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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遺忘的第一次--武漢返台包機

衛生福利部桃園醫院

林秀秀 專科護理師護理長

在一個尋常的星期一中午1點55分接獲一通不尋常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護理科主任的聲音:「今天晚上有事嗎?可以一起去機場嗎?」2月3日的電話裡沒有說明是武漢包機要返台,但交代要低調、勿張揚。因怕家人擔心,只傳了訊息給家人:「晚上要值班不回家吃晚餐」,悄悄地接下此任務。下午4點到達機場與其他部立醫院支援的護理師會合後,在如履薄冰的心情下展開序幕...。

因SARS時期曾著防護衣幫忙手術汗流浹背的經驗,僅穿著薄薄的工作服前來支援,12度的夜晚寒風凜冽,地處空曠,無處躲藏,不停的踱步、搓手,原預定晚上8時許將抵達的飛機一再延後,我們一行護理師餓著肚子,捱著寒風,因不知會被載往飛機維修廠,放眼望去盡是空曠的停機坪,要如何覓食呢?還好護理科主任眼尖看到舊事,在他的協助下主任到便利店幫大伙兒們買了御飯糰、茶葉蛋充飢。

晚間11時40分首班包機順利降落台北桃園機場,我們被分派的工作是協助分配房間及陪同至檢疫場所,看著下飛機的同胞攜幼扶老,眼淚不自主的在眼眶裡打轉,內心不勝唏噓。有位疲憊的媽媽獨自揹著強褓中的嬰兒,推著行李,一睡眼惺忪的小妹妹跟著,突然開口說:「請問有沒有多的袋子...」,原來他手捧著裝著嬰兒的奶粉、尿布及已經破爛的紙袋,這一路的顛頗,應該累壞了他們,深刻地體會為母則強。

眼看已經凌晨3點多了吧,一位未有症狀先出關的男子站在一旁很久了,原來是等著他有症狀的妻子出關,當替他妻子分配房號時,大聲嚷嚷著:「我跟他吃喝拉睡都在一起好幾天了,為什麼不能跟他住在一起...」。防疫優先,相忍為國呀!只能苦口婆心的勸說他分房,不在乎染病...嗯...是真愛。

你可知道稍早前另一頭髮斑駁的父親,堅持要跟10多歲的兒子同住一房,「我兒子有病,半夜會起來夢遊,我必須在旁照顧他,小小的單人房也沒關係,就是要在一起... 」,著實是令人動容的父愛呀!很想幫助他,但因雙人床有限,多半也已分給帶著幼子的同胞了,無法挪移,只能委屈父子共居單人房了,看得出來慈祥的父親眼裡只有感恩,沒有抱怨..。

警車開道,風冷冷的吹向遊覽車的車窗,天快亮了,伴著年過半百惺忪的司機,汗流浹背的身軀不知是何時乾了,N95口罩的鬆緊帶勒得耳朵似乎要壞死,累壞的眼睛一眨眼就刺痛流淚,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能抓癢、不能揉眼、不能拉掉N95、不能想尿尿...。這一夜好長好長...。那一夜的夥伴們大家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