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臺階、石砌的小祠堂。風吹的時候,聽,有蛙鳴的聲音,從霧雨間傳來。
或許出於自願、或許被迷惑,都往更深處走吧。石砌的小祠堂爬遍苔蘚,樹葉與枝條沙沙起舞。不要再嘗試離開了。有聽見嗎?
(此區文字 credit to ◎番茄)
§十六年前
門松諭生再次醒來的時候早已過了下葬時間。
他看著刻著自己名字的墓碑,花了一點時間接受自己已經死掉事實,才發現周遭跟他出門當時一樣下著滂沱大雨。
因為跟良枝出門那天的天氣很像,就不假思索的直接跑上山了。他想了想,應該是不小心摔死的吧,哎、如果被知道一定會被笑的。
雖然下著大雨,卻聽不見周遭任何聲響,彷彿自己的世界單單被抽了真空。
是因諭生正位處現世與彼岸的交界,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應該就會這樣被帶往三途川的另一頭吧。
不行呀——如果良枝回來家裡,他卻不在了,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有什麼辦法?他拼命的思考著,發現墓前放著自己生前一直放在襯衫口袋裡的相片。
如果可以碰到現世的東西,應該就能留下了吧。不知道哪裡來的確信,諭生毫不猶豫的伸手,然而不過咫尺的距離,他卻怎麼樣都搆不著。
拼命試了一遍又一遍,手臂卻像個尚未發育完全的嬰兒軟弱無力、總是落空。
諭生焦急的快哭了。如果有誰看的到,一定會覺得這個畫面很好笑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
在那一瞬間,像是突破了某道不可見的障壁,轟隆的雨聲湧進他的世界。門松諭生向前摔去,拿到了相片。
一拿,就是十六年。
§諭生的請求(右方的詩來自:〈不要在那裡踱步〉◎顧城)
老婆大人,該回家囉——
不要在那裡踱步
天黑了
一小群星星悄悄散開
包圍了巨大的枯樹
妳在哪裡呀?別丟下我——
不要在那裡踱步
夢太深了
妳沒有羽毛
生命量不出死亡的深度
快、一起回家吧
晚餐只吃鹽飯糰也沒關係——
不要在那裡踱步
下山吧
人生需要重複
重複是路
別丟下我——
不要在那裡踱步
告別絕望
告別風中的山谷
哭,是一種幸福
別丟下我——
不要在那裡踱步
燈光
和麥田邊新鮮的花朵
正搖蕩著黎明的帷幕
別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