堤斯在說著的時候擺擺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表情,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很討厭他剛剛自己說出的情形。接著他也走到了棺材前,看到是空的,倒也鬆了口氣,直到現在,他才拿出了剛剛撿到的紙。
「這可能是什麼密室逃脫遊戲之類的吧。遊戲不都是這樣嗎?要遵守遊戲規則、完成任務後遊戲才會結束,如果你戴著墨鏡看不清楚的話我可以幫你唸。『著裝一致、寫留言簿、玩一下那邊的花花草草』,嗯,不一定完全一樣但差不多就是這樣啦。」
「確實,你大概會被懷疑,警察會把你帶走的。」
「我倒是希望這只是普通的密室逃脫,那至少我們知道時間內如果沒有逃出去,還是會被放走。我覺得更像真人實境節目,現在大概有人透過螢幕正欣賞著我們的掙扎吧。」
安特攤了攤手。
「但如果沒有其他選項,我也覺得可以先看看把這些任務解了會發生什麼事,不然這裡……看起來像是凝固了。」
他示範性地拔了片花瓣給拉提斯看,下一秒那朵花立刻恢復原狀。
「放心吧,我要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會想辦法把你一起拖下水的。」露出了壞笑,拉堤斯好奇的也伸手拔了幾片花瓣,就像是看到衛生紙就想狂抽的小屁孩。
「真人實境節目的話也得跟節目組收通告費……那就從第一項開始,去找一樣的衣服吧。剛剛稍微看了一下,在那個角落有放很多東西,應該也包含制服之類的。」
「好歹是一起工作過的交情,不要這樣對待我吧?」心情輕鬆地開著玩笑,看著拉堤斯無意義的摧殘環境,接著環境又迅速復原。
「真的是真人秀的話,我就要擔心哪裡有隱藏攝影機,換衣服不能連內褲都脫掉了。」
雖然說是這麼說,但他也本來就沒打算脫就是了,這種制服總不可能要求連內褲都是一致的吧,太變態了。
他跟著拉堤斯在角落翻找,果然找到了包在塑膠套裡的衣服。
「也不會有人想看你脫內褲啦⋯⋯不對,難說喔,脫下來的話收視率說不定就會飆高了。」突然就把這一切都是真人實境秀當作是前提繼續接續了對話,拉堤斯邊以一種毫不在意的語氣說著,邊拿起了幾套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最後拿了一套尺寸比較符合自己的衣服。
「但是說實話,脫到只剩下內褲也是蠻嚇人的啦。如果沒有更衣室的話,就拿衣服綁在腰間,前後各一件當個遮羞布吧。」這麼說著的人還真的把自己的外套綁在腰間,思考了一下後拿出塑膠袋裡面的衣服綁在反方向,立刻就製造出一個像是穿了件裙子的假象,「你看,像這樣⋯⋯啊,不過兩側就要小心走光了。」
「不是我自誇,我倒是覺得我的身材應該有人願意付費觀看。」
這句話讓人聽不出來是真心的還是開玩笑,但總之安特看著拉堤斯的舉動,思考了片刻要不要繼續看人試著表演如何不走光換衣服,但最後還是良心發現指了指拉堤斯背後的方向。
「我是覺得那扇門後應該是個房間,也可能會有可以換衣服的地方,我打算去那邊換,但我也不知道門裡會不會也有攝影機呢,還是我先以身試毒看看?」
說是這麼說,但安特人已經走進房間。
拉堤斯聳聳肩,對於安特的自誇不打算做出任何評論,四處看了看後找個了個牆角,拖張椅子到自己的面前後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在那邊以他想出的方法換起衣服。他確實不太介意被看到,假如說只要完成這些任務就可以離開的話,被看到裸體一兩次也沒什麼問題。
扣上最後一顆扣子,他接著抱著自己的衣服走到房門門門口,找到了本留言簿。
既然花瓣被扯掉會復原,那寫字也會被重置嗎?他心想,然後拿起筆,在留言簿上簡單寫了個『晚安^^』。而不意外的,那個字跡並沒有消失。看來是這個了,確定接下來的任務,拉堤斯蹦蹦跳跳的跑去敲了敲更衣室的門。
「你想不想來寫留言,快點出來一起寫~」
輕快的語氣如同在唱歌一樣,配合的是可能有點耳熟的旋律。
聽到規律的敲門聲與歌聲後,安特差點笑出聲。
雖然他對那部影片沒興趣,但當影片大紅,鋪天蓋地般在各處出現到洗腦的旋律讓他很難以忘懷,何況為了跟不同人約會他還看了好幾次,都快要可以變出冰了。
「Go away!拉提斯!」他喊著,但在幾秒鐘後就推開了門。
他看見了拉提斯手裡的留言簿。
「要寫的是這個嗎?安娜?」
「噢,是的艾莎,希望你不會在寫留言簿的時候失手把本子變成冰。」
把筆和留言簿交到了安特手上的時候,拉堤斯可以用著有點誇張的語氣再搭配上搖頭晃腦的動作,讓他活脫脫像是個從那影片裡面走出來的人,有點不自然感。
「我們還得去幫忙做裝飾會場的花呢,不是讓你在那搞自閉玩雪人的時候啦。」
「說得是。」
安特飛速簽名,最後寫了:真愛能融化冰凍的心。
其實他更想寫你想不想出來堆個雪人,但他很擔心真的有東西「出來」,把他們堆成雪人就是了。
「快寫吧雪寶,我們要在花被凍結前把事情做完呢。」
他率先走到空桌子旁開始處理桌花。
「唉,雪寶的手小小腳短短做事做不快啊,如果有哪裡來的馴鹿小斯可以幫雪寶做事的話應該會快很多吧。」
在留言簿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思考了一下,最後又補上一句let it go,拉堤斯就蹦蹦跳跳的把留言簿放回他該在的地方,也跟著去空桌處理桌花。而他意外的,看起來對於這種事情並不陌生。
「是說這些事情,有包含在你們的業務之內嗎。」在把花湊成一束,左看右看思考要不要再加點什麼的時候他丟出一句,「不會到最後發現是你們那邊缺打工仔所以把人抓過來強制勞動的吧。」
「你只能當自己的馴鹿小斯了,紅鼻子的朋友。」
安特一面處理著花一面偷笑。
「很有可能喔。你看起來對此很拿手,但我是不會幫忙付你薪水的,但我會去索取我的加班費。不過,要是有這樣的技術跟科技,可以這樣隨便把人抓來抓去,那我覺得我的公司也不需要繼續承接這些死人業務,根本不用辦葬禮,應該有一百種更好的運用方式,可以賺上大錢。」
他很快也跟拉提斯同時弄好了手上那盆。
花像是突然有了香氣。
甜美的、芬香的、開到已然荼蘼的氣味。
風走過他們的身邊,音樂響起,有如潺潺的溪流細聲低語。
穿著黑西裝的工作人員終於走了過來。
「時間差不多了呢,走吧!」
聽聞此言,安特正想招呼著他沒有嗅覺的麋鹿同伴一起離開,提醒他關於氣味的事,卻發現視線開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