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通往幸福的康莊大道
很歡喜《弘明福報》迎來嶄新的一期。盼望透過這份刊物,能分享閱眾一個幸福之道。
何謂幸福之道?在《禮記.大學》中,提出了「明明德」、「親民」兩個指標。「明明德」,是內在修養的提昇,首要在心存敬意;「親民」,是對外的利他益眾,體現在仁厚待人。人生的道路,若能掌握這兩個指標,相信定能成為一位受人尊重的君子。這是一條通往幸福的康莊大道,這也是弘明辦學的核心理念。
深深期待每位弘明人都朝著這幸福之道努力前行,也衷心祈望有緣讀到福報的讀者,能夠接受到弘明傳遞這幸福之道的誠摯心意。
弘明實驗高中校長 張宏儒
「慈母手中線」帶給我們的教育使命
這是大家熟悉的一首詩: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這首詩,就語言的表達層面來看,沒有什麼特別,不過描述一個為遠行遊子縫製衣服的母親。
但這首詩的好,就好在它抓住母親的一種心意,而這種心意是躲藏在這首詩的文字敘述背後。江南有一個傳說,家中若有孩子離家,做母親的,總會為他縫製一件外衣。假如這件外衣的針線縫製得密實,代表孩子很快就會回來;若是針線疏鬆,孩子就可能會遲滯不歸。這是母親隱藏在心內最深的情感,也是辦教育者最深的一種情懷。
我們總是看到一所學校的設備,卻少體會到一所學校的用心;我們總在意它的外在成績,卻忽略它培育學子的內在精神。
學校的內在精神,從來就只有一項,那就是培養學生成為有品德的人。就像美國南北戰爭時期的名將李將軍所辦的學校校訓:「成為一名紳士」一樣。沒有其他的想法,成為一名紳士,就包括了其餘的優點。
一位有品德的人,就是一位懂得「敬重」的人。《易經.乾卦》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君子仁人白天晚上都勤奮不懈,即使夜晚也要警惕恐懼,這樣才能居於險境而避免禍害。
而學校為培養有品德的學生,像極了一位慈母,不僅朝乾夕惕,而且每一位師長都要成為榜樣,同學在其中薰陶久了,才能夠自自然然成為理想的模樣。
一所學校孕育了多少人間的美好,潛藏了多少對後代的期許。「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也可以是我們辦學的無上精神。
志於道 據於德 依於仁 游於藝
人生於世,有一定的律則和規範。例如,見父母知孝、見兄長知悌,見賢則思齊焉。這些都是人生下來,銘刻在內心,最自然不過的律則。這些律則,時時謹守,片刻不能忽略,就是「志於道」。生而為人,為何會謹守著律則?因為人在基本上,有著遵守律則的傾向。這一傾向,使得我們遵守它就心安,違背則心虛,這就是「據於德」。這些律則並不是冰冷的約束,而是溫暖的善意。有如使萬物生長的和風,萬物自然喜悅相迎,也就是「依於仁」。這些道德的遵循,仁愛的追求,全然是輕鬆自在,猶如遊戲一般的。既要專注又須興趣勃發;既要一心一意,又須淡然中庸,才是「游於藝」的真諦。
幫助孩子找回自己與生俱來的能力
我們的學校稱為「實驗學校」,在於創立的信念是與眾不同的:我們相信所有的學生都擁有想像的創造力,從歷史到物理等等任何學科,都可能經由激發這種能力而獲得學習。我們的老師也必須讓每個孩子都很清楚明白,擁有了想像力這種可以創造意義的工具,必能生活得更為充豐富。
我們時常聽說許多孩子沒有休息盡是上課,而上課的內容也都很少關注到孩子內在生活的幸福。因此放學回家後便枯坐電視機前,消磨至夜晚。電視機已成為我們文化中一種為孩童設立的故事製造者,電視取代了說書人。
那麼,電視又教給孩子什麼樣的故事呢?不可諱言地,現在的電視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負面親聞。我們不禁要問,這些孩子是否曾聽過父母、老師講述故事?是否有人曾經幫助孩子更親近他們自己所擁的想像創造力?
這些孩子陷在枯燥乏味的僵化裡,想像力無從發揮。這種思想上的僵化,又因社會不注重想像力而益發嚴重。今天,孩子的語文能力低落,已到了不得不重視的程度了。
我們是這樣願意傾聽孩子的心聲,讓孩子有機會了解自己,幫助孩子重新找回自己與生俱來的想像力,使他們再次建立起自我想像的豐富和價值。
弘閣明樓琅琅讀書聲
建築如人,如其名,讓觀者一見即知其所象徵與承載,讓浸潤其中者朝朝暮暮感受如沐春風的照拂。我們在為學校每棟樓取名字的時候,特別以《易經》是生活智慧的集成,以之為名,讓學習與生活合而為一。
弘明有樓曰明澤
明澤樓,我們的教學大樓。《易經.兌卦》說:「象曰:麗澤,兌;君子以朋友講習。」
為感念弘明的精神導師——李雪廬老居士(法號德明)的德澤,教學大樓以之命名。學習,本當發自內心的喜悅。即使有些微勉強,不是心甘情願的主動學習,都無法獲致教學上的效果。這也是我們取用《易經.兌卦》做為我們指導原則的本意。猶如《易經.兌卦》說的:朋友之間的講習,就猶如澤與澤之間互相附麗滋潤。這就是欣悅的象徵。
弘明有樓曰明識
明識館,我們的圖書館。腹有詩書氣自華。《易經.大畜卦》說:「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文化是需要代代蓄養,如同德行一般,不可能一蹴可幾。圖書設置是種象徵,教子任何事都要從小處的累積開始,」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不可忽視任何隱微之處,因為這正是善惡之所發端。
弘明有樓曰明時
弘明有樓曰「明時」,我們在這裡度過春夏秋冬,這裡是我們的寢間宿舍。
一個人德行、學業的進步,先決條件在於作息規律,以及有效運用時間。
明時樓,《易經.隨卦》說:「君子以嚮晦入宴息」。隨著嚮晚時候到來,入室安息。就如「澤中有雷」。作息能定時,就像水澤中的春雷,驚動平靜水波,波水逐漸環環擴散,自然且喜悅。期許每位明時樓的學子,都能作息定時,德行、學業時時進步。
弘明有樓曰明健
明健棠,我們的體育館。
孩子的智慧不在心上,也不在腦裡,在手腳之中。知識,必須在身體的實踐中,才會有真實的意義。體育,不只於身強體健,期待孩子在各種活動中,更能培養心靈的堅毅。一如《易經.乾卦》說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孩子有了剛健之心,自然能如天道般上進不息。
弘明有樓曰明頤
明頤樓,我們的廚房。明頤樓,《易經.頤卦》說:「山下有雷,頤;君子以慎言語,節飲食。」培養孩子對生命的尊重,是我們矢志茹素的初心。
明頤樓,提供孩子成長中的營養所需。而在進餐的同時,也不忘教導孩子端整自己,成為有教養且時時保有美姿美儀,值得敬佩的人。
弘明有樓曰明秀
明秀樓,我們的教室。
有個神話,說的是一隻叫精衛的鳥,銜泥填海的故事。炎帝小女「女娃」,一日在東海溺水而亡。死後化身為鳥,名叫精衛,常常到西山銜木石以填東海,想把東海填滿。這個傳說,對於求學是個很好的提醒。
成功的結果,正是一點一滴的累積。「登高必自卑,行遠必自邇。」任何的成功皆非僥倖,而是點滴積累所致。《易經.升卦》說:「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順德,積小以高大。」明秀樓,孩子讀書的所在,以之期盼學業、品德皆能踏實穩健的積少成多。
《易經》一本兼含天地人三才之道的經典
《易經.繫辭下傳》說:「易之為書也,廣大悉備。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兩之。」(將天地人三才的象徵而兩兩相重疊,形成了六畫的卦),故六(每卦的六畫),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
從《易經》觀點,一個人如何處事做人,所思考的,不能只是個人主觀喜好。因為人活著,一思一行無不關聯於他所立身的天地。但天地並不是一個外在於一個人身處的空間,而是內在與個人生命在道上共存。我們讀《論語》、《孟子》,書中教我們,一個人應該如何做才能成為君子,才能實現為人的價值。這個叫做「人道」。
《易經》進一步教我們,人道所以為道,因為他立基於天、地的基礎之上。也就是說,他做人的行為是符合天地的律則,因為符合於天道與地道,因此始能稱為人道。
例如:《論語.述而》篇中孩子說:「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為什麼孔子鍾愛於憤悱之人?特別鍾愛有創造力的人?難道這只是孔子個人的偏愛?或者緣於古書的記載?孔子依據什麼,將憤悱當作他教學的重要主張?
孔子的教學,完全出於內心活潑的憤悱不容已之情,古來早有定論。但這憤悱不容已之情的源頭來自何處?
《論語.陽貨》篇中,孔子:「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孔子對於外在天地創生不已動力的體會,是他領悟內在憤悱不容已之情最重要的來源。我們同時之可以想像,當孔子在生命之中領悟到憤悱不容已之情的時候,他所感受的,不止是一種正確合宜的人生態度,而且同時還能被激發出一浩瀚的天地宇宙情懷。
於是,我們了解了,儒家所談論的,不止於人間世的人道,在人道之中還貫徹著浩大的天道與地道。《易經》,就是這樣一本兼含天地人三才之道的書。
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
北印度的阿拉哈巴德(Allahabad)是印度教的代表聖地。印度教徒相信,如果在當地河裡沐浴,不僅洗除往昔惡業,還能滌去未來所犯的罪,擺脫輪迴痛苦。
一天清晨,一名修道者來到這裡沐浴。他在河岸邊脫下橘色修道服與念珠項鍊後,先向太陽祈禱,然後準備進水。這時他發現一隻溺水掙扎的蠍子。蠍子沒有游泳的能力,如果他不管,蠍子必然溺死。
修道者心生憐憫,小心翼翼的把蠍子輕輕的抓起來,放在手掌上。而為了把蠍子帶到河邊沙灘,他快速地挪動腳步。
沒想到被救起的蠍子,一恢復精神,就不自覺的把尾巴的毒針刺入修道者的手掌。意外遭刺的修道者無法禁受被刺的痛苦,驚叫一聲,本能的揮手甩掉蠍子,蠍子又沒入水中。
修道者看到蠍子在水中掙扎,再次生起同情心,又輕輕把它放入掌心。這時,一名陌生男子從河岸經過, 大聲喊道:「放下蠍子!如果被毒針刺傷的話,會有生命危險!您對蠍子大發慈悲是沒有意義的。」修道者無視忠告,仍然把蠍子放在掌心,朝河邊走去。
這次,修道者成功地將蠍子放到河邊沙灘上,蠍子頭也不回,迅速消失在沙地裡,修道者微笑地看著牠離去。
陌生男子不明所以地問道:「您怎麼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微笑呢?您差點就因此而喪命了。明明知道蠍子會刺您,為什麼不放棄,要救蠍子呢?」
修道者說:「您說得沒錯,蠍子會繼續刺我,但這不是出於惡道或仇恨。正如水會弄濕物品,這是本性。蠍子的本性是螫刺,牠也只是忠於本性而已。正如洆救處於危險的生命,是修行者的本性一樣。蠍子忠於牠的本性,我忠於修道者的本性,沒有任何的不對。蠍子不放棄自己的本性,那我為什麼要放棄我的本性?所以我笑了,蠍子和我都遵循了自己的本性。
人的本性就是助人。在我們的經驗裡,看到危險而不相助,自己心中會極度難安的,這就是證明。這種本性是人類所獨有,也是分享了上天的本性,孔子稱為「仁」。它是人之所以為人的特質,這種秉賦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當孔門中最好的學生顏淵問夫子說:「什麼是仁?」夫子回答:「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克制自己的私欲,回到尊重別人的本性——禮,一日人能回到這本性,則天都同屬『仁德』了。」
什麼是仁?仁,就是人的本性!就是天下同屬一體的本性。
天道有生生之德,人間有夫子典範。
今天,我們讀《論語》讀《中庸》,不能只是拘泥於文字意義的翻譯,也不能只是做為修身的典範,在閱讀之際,應帶著更深度的讚嘆與體會,活出天道的生生之道。
儒學經典—《論語》
幾千年來,能夠了解孔子的人並不多。大部分的人不過視孔子為有教無類、學不厭教不倦的模範老師罷了;或者,只是位刪詩書,訂禮樂,承繼先人學問的知識分子而已。
很少人看出夫子的一生是個典範,其言其行,激活了潛藏於每個人生命之中,日新不息、向上奮勉的動能,為成長指出一條正確的康莊大道。而更饒富意義的是,這條平平常常的道路,讓登臨其上的人都能提振精神、滿懷歡喜,既能仰望天地的高遠遼闊,又能在人倫情感獲得安頓喜樂。
經由夫子,這個世界開始呼吸了,希求禮樂,希求教化,希求潛藏於人性深處的美好。也漸漸了解夫子開啟的道,既深藏於人的心底深處,又可伸展於天地之間,廣被潤澤而得大豐美。無以名之,姑且稱之為生生之德。
既是如此,今天我們讀《論語》,不能只是拘泥於文字意義的翻譯,也不能只是做為修身的典範,在閱讀之際,應帶著更深度的讚嘆與體會,活出天道的生生之德。
儒學心法—《中庸》
(一)以「感」入門
《詩》云:「鳶飛戾天,魚躍於淵。」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中庸》第十二章)
「覺察」,是一切德行的開始。不同於「觀察」,「覺察」是以「感」為動力,全然訴諸自己內在,而非外在的權威。當你「有感」,一個嶄新且有意義的世界方始形成;「無感」,任何「世界」都將蕩然無存。
(二)行遠必自邇
「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中庸》第十二章)
「覺察」,應從身邊的日常生活做起,這也是《中庸》這部書最獨特的地方。我們總會希冀或等待未來的機會,《中庸》卻認為,篤實且安分的態度,才能讓人安心且學會日積月累的功夫。因此,周遭的每件事,都是必須修習的課程。這就是:「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中庸》第十四章)
天地這麼大,人猶不自足而生怨懣,那麼再好的機會也會錯身而過。唯有以篤實安分的態度面對當下每一事每一物,如此日積月累的進德脩業,才能成就君子德風。
2015年諾目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得主屠呦呦獲獎感言說:「不要刻意去追一匹馬,用追馬的時間去種草,待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就會有一批駿馬任你挑選;不要去刻意巴結一個人,用暫時沒有朋友的時間,提升自己的能力,待到時機成熟,就會有一批朋友與你同行。用人情做出來的朋友只是暫時的,用人格吸引來的朋友才是長久的。所以,豐富自己比取悅他人更有力量。」為「行遠必自邇」做了最強而有力的註腳。
(三)「感」應帶著感恩與神聖
「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中庸》第十六章)
「感」,是「察覺」,也是「揭露」,「揭露」出在事物的四周,那體物不可遺的鬼神之德。於是,即使昭昭之明,也能「感」其日月星辰繫焉的蒼天之明;一撮土之多,也能「感」其載華嶽而不重的大地廣厚。(《中庸》第二十六章:「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繫焉,萬物覆焉。今夫也,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
一個有「感」的人,必定是位擁有極度感恩與虔誠之心的人。這也是(《中庸》所說,「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的原因。
儒學人物—顏淵
「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中庸》第十六章)
據說魏晉時期,稽康遇到隱士孫登,隨其雲遊,希望得到指教,孫登始終默然。出山前,稽康問孫登:
「先生難道真的不想對我說些什麼?」
孫登看著稽康,沉吟半晌,說:
「你才識超絕,可是性情剛烈異常,怎麼能苟全於亂世?」
《中庸》告訴我們:若要進德脩業,性情首先不能剛烈、激進。因為性情剛烈,便容易好高驁遠,脫離現實。儒學第一課,便是性格自然溫和,腳踏實地。
顏回只要見到日常生活中可資學習的小小一善,便牢記心中,時時奉持不敢失去。顏回的功夫,特別注重對於日常生活身邊小事的敬意,這種務實和虔敬的態度,就叫做「擇乎中庸」。
走出六藝教學新風貌
學校的教育,六藝是個方向,代表著一種人文理想。雖是古代垂訓,卻是現代指南。其中的每一項,不但歷久而且彌新。它的目標,就是期待每一位莘莘學子,都能成為翩翩君子。
不學「禮」無以立
每年九二八,我們都會舉行盛大的祭孔活動。這祭孔活動既有神聖意義,更具教育意義。一個依「禮」而行的人,也是最懂如何使自己合乎禮的要求的人。孔子說:「不學禮,無以立。」在今天人際關係如此複雜的社會裡,如何讓孩子保持適當優雅的生活舉止,是我們重要的教育目的。我們不以訓斥,不以口說,而以典雅的儀禮,在神聖的氛圍中,讓孩子自然地浸潤。我們深信,這種不言而教的方式,才能培養出發自內心的良好行為。
知「樂」則幾於禮矣
如果說「禮」是外在的嚴整,那麼「樂」便是內在從中而出的和順。就像「陰」與「陽」、「柔性」與「剛性」的元素,通過微妙的平衡,達到秀潤、優雅的效果。樂,能使人平和。一個人內心能夠溫溫和和,才易於接受各種教導。國中開始,每位同學選擇一個音樂社團加入。在專業老師的指導下,每一位同學都能習得一門樂器的專長。樂的學習,不是為了擁有某項才藝,而是為了心靈的平和。《禮記》說:「知樂則幾於禮矣,禮樂皆得,謂之有德。」知樂是為了知禮,能夠知禮知樂,行為自然懂得規範,且能靈活懂得變通。
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
學射的目的,除了精進技藝,最重的還在於「練心」,為其他科目所無法望其項背的。不單擊中鵠的,不單戰勝對手,而是超越技術,達到「無藝之藝」的境界。這種狀態,唯有在徹底空卻自我方能完成,才是生活的藝術者。《論語.八佾》篇說:「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射藝培養一個人:競爭時,懂得禮;競爭後,保持風度,每一時一刻都謹記君子的樣態。
吾執「御」矣
《論語.子罕》篇說:「吾何執?執御乎?執射乎?吾執御矣。」
古時候的御,指的是馬車行走控御的和諧;現代的御,可以是對於現代科技的駕馭,得心應手,而不迷失。現代科技下的電腦乃至機器人,資訊都已包羅萬象,準確無失。現代人當學會操作,而且懂得將科技成果為其所用。
電腦不止於被動的收集資料,更要主動的擬定主題,也就是御的重要。運用電腦者,懂得設計及規劃方向,讓電腦的資訊成為自己研究主題的輔助者。我們的電腦課,並不是學習操作而已,而是教導孩子如何創作程式,成為電腦的御用者。
子所雅言 詩「書」執禮皆雅言也
學習知識所為何來?書本上的每一頁每一字,都是我們做人做事的榜樣。讀書不是記誦外在的知識,讀書是為開啟自己專長的天地。自己的興趣與擅長常隱而不顯,必須藉助歷史上成功的例子,才知道自己所要走的路。讀書不能只是記憶,必須活讀、必須記取別人的方法與經驗。部定的知識科目都是相同的,但我們選取的側面,是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最需學習的角度,也是最重要的角度。
大衍之「數」五十
相傳孔子作《易傳》,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將數理與宇宙生成連結。數的觀念對現代人是非常重要的。數不止於計算,而是一種整體和諧和靈活的鍛鍊。像幾何學,日常生活中似乎沒用,但一條補助線的添加,卻代表著對整個圖形的敏感。這是一種想像力的鍛鍊。有了想像力,各科的學習,包括語文能力都會得到提升。
在天地之間
對著風對著水對著自己活潑潑的生命
欣然而歌的喜悅
《論語.先進》篇這一章,是孔門弟子政事門三位弟子各自表述,如果有能力為君主所用,則將如何實現理想。三位弟子是子路、冉有、公西華,顏淵、子貢都沒出現,卻出現曾子父親曾晳,這也是他在《論語》中唯一出現的一次;只一次出現卻得到孔子極大讚許:「吾與點也。」相對來說,其他三位弟子都講得簡約而無新意。
子路、冉有都提及「三年」,也許是效法孔子:「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論語.子路》)
從談話順序看,子路搶先講,然後孔子依序點名冉有、公西華,最後才點名曾晳。其他人都恭敬直率地回答,曾晳卻在眾人回答時在旁彈瑟,被點到名也不願說自己的看法,一直要等孔子說:「亦各言其志也。」才說出自己的看法。大家說完後,還留下來再請教孔子。顯然,這章的重點,落在曾晳的話。
前面三位講的都是政事,曾晳完全不講政事。這是個非常值得深思的安排,曾晳這段話,到底與政治有著怎樣的關聯?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夫子喟然歎曰:「吾與點也!」
「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這是光風霽月,胸懷灑落,在天地之間,對著風、對著水,對著自己活潑潑的生命,充滿著欣然而歌的喜悅。
政治是需要「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易經.乾卦.九三》)因此,特別需要「浴乎沂,風乎舞雩」,對生命的極大喜悅。這叫「乾坤並健」。
我們來看《易經.大過卦》的智慧:「大者過也。棟橈,本末弱也。剛過而中,巽而說行,利有悠往。」
《論語章句集注》朱熹說:「曾點之學,蓋有以見夫人欲盡處,天理流行,隨處充滿,無少欠闕。故其動靜之際,從容如此。而其言志,則又不過即其所居之位,樂其日用之常,初無舍己從人之意。而其胸次悠然,直與天地萬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妙,隱然自見於言外。視三子之規規於事為之末者,其氣象不侔矣,故夫子嘆息而深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