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老里長─郭倉榖

張貼日期:2020/9/21 上午 04:58:45

我是民國二十八年(昭和十四年)畢業於松山公學校,那時松山屬於台北州七星郡。在日據時代公學校是台灣人唸的,小學才是日本人唸的,全省皆然。那時松山公學校的校舍多為半木造平房,平均一個年級有四班,加上高等科二班,共二十六班。民國二十五年起,學生增加但教室不夠,設西松分校,學校暫時搬到慈祐宮上課。同時日本人唸的松山小學,也搬到興雅庄,稱雙葉小學,抗戰勝利以後改為興雅國小。

還記得從校門口一進來,有一剪成圓形七里香的花圃,高度約一點五公尺,寬二公尺,每個學生一進入學校都要向樹方向敬禮,一開始我以為向樹敬禮,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樹後面有日本天皇的教育敕語。校園內有前、後運動場、網球場等活動場所,還有兩棵很高大的木棉樹,冬天會開木棉花。令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有禮堂內的大樑,相當壯觀且相當藝術化

當時八德路都是未鋪柏油的石頭路,日本老師要求學生穿鞋子,當時農業社會生活貧瘠,大家都拿著鞋子在手上,不論從塔悠、五分埔山上或吳興街等十三庄的小孩,都是赤腳走路到松山唸書,到了學校後才把鞋穿上,並在水泥地教室上課。反觀日本學生則是穿木屐上學,教室內鋪設木板,所以可以打赤腳,和公學校有很大的差別待遇。日本老師任官者都穿制服,冬天是黑色,夏天是白色,並戴帽子,相當具有威嚴,而非任官者則穿便服。

以前的學生不論認識與否,在外遇到皆互相打招呼,相當有禮貌。當時學校沒有特定醫師做健康檢查,一切皆由潘迺賢醫師負責。我從二年級到四年級的老師是林水坑(林金蓮及林金鳳老師之父),他是學校的音樂老師,學校有任何慶典皆由林老師負責。他的教導很嚴格,例如:九九乘法,教完隔天就馬上一個個驗收結果,背會了才准回家。五、六年級由九州出身的日本老師印田擔任,他對於農業相當專門。當時我們有關農業課程,都得拿鋤頭到學校的實驗農場親自下田,也因此收穫很大。

我就讀五年級時,教室在八德路旁。民國二十七年秋天某天十點左右,發生爆炸,教室都在震動,玻璃也破了,學校馬上放學,事後才知道中國空軍空襲,炸彈落在饒河街和撫遠街(里族)一帶,死傷慘重。這是中日戰爭後,第一顆落在日本管轄領土上的炸彈。打仗期間,白天學生皆得拿旗子遊行,晚上則提燈籠繞饒河街遊行。每天的朝會升旗,校長經常訓話,有關教育方針及戰情,升旗後要全體面向東方敬禮。

從公學校畢業後考上高等科,唸了一年改讀台北州工業學校夜間部。正值太平洋戰爭爆發,又去考台灣總督府南方派遣指導團,在新莊第五訓練所接受訓練。當時被日軍派往南洋者皆生死未知,我因為身體不佳故得以退出。我兩個哥哥皆被日本徵召為海外志願兵;日後日本人仍不斷徵召我,我不願去,改考台北州警察部消防署,並被派到台北消防署內勤服務,就如同巡查一樣。民國三十四年五月,盟軍猛烈轟炸台北市的時候,我沒有離開職務半步。

民國三十四年八月十五日光復後,我留在台北市警察局擔任巡佐。三十七年擔任巡官,並任台北市消防局第五分隊長。我是警察學校第一屆畢業,也是警察幹部講習班部。二二八事件發生後,劉自然事件時,劉歐少華到美國大使館抗議。台北市警察局局長劉國寬和我一起到美國大使館,我派消防車保護美國大使館並支援美國大使館新聞處。劉局長被百姓圍住,我保護他出來。我也兼台灣省政府有關單位聯合防護團消防組長,並兼介壽館防護團消防隊長。

接著被派到台中縣警察局擔任消防隊長,卻遇到災情慘重的八七水災,被困在豐原的旅社內達一星期。儘管沒有風,雨卻不斷,樹也跟著倒下,天崩地裂實在很恐怖。事後離開警界回到地方為民服務。從里長做起,我連選連任六次,當了二十年里長,當里長時也擔任台北市消防團組長。當完里長後,被推舉為慈祐宮董事長,也連任二次。

六、七十年來,覺得每個人都有煩惱在心裡,凡事要往好的一面想,不做虧心事,盡量為人民服務,保持身體健康。我的座右銘是「人若氣你你不氣,你若氣了中他計,不氣不氣不能氣,氣壞身體沒人替」,願以此和大家共勉。

郭倉榖

學歷:

松山國小畢業

松山國小高學科肄業

警察學校第一期畢業

實踐研究院宗教班第二期結業

經歷:

消防警察分隊長巡官

警察學校教官

台灣省政府所屬各單位聯合防護團組長

介壽館防護團消防隊長

台北市消防團組長

台北市民眾服務社理事

台北市榮譽市民

財團法人台北市松山慈祐宮董事長

信義區調解委員會

年輕時的郭倉穀

老里長郭倉穀