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国民党十八副司令官兼第一军军长

林祖铭

一、1904年至1926年

陳鞠旅《1904年一1952年)字戚揚,又名仕常。連姓帶名 的"除鞠旅",取意於《詩•小雅•採芭》"陳師鞠旅"之句。他是廣東惠陽淡水鎮人。父名鵬拳, 原在吉隆坡經商。陳鞠旅就讀於惠州第八中學時, 正當廣州革命罕第一次東征,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周恩來,親率第三期入伍生攻淡水,打惠州,澎涯的革命怒潮,影響所及,推動了陳鞠旅確定投筆從戎的心志。他於1926年考入黃埔軍校第五期步科,畢業後分派在國民革命 軍第一軍第一師當見習排長,參加了“龍潭”與“濟南”兩個 戰役。 1929年5月, 蔣介石對桂系(李宗仁、白崇禧)、馮玉 祥、唐生智、閻錫山一一馮玉祥、石友三,展升了爭天守地的 新軍閥混哉, 陳鞠旅也無役不以。

1932年起, 在蔣介石"壤外必先安內"政策的罕事部署, 五次反革命圍剿時, 陳鞠旅為第一師代理團長, 自江西出發, 沿湘、川、滇淆省尾隨追市, 又在四川松潘一帶布防圍堵。

但是,英勇的中國工農紅軍,在“四渡赤水”後,又渡天 陸,翻雪山,述草地,肚利到迭了陝北,使蔣介石疲於奔命, 卒以圍剿失敗而告終。紅軍經過二萬五千里長征而名揚於世 界。這是近代軍事史上的一大奇觀

二、1937年至1944年

*西安事交"的爆友及其和平解決,迫使蔣介石接受聯共抗日的條件,轉變了當時的局勢, 出現了抗日運動新的高潮。1937年, 日本帝國主義挑起了“七七”蘆溝橋侵略事件, “八•一三”又在上海發動武裝進犯, 國民黨政府迫於形勢, 才指揮所統率的軍隊。掉轉內戰槍口進行了抗戰。

“八•一三”淞滬激戰中,日軍原先由六、七千人的海軍陸戰隊,一直增至廿多方人,戰車、飛機、大砲、般艇, 無不優於我守軍的裝備,並瘋狂揚言,要在三個月內滅亡中國。而我方,當時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共統轄有一百八十個師,在淞滬戰場上,蔣介石調集的總兵力為七十多個師,約四十萬人, 先由馮玉祥出任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為副司令長官,後馮調去北戰場任司令長官,東戰場的指揮責任,由蔣介石自兼。張治中、白崇禧、張定奎、朱紹良、黃琪翔、陳誠、薛岳、羅卓英、胡宗南等,都在此故役中,率領所部, 擔負過重要的作 戰任務。

其間,胡宗南擔任第十七軍團長,指揮第一、七、三十二、四十三、四十八、七十等軍,其司令部設在南翔西南角的蘇州河畔,因事機不密,即遭受日軍的偷渡襲擊,司令部人員及警衛連被打死打傷者甚多,胡宗南僅以隻身逃脫。此時, 陳鞠旅屬胡部, 在第一師任第三睏睏長, 由徐州調至上海增援, 扼守在蘊藻浜、國際無線電台與大場一線, 以艱鉅的陣地戰, 阻止日寇號稱精銳的久留米師團的進攻。在爭奪戰中,陳鞠旅英勇果斷,身先士卒,與日寇展開白刃格鬥,終保守地不移,蛇立於炮火之中,不讓日寇前進一步,使戰爭全局、獲得重大進展,得記大功一次,但因部隊、份亡過重,奉命調離戰場, 到無錫進行休整。旅長劉超寰因作故負傷, 遺缺由陳鞠旅遞補。

在無錫,陳鞠旅的旅部,駐紮在張巷張達三家,認識了張的表侄女吳涴兮(又名克芳)。吳家世居南里跨塘橋,父名阿富,入贊吳姓,在南長街開設新樂園茶館,因地當鬧市,座無虛席,生意較好。育有二男三女,次女及次子早天,阿富於 1940年病故,由吳母繼續經營茶園為生。

當時,由放戰爭形勢的急轉直下,無錫已處第一線,日機 空襲頻繁。狂轟濫炸。ータ數驚。城區居民紛向四鄉避進。恵山一帶駐軍亦均奉命開拔,吳浣兮女士初隨陳部離錫,往金壇、句容方向撤退。他倆早已紅絲系足,同有借老之心,終身之約;陳雖年過而立,由抗戰軍興,戎馬倥愡,征途漫漫, 一時難為家計;吳只因一人在外,居們無處,思親心切,決定暫作歸計,安頓生活,繼續求學,再定嘉會。陳乃派專人,送吳經南京、漢口等地轉返上海,陳則奉調西北整編,併升任第一 師副師長,駐守於潼關一帶。以後, 書信往返,繫念之情,與日俱深,為得慰念,一眾有情人,終於結成夫如,得湝所願。1941年, 無錫處於治陷時期, 米珠薪桂, 百業蕭條, 吳母及子克良, 幼女翠芳三人, 乃由除鞠旅迎養於陝西朝邑駐地。

荒哉期中,胡宗南擁兵六、七十方,由於蔣介石信任之專,界予軍權之大,使之自成一軍事集團,除著重控制陝、 甘、寧、青四省,以重兵布防數千里,把陝甘寧邊區,包圍封鎖得密不透風;胡宗南的勢力還伸入到河南,晉東南地方和新疆一帶。胡宗南為鞏固其統治, 對外他參加了“三民主義大俠 團”, 對內則秘密成立了“鐵血救國團”。陳翰旅(九十四師師長),王應尊(二十八師師長),以及其他集團軍總司令、 軍長等數十人,均加入其中為主要骨幹,凡屬胡宗南集團中的人物,互為黨引,相與奧援,自都不在話下。

1944年7月間, 日寇以攻略豫東得手, 又挾三個步兵師團, 戰車第三師團及重砲兵團佔後勤稱重部臥約二十方人,進占洛陽、郊具,集結豫西,企圈直取西安。時胡宗南為第八戰區副司令官,陳鞠旅任第十六罕第三預備師少將師長,受胡命, 自黃河防區馳援靈寶,於陽平關入山搜索日軍迂迴部臥時,在秦嶺夫婦關101高地與敵遭遇,展升激哉,陳鞠旅指揮所部, 以一晝夜時間,終將敵之迂迴部隊悉數殲滅,敵少將支隊長以下, 無一生還, 敵之山砲戰馬及所撈輜重, 盡沉谷底。日軍作 哉計劃受挫,迫使就範於我軍為其預設之樊籠,取得豫西大捷 的輝煌成果。此役敘獎, 陳鞠旅榮獲"武功狀"。

三、1945年至1948年

1945年日軍投降,抗戰勝利,國民黨的部隊,自許為勝利者,以"鞭敲金燈響, 卉唱凱旋歌"的南勢,浩浩蕩蕩地進收復區,陳鞠旅亦自防地,借同夫人吳院兮女士和一家大小兵奔扈以的簇抑下,來錫度假,地方官員迎迓不迭,鄰里親友側目歡羨,並經人搬合,在南口外垮塘橋附近購得一些住宅。陳鞠旅又將自己乘坐的一輛小吉普年,捐贈給地段天一救熄會,作消防用車,以示新女婿上門的贅見札。陳鞠旅與無錫, 遂有了更密切的姻戚關係, 但未幾即奉命返防。

然而,抗日戰爭雖告結束,全面內戰槍聲又起,陳鞠旅亦已升任第十六罕副軍長兼第九十四師師長,侵入解放區,為蔣火中取栗。且看台灣"國防部"有芙資料:

陳鞠旅全軍自西安出發,沿同蒲路兼程北上,攻克石家莊,並鎮寧長城,自南口以迄八達嶺一帶, 三十五年(1946) 陳率師進攻張家口, 因戰區指揮判斷錯誤, 僅以一師進攻懷來。身陷重園、乃堅守不退。以待援軍 最後終於攻克懷來，將軍負傷,擔架入城。得“寶鼎勳章”一枚。

三十六年(1947)復奉命鎮守平津大清河三角地帶,該師遭聶榮臻十萬餘眾的圍攻。於咎崗地區血戰七晝夜, 共方傷亡二萬有餘，該師亦損傷三千之眾;當時共方的口號,以 “消滅九十四師,揹槍入北平”為號召。然九十四師全部官兵在將軍領導激勵下越戰越奮，與敵十倍之共軍奮戰到底。當年在華北剿共大小數十 次哉役中,九十四師戰區之機動部臥,無役不予敵以重創的。此役後，將軍即奉調光的青年軍卒二0三師師長。

再看台灣“國防部”對陳鞠旅的最後報導:

三十七年(1948),陳鞠旅又由二O三師調整編第一師師長。繼羅冷梅將軍之後, 圍堵陝北彭德怖, 賀龍等部,以堵其進窺關中之企圈。三十八年(1949)十月之後,華中戰局變化,西南政局不穩,領袖親臨重床坐鎮指揮,將軍時以十八兵因副司令官兼第一軍軍長,奉命率部由秦嶺日夜兼程駛援重慶, 臨行時,胡上將淪之曰:"勤王之師,義無返顧,設領袖蒙難,吾輩何以力人"。故將軍率七十八師及一六七師在濝江南溫泉一帶苦戰四晝夜, 阻止共軍前進, 掩護在重慶之中樞人員撤退, 該師官兵仿亡甚多, 終於達成掩護任務。旋領袖安全飛抵成都, 將軍亦奉命兼程抵蓉。此時, 胡宗南部尚未全部集結, 即被共軍劉伯承部六十萬大軍包圍於成都外圍 同年十ニ月ニ十ニ日。全部決計突圍。由成都新津向邛崍、雅安ー帯突進,且戰且走,不意共軍主力盡布陣於此,經激戰兩日,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終至彈盡援絕,仿亡殆盡,元法挽回局勢,將軍於亂軍中失綜... o

四、1949年至1952年

但是,新的歷史又從這裡開始,原國民黨將領王應尊先生 說:

成都解放前,我坦任胡宗南綏署幹部訓練團的學生 總隊長。胡由成都向西昌逃走時, 指定我們總隊隨李文兵因(按:即十八兵團)行動, 李文是我二十多年的直接上司, 感情較深, 李文兵團走投無路時, 我策動他們投向人民。

那時,陳鞠旅的第一軍由蔣介石、顧祝同徵集了四百輛汽車,從廣元接送到重床,以延殘喘,不支後再退成都,續往新津,終成敗局。

蔣介石從重慶飛到成都時、很想在此抵擋一下。不料解放軍川東川南兩路大軍。擊潰了宋希漏、羅廣元、孫元良的殘部後, 即以大遷回動作,分路向成都逼近,裴昌會的七兵團， 又在川北不戰而退。 12月9日, 四川的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和雲南的盧漢, 通電起義。蔣介石才把部隊交給胡宗南,皆顧祝同去了台灣。一到台灣, 立即派了個新任陸軍副總司令湯堯, 到西南節製部隊, 不料在蒙自一下飛機, 就連人帶機做了解放軍的俘虜和戰利品。胡才著慌起來,急切地向西昌撤退。解放軍則連克樂山、局山、彭縣、蒲江、邛崍諸城,推進到邛崍、大邑一線。胡宗南丟下的李文、李振兩個兵團, 雖規定他 們先向東打,然後在適當時機再向南打的行動的計劃。此其一。

二、胡宗南自己走後。部隊、成了群龍無首。軍心ー片混 亂,彼此隱諱,各謀生路, 互不相告。裴昌全在胡走後, 即通電宣布起義。李振和魯崇義也在積極活動。唯李文仍想按胡的逃竄計劃行動。不過李文在華北作戰時, 原為第三十四集團軍總司令, 傅作義起義時, 允許不願參加起義者, 可在24小時內供給交通便利離境, 李文自持中央嫡系, 離平南下後, 重領十八兵團兵柄, 但內心不乏驚弓之感。

三、11月24日,李文在成都遇見四川省主席王陵基,王問李:向東打到哪裡? 什麼地方向南轉? 不如直捷了當的向西打。李文因對四川情況不熟悉, 聼了"瞎上將"王陵基(王患高度近視,上將係其軍街,後被俘)的活,就急忙召集合義, 改變胡的計劃,決定向西突圍。散會之後, 三十軍參謀長肖建 (原為胡的待從參謀), 認為向西突圍, 沒有把握,主張另找出路。李振則主張走傅作叉道路, 曾受到李文和一些親胡分子的反對。

四、李文負氣回新津,準備了一天,仍命令部隊分兩路繼續西竄。第一軍, 沿新津河南岸, 經蒲江，邛崍之間, 向雅安方面突圍。第三軍,在新津擔任掩護;第九十軍向邛崍佯攻, 率制這一方面的解放軍; 李文自己則率主力, 沿新邛公路,往邛崍南側向雅安突園。其他砲兵、 戰車及輜重均就地破壞等等。從新津一升始行劫, 即處處遭受阻擊, 官兵憶恐, 秩序混甜, 特別是在高橋附近, 離開公路改走小道吋, 出現分崩離析的局面, 部隊差不多完全失去了控制。

五、李文兵因在腹背受制的情況下,經國兩晝夜驚慌失措的掙扎。於12月29日黃昏。才到込邛崍南約二十華里處。由於解放軍的阻擊, 被迫停止下來, 不料第一軍軍長陳鞠旅, 也從左翼趕米, 他說沿途各受蒲江方面解放軍截擊, 部隊大半失去聯繫, 故而才向此間靠攏。

我們正在焦急時,李文的副參深投袁致中(李文的親戚),對我說:“打出去也是死路一條,為了保全官兵生命和李文等的安全,因該另外想介亦法! ?"此時,參謀長吳永烈也走進來參加意見,對於起義一事,我要他們直接去向李文說。他們說他們是直接部屬,不好升口, 我不是直屬部下,只有我可以去說。我考慮片刻, 即約陳鞠旅 (我二十多年的知已朋友, 也是李文的老部下), 到一軍軍部去商量。

當我把袁致中的意見提出,徵求他的意見時, 陳鞠旅感慨地嘆了兩口氣,接著說:“這種形勢,是蔣介石、胡宗南給我們造成的"。隨後陳又說:"在新津時, 有人曾向胡宗南建義改走傅作義道路, 但他(胡宗南)認為我們與傳作義不同, 傳作叉的道路,我們是走不通的。現在大勢已去,解放軍豈肯接受?"說到這裡, 該軍的代參謀長喬治,突從隔壁走進來插話說:“只要我們願意投向人民,解放軍是不會拒絕的。過去我在東北被俘後,學習了一年,解放軍的政策我是知道的,只要我們願意起義,我們的生命財產是有保障的”喬治的這些話,消除了我們的願慮,於是又進一步邀五十七軍軍長馮龍交換意見後,我就去向李文規勸解釋。

六, 我向李文特告了大家的意見,說明利害,李文猷惺惺作態,其實他並不是不知道眼前的形勢,除了起義這條路之外,別元出路。我才不顧一切要他的副參謀長袁致中和喬治為代表, 漏夜起往邛崍解放軍第十二軍軍部接頭起義, 同時分別向部隊進行聯繫說服工作。

陳鞠旅召集第一軍團長以上人員開會,說明起又行劫時, 全休人員都流下了眼淚,有的甚至失聲痛哭,最後才勉強接受了命令。

翌晨,袁致中和喬治,攜帶了劉伯承、鄧小平二首長歡迎我們起叉的電報返部,解放軍第十二軍也派吳副團長前未外理 ー切事宜。

李文把劉、鄧二首長的電報和吳副團長的部署轉到部隊,吳副團長亦分別通知解放軍的前進部隊,就地停止戰鬥。

李文在接受命令後,分別把部臥拔歸人民解放軍第三和第五兩兵因收編,由副主管負責協助解放軍辦理整編事宜,軍長以上的各級主管,如原十八兵團司令官李文,原十八兵因副司令官兼第一軍軍長陳鞠旅等到了解放軍第十二軍軍部,受到熱烈的歡迎和接待,後又轉赴重慶西南軍政大學高研班學習。我和陳鞠旅軍長畢業後,分配到中國人民解放軍西南軍區司令部作高參,走上了為人民軍隊服務的新的道路。

附記:

● 陳鞠旅同志,於1952年3月2日在西南軍區司令部逝世。墓葬重慶浮圖關。

● 次子陳培源,在台灣從事出版工作。

● 三子陳培心博士,高級地球物理卿,美國西方石油遠東分公司在華首席代表。

● 夫人吳浣兮女士和長子陳培德、四子陳培真等定居美國,兒孫繞膝,頤養晚年。吳女士曾先後回囯數次,去重慶掃墓培土。

● 原國民黨起義將領裴昌會、李振、王應尊與陳華等生前好友,常於清明節,前往除墓敬獻花圈,以示追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