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呃、好的⋯⋯?」
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環境,手上被塞了奇妙的紙條,習於答應他人請求的埃爾下意識說了好,等人走後才意識到事情不太對。
她轉過身,看見一旁有一名未曾謀面的高大青年,並同樣身著與此情境格格不入的服裝。她猶豫了一會,仍是開口朝人搭話。
「那個、先生⋯⋯請問您知道這裡是哪裡、剛才的人又是誰嗎?」
「不,我並不清楚這裡是哪裡,我也並不認識他。」
安特看著四周,又回過頭來看著膚色蒼白的少女。
「我大概只能確認,我們應該是被捲入了麻煩的地方,目前還不知道該怎麼離開,或許我們該找找看哪裡有線索。」
「這、這樣啊,太好了⋯⋯」至少知道了自己並不是一個人被傳送到這詭異的地方,少女稍微安下心來。而青年提及「線索」,令她想起要看一眼剛才收到的紙條。
「呃、這個是⋯⋯」她將紙條上的內容秀給對方看,「成為神職人員的、必要條件?剛才那個人也叫我要換上長袍⋯⋯是類似角色扮演的任務嗎?」
「我的經驗告訴我,確實是的。所以我建議我們先找個地方換上衣服,然後照著他的話做,同時小心提防這一切。」
安特帶著人找到了試衣間跟衣服,看著人拿了一件尺寸合適的修女服裝,問著。
「你先去換吧,我幫你守著門?」
「我、我知道了。」
危機處理能力向來不怎麼樣的少女自然是立刻答應下來,拿了修女服後用力點點頭便走進了試衣間。花了3分鐘換上神職人員的服裝後,她將更衣室空出,並讓安特進入進行換裝。
「接下來⋯⋯似乎是要唱聖歌。」待人走出來後,少女拿出紙條確認,「先生,您會唱聖歌嗎?我不是很熟悉⋯⋯」
安特也跟在少女的背後進行了換裝,神情陰鬱地拉著有些拘束的衣領。
「像是騎腳踏車一樣,有些東西只要學會,或是嘗試過一次,就一輩子不會忘記,不管那是好是壞。所以很遺憾的,我想我應該是會唱,但歌詞忘得差不多了,如果能找到歌本應該就沒問題。」
他在書櫃上翻了翻,不只歌本,連聖經都找到了。
「對了,不用一直叫我先生沒關係,我叫安特。」
「啊、我知道了,安特先——安特。」習慣令她下意識又要加上敬稱,話到嘴邊才及時收回了「先生」二字。
「我名為埃爾.艾特肯,可以直接喊我埃爾就好。」語畢,她點頭致意,同時注意到對方自書櫃找出的歌本與聖經。
「那是聖歌的歌本嗎?太好了⋯⋯我也是只隱約記得旋律、不記得歌詞,有它的話就能夠完成任務了呢。」
隱約記得旋律但不記得歌詞。
記得。
這句話讓安特看了埃爾一眼,但沒有多說話。
他把歌本先放到了少女面前。
「看看有沒有妳熟悉的歌,唱唱看吧。」
「我、我知道了。」
語畢,埃爾小心翼翼將歌本捧起,往後翻了幾頁之後很快便找到了熟悉的曲名。旋律她都哼得出來,只要配合上頭的歌詞,應該就能完成任務了。
「Amazing Grace——」她的歌聲並不嘹亮,聽上去有些單薄。
居然是這首。
這首聖歌被安特在心裡評價為人人都可以來一段的口水聖歌,跟You Raise Me Up並列於他心中已經可以當作廣告配樂來看的雙雄,與其說討厭更像是聽到兒歌般的煩躁。
等等,但她是不是……
安特雖然對這首歌很熟,但隨著埃爾繼續唱,強烈的走音跟落拍都讓他差點以為自己開始對這首歌陌生了,他只好有點無奈地接唱,稍微唱到一個段落才停止。
「埃爾,妳……」他稍微選了下措辭,「對唱歌不算拿手吧?」
「啊、是的,不好意思⋯⋯」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開口唱歌,幾乎要忘了自己的歌聲有多毀天滅地,可被對方這麼一提醒,立刻又想起了過往在教會裡被其他孩童們嘲笑的事情,忍不住羞愧地點點頭。
「那個、如果唱得不夠好就會任務失敗的話,可能還要麻煩安特了⋯⋯真的很抱歉,我會在朗讀經文的部分盡量派上用場的。」
明明只是個簡單的歌唱任務還做不好,少女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垂著頭,瑟縮地將歌本交還給青年。
安特見人好像真的很愧疚,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緩頰。
「沒事的,我想這是把妳面試進來的人的問題,他如果需要會唱歌的人,他本來就該多多考察。」
他認真說著,隨手翻開經文一頁,挑了一節看起來順眼的就念了起來。
「諸 天 述 說 神 的 榮 耀 ; 穹 蒼 傳 揚 他 的 手 段 。 這 日 到 那 日 發 出 言 語 ; 這 夜 到 那 夜 傳 出 知 識 。」
他看了一下篇章,詩篇,難怪這麼神神鬼鬼,語焉不詳。
「換妳了。」他把經文遞給埃爾,「輕鬆點,念錯也沒關係,多念兩次也可以。」
「謝謝您⋯⋯」沒料到還能被這位素未謀面的青年安慰,埃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情上也沒有剛才那麼不安與緊張了。
她認真地聆聽安特閱讀經文,一邊思索著是否也曾從教會的修女那兒學來相似的字句過。而後,她接過聖經,從對方方才結束的地方又繼續唸了下去,並努力提高自己的音量。
「無言無語,也無聲音可聽。它的量帶通遍天下,它的言語傳到地極。」要唸到哪兒才好呢?她讀了幾句後便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安特。
安特對上了埃爾的視線,還來不及閃開或是報以微笑,原本凝滯的空氣就有了變化。
冷風不知何處從吹來。
安特看見自己呼出了白煙,指尖也彷彿突然被凍傷了一樣,感受到了近乎溫熱的溫度。
他很熟悉這個感覺。
莊嚴而沉重的音樂響起,那名神職人員出現在他們面前。
「練習完了嗎?等等準備上場!」
有如被埋進雪地的幻覺消失,但安特還來不及看向埃爾,眼前就突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