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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要揹著這街過一生了
以為在揮手後可以蟬飛入光的眼瞼
以為妳花裙子下黑細的小腿
被街車攔斷的景致中
有更多樹的圓點
有更多學童小帽滿街翩翩
有更多慾念隱在光的裸裎
以為可以分心得更多
以為可以悠晃
到更遠的世界
<夏>
昨夜身聽見花如乳石滴落
昨夜花聽見碑在夜海中航行
昨夜我們聽見
慾望如蟲蠱竄行
喀吱喀吱嚼食著夢
聽見 放牧的身體
斷了韁繩
<鄉間小路的孩子們>
而後鳥兒霎時飛竄,我的眼神跟隨著,看見牠們同聲息地飛往高處,直到我無法相信牠們正飛升,而是我正下墜。
<決意>
要從一個悲慘的處境中振作起來,自身必要有充足的能量。我掙脫沙發,在桌旁繞行,讓頭與頸部靈活,讓眼中閃爍火光,並拉緊雙眼周圍的肌肉。讓各種感覺活動迎面而來,狂熱地招呼即將到來的某甲,友善地容忍在我房裡的某乙,吸取某丙將要說出的一切話語,儘管痛楚與憂慮隨著一列長長的火車駛進了我的身體。
儘管事情這樣走下去,還是會因為每個無可避免的錯誤,而讓所有或輕或重的事物停頓,而我只有繞個圈走回去。
<商人>
隊形分散、騎馬四處奔馳的警察勒馬揚蹄,迫使你們回去。讓他們去吧,我知道,那空蕩蕩的街道將使他們悲傷。
<對一名男騎師的思索>
對手是奸巧且極具影響力的人,他們的妒意可以令我們在窄小的瓜藤架上痛苦著,我們只好換跑道,往其他空處繼續跑,直到看見幾個遙遙領先的騎師,身形愈加微小地踏上地平線的邊緣。
<成為印地安人的想望>
真想當個印地安人,隨時準備騎上奔馬、疾行風中,於天地間馳騁震盪,直到不用馬刺,因為已無馬刺,直到拋去韁繩,因為已無韁繩,還沒發現眼前之地是一片夷平的荒原,而馬的頸項,你也已看不見。
<序>
「我覺得......回想這輩子,我寧願把時間都浪費在易碎物上,也不願老是在逃避道德債。」夢裡腦海中忽地迸出這句話,醒來後我把它寫下,但不確定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或指的是什麼。
<末了>
地與氣知道他們穿著衣服,便把衣服一件一件脫了。直到赤身露體。主在園中行走時見到那男人和女人,他們不再知道善惡,卻感到心滿意足。主看著是好的。
然後主打開門,將園子賜給了人。蛇站起來,驕傲地抬著四隻強壯的腳走了,只有主知道牠去了哪裡。
之後伊甸園只剩下靜默,只有偶爾傳來人從動物身上奪走牠們名字的聲音。
隔床的K已經睡去,你竟輾轉翻覆難以成眠,便倚著枕頭坐起,回想一天的由始至終,從台灣,飛香港,入深圳,轉機麗江。你拿出簿本,想著想著卻甚麼也寫不出來。你必須設想一個對象,然後才能開始說話。
松娜是摩梭傳統下被挑選出來延續自己傳承的女兒,她亮出手腕上那只銀環,告訴你這手環愈戴會愈細,因為它會滲進每位戴過它的人的血液裡,這就是她的命運和責任,以後她也將把它再傳到下一個掌管祖母屋的女兒身上。
「這一步踏出,不知前方相遇的會不會是死亡?」你永遠不知道(除非到最後那一刻),或許,因為你不會知道,所以你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你為甚麼來這?難道祇是為親近自然的山岳大川,或為了滿足浪漫冒險的想像?應該還有點甚麼,還有些甚麼吧,「來吧,來,找我,找我,在寺廟前寶塔後,將那些前世未了的信物帶來。」
也許他們是對的,他們毋須懂你的話語,解你的好奇。他們祇要繼續說自己的語言, 吃飯和安靜地生活。
也許,到那一處鋒刃的脊線上,果真有些甚麼值得期待,但也可能甚麼都沒有,萬物蠢蠢寂寞,祇有孤落落的你,等待橙紅的夕陽順道把你也給染紅了。
與他們在一起,你似乎就忘了自己該是個趕路的旅人。你希望他們也喜歡你,儘管你知道,一旦用完餐了,揮手道別,你們就再也不會相遇。為甚麼還要這些陌生人喜歡你?你希望自己有一天,果真能如他們一樣,過得自在且熱情,能拿著大骨啃肉,能擁有自己所歸屬的泥土的味道。
或許你的頭腦已經分不清楚甚麼是安全,甚麼是危險了,你祇存在一個往前的意念。這是你一開始就選擇的旅途——貧窮,流浪。你覺得這一關若守不住了,以後同樣的問題仍會持續重複,你不想因這輛車的介入就此載走你的命運,你不想平平白白就這樣放棄自己選擇的路,過一生。
那腳踩下的彷彿都是夢中的棉花,你對過去成長的諸多不滿,將在此刻一一踩踏,裂成碎片。你最後是怎麼樣到達色季拉山口的,已經無法清晰記得。那車上的三人紛紛蹦出來為你跳腳歡呼,豎起大拇指直稱:「你是中國人的驕傲。」他們一再邀你搭車下山,你不斷地感謝婉拒,直到目送他們開車離去。
走到自行車袋前,你掏出預備好的五彩祈願紙片「藍色是天空,白色是雲朵,紅為火,綠為水,黃色就是我們踩的土地。」憶起那朝聖者對你說過的話,迎著風雪丟擲出去,伴著雪霧的彩片瞬時飛得很遠很遠。你覺得甚麼都不必說了,也不知該對誰說,祇能懷著虔誠的心, 感激大自然敞開它的心胸,讓你平安地又越過一座艱難的山巔。
腳下的踏圈不停地在原位繞轉,轉啊轉,你也跟著祗是不停地轉啊轉。風景在前,而你在後,永遠的若即若離。
「願凡夫的言語,無礙聖眷的飛翔。一切護法的哀憫下,願有緣的讀者,願你的眼神保持應有的肅穆。你的嘴唇溫熱,不要讓脫口而出的聲響,驚動沉寂中無常的輪轉。」
畢竟你能寫的,可寫的,當你下筆追逐的那一刻,難道不也是證明失去的時刻嗎?那未能寫出,道出的,永遠都比寫出道出的多更多。這留得住與留不住的一切都已成為你生命的一部分。
我並不想辯解。至少在這裡所說的,是現在的我的最佳狀態。不需要附加什麼。雖然如此,我還是這樣想:如果順利的話,很久以後,幾年或是幾十年後,可以發現得救的自己。而且那時候,大象回到平原去,我則用更美好的語言開始述說這個世界。
「擁有黑暗的心的人,只做黑暗的夢。更黑暗的心連夢都不做。」死去的祖母老是這樣說。
說來話長,不過我已經21歲了。
還足夠年輕,卻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年輕了。如果對這點還不滿意的話,那麼除了星期天早上爬到帝國大廈,從屋頂跳下來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在描述經濟大恐慌時期的老電影裡,聽過這樣的笑話。
「你知道嗎?我每次從帝國大廈下面經過的時候都要撐一把傘,因為上面總是有人劈哩啪啦掉下來。」
例如蛀牙啊。有一天突然痛起來,不管誰來安慰你,痛還是不會停,於是,自己就開始對自己非常生氣。接下來對那些不對自己生氣的傢伙忍不住開始生起氣來,你懂嗎?
不過沒有一個人擁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大家都一樣。擁有什麼的人就提心吊膽擔心什麼時候會失去,沒有什麼的人又擔心永遠什麼都沒有。大家都一樣,所以早一點覺悟的人應該努力變得強一點,至少做個樣子也好。對嗎?強而有力的人哪裡也找不到,只有會裝成強而有力的人而已。
我對這房間裡最神聖的書,也就是以英文字母順序排列的電話號碼簿發誓,我只說真話。那就是人生是空虛的,但是當然有救。因為並不是一開始就完全空虛的,而是我們在非常辛苦又辛苦的重複之下,拚命努力把它削減,最後變空的。
說謊和沉默可以說是現代人類社會裡日漸蔓延的兩大罪惡。事實上,我們經常說謊,動不動就沉默不語。
不過,如果我們一年到頭說個不停,而且一定只說真話的話,或許真實的價值就要喪失殆盡了。
很久沒有感覺到夏天的香氣了。海潮的香、遠處的汽笛、女孩子肌膚的觸覺、潤絲精的檸檬香、黃昏的風、淡淡的希望、還有夏天的夢……。
但是這些簡直就像沒對準的描圖紙一樣,一切的一切都跟回不來的過去,一點一點地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