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見》By雪晨
接著兩個穿著大白褂衣服的人走了進來,他們幾哩咕嚕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唯一可以發現的是兩個人一進來對於颯彌亞的稱呼是「冰炎殿下」。
「逼……逼嗯炎?」
意識到在叫自己,颯彌亞有些詫然看向他,看得他莫名奇妙,最後颯彌亞似乎下了個決定,颯彌亞指了指自己,「師父。」
他歪頭看著又改名的颯彌亞,有些困惑。
「冰炎殿下,這太冒險了,一個孤兒還沒調查完成,冒然收養若是出現危險的話——」白大衣男子一號開口。
「不會的,我保證。」
接著兩個穿著大白褂衣服的人走了進來,他們幾哩咕嚕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唯一可以發現的是兩個人一進來對於颯彌亞的稱呼是「冰炎殿下」。
「逼……逼嗯炎?」
意識到在叫自己,颯彌亞有些詫然看向他,看得他莫名奇妙,最後颯彌亞似乎下了個決定,颯彌亞指了指自己,「師父。」
他歪頭看著又改名的颯彌亞,有些困惑。
「冰炎殿下,這太冒險了,一個孤兒還沒調查完成,冒然收養若是出現危險的話——」白大衣男子一號開口。
「不會的,我保證。」
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是一個人,身邊沒有任何大人。走在炎熱的沙漠中,他學會了如何生存,學會如何面對沙漠中那些未知生物,還有替自己尋找水源。
他不記得自己從何而來、也不記得自己為何會在這裡,只感覺到小小的身軀沒有想像中的好控制,為了讓自己存活下來,他學會簡單的打獵和捕食,有時候幸運找到綠洲也知曉如何為自己採摘水果。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些基本的生存能力,只是沒有印象是誰教他的。
他替自己做了彈弓,學會瞄準獵物攻擊;也學會用石頭趕走覬覦他生命的魔獸。
直到後來他在沙漠真的走不動了,倒在沙漠上的他看見一隻大蠍子朝自己快速奔來,毒刺尾巴就要往自己身上砸,他卻沒有任何力氣反擊,眼看自己就將要成為亡魂時,一抹銀色影子卻闖入他的世界,劃開蠍子的身軀擋在他的面前。
模糊視野中銀髮散在空中,回過頭的臉卻因為自己沒有力氣而看不清。
他聽見耳語般的呼喚,卻無法弄懂對方表達的含意,銀色身影覆蓋住自己,他感覺到自己被抱在懷裡,他應該要反抗的……陌生人不可信……
可他太累了,暖暖的香氣圍繞在身邊,隨後他緩緩閉上眼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躺在軟呼呼的被褥上,身上所穿的已經全數替換成乾淨的衣物,這使他瞬間警戒起來,立即跳離床鋪。
他掀開棉被反射性就想要往窗外逃跑,可打開後卻發現外頭的景色與自己平常所處地方不同,他臉色大變知曉自己恐怕在昏迷期間已經被人帶往陌生地帶。
外頭景色是他沒有見過的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有孩子們嬉戲,而他所屬的空間很高,高到可以看見遠方的山與街景。
驀然他所待的房間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名身著長袍、銀髮中一點紅的男子,「你醒了?」
他望著對方,心生戒備,陌生的話語讓他無所適從,身上唯一的攻擊用具也不在。
「還有不舒服嗎?」對方問,只不過卻得不到任何他的回應,於是男子蹙眉又問:「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於是男子坐到一旁的沙發揉了揉額角後,伸出食指比著自己道:「颯彌亞,我的名字。」
他慢慢靠近床鋪,總覺得來者沒有任何要傷害自己的意思,所以他躲在床另一側默默睇著他。
颯彌亞又比了一次自己,強調說:「颯、彌、亞。」
眨眨眼睛,他看著對方重覆後意識到對方是在說自己的名字,於是跟著開口:「颯……彌……亞?」
顯然名為颯彌亞的男子見自己了解後鬆了口氣,隨後又用一種說不上來的眼神認真看著自己,這使他又將自己縮起來。
颯彌亞起身稍微拉近彼此間的距離,他用手指比了比自己,「颯彌亞。」隨後又比向他的方向,「你呢?」
他探出半顆頭眨了眨眼,搖搖頭。
「沒有名字……嗎?」
眼見颯彌亞若有所思,下一秒瞥見書架上的幼童專用繪本,見狀颯彌亞上前取下翻了翻,發現可以用圖畫去表達意思後,將圖畫轉給他看,並且伸手比了比一家三口,最終終於可以簡單溝通。
花了點時間了解後,颯彌亞知曉他只不過是個孤兒,沒有爸爸、媽媽,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在流浪。
「沒想到……」颯彌亞嘆了口氣,隨後嘗試伸出手,想牽住他,可被他躲掉。
接著兩個穿著大白褂衣服的人走了進來,他們幾哩咕嚕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唯一可以發現的是兩個人一進來對於颯彌亞的稱呼是「冰炎殿下」。
「逼……逼嗯炎?」
意識到在叫自己,颯彌亞有些詫然看向他,看得他莫名奇妙,最後颯彌亞似乎下了個決定,颯彌亞指了指自己,「師父。」
他歪頭看著又改名的颯彌亞,有些困惑。
「冰炎殿下,這太冒險了,一個孤兒還沒調查完成,冒然收養若是出現危險的話──」白大衣男子一號開口。
「不會的,我保證。」颯彌亞回過頭說,用著篤定的語氣。
雖然聽不懂在說什麼,他卻能感覺得出來三個人討論的肯定攸關自己。
隨後颯彌亞又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回他身上,指尖對著他輕聲開口:「哈里亞斯錜希達,你的名字。」
見他還有點不懂,他又用身體語言示範一次,直到他終於明白「哈里亞斯錜希達」是在叫他。
「哈里亞、斯錜……希達。」當他比著自己親口道出這個名字後,契約成立了。
「嗯,你的名字。」
雖然名字很長,但颯彌亞總是直接稱呼他為哈里亞。
哈里亞被颯彌亞安排在這個所謂的醫療班住了幾個月,有幾次他想逃跑,但總能夠被擋下,颯彌亞望著那因為不能逃跑而鬧脾氣的哈里亞,摸摸他的頭跟他說:「醫療班的藍袍是連黑袍都能夠抓回來的,所以現在的你也別想能夠跑掉。」
哈里亞抬頭,眼中有倔強也有疑惑。
這幾個月下來除了自由受限之外,其實他過得很好,每天有吃有喝還有溫暖的床睡,颯彌亞也時常會抽空來看他,也會教導他認字、說話,沒多久時間他就已經能夠掌握很多日常對話,見他學習力很快,颯彌亞也會拿一些書籍來讓他解悶。
……至少為了解讀那些厚得像字典的書,每次的文字都不太一樣,讓他後來慢慢轉移重心努力自立自強。
但關久了也會悶的,哈里亞只是想要出去透透氣,他有看到草原上的生物跑來跑去,他也想去踩踩草皮。
手指向窗戶,哈里亞悶悶地說:「想出去、曬太陽。」
這個世界大部分的種族都喜愛陽光,颯彌亞意識到眼前的不過是孩子,會想與自然、世界有所互動是自然,他思考幾秒爾後點頭,便從自己的置物空間取了件小斗篷,披在哈里亞身上。
「反正你也不可能一輩子被關在這裡,帶你出去熟悉也好。」
哈里亞望著那很少笑的臉,有點不太明白為什麼颯彌亞要說這句話。
後來醫療班確認哈里亞的身體無大恙後,颯彌亞問哈里亞願不願意跟著自己。
「為什麼?」哈里亞問。
「因為我缺一個徒兒。」颯彌亞回應。
「徒兒?」哈里亞有些困惑。
颯彌亞點頭,隨後又說:「你可以選擇跟著我成為我的徒兒,但你要開始叫我師父。」
「師父?」哈里亞輕喚,接著用力點頭,「哈里亞跟著師父!」
颯彌亞淡淡一笑,這是哈里亞第一次看到颯彌亞微笑,只見颯彌亞接著補充:「跟著我不輕鬆,會有很多規則。在外面別人問起你師父是誰,你必須說『冰炎』而不是『颯彌亞』。」
哈里亞懂事的點點頭,隨後颯彌亞又告訴他幾個重要規則一定要遵守。
首先哈里亞若要出門必須穿著斗篷;再來他必須習武且在颯彌亞同意他可以獨立以前,哈里亞要去任何地方都必須跟他告知;第三點就是哈里亞不能受傷、出門時除了穿著斗篷還必須學會將頭髮眼睛變色。
「這是我教會你的第一個法術。」颯彌亞手一揮,哈里亞面前如水波漾開,接著眼前出現鏡面。
哈里亞第一次看到已經被清理乾淨的自己。
從他有印象開始因為光生存就很困難,他很少打理自己,頭髮早已被泥汙弄得看不出髮色,住進這裡後雖然被打理乾淨,使他第一次感受到身體清淨,但不知為何整個房間連同窗戶都沒有反射映像的能力。
而現在他才知曉自己是銀髮,他抬頭看著颯彌亞:「與師父一樣的顏色。」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睛,他是藍色而颯彌亞是紅色,而且他沒有師父身上一點點亮晶晶的感覺。
而颯彌亞則是輕輕摸過他的髮梢,哈里亞瞬間髮色變成黑色,眼睛也變成棕色。
「在你可以獨立以前,你出門必須遮蓋你的髮色與眼睛顏色。」颯彌亞很認真的看著哈里亞,他的一字一句交代讓哈里亞感覺自己被賦予重責大任,「還有,你絕對不可以讓別人看到你流血。」
為了讓哈里亞明白,颯彌亞不知從哪裡拉出一根針,他刺破自己和哈里亞的指尖,鮮血在他們各自的指尖匯聚成血珠子,直到過了五分鐘,哈里亞才發現颯彌亞的血不會變色。
「一般人的血不會變色,以前你不知道,但現在你必須知道。」颯彌亞邊說邊抹去哈里亞指尖開始轉為白色的血珠。
他的血雖然剛開始是紅色,但隨著時間過去接觸空氣的血會慢慢轉變成白色。
因為是孤兒,他不知道原來一般人不會。
「所以──因為我很危險,才要一直注意嗎?」哈里亞反問。
然而颯彌亞替他將傷口轉移後,搖頭:「危險的不是你,而是──」颯彌亞似乎有口難言,但看著哈里亞直直盯著自己的眼眸,他還是給了答案:「而是一些有心人士,可能會想傷害你。」
「那師父呢?」
「我不會。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都不會傷害你,以主神之名起誓。」
哈里亞又問:「為什麼?」以前在外面,他學到的是沒有人會隨便去保護一個人,除非有利益關係,在動物昆蟲界也是。
「受人之託。等你可以獨立時,你便會知曉那人是誰。」說完颯彌亞用力揉了哈里亞的頭髮,鏡子中的哈里亞頭髮也因為這個舉動變得有些零亂,髮色也變回銀色,「還有什麼事情想問嗎?」
哈里亞搖頭,他說:「師父在哪,哈里亞就在哪裡。」
聽見這番話,颯彌亞笑了,「真不知道那傢伙聽到你這番話,會有什麼反應?」說著又揉一次哈里亞的頭,隨後牽起他的手說:「走吧,我們回家。」
哈里亞是個很乖的小孩,跟在颯彌亞身邊的幾年雖然沒有被允許可以出門,但若有空颯彌亞還是會帶他四處走走,說是增廣視野也會跟他說一些地理文明,而歷史相關的部分也會稍微提到,但更多的是讓哈里亞自己翻書,不懂的或者想要了解更深層的再來問他。
也因為如此跟在颯彌亞身邊哈里亞其實學到很多東西,包含這個世界其實不只一個,光是他常走的就有原世界、守世界還有獄界,也會讓他認識很多生物,不僅如此在他開始習武時也會帶著他見習。
平日若是無事,師徒倆就喜歡窩在空間的各一隅閱讀自己的書籍。
此時哈里亞正在閱讀關於冰牙精靈的歷史故事。
他發現記載在史記裡的有些跟現實是有出入的。例如上次去獄界他認識了鬼王殊那律恩,在見到本人之前颯彌亞告訴他殊那律恩是獨特的鬼王,唯一不喜戰爭的存在;見到本人之後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根本是颯彌亞的翻版。
隨著長大他能輕易分辨力量,他發現殊那律恩的力流與冰炎相似,於是腦海開始抓出線索拼湊事情軌跡。
回來後他也抓著歷史不斷想探詢,最後整理了自己的論點與颯彌亞討論,這才知曉原來殊那律恩在成為鬼王前是一名精靈,還是颯彌亞的伯伯。
哈里亞早已經知道兩千年前的大戰,颯彌亞也告訴他關於鬼王高手、精靈、妖師、陰影的相關資訊,雖然還有很龐大的資料可以挖,可他也已經知悉那段史實。
「師父,為什麼您總喜歡讓哈里亞先自己去尋找歷史,錯誤才進行糾正?」前陣子跟著颯彌亞到Atlantis時,他們有進去圖書館,雖然沒有經歷過正式的學校學習,但哈里亞卻看到有老師在一旁一對一教導學生,這讓他看見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學習的。
然而颯彌亞卻沒有明確給他一個答案,而是放下手中的書拿起書桌上的牛皮紙袋遞給哈里亞,「你現在基本的識字閱讀、聆聽書寫也都會了,我打算安排你到原世界念書,至於守世界的相關課程我會幫你補習。」
打開牛皮紙袋,哈里亞拿出裡面的資料,裡面有他即將要就讀的學校和相關安排,「台……中?」他抬頭看向颯彌亞,眼神略有困惑,「為什麼不直接在守世界念書?」
他通常不會過問颯彌亞對自己的安排,不過難免還是會想要探究。
「原世界的課程不難,甚至很多你已經學會了。可你欠缺的是社交,雖然守世界的文化多元,但總會有些族群的角力和牽扯,原世界至少單純些,去學習對你沒有壞處。」
就這樣哈里亞踏上學習之路,平日在學校上課,放學後歇息一會兒便會到颯彌亞安排的課程中學習。
而在人類界他雖然不善言辭,可或許是他的外表或者成績,倒也沒有受到什麼太多欺凌,反而大家也挺友善的總會讓他融入。
當然不免除因為颯彌亞在幫他入學時捏造的身世,學校老師也會多關照他。
漸漸地哈里亞也習慣這樣的生活,隨著與人相處他的個性也比當初颯彌亞剛撿到他時候來得活潑,雖說也還是寡言代表,情緒也比較薄弱,但在冰炎以外的人面前也開始像個人類一樣有感情。
幾年過去後哈里亞體驗完原世界的國小生活,國中就正式進入守世界學院,只不過讓哈里亞意外的是颯彌亞給他安排的是七陵學院。
雖然困惑為什麼不是Atlantis學院,但颯彌亞卻只是跟他說:「高中你可以自由選擇想去的學校。」
所以哈里亞也沒有過問太多,在七陵學院他認識了一些喜歡隱世的種族,也看見一些以前在書上看到的歷史。
例如精靈和妖師。
颯彌亞告訴過他精靈與妖師雖為白色種族與黑色種族,但卻是容易互相吸引的種族,也因此對於裡面很多交好的朋友們倒也沒有太多意外。
更正確來說颯彌亞告訴他比起一千年前,現今的妖師被大眾接納程度很高,也不太需要躲避追殺,除了一些些古老的種族腦袋比較硬梆梆的極端派別──好吧,師父當時是說他們腦袋有洞,不過相處多年哈里亞已經學會自動翻譯了。
只是當哈里亞分享學校的點點滴滴時,颯彌亞開口的第一句是:「哈里亞,我希望接下來你能開始查『妖師一族』的歷史軌跡。」
又是新一輪的教導,哈里亞明白颯彌亞不會告訴自己為什麼,歷史上他也從不逼迫自己去學習,只是會給予方向讓他自己去找相關書籍了解。
於是等確認自己已經習慣守世界生活模式後,哈里亞開始安排自己的課外閱讀時間,他用一年半的時間去翻閱大量古籍,最後終於把妖師一族這幾千年來的故事補齊,他自己也畫成時間線方便自己釐清所有關係,也在這之中有幾個他極度好奇的大事件。
其中包含快一千年前的一場四日戰爭、妖師後天能力者的失控……他也在這段歷史中發現了師父的足跡,對於這點他興致勃勃的去找颯彌亞,想了解更多當時的場景。
然而颯彌亞看著他展出的一切時,眼神卻有些複雜。
「比預想的快。」颯彌亞輕聲說道,指尖撫上幾個歷史點,眼中有些懷念,但僅僅幾秒就將這些情緒收得一乾二淨,「我知道你想了解什麼,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需要去了解──『時間』相關的資訊。」說完颯彌亞便從一旁的繪圖本裡面抽出相關的書籍,那些都是以前他給哈里亞看的,只是當時並沒有提到太多。
見哈里亞似乎不解,但颯彌亞只是揉了揉他的頭,跟他說:「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哈里亞點點頭,接著他們所處的房間門被敲響,颯彌亞讓哈里亞先去看書,自己則是去開門。
「亞殿下日安。」輕柔的聲音飄了進來。
「日安,賽塔。」得到颯彌亞的禮貌問候後,對方又開口說:「近日過得還好嗎?從大氣精靈口中悉知您已許久未回去族中走走了。雖然精靈的壽命很長,幾年不見也沒什麼大礙,但族中的幾名親友仍是掛念,請我過來看看您。」
「麻煩。」哈里亞少數聽到颯彌亞情緒比較高張的言詞,「精靈王都沒說什麼了,那幾名就只會死操心。」
「還請別這麼說,瑟洛芬他們幾人也是掛念您。」
「我早就已經成年了。」
「對長輩來說,就算是精靈,孩子即使成年了在眼裡還是永遠是孩子。」賽塔的聲音帶著一點笑意,「在房間內的是那名孩子嗎?」突然對方話鋒一轉,直接把注意力拉到正在房間偷聽的哈里亞身上。
這讓哈里亞有點緊張,畢竟除了學校,只要在颯彌亞身邊,對方很少讓他跟太多外人直接接觸。更別說剛剛師父叫他去看書,他卻躲在這邊偷聽。
「是的。」颯彌亞點頭,隨後對著門口的小孩說:「哈里亞,過來。」
哈里亞默默探出頭,映入眼簾的是淺淺溫煦的笑容的金髮男子,身上的氣息與颯彌亞身上相似,這讓他本來有些怕生的心緩和許多乖乖走近。
「這是光神的貓眼──賽塔,打聲招呼。」哈里亞乖乖聽颯彌亞的指示點頭招呼。只是彎腰後起身卻瞥見賽塔看著自己的眼神帶著一點訝異。
「真沒想到……」對方輕語,可下一秒就掛回原本的笑容,翻臉速度比翻書還快讓人差點以為剛剛所見的表情是錯覺,「久違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哈里亞抬頭看了眼颯彌亞,獲得首肯後才開口:「哈里亞,哈里亞斯錜希達。」
賽塔聽完眼裡出現了然,他伸出手摸了摸哈里亞的頭,「真是個好名字。」隨後目光放到颯彌亞身上,「沒想到您居然找到了這名孩子。」
「受人之託。」颯彌亞回答。
「人都不在了,即使未完成允諾也不會有人知悉,雖然這違反身為精靈的教誨。但想必花了很大的力氣吧?」賽塔說的話文謅謅的就像老人家,哈里亞不禁開始思考對方到底幾歲,「只是這孩子身上的力量確實需要小心……」
「再過一陣子哈里亞便能了解一切,我相信到時候的他會知道怎麼保護自己。否則──」紅瞳的目光變得銳利落在賽塔身邊的孩子,不過對方卻在感受到後只是回頭臉上沒有一絲恐懼,「就枉費我在他身上下的苦心。」
「您總是刀子口豆腐心呢。」賽塔笑笑打趣,那一瞬間颯彌亞身子微頓,眼中出現懷念的神情,「不過都已經快一千年了,亞殿下。偶爾回去看看是好的,不管是哪裡。」說完賽塔也起身準備離開。
「謝謝你,賽塔。」颯彌亞見狀也跟著起身稍微敬禮後送對方出去,關上門後對上還在分析賽塔力量的哈里亞的表情,他開口:「賽塔是古老的白精靈一族,年齡比殊那律恩還大。」
說完看到哈里亞有些震驚的神情,這讓他感覺有趣。畢竟以前沒有多少次互動的機會,而他所知道的片段也很少有明顯的情緒起伏。
不過他沒有多逗留這個畫面太久,而是趕緊讓哈里亞回神繼續剛剛的安排。「好了,快去念書吧。」
國中畢業後升上高中的哈里亞選擇繼續就讀七陵學院,但因為知曉Atlantis學院是擁有最多資源的學校,所以被颯彌亞培養成愛好讀書的他常常跨校修課,也因此也算是半個Atlantis的學生。
他總喜歡窩在圖書館裡的大樹分支間,藉由樹葉叢的隱密性來保證自己的私人空間進行閱讀。他的筆記本中滿滿都是颯彌亞交代的作業筆記,也因為颯彌亞的教導,很多學校的課程只要是知識相關他都不太需要花太多時間,學校重心可以放在法術和武術上。
說也奇怪,雖然颯彌亞不太會干涉他的選課,卻會強烈要求他得學會一些領域的技能而給他特訓。
而後來他也發現這些技能在大量歷史洪流中是屬於哪支種族,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對於颯彌亞很多安排他可以推敲出跟自身相關的訊息。
例如自己的血液狀態,根據史書記載應該是與神接近的種族,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卻會流落在外被颯彌亞撿到。
但他沒有一般小孩的太多探究自己種族的好奇心,相反的他認為是因為師父撿到他他才能活下來,所以更多心力會更專注在師父給他的安排上,不小心知曉的東西就放在心底,不懷疑也不過問。
只是近幾年隨著大量閱讀,他也發現自己開始慢慢被指引,他好奇當年與師父一起旅行的妖師,總覺得有些東西與歷史記載的完全不同,但當時候他問颯彌亞卻沒有得到回應,賽塔偶然得知後卻也只是笑笑地告訴他:「歷史只不過是記載著記錄者的看法與心境,而被流傳於口耳間的傳說總會經過潤飾而與真正的史實有落差,如果想要明白可以自己去找出真正的答案。」
只是很多事情查到最後也沒有一個結果,他能感覺到颯彌亞似乎在等一個時間,可沒有辦法推進進度的歷史卻讓他有些莫名的焦躁,總有種他忘記什麼事情需要去注意到。
最後在今日仍無所獲的哈里亞嘆了口氣,將書本還回去後打開傳送陣回家。
只是進到房子時他卻覺得今日有些不同,卻說不上來,他看著房間擺設仔細感受,最後終於聽見了細小的聲響。
順著聲音走過去,他發現來自於颯彌亞的書桌抽屜。
師父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但哈里亞卻像是被蠱惑一般遺忘了日常的規則,打開了抽屜。
抽屜一角擺放著一個黑色小盒子,聲音源自於此。
哈里亞拿起了小盒子,然後打開。
那是一枚黑色的寶石,上面還有藍色的紋路,哈里亞知道這是幻武兵器的寶石,他曾經也有想要去尋找一枚屬於自己的,但颯彌亞告訴他時機到時他自然會獲得,不需要特意尋找。
指尖不自覺觸摸上寶石身,隨後寶石爆出力量將他團團包圍住。
他瞬間警戒,可隨後大量的場景在眼前浮現,就像開啟了潘朵拉盒子一樣,腦海中出現了許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直到最後力量緩和下來後,他看著手中的寶石精靈──小蜘蛛,皺了皺眉:「妳──」
小蜘蛛開心的動了動腳,就像歡迎他的歸來。
「妳怎麼成為幻武的?」哈里亞顯然很困惑,可隨後頭又痛了起來,大量的記憶混淆了他現在的情況。
門被打開,哈里亞回過頭迎上的便是颯彌亞很是複雜的目光,「冰牙族與獸王族之子──不對!」說完他又壓著額頭,「……師父?」
颯彌亞的行為卻與平時不同,他長嘆一口氣:「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接著坐到沙發上看著那顯然還有些混亂的人。
「怎麼回事?」哈里亞腦中的記憶開始自行整理,他閉緊眼睛忍受著大量資訊帶來的不適,直到最後看到一張極度悲傷的臉,「……我是誰?」他問。
「是啊,你是誰?」颯彌亞問。
不知道為什麼哈里亞就是知道腦海中那名男孩是誰,在他死之前陪在他身邊努力想讓他活下來的人是誰──「妖師。」他開口。
接著他的身上浮出大量咒紋,強大的力量讓颯彌亞皺眉隨後下了幾道結界籠罩住整個房間。
哈里亞愣愣然看著自己跟小蜘蛛身上的咒紋越來越亮,最後飄離自己身體在空中消散,連一丁點的力量都沒有留下。
「真沒想到他用了那麼大的力量。」颯彌亞感慨的說,隨後看向哈里亞:「歡迎回來──重柳。」
已經知曉自己是誰的哈里亞臉色很難看,他看著拉拔自己長大的師父,卻不知道怎麼回應。最後他的開口第一句話是:「您還是稱呼我哈里亞吧。」
颯彌亞挑眉頗有興致的說:「我還以為你想起所有後會不認帳呢!畢竟你以前與我可沒有什麼淵源。」
「但您卻稱呼我為故人。」哈里亞回應,見颯彌亞勾起嘴角,他搖搖頭後低頭看著睜著眼睛睇著自己的小蜘蛛,他問:「『他』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颯彌亞輕描淡寫說:「只是為你留下了強大的力量。」
「『他』在哪裡?」
「『他』是快一千年的人,『他』不過是個人類。」
哈里亞……不,現在該稱為重柳,他沉默,對於死後的事情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他知道自己就算轉世也不該恢復記憶。
「他沒有成為你擔心的存在,雖然學會咬人後有點難帶……」知道對方在意的點是什麼,颯彌亞替自己倒了杯熱水,「只是後來的他鑽了歷史的漏洞,撿拾殘存的碎片以言靈為祝福,替你換來一線生機。」
「一線生機?」重柳眉頭間的距離又更近了。
「嗯,但他更希望你完整回來,所以出了點小插曲,委託我若能找到你,請我代為照顧你。」順便讓他體會了養成系遊戲的快樂。冰炎回憶起當年褚冥漾離世前的腦殘,還在擔心孩子給他照顧後會直接變成暴力紅眼兔二號。
「這不符合常理。」重柳回答。
「但卻成功讓你長大。」颯彌亞抬頭認真的說:「你的存在若被發現可能引來追殺,部分重柳族仍是偏激份子,你身為重柳卻帶有妖師的力量。」
像是想到什麼,重柳突然劃破自己的手指,指尖出來的鮮血是白色,沒有一丁點紅色。
「我不知道他跟時間交際之處做了什麼約定,總而言之他延續了你的時間,在快一千年後的現在。」
「這是違反時間規則。」說話的重柳語氣平鋪直敘,可拳頭卻握得死緊。
颯彌亞當然知道對方生氣的原因,畢竟他們的職責就是守護時間秩序,所以他也道出了一件殘酷事實的真相:「這也就是為什麼所有人都有進入輪迴,他卻沒有的原因。」
精靈之眼可以看透很多事物的本質,雖然花了比較長的時間但冰炎也有這個能力,這也是為什麼他能這麼快認出重柳並且替他取名並且將他保護起來。
「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他很確信一定有什麼東西沒有被歷史記載。颯彌亞看著從小被自己拉拔到大的哈里亞,緩緩啟唇道出過往的往事,包含重柳曾經變成小殭屍最後為了保護褚冥漾而靈魂消散。
「那個傻瓜!」得知真相的重柳忍不住罵道,隨後質疑眼前人,「你們怎麼不阻止他?」可想起對方是自己的師父後,又稍稍收斂脾氣。
看來這一世的個性多少還是有影響。
「如果你當時親眼看到他的樣子,我想是你也不會阻止他。」冰炎一字一句說。當時他們這些夥伴與親友都是他的後盾,但也得褚冥樣自己可以站起來可以面對,褚冥漾的成長之路很痛他們見證著,所以很多那孩子的願望只要不影響當時的他,他們不會干涉太多。
反正沒有危害到當時的生命。
「只是後來剩下我後,即使遇過幾次當年同伴的輪迴,卻未曾遇見褚冥漾的靈魂,著實會覺得當年多少拉著他,不會是壞的選擇。」
「……不後悔嗎?」默默坐到颯彌亞的面前,重柳問,以哈里亞的身分問:「包含遇見我後。」
畢竟以重柳的個性他覺得自己還是會阻止褚冥漾。
「不後悔喔。」然而颯彌亞開口卻是淺淺一笑,他的脾氣也與重柳當時在一旁看到的不同,「畢竟遇見你後我便不再是一個人。」
「……不明白。」
然而颯彌亞沒有正面回應,而是起身走至窗戶旁邊,確認整個空間妖師力量散去後,他將結界撤下回過頭看著年輕的生命:「我是你師父這件事情,不會因為你的回歸而有失效。回歸後的你有自己的選擇,我尊重你。」迎著青年的目光,他說:「無論如何,你是我的故人,哈里亞是我的徒兒,這點都不會變。」
「不是因為妖師所託?」
「讓你體驗人生跟照顧你是他所託沒錯,但緣分的延續是我的自主意願。」說完颯彌亞走向前揉了揉重柳的頭,「好好珍惜自己這一世的生命,我可不想太快變回一個人。」
重柳收回目光,感受著頭上的重量,他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他想身為哈里亞他能明白颯彌亞的用心,只是這份生命太過沉重。
「褚他曾告訴我,多珍惜自己的生命。當時雖然明白,但撿到你後我才懂他想要表達的。」已經成為千歲的精靈,看過萬物變遷,很多經歷過往沒有當年的懵懂無知與衝動,「我與你都死過一次,也都因為他而復活,我可不想看有人糟蹋妖師心意,小心人家後代替老祖先算帳。」
「……知道了。」垂下眼簾,青年抿了抿唇,最後輕道:「師父。」
看著回房間的哈里亞背影,冰炎垂下眼簾淺淺說道:「褚,恭喜你願望終於得以實現。」
雖然沒辦法跨越時空告訴曾經的學弟這份好消息,但至少他成為見證者見證了這份奇蹟。
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後的未來,他們可以抱著一點希望,那總真心待人的笑容再一次回到歷史軌跡中,與他們相見。
END哈里亞斯錜希達,取自於卡那達文中文空耳翻譯,含意為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