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告訴她

2019 United States English, Mandarin 100 minutes

本小組近日討論了2019年由Lulu Wang 編導的The Farewell『別告訴她』。這部電影透過奶奶診斷出癌症末期而引發出來周邊親人面對這個突然而來的消息所做的舉動和安排，隨之引起各種話題的激烈討論和反思，呈現中西方文化的不同。我們小組都認為這部電影雖然中英語言穿插使用，但語言表達清晰，文化內容豐富，很適合在中文課或是文化課上使用。主要的議題如下：

1. 該不該告訴奶奶她的病情：這應該這部電影最重要的議題，電影中透過奶奶身邊不同的人表達他們的看法，基本上，在中國的親人（包括从日本回来的伯父一家）都認為不應該告訴奶奶，原因主要是： a. 奶奶知道了只會增加她的痛苦，這種欺騙是善意的，因為我們愛她；b.剛診斷出來，時機還太早，太早知道對她沒什麼好處；c. 我們應該替奶奶承擔她的憂慮和內心的痛苦；d.有很多病重者知道自己快死了，是被這個消息嚇死的，而不是真的病死的，讓奶奶知道真相並沒有什麼好處；e. 我們不能只看我們自己的感受（指美國回來的女主和她爸爸，他們認為應該告訴奶奶），也要想想告訴奶奶對整個家族有什麼好處（個人vs. 集體的利益）; f. 奶奶自己以前也是這麼面對爺爺的病情，等到爺爺生命最後才告訴他的，所以我們也可以推測奶奶不想讓爺爺知道真相的心態。

而Billi和他的家人（從美國回來的）卻認為應該馬上讓奶奶知道，原因是：a. 不向奶奶告知病情是一種欺騙，這是不道德，也不合法的行為；b. 現在告訴奶奶，奶奶如有未了的心願，還有時間可以去完成；c. 我們應該尊重奶奶有知道自己健康狀況的權利；d.奶奶早一點知道，也可以提早安排和大家道別，這是基於Billi 個人對爺爺突然去世，而家人都沒告訴她的痛苦經驗，她希望親人病重不再是隱晦不讓人知道的秘密，而應該是讓她和爺爺在最後有時間道別。

從這部電影的中英文片名，對這種立場的分歧就可略知一二，中文片名『別告訴她』正是中方親人的看法，而英文片名“The Farwell”也是在美國Billi 一家人的想法，要讓奶奶和親人有足夠的時間相處互相道別。這個議題在這部電影裡以中美文化對立的角度開始（比如，伯父說的，你們美國人注重個人的感受和權益，而不去考慮集體的利益—明顯的點出個人主義與集體主義的對立），經過東西兩方不斷的衝突、掙扎、溝通之後，最後以雙方達到共識圓滿結束。

就這個議題可以和學生討論：（有些問題可能比較敏感，可酌情選用）

a. 如果你是病患，你想知道真相，還是你覺得醫生或是家人的善意欺騙是可以接受的？為什麼？

b. 在你生命最後，你想做什麼？你會如何跟家人道別？

c. 如果你的家人到了癌症末期，醫生告訴你診斷結果，你向病人告知真相嗎？還是隱瞞真相？為什麼？

d. 在你親人生命的最後，你會做些什麼？

2. 誰有醫療知權？在美國，醫生只跟病人告知診斷結果，也只直接和病人討論治療選擇，如果要讓其他人知道，當事人必須簽署有法律效力的文件，醫生才可以向非病人透露訊息。在中國呢？很顯然的，中國傳統的方式通常是醫生和病人的家屬討論病情，而不直接和病人說明，有時醫生本身也加入欺騙的行列（如電影中奶奶第一次診斷的醫生和那位留英的醫生）。可以讓學生（a.）去查資料，找出中國和美國法律上的規定；（b）做個簡單的調查，了解身邊的中國朋友他們遇到類似這種情形的經驗

3. 善意的欺騙：片中親人覺得不告訴奶奶真相是一種善意的欺騙。什麼是『善意』的欺騙？『善意』是從欺騙者的角度來看呢？還是從被騙者的角度來看？其實在這部電影裡，時時都可以找到欺騙的例子：比如，片子一開始，奶奶在醫院等報告的時候和Billi通電話，奶奶輕描淡寫的說只是做一般的檢查，而事實是奶奶已經咳嗽了好一段時間了，她是不是自己也知道問題不是那麼簡單，但是她不希望遠方的愛孫太擔心而欺騙她呢？Billi明明是生活並不順利，但是她也告訴奶奶一切都很好，這是不是也怕奶奶為她擔憂而欺騙呢？片中最大的欺騙就是把大家從各地召回來的一場婚禮。他們是真結婚還是假結婚？這一對新人看起來並不像一般新人那樣的濃情蜜意或是有深厚的感情基礎，奶奶也看出了這一點，要把這對認識三個月就急著結婚的新人硬說成認識了半年甚至是一年，就為了面子，不想讓人背後議論。Billi 對父母（申請獎學金的事、工作），父母對Billi （隱瞞爺爺的病情和去世），伯父從日本買葯給奶奶吃，留英醫生對他的外婆……欺騙似乎存在於任何時刻任何地方任何人，而欺騙是為了對方好（善意的），還是一種不願面對真相逃避現實的行為？

4.片中一場墓園的祭拜也是可以作為主題討論的場景。墓園裡有人新葬，可以聽到誇張的哭墓聲，與前一個場景Billi 和媽媽談到面對親人過世的心情成強烈對比。前一幕，Billi的媽媽告訴Billi 她自己的父親過世時內心非常傷痛，卻以含淚無語面對父親的逝世，而不願以誇張的哭喊來表達內心的感受，她對一般世俗的規範與批判非常不滿。這裡可以和學生討論中西方在表達親人離世的傷痛方式的異同。中國有請職業孝子哭喪的習俗，以誇張的形式昭告世人活者的傷痛，而西方在喪禮中大多以靜肅的緬懷為主。

墓園的另一角是奶奶帶著眾親人來向爺爺告知大孫子要結婚的事，除了看到墓碑前祭供的物品以外，奶奶對爺爺說的話也是可以討論的點。奶奶直接對著爺爺說話，內容不外乎希望爺爺在天之靈保佑所有的人順利健康等等。傳統的中國文化中，死去的人升天後似乎有著特殊的靈性或神力，除了能聽到在世的人對他們說的話，他們的力量更可以伸入人世間，影響人間的事物，有了他們的庇蔭，在世的子孫們生活上的困難可以得解，心願可以得償。人的生死之間的差別並不是很大，活著的人與死去的人在不同的世界以不同的方式存活著，兩界之間亦可溝通。相較之下，西方文化裡對死亡的切割比較明顯，人死了以後死前的痛苦可以解脫，就是Rest in Peace，也就不再與人世間的親人有直接的關聯和互動。

藉著這個話題，可以和學生討論在他們的觀念裡，人死後的歸處，以及與人世間的聯繫。也可以佈置作業讓學生去採訪不同文化背景的朋友，詢問他們對這個問題的看法。

5. 片中另一個主題是面對死亡：他們倉促辦了一場婚禮，也是想在奶奶生命的最後和奶奶道別，但是這場道別（面對生命的終點）卻是隱藏於色調氣氛心情均為暗淡沉重如喪禮般很不協調的婚禮下，這也映射中國人面對死亡的忌諱與逃避。『未知生焉知死』，死亡對中國人來說常是一種對未知的惶恐和對生命的眷戀。與其讓生病的親人獨自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親屬們自覺有責任為他/她扛下這個沉重的擔子，替他/她面對恐懼，這是一種源於深切關愛的責任感，這種責任感的表現除了盡心照顧病人，替他/她承擔心裡壓力和痛苦外，其中一個很直接的方式就是不告訴他/她真相，讓病人在剩餘的日子裡，還能以平常心面對生命的盡頭。簡單的說就是“我愛你，我要幫你擔下生命中的沉重，所以我要欺騙你，不告訴你真相”。而西方人尊重患者有知的權利，由患者決定如何走下一步，家人在旁協助。

除了以上幾個議題外，片中還有很多文化議題可以討論，比如：

1.（00：39：06 – 00：43：00）很精彩的片段：餐桌上中美两方互相较劲的对话（中美的生活方式比较，对生活的價值观念不同（赚钱vs.生活中钱买不到的东西），孩子该不该送去美國读书，养孩子就像投资股票，父母谈论孩子的教育，中国好还是美国好）

2.（1：25：20 – 01：26：57）奶奶給Billi 紅包时两人的对话，奶奶告诉Billi 如何面对生活中的困难（“奶奶是过来的人……生活中总会遇到很多困难，但你一定要想得开，千万不要钻牛角尖，因为生活不光是你去做什么，更是你如何去做，一个人的精神支柱非常重要……”“你真的好了吗？”“真的啊！奶奶跟你撒谎幹什么？”在这里，奶奶是说真话，还是她也知道自己的病，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而这么说？）；什麼時候給紅包，怎麼給，什麼人給，什麼人收

3.片中媽媽也提到奶奶有很強的控制慾，可以討論什麼是控制慾，控制慾的另一面是不是也是一種關愛的表達。東西方有沒有不同的看法。片中有哪些控制慾強的人，他們做了什麼，對周遭的人有什麼影響。

以上是我們討論的總結，供各位老師做參考，如有不足之處，還請各位老師不吝補足。 (SC)

 谢谢老师的分享! 这部片子有太多丰富的点可以与学生做讨论.除了上面老师提出的精辟论点, 在23:17 to 24:43处, 还有饭店bellboy带Billi到她房间时的对话,bellboy先是问Billi从哪来的,Billi说她是美国来的，但bellboy 说她不像美国来的. 这段对话其实可以延伸出来做identity的讨论. 海外华人的identity issue 是很多文化冲突的core issue. 另外,bellboy 又兴致勃勃的想知道中国好还是美国好。Billi 的回答是耐人寻味的"it's different",而bellboy 想得到的是一个"yes, no" answer. 从这一点也可以延伸做讨论文化性的不同. Billi 虽然“不像美国人”，但是她的想法是西方的。她的identity 是模糊的.（从外表看起来是中国人,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西方人，粗俗一点的形容,就像香蕉,外黄内白） (HCY) 

影片讲述一个华人家庭的奶奶被诊断罹癌，但家人选择隐瞒奶奶，假借一场婚礼的名义让所有家人回家见奶奶最后一面，但在纽约长大的碧莉（奥卡菲娜饰演）认为知道自己病况是奶奶的人权，因此在华人家庭中上演一场中西文化冲突，一部寻根家庭喜剧。故事改编自华裔女导演王子逸自己的家庭故事，她也因本片被《综艺》杂志评选2019年必关注导演之一。    豆瓣電影

The Farewell is a 2019 American comedy-drama film written and directed by Lulu Wang. It stars Awkwafina, Tzi Ma, Diana Lin, Zhao Shuzhen, Lu Hong, and Jiang Yongbo. The film follows a family who, upon learning their grandmother has only a short while left to live, decide not to tell her and schedule a family gathering before she dies. .. 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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