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さま,這麼晚了還不睡,待在這裡做什麼呢?」
「啊,費加洛,晚安。」
坐在白色長椅上的晶轉過頭,看見來人的臉,綻開毫無心機的笑容。
「因為今晚的月色很美,所以我正在賞月。費加洛也要一起來嗎?」
聽到『賞月』這個詞,費加洛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咦?怎、怎麼了?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晶不安的問。
費加洛搖搖頭,「沒事,只是沒想到除了慕爾以外還能聽到對月亮這麼鍾情的評語。不過賢者さま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居民,會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
「啊……說的也是,明明是應該要討伐的敵人,我卻還悠哉的欣賞它,總覺得有點抱歉。」
「嗯?賢者さま為什麼要道歉?現在的它,只是安靜照耀這個世界的一抹光明,我也覺得很漂亮喔。」
費加洛掀起白色的長袍,靠在晶的身旁坐下。
「費加洛醫生呢,今晚有點睡不著,出來散散步,在庭院裡遇到也還沒就寢的賢者さま,兩個人就一起聊天,仰望夜空,然後,月亮就在上面。」
語畢,費加洛對年輕的賢者眨了眨眼:「對吧?」
晶愣了幾秒,突然領悟了費加洛話中的含意:不是特意賞月,而是『剛好』,月亮就在上面;雖然整句話透著一股大人的狡猾,卻減輕了不少晶的罪惡感。
「嗯,沒錯!只是剛好而已!」
「哈哈,很有精神的回答呢,就讓醫生來給這樣的好孩子一個獎勵吧!
——《波希提歐》。」
唸出咒語的瞬間,原本灑落在地面上的淡色光輝,就像是被收集一樣,漸漸地聚束成一道耀眼的銀色——從他們兩人的腳邊延伸而去,通往天上,漫長的道路。
「——」
晶驚愕的屏住呼吸,過了半晌,才喃喃道。
「這是,月之路(Moon road)嗎?」
「答對了!這是我模擬出來的月之路,如何?」
「……很漂亮。」
「對吧?雖然想帶賢者さま去北方的海看看我實際走過的地方,但那邊實在太寒冷了,不太適合。」
月光鋪成的道路熠熠生輝,間或似浪潮般起伏,波動,放眼望去有如一條銀色的海流,就像費加洛說的,他完美的呈現了北國海上的月之路。
明明曾經想要獨自步行這條路,到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彼方去尋找死亡的故鄉跟家族,但這位魔法使卻一派輕鬆地像是在介紹老家的觀光景點一樣。
晶沒有說什麼,只是跟費加洛並肩一同凝視著眼前夢幻,不可思議的景象。
然而,當費加洛正想著是否該提醒賢者回房休息時,晶突然向費加洛伸出了手。
「費加洛,要不要跟我一起在月之路上散步呢?」
「咦?」
晶抬頭注視著費加洛,鼠灰色的眼眸在朦朧的月色下閃動著光芒。
「如果一個人很孤單,那麼,兩個人就不會寂寞了吧?而且,這麼漂亮的道路,旁邊有伴一起走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所以,一起散步吧?」
費加洛睜圓了雙眼,嘴唇微啟,像要講些什麼,但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沉默,沉默的看著他的賢者。
直到過了很久,才緩緩的吐出一口呼吸,然後,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鄭重的握住了那隻溫暖的手。
「——樂意之至,賢者さま。」
在說著這句話的同時,他的嘴角彎曲成了溫柔的弧度。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